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游戲】
林煦耳朵一麻,電流從耳垂升起,直接麻軟了半邊身子。燥熱跟着酥麻感湧上來,他感覺自己被下藥了一樣,莫名的熱火席卷了身體,臉頰滾燙,江旸輕輕撥弄的耳垂像要着火似的。
幸好這裏的燈光迷亂,林煦不至于太狼狽。
他左肩貼着江旸的胸膛,右耳的耳釘被揉着,鼻息間盡是江旸的氣息,荷爾蒙迷人又危險,絲絲縷縷地侵入林煦的安全範圍。
林煦握緊了拳,口幹舌燥,他不敢動,也不敢說什麽,只能喝酒分散注意力,避免江旸發現他的反常。
特基拉日出被他喝了大半,酒精下肚,下面的石榴糖漿瘋狂的卷入,甜蜜的味道充斥口腔,壓下了龍舌蘭的烈性,口感絲滑。
他喝酒的時候仰着頭,纖長的脖頸扯出一抹漂亮的弧度,喉結上下滾動,猶如一只小獸,懵懂無知地在野獸的視線中暴露最脆弱的地方。
他喝得有些急,有一些酒汁順着嘴角流下來,在脖子上留下一串淡淡的水痕,青澀而勾引,被與他近在咫尺的江旸一覽無餘。
小騷0氣憤:“我就說他是直男,靠,下腳真狠,我那處肯定青了!”
“直男?我覺得不像吧。”另一個男人笑道,“我剛剛好像看到他右耳上有耳釘來着?”
“對,我好像也看到了,小小的一個。”
“你們看錯了吧。”江旸懶懶地說,放開林煦,靠在沙發上。
大家不約而同地朝林煦的耳朵看去,果然什麽也沒有。
江旸的離開讓林煦松了口氣,終于能順暢呼吸一般,深深地喘了口氣。
他借着撓耳根的動作摸了摸耳垂,空空如也,上面的耳釘不知到了何處。
酒吧裏的音樂音量又大起來,舞池那邊鬧得火熱,舞臺上的歌手唱到激情處擡手脫了衣服,露出了健碩的身材。
小騷0蠢蠢欲動,勾搭江旸:“旸哥,咱們去跳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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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旸沒什麽反應,“不玩兒,我今天是陪人的。”
“在這幹坐着有什麽意思啊?他又不是你男朋友!”小騷0特別不滿林煦,瞪着眼說,“不唱歌、不跳舞又不約炮,那總要喝酒吧!”
林煦見他要把自己瞪出洞的眼神,反問:“怎麽喝?”
“玩兒骰子。”型男拿起桌上的骰子搖了搖,“輸的人就喝。”
江旸還是搖頭,“我喝不了,明天還有工作。”
這群人不依,來酒吧啥都不幹,在這幹坐着聊天是從來沒有的事。
他們非得纏着江旸喝酒,要麽玩游戲,要麽幹了可樂桶才能走。
林煦雖然不出入酒吧,可因為寫小說的原因,情節需要,讓他對酒水有所了解。
可樂桶是威士忌和可樂兌的,濃烈辛辣的酒味被可樂稀釋的只有清涼的甜味,喝着很爽口像飲料一樣,可後勁兒特別大。
江旸的酒量是什麽情況林煦不了解,但他不可能讓江旸被他們這樣纏着。
“他不能喝我可以。”林煦開口,“要怎麽玩兒?”
這一開口,他們來了興趣。
“玩兒骰子呗,”有人說,“既然江旸不能玩兒,你輸了的話就喝兩杯。”
江旸蹙眉,“沒這樣的道理,學長,我們走……”
“好啊。”林煦雲淡風輕地說,“那就玩兒。”
他們輕笑一聲,紛紛拿過骰子。
小騷0搖着骰子盒,高傲地說,“你做好橫着出去的準備吧。”
江旸的嗓音有些低沉,“你會?”
“沒玩兒過,但我知道規矩。”林煦淡然地拿着骰子盒搖了搖。
“你沒玩兒過都敢和我們玩兒?”有人被逗笑了,“行,也別說我們欺負你,那就玩兒最簡單的猜點數。”
骰子的玩兒法有很多種,這确實是最簡單的,每個人各搖一次,看清自己的點數後,按照順序叫數,猜測整場的點數,後面一個人叫的個數一定要比前面一個大,比如第一個人叫“六個二”、那麽下一個就叫比上一個大的點數,“六個三”或者“六個四個五”;也可以叫個數更大的,比如“七個四”、“八個五”。
如果覺得叫的個數覺得離譜,可以選擇開蠱,全場的數量大于叫點子人喊的數字,那麽開蠱人喝酒;如果小于或者等于,叫點人喝酒。
這其實就是一個計算概率的問題。
林煦沒有進過酒吧,但對游戲規則是了解的,并不怯場。
有人點了酒,沒一會兒桌上就堆滿了,還有一大聽可樂桶。
江旸看着林煦平淡的側臉,“你真要玩?”
“不玩你怎麽走?”林煦莫名,反問道。
“……”江旸注視了幾秒林煦的眼睛,裏面幹淨純粹,沒有一絲醉态,眼珠又圓又黑,這樣看着他的時候竟有幾分天真。
江旸低笑了一聲,“行,學長好好玩兒。你答應明天要來當監工,只要別起不來就行。”
林煦坦然自若地說:“不會醉的。”
懂游戲規則是一回事,上手又是另一回事。
林煦開頭幾輪玩兒的不熟悉,他的上家很會喊,每次都喊到林煦想喊的數字上。
這就導致林煦喊的數字很出格,他們又刻意針對他,他不僅代表自己、也代表江旸,受罰的時候需要喝雙倍的。
連續三次受罰,江旸看不下去了,從林煦手裏奪過沒有喝完的酒杯,一飲而盡,“不喝了,走了。”
“旸哥,這就是你不對了,我們游戲還沒玩兒完呢。”
“就是啊,以前和你玩兒也沒見你這麽維護別人啊?這可真是稀奇。”
“對嘛,這麽偏袒,旸哥,直男沒必要碰啊,最後苦了的還是自己。”
江旸被氣笑,“放屁,你們擺明了針對,我的朋友不能維護?不玩兒了,兩點了,回家。”
“回什麽家啊,人家都沒說話呢!”小騷0喝嗨了,滿臉通紅,激情澎湃地說,“人家想玩兒就玩兒,你又不參與,說什麽話!”
大家的目光落在林煦臉上,型男笑吟吟地問,“林學長還玩兒嗎?這才剛開始啊。”
林煦的注意力一直在江旸奪過去的酒杯上,他剛喝了一半,江旸也沒在意,拿過去就喝,嘴唇貼着杯壁,這種間接接吻的方式讓林煦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酒量很好,這點兒酒精對他來說就是白開水,明明喝酒都沒有任何反應,可這會兒卻開始有點頭暈目眩。
音樂律動很強,漫天的彩絮飛舞,林煦定定地看着那個小小的酒杯,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褪去一般,他眼前反複閃過江旸喝酒的場面。
短短幾秒的畫面被放了慢鏡頭一樣拉長,江旸的嘴唇和他飲酒的地方完全相貼,不在意是他喝過的、也不嫌棄口水。
林煦的喉結滾了滾,呼吸有些亂。
“學長?”江旸見林煦神色呆滞,拍了拍他的,“還好嗎?是不是醉了?”
林煦回過神,搖了搖頭,“這點酒醉不了我。”
“既然醉不了就繼續呗?”有人說,“江旸,人家都說了沒事,你可不能偏私啊。”
“他是我朋友,我就算偏私又怎麽樣?”江旸眼中的笑意淡去,交錯的光影将他的眉骨刻畫得淩厲,“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在針對他?”
“都是玩兒游戲嘛,有什麽針不針對的?那讓你來你又不。”另一個人喝得也有點多,說話有些尖銳。
江旸臉色微沉,開口就要怼回去,衣角被人拉了拉。
林煦湊過去說:“我已經知道該怎麽玩兒了,他們喝不過我。”
江旸挑眉,見林煦依然神色清明,稍稍放了心,“你酒量真這麽好?”
“應該吧。”林煦拿着蠱盒搖了搖,沖對面那群人說,“繼續吧。”
有了前幾輪練手,林煦摸清了他們叫骰子的方式,有些人傾向于保守叫法,大概算了一下別人手裏的點數,确保自己叫出來的數字不被罰酒;有些人的叫法偏向賭博,故意叫一個有點離譜的,和別人打心理戰,讓你摸不清骰子的真實數量。
從後面開始,林煦基本沒有喝過酒,他每次都能避開雷區,報數的數在安全範圍,有幾次他們不信邪,不管林煦叫什麽都開蠱,結果反而把他們自己灌醉。
江旸也并非完全不喝,反正喝都喝了,有幾次林煦跑不掉的時候,他主動幫林煦受罰。
桌上的酒逐漸減少,一大罐的可樂桶也喝得幹幹淨淨,男人們個個醉得稀裏糊塗,小騷0更是跑了好幾次廁所,喝了吐、吐了喝。
整場下來,林煦也喝了一些,他酒量确實很好,龍舌蘭、威士忌輪番上陣都沒有把他灌醉,只有眼睛有點濕濕,依然保持着清明和理智。
江旸看着倒在沙發人的人,感慨道:“學長,你不僅玩游戲上手快,酒量是真的好啊。”
林煦喝了口水,“還行吧,我們回去了嗎?”
江旸看向他:“你還想玩兒?!”
那幾位的酒量江旸是知道的,他去酒吧或者gay吧玩兒的時候經常遇到他們,常年混跡各大喝酒場所,如果拼酒,江旸都沒把握能喝倒一個,結果林煦直接一串六。
“我都行,”林煦說,“看你。”
江旸苦笑道,“不喝了,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你的厲害了,以後我去酒吧玩兒可得把你叫上,有學長的酒量在,我無敵。”
“好啊。”林煦似乎喝上瘾了,把桌上最後一杯酒喝幹淨,“我能喝,酒量以前練出來的。”
提起以前,江旸不明白,他和林煦以前的交集并不算太多,但也記得林煦的酒量不行,同學聚餐的時候一瓶啤酒都喝不完,喝幾杯就要上臉,如今怎麽……
“我去上廁所。”林煦站起來,要從江旸的身前走過。
他們坐在卡座的沙發上,裏面的人想出去需要坐在外側的人讓一讓,林煦大概也有點醉了,他的動作有些魯莽,長腿一跨,直接從江旸的腿上越過,結果身子沒站穩,膝蓋一軟,在江旸腿上坐了個結實。
“你沒事吧?”江旸的眉頭蹙起,下意識地想摟住林煦的腰,又覺得不太好,只能垂在兩側。
林煦的呼吸很亂,喝了太多的酒,雖然沒有醉,但是臉蛋燙燙的,頭也有點暈。
他垂眸看着江旸的英俊的眉眼,身體比他的意識先動,等回過神來時,已經摸上了江旸的眉尾。
他們的姿勢太過暧昧,林煦敞開上腿面對面地跨坐在江旸身上,音樂嘈雜,光怪陸離的燈光在二人的臉上留下旖旎的色彩。
因為酒精的關系,江旸的呼吸也是急促的,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大腿上的觸感,擡眼看着上身的人,冷淡而溫潤的人多了些平日從未有過的感覺。
林煦的眼睛是潤的,江旸眼睜睜地看着他摸上自己的眉尾,指腹在眼尾處輕輕摩擦。
“江旸。”林煦突然喊他。
“嗯?”江旸的薄唇抿了抿,發出一個輕微的鼻音,他不知道林煦是否能聽到。
林煦繼續說:“你真的很帥。”
江旸看着林煦的眼睛,漆黑的瞳孔裏迸出幾分深沉。
“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魏徽。”
“……”江旸一怔,目光松了幾分。
林煦誇完起身離去,走向路牌标示的洗手間方向。
一進去,林煦就捂着臉蹲下來,門板隔絕了外面的音樂和混亂,這裏燈光明亮,一眼就能看清他從臉到脖子的緋紅。
他沒醉,但喝了酒始終會沖動,長時間壓抑在心裏的欲望借着環境和酒精的影響呼之欲出。
他差一點就把喜歡宣之于口。
這份喜歡他守護了五年,不論如何也不該是在喝了酒的情況下沖動開口,更不應該和欲望糾纏在一起。
可以喜歡才有欲望,但絕對不能是有欲望才喜歡。
這是他對待這份感情唯一的底線,也不想讓江旸覺得這份感情如此草率,喝了點酒就可以和人随意上床的地步。
林煦深深吸吸了口氣,抹了把臉,站起來上廁所。
他上完後洗了個手,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面色潮紅,一看就不太對勁的模樣,又俯下身用冷水洗了洗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候,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林煦沒有太在意,抹了把臉,去拿紙巾擦臉。
“林煦?”身後傳來一聲不确定的疑問。
這道聲音對林煦來說太過刺激,是他曾經每晚的噩夢,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音色。
他心髒驟停了一樣,猛地睜開眼,通過鏡子看到了身後的人。
五年了,青年的臉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時間沉澱了他的氣質,沒有了以前的飛揚,比大學的時候看上去更加得成熟一些。
林煦的臉一下就白了,毫無血色,甚至有些發青,許久未有過的強烈心悸來勢洶洶,讓他感覺整個胸腔都在劇烈的疼痛,呼吸艱難,整個身體緊繃着。
“好久沒見了,想不到在這裏遇到。”
林煦沒有轉身,也沒有任何反應,就這麽通過鏡子死死地盯着他。
過了好一會兒,林煦動了動嘴唇,開了口,嗓音啞的不成樣子———
“郭舒樂,你有什麽臉跟我說‘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