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審始
芸嫂是知府夫人叫人尋過來的,對周珍和江樂的事情也算知情。
有了芸嫂,唐元的藥便有人煎了。
廚房裏也正兒八經開動了起來,芸嫂還規劃着買個大水缸,裏頭能養魚
江樂對這些生活瑣事兩眼一抹黑,被問了兩回後狂擺手表示不想管這些雜事,任憑芸嫂折騰。反正需要錢的地方都直接找周珍便是。
芸嫂聽了吩咐,笑得臉上和朵花似的,樂得找自己小主子溝通感情。
周珍剛開始不習慣,很是拘束,甚至有着輕微的排斥。
可芸嫂年紀不小,說話滿是親昵感,讓她慢慢放松了下來。兩個将一馬車的東西整理下來,很快便讓這家裏頭有了不少生氣。
芸嫂給調了一些蜜糖水,人手一碗就給他們送了過來,妥帖得很。
唐元一口氣喝完,喜歡得很,還盯着芸嫂默不作聲又讨要了一碗,然後抱着碗坐到江樂身邊。
江樂算着時間,明日涼縣便會将相關人員都送到州府來,後日便要開審案子。審完案子下判決,這一事情大概便差不多了。
芸嫂要在小院裏住下,将自己的房間弄得幹幹淨淨。
她得到了江樂的允許,還去主卧裏好好收拾了收拾,回頭出來時,和江樂說道起回頭再打個床的想法。
江樂搖頭“這兒是暫住,等過個一兩年,我們直接換屋子。”
芸嫂想想也是。
江樂和周珍總不能一直住一塊兒的。
這麽一折騰,夜色都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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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嫂自個是沒吃的,而江樂他們幾個路上随便買了些吃。芸嫂簡單拿了雞蛋和面粉,飛快就給他們做了一頓夜宵,自個也吃了一些。
吃飽喝足各自回屋睡,江樂聽着耳邊不斷動彈聲“再不睡,明天就把你丢出去。”
需要的時候就笑眯眯讓人管錢,不需要的時候就要丢人。
垃圾師傅。
周珍閉上眼,睜着眼好一會兒“師傅,我想我爹了。”
江樂閉着眼“那就随便想想,想完了就睡。”
周珍跟着閉上眼“嗯。”
第二天到了刑曹那兒,江樂又是重複前一天的工作。
今日是盧司裏在刑曹,他早聽說了這些天江樂的事情,沉着臉在旁邊看着這人還有什麽能耐。誰想到今天一來,江樂還帶了一個外人進門。
偏生這個外人還包着臉,整個人行為動作都有點癡傻。
盧大人忍了幾個時辰,剛想要挑刺,結果知府大人姜子建中午親自來了一趟刑曹。
姜子建來還不說,還笑着問了兩句關于這外人的事情,遞了個長盒子給江樂。
盧司裏便把要說的話全憋回了肚子裏。知府大人都不在意了,他還能說什麽
到了傍晚,涼縣案件相關證物和證人都送來了。盧司裏親自出去安排了下來,将公文給江樂過了一遍。
最好笑的,等到一天結束,盧司裏臉上神情帶着一絲尴尬,和前一日的晉書佐一樣,問周珍讨要了未來謄抄一遍她筆記的機會。
周珍眨巴着眼答應了,心裏想着這回可千萬要把字給寫好了。怕回頭整個刑曹都要問她借一遍。
江樂一如既往,臉皮比衙門的牆還厚,眨眨眼表示“一頓喜客來,歡迎下次再來。”
盧司裏“”
回到了家裏,心情破好的江樂将姜子建給她的長盒子打開。
裏面躺着一把劍。
劍清理得幹淨,這麽看去便透着一股冷氣。抽開劍鞘,通體黝黑。劍身上的小凹槽,是血槽。
這是一把極為殘忍的劍。
這便是嗜血了吧。
江樂将蓋子重新合上。她走去側卧,當着唐元的面将盒子塞到了唐元床底下。側卧的床不大,床下空地就那麽點。
她起來後盯着看了會兒,又去把盒子拿出來,扔到了邊上櫃子裏。
江樂和唐元這麽說“放床下壓着劍不好。你這劍和人一樣,适合鋒芒畢露。”
唐元只是傻笑,随後還乖乖回了床上去躺好,一副今晚聽話早睡的樣子。
江樂忍俊不禁,轉頭就回了自己房間。
倒是唐元側轉了頭,将視線轉到了那櫃子上,盯着許久沒放。
第三天便要審訊。
一大早,屋子裏便飄進來一股食物的香氣。
江樂起來迷糊穿上衣服,走出房門打了個哈欠“真香。”
隔着朦胧的生理淚水,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桌上發着呆的唐元。
唐元不知道在想什麽,就盯着面前的大碗看,身子是一動不動。
江樂坐到了旁邊,和芸嫂說了一聲“湯圓的藥這些天麻煩芸嫂了。他整天亂跑的,恐怕你一個人看不住,我帶着他一起去衙門方便點。”
芸嫂連連應了“好嘞。”
家裏頭白米有不少,芸嫂給他們熬了粥,還加了點菜葉子。
周珍昨個就和芸嫂說了這些天不吃肉。
翠綠的葉子在粥裏點綴着,賞心悅目。
江樂坐下吃了一半,邊上的唐元還在發呆,不知道呆些什麽。江樂伸手在唐元面前晃了晃“少年湯圓園子團子修淵唐元”
唐元半響回過神朝着江樂回望,帶着一臉傻乎乎的笑。
江樂看着唐元還是一如既往的傻,放下了心“還好,看起來沒有更嚴重。”
周珍收拾好了東西,趕出來後忙到桌邊吃飯,小樣子高興得不行“謝謝芸嫂。”
芸嫂看着自家小主子開懷的樣子,心裏頭歡喜得一塌糊塗“小主子覺得味道還行就多吃點,衙門辛苦,今天還要審案子。”
江樂和周珍被芸嫂愣是灌下了不少飯。
等吃完了,江樂帶着兩人往衙門趕。
審案有專門的屋子,最上頭位置空着。江樂尋了位置坐在下側不遠處,另一邊坐着尹主簿和成主記。尹主簿看了眼江樂,朝她笑了笑。
江樂回了一個笑後,便翻閱起了一審送來的案卷。
尹主簿壓低着聲音,還在和成主記說着話,算是小聲的勸解“這案子背後繞繞彎彎太多,找律法拟判詞的時候你可要悠着點。”
成主記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尹主簿被下了面子,半點沒覺得不舒坦,只是哭笑不得“你這脾氣也太犟了。那天要是得罪了江決曹”
“江決曹可沒你那麽多心思。”成主記回了他這麽一句,給自己磨墨起來,等下他要寫的記錄可不少。
姜子建穿着官府,腰間還系着一個荷包。他一走進門見着江樂便開口“你坐上頭去,這案子你處理,我看着。”
知府大人這随性的姿态,讓在場所有的典吏齊刷刷都看向了江樂。
江樂心裏頭咋舌,這面子給得有些太大了。
她起身來朝着知府大人行了一禮,拿着一大疊公文直就朝着上面走了。态度相當坦然,不卑不亢,一點不像她這個年紀的人會有的狀态。
上了首座,整個屋子裏的場景都能放入眼內。
視角果然是不一樣的。
江樂拍了一下驚堂木“升堂。”
相關的證人被帶到了門堂,旁邊差吏齊刷刷用木杖敲擊着地板,喊着“威武”。聲音響亮,把江樂吓了一跳。
她挪開了驚堂木,拿着呈上來的公文再次快速看了一遍。驗屍的報告有兩份,寧縣的稍帶簡略,但也能看出仵作能力還是足夠的,這袁毅表述能力更是驚人。
言簡意赅,他就将案子的疑點描述了出來。
接到案卷,必須将人從頭到尾問一回。
江樂看向了最關鍵的一個人,死者牛旭林的妻子胡氏。
胡氏的臉色看起來略白,想來是前些日子生了病,現在還沒徹底好透。
“胡氏,這回死的人當中,其中一人是你丈夫牛旭林。”江樂開了個頭,“另一位是和牛旭林有舊仇的陳崗。你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麽”
胡氏在下面沉默了會兒,才緩緩開口“我夫牛旭林,為人正直,樂善好施,曾是遠近為名的商戶。他做的是賣茶的生意,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大懂。”
江樂看着公文,裏面有一份寫了下頭差吏調查上來的情況。
“早年茶引便宜,買賣茶總是能賺一些的。家中日子過得倒是還好,還能請上幾個仆役伺候。至于陳崗,他是遠近聞名的小混,整日便在賭場混跡。”
胡氏說話很有條理,大約是已經回答過一遍了,語言才會如此順暢。
她垂着腦袋,如同尋常婦女一樣溫順“茶引漸貴,我家那位想着再做一票,随後便改去做別的生意,開個商鋪收收錢也好。誰料到裏頭出了點差錯,虧了不說,還倒賠了不少錢進去。只聽他說過,裏頭便有那陳崗的緣故。”
至于具體什麽緣故,胡氏知道的還沒有江樂多。
而江樂知道的其實也不多,就是紙上說着那幾行,關于茶葉搶生意然後虧本的事情。茶葉是有官方影子在背後的生意,誰都想染指。
江樂點點頭“後來陳崗時常來找你們麻煩,是不是炫耀,或者诋毀。”
胡氏應了“是。”
江樂轉了下一個問題“那麽,案發當天,你做了什麽”
胡氏仰頭,直視江樂“我與桂小雪去買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