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侍女是隗寶般的存在
知府夫人連帶着她嘴裏的翠娘,真的是将江樂和周珍方方面面都關注到了。
包括睡覺用的,包括生活洗浴用品,包括特殊用品,包括廚房用品,甚至還帶了一套的胭脂水粉給兩人放在了梳妝臺上,說是如今男子女子中最流行這一套的。
江樂聽着眼角都要抽了。
女子流行就算了,這年代竟然連男子都流行化妝,真是太可怕了。
周珍在旁邊倒是對那套東西很好奇,雙眼眨巴眨巴時不時望向那一套胭脂水粉,不過礙于面子,沒敢當場去拆開看看。
等主卧和次卧連帶廚房都看完,他們才組隊去了書房。書房很自然是一本書都沒有,就連文房四寶都欠缺着。椅子倒是有兩把,不過破破爛爛,也不知道是什麽年代的椅子了。
翠娘帶着人陸續添上了最簡單的文房四寶,椅子是沒方便帶來,打算回頭讓木工去打制。
姜子建待在書房裏等他們,坐在那破爛椅子上,見到人過來才和江樂說了一聲“這兒沒什麽書,我那兒書倒是不少,回頭你想借着去謄抄的,盡管上我那裏拿。啊,別在酒後寫,你酒後寫的條子有些錯字。”
江樂“”
她清醒的時候寫,也容易寫錯字。
不要強求一個習慣了簡體字的人,一下子投奔向繁體字啊
回想前兩年在周弘宥的壓迫下,她苦學當朝各種律令格式,只為今後混口飯吃。到今後日常要習慣用毛筆字書寫,江樂覺得一片灰暗,看不見半點光明。
她深深嘆了口氣“人生啊”
姜子建聽着她這麽感慨,覺得好笑,他也是不知道江樂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怪人,想法頗多,底子卻差勁到讓人搖頭。
他隐約有點明白周弘宥發現江樂時的感受。
如一塊璞玉,包在石中,被人切開後,發現裏頭是頂級的玉石,晶瑩剔透,甚至起着淡淡綠色的熒光。讓人恨不得立刻當下就将外圈的石頭全部削掉,好叫這玉石徹徹底底展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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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師從何處。
身為一個知府,姜子建能陪到現在實屬給江樂和周珍面子了。
他想了想和自己夫人,也和江樂和周珍說了一聲“你這三天好好休整一下,三天後就可以上任。這幾天我夫人會讓人送飯菜過來,明天晚上吃熱鬧一點,算是給你們兩個慶祝一下喬遷。”
他和自家夫人念頭想到了差不多的地方“要是覺得兩個人生活不放心,可以找個人看門,或者養條狗。”
江樂聽了這話笑眯眯拒絕了“暫時不用了,真要有人過來,我一個人能打兩個。”
面前知府夫婦兩人不太相信,沒往心裏頭去。
江樂看起來骨架子不大,連壯碩都算不上,穿着男裝就是一個弱書生的樣子。
周珍是知道自己師傅水準的,她忙幫自己師傅說話“師傅說,一個人連屍體都翻不過來,是沒法驗屍的。她力氣很大,我力氣也不小。”
江樂笑眯眯順從點了點頭“對,周珍雖然翻不動屍體,搭把手的能力還是有的。”
姜子建和自己夫人看看細胳膊細腿才十四歲的周珍,再看看聽說才滿十八的江樂,互相對視一眼,眼內更是複雜。
江樂見這兩個人這個神情,覺得特別有趣。
她不得不再次隐晦暗示了一下自己的職業特殊性“這附近有沒有什麽特殊一點的裁縫店打鐵店,要精巧的手藝人。我要專門定做一些東西。三天後就上任,總不能連工具都沒有。”
這種東西知府和知府夫人一般是交給下人去做的。
知府夫人看向了一邊的仆役“翠娘”
翠娘上前說着“有的,裁縫和繡娘府上就有,打鐵要走大約兩刻,到城西一家店鋪,那家鐵匠最為精巧,做的剪刀極好。”
江樂笑得高興“那正好。”
江樂對于永州很滿意了,果然越是大的地方,越是容易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是早就去過集市的,可惜一直都沒發現過手套和可以用于切割的小刀這類東西。現代醫用手套極為常見,可換到如今這個地方,縫合還能考慮用羊腸線,做手套則是要用皮一類的專程定做,難有一次性産物。
皮制手套可不便宜,自己的錢被周珍看管着,反正很長一段時間她是沒有機會買皮定做。
好在姜知府和他夫人總算是有了個面前這人可不是一般人的概念,再說了兩句便走了。走之前還留下了一個侍女,說讓侍女今天給她們先做個飯。
其它的基本上能想到的需要的東西,知府夫人都替她們想到了,江樂和周珍看來看去都想不出還欠缺什麽。
人一窩蜂走了,連帶着小推車都帶走了。
整個院子一下子清淨了不少。
留下的侍女叫做晴雨,比江樂和周珍年紀都大,是很小時候就跟着知府夫人的。她脾氣溫和,細聲細語給兩人說去廚房做點糕點煮點茶。
江樂和周珍應下之後,就從書房裏把那兩把破椅子拿出來,坐在院子裏樹下對視。
周珍臉上頗為深沉“師傅,我不想和你一起睡。”
江樂笑了“好巧我也是,你睡相太差了。”
周珍“”
可憐徒弟被噎得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
江樂轉頭看了看主卧,又看了看次卧“你想睡主卧還是次卧”
主卧其實比次卧大不了太多,可床鋪怎麽說也要大一個尺寸,那是雙人用床。可次卧的床鋪不小,也只是單人用床。
周珍反問自己師傅“師傅你想睡主卧還是次卧”
這個院子是由于周珍,江樂才得以有這個機會住進來的。姜知府是看在了周弘宥的面子上,更是看在周珍的面子上,給兩人安排了這個院子。
說實話,其實姜知府的想法是主卧給兩個人睡,次卧一個給侍女,一個給侍從。
這樣又有人伺候這兩個人,又有人能護着兩個女子安全。
可惜江樂和周珍都不習慣有人伺候,多年隐居住習慣了,日常都是自給自足的,根本沒有想過身邊再加兩個人。
兩人面面相觑,覺得有點麻煩,一時間沒什麽好想法。
晴雨端了煮好的水出來,給兩個人分別倒上了茶,随手用茶筅一個攪拌,茶碗上還起了一層沫。薄薄一層泡沫并不礙着美觀,配着小黑碗,別有風味。
這一手點茶的技巧,可謂是熟練至極了。
她還備了一點煮茶常人愛放的東西,擱在了邊上,又細聲說了糕點正在蒸。
見江樂和周珍沒怎麽說話,她巧笑着主動和江樂說起了關于打鐵鋪的事情,問了有什麽她需要幫忙先準備的東西,比如紙筆模具之類。
江樂給她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要求,晴雨竟是轉頭就輕易複述了一遍,和江樂确認了細節。
等廚房飄出一股香甜氣息,晴雨再度回廚房時,江樂拉起自己徒弟的手,語重心長,格外誠懇“我覺得有人伺候真的非常好,我們回頭就去要個人”
周珍“”
“我們今後經常出門,家裏頭還是要有人守着比較好。”
永州地界那麽大,偶爾縣城要需要人去破案子,他們必然是要外宿的。過去兩年,他們三個人基本都宅在家裏,這和今後日常需要出門可不一樣。
江樂壓低了聲音,更加誠懇“再說我以後每個月能拿五兩,你随身帶不了。”
周珍“”
說得很有道理。
兩個在荒山野嶺過習慣了苦日子的家夥,當下拍板決定好了回頭去問問知府夫人,這永州哪裏可以找個方便伺候她們生活的人。為此,江樂和周珍把兩人的東西全部扔去了主卧,決定暫時睡在一起。
晚上晴雨沒有留宿,她确定伺候着江樂和周珍睡下後,便趁着夜色匆匆趕往了知府衙門。
從後門進入後,她讓人通報了一聲,到了姜知府的面前,朝着還未睡下的姜知府和知府夫人行了禮。
被免了禮後,晴雨細細給他們說了江樂兩人的情況“兩位郎君已經睡下,都住在主卧裏,看起來關系極好。只是兩位年紀尚小,諸多事情也都還不習慣。江樂郎君更是脾性灑脫。”
晴雨也是用詞委婉了,所謂的脾性灑脫,便說江樂完全對禮儀之類一竅不通。
姜子建看向了自己的夫人。
王氏略作思考“謝嘉當年有個乳母,沒有跟着謝嘉出嫁到周家。我派人将人請來吧。周珍是謝嘉唯一的孩子,想來那乳母會盡心的。”
姜子建知道後院的事情還是他夫人懂得多些“勞煩了。”
王氏笑開,很快又壓下了嘴角,眼內閃過憂愁,頗為感嘆“想當年,謝嘉可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
可惜走得比周弘宥還要早。
姜子建跟着嘆口氣,揮手讓晴雨退下,低聲安撫起了自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