第116章 別再讓我這麽擔心
一吻不久。
桃花眼內勾外翹,他嗓音沙啞,勾人得不行:“我并非輕視自己的性命,只是聽見你被皇後帶進了長春宮,我便什麽也顧不得了。”
“皇後就算再霸道,總不能将我弄死在長春宮。無召入宮,一旦這罪名落到了言官嘴中,那就是與謀反無異,你若真是鞭刑三百,就算不死,半條命也沒了。就算是為了我,日後也不能這般沖動,我總有辦法救下自己的。”慕雲歡臉色緋紅,神色嚴肅地看着他。
那樣的神色落在沈離夜眼中,顯得格外嬌媚。
沈離夜眸色越發深沉,薄唇輕掀:“舍不得,舍不得讓你受委屈。”
沙啞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環繞。
慕雲歡也明白他是為了自己,自知理虧,就算再擔心也說不出半分責怪的話了。
她伸手在沈離夜臉上捏了一把,滿是兇狠地開口:“別再讓我這麽擔心。”
“知道了。”沈離夜任由她捏臉,眉眼柔和。
……長春宮。
“母後,安寧特意帶了吳太醫來給您瞧瞧。”安寧公主帶着吳太醫進了門。
皇後正撐着頭,神色有些憔悴,一聽見安寧公主的聲音,擡頭才打起了些精神:“安寧啊,來母後這裏坐。”
安寧公主挨着皇後坐下,讓太醫開始把脈,“母後您的臉色怎麽這麽差,聽說今日父皇懲處了慕雲歡。”
擺了擺手,皇後眉頭微蹙:“皇上懲處的事行止,那慕雲歡不僅一點事情都沒有,更是從本宮身上揪出了錯處。”
“慕雲歡,果然不簡單!竟然三言兩語就能讓父皇對母後動怒。”安寧公主乖巧地靠在皇後身邊,好一副母女親昵的景象。
提起慕雲歡,皇後臉色就變得難看,“倒是本宮小瞧她了,如此冒犯本宮竟沒被皇上責罰半分。”
“母後,安寧之前說的你還不信,行止哥哥做事向來穩妥冷靜。如今您不過是想要見見慕雲歡,行止哥哥就失了理智般深夜無召入宮。定是那慕雲歡不知道給行止哥哥灌了什麽迷魂湯,才讓行止哥哥變成這樣的。”安寧公主憤憤不平,滿是委屈地開口。
“你說得對,自從帶着慕雲歡從江州回來,行止就變了許多。”皇後眼眸一眯,心中不知在盤算着些什麽。
安寧公主神色悶悶不樂,委屈又忍耐地開口:“母後,自從行止哥哥不顧自身性命将安寧從軍營中救了出來,安寧早就在佛祖面前發過誓言,此生非行止哥哥不嫁。安寧也希望行止哥哥能夠幸福,若是行止哥哥真心喜歡那慕雲歡,安寧甘心洗手做妾。但她若是對行止哥哥用了些不幹不淨的手段,那這正室夫人的位置,安寧是不會讓給她的。”
一番話,說得委屈又懂事。
皇後心都化了:“安寧啊,你就是太過懂事溫柔了,才會被慕雲歡欺負,凡事都不敢去為了自己争取。放心,只有你能夠做行止的正室夫人,母後會幫你解決一切的。”
安寧公主靠在皇後的腿上,嬌軟地撒嬌:“母後……”
皇後留了安寧公主在長春宮用膳,剛用完膳,就瞧見皇上的貼身太監王公公進來了。
“皇後娘娘,皇上今日會到長春宮,您快準備一下吧。”王公公挂着笑容。
“辛苦王公公了。”皇後應下,一想就知道皇上今晚來應該是訓斥她的。随即扭頭對安寧笑着道:“安寧,時間不早了,早些回你的公主府吧,不然宮門該落鎖了。”
安寧微微一笑,溫柔似水:“母後,安寧明日再來看您。”
說完,安寧公主就帶着人走了,沒過多久,皇上就到了長春宮。
他剛一進來,就瞧見皇後衣着樸素卸了釵環,跪在長春宮門口。
“有日子沒來長春宮,倒是不知道皇後今日喜歡跪着?”皇上眉梢冷淡,掃了她一眼,像是根本沒想扶她起來。
“皇上說笑了,臣妾有罪,特此向皇上請罪。”皇後素面朝天,像是早已習慣了皇上的冷漠,跪在地上平靜地開口解釋。
皇上強勢坐下,端過王公公遞的茶水:“哦?皇後有罪,朕怎麽不知,在這整個皇宮之中,皇後不是最對的麽?難道還有人敢說皇後的錯處?”
蘇舜像是對皇後半點憐惜也無,嘲諷又冷漠。
“臣妾有錯,不該在宮門落鎖之後請慕姑娘進宮。但請皇上明鑒,臣妾将慕姑娘請進宮,只是想見見行止的這位未婚夫人。”皇後心中一疼,強裝鎮定地解釋:“臣妾是想着,那慕姑娘出身不高,家教定然有所欠缺,詩書禮儀更是毫無概念。但行止身居高位,朝堂中處處樹敵,下月初六便要成親,臣妾想要将慕姑娘接進宮來,好好教授禮儀和掌家之術,如此一來也能替行止掌管好侯府。”
“皇後倒是會為自己辯解!行止的未婚夫人同你有什麽關系?若是昨日行止沒進宮,怕是那姑娘會像是當年的眉兒一樣,在這長春宮受盡苦楚吧??”蘇舜眉梢帶怒,冷喝道:“好啊,既然皇後如此重視禮儀女德,那便抄《女誡》百遍!沒抄完不準踏出長春宮半步!”
“臣妾、遵命。”皇後面色越發蒼白。
見蘇舜帶着怒氣拂袖欲走,皇後急忙開口:“皇上,今日是三十。”
今日是十一月三十,按照祖宗規矩,每逢初一、十五和三十,皇帝都是要在皇後宮中過夜的。
蘇舜微眯了眯眼,“皇後是在那規矩壓朕?”
“臣妾不敢。臣妾知道皇上想去看惠妃妹妹,只是礙于祖宗規矩不可破。”皇後雙手交疊在額前,跪着磕頭:“但只要臣妾不透漏消息,便沒有人知道今日的事情。”
蘇舜這才扭頭看向皇後,冷聲道:“皇後的條件是什麽?”
若是他今日出了長春宮的門,消息一旦傳出去,明日便會被朝堂上的言官口誅筆伐,更有甚者會說眉兒是紅顏禍水。
“還請皇上下令,接慕姑娘進宮,由本宮親自教授她規矩禮儀。”皇後頗有幾分執拗。
站在原地盯了皇後許久,蘇舜才冷哼一聲:“皇後最好收起你那些手段。行止護那姑娘護得很。”
說完,蘇舜扭頭就走。
皇後看着蘇舜的眸光哀傷又憎恨。
你就當真那麽愛楚眉,每日都宿在永壽宮,甚至一眼都不想看見我?
……永壽宮。
“娘娘早些睡吧,若是皇上知道您又不顧身子熬夜練舞定是要龍顏大怒的。”丫鬟勸阻道。
楚眉狡黠一笑,無所謂道:“皇上今日定會歇在長春宮,不會過來的,不用怕。”
話音剛落,蘇舜的嗓音就響了起來:“朕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這樣糟蹋自己身子的?”
楚眉身子一僵,臉上笑容變得溫柔淡漠,沒了那股活潑勁兒,才道:“按照規矩,皇上今日該去皇後娘娘那兒,還請皇上去長春宮吧。”
“你又趕朕走?”蘇舜眉頭緊皺,目光落在她身上。
“皇上,不合規矩。”楚眉往後退了一步。
長臂一撈,将楚眉按進懷裏:“你就當真這麽想把朕送去別的女人那兒?”
“皇上去哪兒,臣妾不感興趣,也不敢置喙。”楚眉低眉順眼地回答。
氣氛一再僵持。
蘇舜像是妥協了,話鋒一轉:“有一件事,你肯定感興趣。朕今日遇見了一個姑娘。”
“挺好,皇上喜歡就接進宮裏,封個貴人便是,眉兒又能再多一個姐妹。”全程楚眉沒擡眼看過蘇舜,也沒半分欣喜。
“眉兒,你又胡說!那姑娘帶了面具,但她的聲音,朕聽着特別耳熟,像是一位故人。”蘇舜輕聲對楚眉說。
“皇上是說……白玉?”楚眉驚訝地擡頭,得到了蘇舜的肯定,美目流轉間才多了幾分喜悅:“她是誰?”
“慕雲歡。”……深夜。定北侯府。
蘇懷瑾來侯府來查看沈離夜的情況。
“西南傳來消息,大皇兄已經将水患治理得七七八八,不日就可啓程回汴京城裏了。”蘇懷瑾搖着折扇,沉吟片刻道:“行止,你如何看?”
“大皇子此次回京,恐怕來勢洶洶。”沈離夜低聲回答,将桌上煮好的茶遞給蘇懷瑾:“現下兩大伯爵府,允國公府實際是周允在掌權。”
蘇懷瑾深以為然:“是。大皇兄向來野心勃勃,精于朝政,他一回京朝堂怕是要發生翻天覆地變化,而周允素來與你不合,瞧不上你的出身,倒是極有可能會支持大皇兄,成國公府一向中立。但若是等秦世恩承襲了爵位,恐怕就不一定了。”
“這汴京城安寧不了幾天了,殿下做好準備才是。”沈離夜低聲道。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明了。
“行止,你身上的傷如何?”蘇懷瑾眉眼溫潤帶笑,關心道。
“歡兒那樣一鬧,那人打得并不疼。”
“那便好,傷口處理過了?”
“歡兒已經替我處理完傷口了。”
“十二日後你便能重返朝堂,那時大皇兄應該也就到了汴京城了。”
“殿下放心,歡兒說我身上的傷不重,養四五日就好了。”
“你和嫂夫人婚期不是在下月初六麽?”
“歡兒說不急,都聽她的。”
沈離夜說完,蘇懷瑾就搖着折扇,笑容無奈地看着他,好笑道:“行止,我發現你是真的變了。從前話少到一整日都說不出一句話,現在張口閉口都是嫂夫人,歡兒長歡兒短,你還是我認識的行止嗎?”
誰料,沈離夜只是挑眉一笑,頗有些挑釁:“子言你心裏無人,自然不能明白這種感覺。”
“縱使是心上有人,行止你也不至于句句不離,難不成你還懼內?”
沈離夜雲淡風輕道:“殿下不懂,懼內是一種福氣。”
蘇懷瑾:“福氣?”
“聽的夫人的話,會發達。”沈離夜含着笑道。
蘇懷瑾:“……”
一句話讓蘇懷瑾沉默了好久,他不解地搖了搖頭,感嘆道:“半年前你只和我找到了救命的法子,我當真以為你是拿下了那姑娘,結果行止你是把自己給搭進去了。若是當初便知道有今日,你還會騙她?”
“不會,永遠不會。”沈離夜斬釘截鐵。
昨晚沈離夜破天荒沒來鬧她。
慕雲歡睡了個好覺,起了個大早。
剛去過鬼醫的院子,給沈離夜熬了藥,臨風就說王公公就帶着人來了。
慕雲歡提前帶上了面紗。
“見過侯爺,侯夫人。”王公公笑着道:“侯夫人您為何帶上面紗?”
“前些日子吃錯了東西,臉上過敏還帶着疤,怕吓到公公。”慕雲歡回答。
王公公繼續說:“咱家奉皇上的旨意,來接侯夫人進宮。”
“喝藥。”慕雲歡提醒了沈離夜,扭頭看向王公公:“王公公,不知皇上今日宣我進宮可是有何要事?”
說完,就瞧見沈離夜端着藥沒動,從衣服內兜裏拿出糖塞給他。
王公公滿臉笑容:“诶呦,這能是為啥呀,再過六天就是您和侯爺的大喜之日,皇上特地吩咐奴才來接您進宮住幾日,皇後娘娘親自教您規矩禮儀和管家事宜。畢竟侯爺這麽大份家業也不是輕易能管好的嘛。”
慕雲歡不動聲色道:“行,那您讓我收拾收拾再進宮,總不能失了禮數。”
沒過多久,慕雲歡就跟着王公公進宮了。
在路上她突然想起有些不對,沈離夜那狗男人肯這麽輕易地放她走?
她走的時候也一句話沒說,喝錯藥了?
正想着,就聽見前面的王公公停了下來,說道:“見過惠妃娘娘,惠妃娘娘這是要去哪兒?”
轎辇落下。
慕雲歡意識回籠,瞬間清醒,看着面前一襲粉紫交領海棠宮裙的少女,她僵在原地。
心底愧疚尴尬等情緒交織,她下意識轉頭就想跑。
“王公公,本宮聽聞今日定北侯的夫人進宮。所以想來瞧瞧能贏得定北侯青睐的姑娘是何模樣。”楚眉莞爾一笑,甚是溫柔。
王公公扭身讓出一條道:“這位便是侯夫人了。”
麻了,王公公其實你不用反應這麽快的。
楚眉眸中劃過一抹喜色,問她:“你是慕雲歡?”
事已至此,就算再不想面對楚眉,慕雲歡也只能硬着頭皮回答:“民女慕雲歡見過惠妃娘娘。”
聽見這聲音,楚眉愣了片刻,眼眶登時就紅了:“白……不,慕姑娘,你能否摘下面紗,讓我看看?我總覺得,你像我一個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