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前方高能預警

“盛夏比春秋相比,屍體腐爛的時間要快2到3倍,比起冬天,要快5倍。胖的人比瘦的人腐爛更快。”江樂就這麽看着屍體的狀态,心中大致推測出了時間。

屍體屍斑早産生了,随後人體會僵直,再之後那可不好描述了。

來的路上她觀察過,這屋子位置着實偏僻。

按照推測來說,這人不過就是大前天傍晚死的。前天被發現,其後寧縣收到通知,又轉頭在昨天淩晨通知到了州府。

兩具屍體被發現得有點太快,各個衙門的動作更是超乎尋常的快。

江樂摸不準這到底是案件特殊,還是衙門的動作就是如此快。

她微微側頭看向仵作“拿塊石頭來,先把屍體位置全部圈出來,稍後一人驗屍,一人測距離。人總要收棺的,晾着屍體在這裏做什麽”

兩個仵作聽了準确的吩咐,當下忙碌起來。

成主記拿出了自己帶來的各種紙,尋了桌椅準備記錄現場。

天氣熱了,屍體難看又惡心,還帶着陣陣惡臭。

江樂看着仵作們的動作,提醒着“回頭你們都去備着一些手套,手都要好好清洗幹淨。否則容易生病。”

兩名仵作沒想到江樂如此和善,當下謝過,動作上更是注意了,不讓妨礙到屍體驗傷。

江樂擡起頭想找成主記,結果誰想到成主記距離有點遠“哎,這麽遠看得清屍體麽”

成主記瞥了一眼江樂“你看,我寫。”

江樂眨眼“這麽信我”

“本來是不信的。”成主記文質彬彬,說話倒是很直白,“現在信一半。因為你沒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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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吐,必然是見多了屍體。比如盧大人那樣上過戰場的,比如仵作習慣了各種死人的。

江樂屬于後者。

她低下頭笑了聲,順杆爬本事非常強“那我随口說兩句,你先幫我找個沒用的紙記一下。”

成主記手頓了頓,又拿出了空白的紙先攤開,準備記江樂的話。

江樂手都還沒上,僅僅憑着肉眼觀察先一步過了一遍屍體傷口“現場兇器是剪刀和斧頭。後背傷痕都是生前傷口,有血花。腦袋是生後傷。人死了過了會兒,才砍了腦袋,筋脈沒有鎖進去。”

她輕咦了一聲,低下頭,更仔細看了下那腦袋“他腦袋上的傷口是生前傷”

江樂又仔細看了一下兩個死者的位置。

“腦袋上是生前傷口”成主記聽到這裏,擡起了自己的頭,遠遠看去,點評了一句,“這殺人的角度很刁鑽。”

又是後背,又是頭部。

江樂起身,繞着兩具屍體走了一下,估摸了兩人的身高。估計完了,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腦殼。

“這腦袋上的傷口不是從後背刺入的。傷口位置偏前。他是在人躺平了後再刺的”江樂又模拟了一下在人體邊上刺腦袋的動作。

她發現還是不對。

如果仇人躺着,刺剪刀的位置很容易是人的後腦勺。而如果仇人是站着的,刺剪刀的位置也該是偏向腦後。

仵作将兩具屍體都畫好了圈,叫來外頭守着的保正一起擡屍體。

保正還很年輕,原本黑瘦的臉,今天看着竟然有點白。

他擡完了屍體,整個人都有點顫抖,在幫着仵作遞酒醋的時候,差點腳步一軟,就把東西給摔了。

江樂從屋內走出來,見這個小保正這樣,頓時笑起來“哎,我徒弟要是看到這場景,也不知道比你差還是比你好。”

保正深深吸了口氣“大人們自然是比我好的。”

“屍體看多了而已。習慣了罷了。”江樂擺手,可沒覺得這世上該有“自然”這種說法。

保正聽着這話,忽然想起了寧縣袁大人。

面前這位年輕的小大人是屍體看多了,還是個專門負責刑獄的決曹。那每日喜愛種花的袁大人,為什麽也會說習慣了

這念頭一閃,一時間竟下不去。

江樂可沒空管這個小保正。

她在旁邊看着仵作用幹布擦幹淨屍體,随後用溫水處理沖洗,再用酒醋使得屍體邊角小傷口變得明顯起來。

正面、翻身、左側、右側。從頭發到腳指頭,這兩個仵作半點沒有放過。

因為都是外傷,同時也因為第一次看仵作驗屍,江樂沒有将自己布包裏的器具拿出來,只是雙眼一動不動盯着看。

“舌全”、“額全”

仵作喊着,邊上成主記在記着。

最後微壯男子傷口就那些道子,而幹瘦的那個死者身上則是只有一點倒地時摔的淤青。

江樂研究了男子後背的傷口,又一次回過頭看腦袋。

她聲音不輕,所有在場的人幾乎都能聽到她說話“說來你們可能不太相信。以我的經驗,這腦袋上的兇器不是剪刀。”

長發便是這點不好,哪怕溫水沖洗了,還是看不清傷口。

再者傷口在腦袋上,骨頭就那麽一層。剪刀本就做得粗糙,和某些粗糙的工具造成的傷口就這麽看,看不太出來。

江樂繼續了她的猜測“現場還有一個人,在這個死者的前面,幾乎是同一個時間下的殺手。”

所以傷口會偏前。

成主記的筆頓住,墨水差點滴落在紙上暈開原本的字。還好他立刻發現,将筆挪開了一點距離。

衆人全部陷入了思考。

成主記打破了這沉默,注視着研究腦袋的江樂“你的意思是,兇手是兩個人”

“致命傷太多。刺入內髒會導致死亡,失血過多也會導致死亡,腦袋上那一下也會導致死亡。”這人是必死無疑的。

死者眼皮是被合上的,江樂不知道是不是先前驗屍的仵作合上的。

若是沒合上,恐怕眼內全是驚愕和恐慌。

“沒有掙紮,沒有動手。這人直接面朝下倒在了地上。事實上,光刺後背,人本能會想轉身的。”

江樂站起身示範性做給衆人看。

“假設後面有人用剪刀刺我,慣性我會沖出去一些。可他很快拔了出來。”江樂回頭,“人是來得及回頭的。當然,不排除他被吓傻了沒回頭。”

她朝着衆人笑了一下“我說的是幾乎同一時間下手,若說先後,可能還是前面那個人先動手的。”

衆人聽她這麽一說,覺得很有道理。

“證據呢”成主記深深看着江樂,“兇器、傷口,你怎麽能确認有多一個人”

江樂輕飄飄,笑眯眯開口“很簡單啊。”

周珍回去了一趟家裏,本是想要給侍衛一點錢,臨時讓人照看唐元幾天的。

可誰料到她剛回去,唐元就跟着她不放了。她完全就走不了。

這可是她第一次碰到大案子,可以跟着師傅學習。她可不想因為唐元而折騰,而失去了這一個機會。

左右猶豫了好一會兒,她發現自己對着一個傻子她兇也沒用,最終氣呼呼給唐元腦袋包了起來,帶着人一起趕路前去涼縣。

侍衛禀報了知府大人之後,知府大人就讓侍衛親自找了馬車,帶周珍和唐元前去涼縣。唐元會武,真要是跑出去了找都找不到,還不如主動帶着他一起走。

這會兒趕車不比先前來永州舒坦,周珍狠狠心,要求侍衛加速趕車,在驗屍結束前到達。

侍衛便當下聽從吩咐,真的加快了速度。

沒過兩個時辰,周珍便小臉煞白,整個人精神恍惚,嘴裏叨念着江樂叫她背的內容。

那跟随的侍衛聽着她叽裏咕嚕念着話,起初還以為她念經,後來聽着不對,卻不敢細聽了。

誰讓偶爾聽懂的幾個字都是“屍”啊“死”啊的,可怕得不得了。

唐元也覺得坐車不舒服,可他對外界的好奇,顯然超越了身體的難受,時不時便想探出腦袋。

問題是他腦袋見不得風,跟随來的侍衛不得不隔三差五提示一下周珍,讓她把唐元給塞回去。

一路上真是身心俱疲。

周珍連夜趕到了案子現場,還沒踏太近,就聞到了一股子惡心的腐爛味道。等她往前一沖看到了屍體,當下轉了頭吐了起來。

只是沒吃什麽東西,她根本吐不出什麽。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自己師傅輕描淡寫,含笑的應對聲音“給我三天時間,我把這人腦袋給你煮了,看骨頭就知道了。”

天氣微熱。

微風吹過。

衆人頭皮發麻,平白覺得有一股冷意透入骨子裏,凍得人寒毛豎起,一身雞皮疙瘩。

在這一片詭異的氣氛中,一個人影蹿出,湊到了江樂身邊,一臉歡快朝着人傻笑“嘻嘻。”

江樂見到了人愣了下,随即笑開,比剛才的笑意歡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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