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介紹】
絢麗又斑斓的燈光,震耳的音響,擁擠的人群。
林煦踏進酒吧的那一刻就被鋪天蓋地的音樂砸得耳朵發麻。
他從來沒有聽過這麽大的音樂,完全蓋住了人聲,必須要完全湊到別人的耳邊才可以勉強聽到。
難怪都說酒吧是最容易生情的地方,在如此混雜的環境中,酒精上頭,跟着音樂起舞的男男女女如水蛇般糾纏,暧昧、迷亂、沖動、欲望,編織成一張紅塵大網,将所有的飲食男女收入囊中。
阿周帶他們來的是新開的一家酒吧,在紅紅藍藍的燈光下,林煦看不太清裝潢,隐約能從整體的布局和環境推測應該是不錯。
場地極大,有卡座和舞池,而舞臺像開演唱會那樣建立在高臺上,駐唱正在上面激情演唱,旁邊的DJ投入其中,打扮得時尚又前衛,露臍裝、髒辮頭,跟着音樂一起擺動。
“随便坐。”阿周一進來像是踏進自己的場子一樣,脫了外套,露出了他早就穿好的緊身衣和緊身褲,把他的翹臀凸顯十足。
林煦瞟了一眼阿周的身材,确實有料,按照gay的思維,是大猛1很喜歡的那種小騷0,他對阿周更警惕。
“旸哥,我給你調一杯血腥瑪麗,”阿周嬉笑着去摸江旸的下巴,問林煦,“學長喝什麽?能喝酒嗎?”
林煦從這句話聽出了調侃和不屑。
也是,從剛剛談話中,他在阿周的心裏是踏足過酒吧的乖乖男形象。
像二十多歲正該玩的年紀,酒量都是常年混跡酒吧練出來的,林煦這種連酒吧都沒進過的人,感覺是不會喝酒,任人欺負的軟柿子。
江旸也照顧林煦第一次來酒吧,提議道:“給他來一杯……”
“要一杯特基拉日出。”林煦開口說。
音樂聲太大,阿周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林煦一字一頓地說:“我要特基拉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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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旸挑了挑眉,吹了聲口哨。
特基拉日出是用龍舌蘭、鮮橙汁和紅糖水調制的,顏色缤紛鮮明,由黃漸漸轉紅,像極了朝霞暈染天空的顏色,熱烈、奔放,與它高度數的酒精濃度相符。
龍舌蘭是烈酒,濃度有40%,勁頭十足,如果不是會喝酒的人,基本一碰就倒。
阿周以為林煦不懂酒,似笑非笑地提醒:“特基拉日出是由龍舌蘭調的,它……”
“我知道,龍舌蘭。”林煦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阿周看了江旸一眼,收斂了嘲諷,轉身去吧臺給他們調酒。
江旸湊到林煦耳邊,“學長,一上來就是龍舌蘭,果然是酒量了得啊。”
音樂很吵,雖然這樣說話挨得近,可是基本也是靠吼的,那點兒交頭接耳的暧昧蕩然無存。
但林煦依然挺享受和江旸近距離的交流,有理所當然的理由靠近,心動藏在沸騰的音樂裏,包裹着欲望,在這個浮光掠影的世界裏強有力的跳動,小心翼翼地滲透出一點暗藏多年的喜歡。
林煦沒有回答關于酒量的問題,反而問:“你敢喝酒?”
《棋子》正在加班加點地籌備,他倆一個身為編劇、一個身為主役,卻約着一起喝酒,如果被阿良知道了估計得氣暈。
林煦就算了,特別是江旸,聲音是他的飯碗,酒精、辛辣的東西能不沾就不沾,保護嗓子是第一要緊事。
“我就喝一點點,血腥瑪麗的度數不高。”江旸說,“你可別跟良大告狀啊。”
他們是并肩而坐,江旸從落座開始,胳膊就搭在沙發上,看上去像是把林煦圈在自己的領地。
江旸說這話的時候,身子靠過去,林煦被圈在青年的胸膛和沙發在之間,光影交錯,明明暗暗的燈光打在江旸過分帥氣的臉上,他仍日常那種随性的模樣,但整個人的陽光感沖淡了,在這種嘈雜、混亂中五官更為立體,目光透出幾分鋒利,看上去危險又迷人。
在外人的眼裏是這樣的,但林煦聽得很清楚,江旸讓他別告狀的時候尾音拖長,帶着幾分慣有的無辜,聽起來像撒嬌,和他此刻的氣質截然不符。
這時候林煦終于明白為什麽江旸會被那些男人青睐、留戀。
在酒吧裏的江旸有一種不同以往的魅力,就像是卸下了随和的面具,露出了狼狗的本性,大刀闊斧往那兒一坐,散發出張揚火辣荷爾蒙。
林煦享受着這一刻的親近,在這個光線混亂的環境裏,膽子大了一些,“賄賂我?”
“學長想要什麽?”江旸問,“我一定盡全力滿足。”
大概是這裏的環境太過迷亂,林煦竟然聽出了一種暧昧和暗示。
林煦覺得嗓子發幹,不敢看江旸的眼睛,那種隐隐的鋒利讓他不習慣,也很心慌。
他深吸一口氣,擡頭看向遠處的舞池,“現在不知道,等需要的時候再說吧。”
江旸笑了笑,“好的,那我今晚可以喝酒了?”
“少喝吧。”林煦看着服務生端上來的血腥瑪麗和特基拉日出,“明天我會去當監工。”
“學長是擔心我的嗓子,還是擔心劇?”江旸喝了一口酒,舌尖舔了舔唇。
血腥瑪麗裏有番茄汁的香味,它兌在伏特加裏,口感絲滑,酒精的辛辣裏夾雜着甜味,在齒間留香。
江旸抛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問題給他,至少林煦是這麽覺得。
理智和情感糾纏,欲望和旖旎交錯。
林煦突然愛上了酒吧的氛圍,酒精和音樂撕碎了白天的正經,在這裏所有的欲念都有了合适的借口,內心的空虛得以填滿,放大了暗藏心底的沖動。
林煦晃了晃特基拉日出,嘴唇碰到杯壁,酒精的味道沖進口腔。
特基拉日出也叫龍舌蘭日出,最上面那層是龍舌蘭,烈酒之中有一絲荒蕪的味道,飽含沙漠植物的冷冽,以較強的感覺沖擊着味蕾。後面的橙汁混在酒裏,湧上了酸甜,最下面的石榴糖漿格外濃烈,像極了昳麗日暮下的夕陽。
林煦感受的酒精,心裏的期盼在黑夜中擴大,他想進一步、更進一步。
“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林煦放下酒杯,轉頭對上江旸揶揄的目光。
“當然有了。”江旸哼笑一聲,“劇是工作嘛,擔心我的話……”
他的話還沒說完,卡座旁湧過來好些人,大概有五六個。
“旸哥,你怎麽在這?好久沒見你了。”為首的男人一臉驚喜地問。
江旸擡頭掃了他們一圈兒,笑得不以為然,“過來和朋友坐坐,待會兒就走。”
“別呀,走什麽?”男人拉着朋友坐下,“下半場正要開始呢,好久沒和你喝酒了,一起玩兒玩兒呗。”
酒吧的光線太亂,照在人的臉上也是模糊不清的,能看出來面前的這些男人長得都很帥,而且類型也不同,有型男也有小可愛,他們的目光在林煦和江旸之間徘徊,但更多的是打量着林煦。
他的氣質清冷淡然,沒有陷入氣氛之中的狂熱和沉醉,和這個環境格格不入,可偏偏又具有吸引力,激起了想把他拉下神壇的鬥志。
“旸哥,這是你們的朋友嗎?”穿着低腰褲,一看就是小騷0的男人問,“長得真好看,是我喜歡的禁欲系。”
與此同時,林煦感覺到有人在蹭自己的小腿。
林煦面不改色,擡腳用力地踩着對方的腿。
“嘶——啊!”小騷0痛呵一聲,面色痛苦。
所有人一愣。
江旸微微眯起眼,扯了扯嘴角。
“發*就去gay吧。”林煦說,“這是酒吧。”
“對,你們今天怎麽不去gay吧?”江旸好笑地問。
“阿周叫我們過來,說這裏剛開業,他在這邊酒水打折,随便喝。”小騷0捂着被踩的地方很是郁悶,“又說你在這,難得身邊沒有跟着朋友。”
江旸不認同,自然而然地摟上了林煦的肩膀,“什麽叫沒有朋友?你們把他當空氣?”
青年的胸膛緊貼着林煦的肩背,今晚他們之間的距離一短再短,如今已經到了肢體接觸的地步。
林煦不敢動彈,也不敢顯露絲毫的僵硬和慌亂,他用盡了平生的鎮定,面不改色地坐着,為了掩蓋眼神的閃爍,又端起杯子喝了兩口酒。
“明明的意思是難得不像以前,你身邊跟着一大群朋友,對你下手都不好下。”另一個男人笑道。
“就是就是,旸哥,大家都是出來玩兒的,你條件這麽好,總是端着幹什麽呀?”
這時候酒吧裏的聲響要小一些了,舞臺上在表演節目,拉了一群觀衆上去品酒。
林煦靜靜地看着眼前這群人零一混雜的男人,歪頭問:“這些就是你喜歡的款?”
“怎麽可能。”江旸嗤笑一聲,看着林煦近在咫尺的白皙面容,難得開起了沒有分寸的玩笑,“有這麽好看的學長在這,我的審美自然跟着提高。”
林煦的喉結滾了滾,覺得江旸的呼吸灼燙他耳根後的皮膚,側開了臉。
“旸哥,這位是誰,你一直不給我們介紹嗎?”有人問,“看起來像個直男。”
“得了吧,他要是gay就不會踩我了!”小騷0還沒緩過痛勁兒,不滿地嚷嚷。
“哈哈,我也覺得。如果和我們一樣的話,江旸就帶他去gay吧,而不是來酒吧了。”
林煦問:“你不把我介紹給他們認識?”
江旸挺詫異的,“你想認識他們?”
“為什麽不?”林煦反問,“就當交新朋友了。”
他這話說得都違心,自從大學之後,這麽些年從沒交過朋友,連楊小淩這種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都不聯系,更別說要在這種場合裏交朋友了。
他是突然很好奇,想知道江旸會怎麽把自己介紹給他們。
是學長,還是朋友。
他們對他的性取向讨論不休,那麽江旸知道他的取向嗎?
會真知道,還是裝不懂。
江旸保持着胳膊搭在林煦肩上的動作未變,聲音提了幾分,被酒精潤的音色有些喑啞和性感,“行了,別猜了。介紹一下,林煦,是我大學時的學長,現在是挺好的朋友。”
林煦感覺到江旸的手擡起來,漫不經心地碰到他耳垂上的耳釘,然後輕輕地捏在指尖把玩,開口說:“他是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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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y圈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右耳戴耳釘表示自己是gay,所以林煦才會戴上。
求海星,感謝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