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決曹你的字打擾練一下

胡氏擔下了所有的責任,将所有的細節都表述了出來,這讓桂小雪沒怎麽受罰。

她和胡氏最後一次分別,還說了兩句體己話。

胡氏對桂小雪滿是歉意,她帶着一點憂愁,卻也帶着一點堅定“小雪,等我拿了錘子回來,可能就要上京城去了。”

桂小雪輕微點頭,神情裏滿是複雜“胡姐姐可要當心一些,仔細照料好自己。裏頭不比外頭,陰得很。如果我得空,就多來給姐姐送點東西。”

“你有多少東西給我送啊。”胡氏笑了起來。

桂小雪微笑了一聲“找找總歸是有的。”

胡氏笑完,又幽幽嘆了口氣“早前我總在想,他最後就是想讓我再改嫁。我該聽他一回的。可我不甘心啊。憑什麽他走了,我就一定要改嫁”

桂小雪和聲說着“我也沒改嫁。一個人總歸也是能活的。”

胡氏點點頭“是啊。我這條命就交給老天了。要是想讓我活着,我便活着上大理寺,活着回來。若是活不下來了,我也算是名正言順随他去了。家裏頭”

她眼神黯淡了下來。她終究是愧對了父母。

桂小雪安撫她“這段時間,我會幫着胡姐姐照看好胡家的。”

胡氏卻對桂小雪很是不放心“你能照顧好自己便是足夠了。等我回去一趟,把過去的嫁妝都拿出來請兩個人,平日裏照料着就好了。”

兩人一言一語,直到胡氏再次被人帶走,桂小雪也被勒令離開。

胡氏帶着差吏回了自己家中。

她是坐着州府的馬車回來的,大部分差吏都跟随她入了內,就剩下幾個在門口站着,防止回頭人從門口跑了。

圍觀的群衆哪兒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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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婦人湊過來,小聲問了一句“大人呀,這胡氏可是犯了什麽罪”

差吏年紀也不小了,他瞥了眼那婦人“別亂說話,這罪我們永州決曹都沒判,回頭可還要上京去說,你這婦人倒是”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吓得那婦人趕緊走遠了。

不少人不敢再去詢問差吏,于是便來問問那婦人的話。

婦人心有餘悸“聽着沒罪啊,還要上京城呢。”

“上京城是不是和牛旭林有點關系啊”

“哎誰知道,你們想知道就去問啊,纏着我幹什麽。”婦人心裏頭憋得慌,甩開了衆人離開了胡家附近。

桂小雪是自己回的涼縣,她先一步前去了知縣衙門。

主管也不含糊,喝着剛點好的茶,語氣很是幹脆“桂小雪,你也知道。我們這兒就算是用短工,也要背景裏幹幹淨淨的。”

桂小雪喏喏應了一句。

主管放下了茶杯,輕笑了一聲“也不是我為難你。你初來乍到,本來我們這兒就不收的。要不是我和胡氏有點交情,你還找不到這份短工。”

桂小雪點着腦袋。

主管細心說着“工錢都會和你算清楚,半點不少你的。回頭你要是接女紅,也可以到裁縫鋪裏瞅一眼,不保準哪天就成了鋪裏正式工。”

她也算是給桂小雪找好了後路。

女子一人在外求生着實不容易,哪怕如今這世道和平得多了。

她拿着邊上的簿子,翻開頁面,再拿了個算盤,要算給桂小雪的工錢。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親自來也給足了桂小雪面子。

畢竟桂小雪和府上不少不同,桂小雪沒有入奴籍,她是個普通的老百姓。不過命不好罷了。

算完了錢,主管最後告誡了兩句“能活着,就不要入奴籍。能找人嫁了,就趕緊找人嫁了圖個安穩生活。”

奴籍是不能科舉的,斷了所有朝上的路。

桂小雪朝着主管笑了起來“謝謝。”

這笑容于她來說,很是少見了。

主管擺手,讓她可以走了。

桂小雪朝着外走着,腳步并不快。

她在自己的口袋裏翻了翻,最後找出來了一塊自己新繡的手帕。走到了衙門一個假山那兒,将手帕塞在了一個并不高,卻隐蔽的位置。

那位置裏,除了她新放的手帕外,還有一只斷了翅膀的小木鳥,一卷放風筝的細線,線頭是被割開了的。

桂小雪看了這兩樣東西小一會兒,随後便離開了。

而另一頭,審案結束,拿到了所有的證據,接下去自然是判案。

江樂在和自己徒弟講這案子“這世上大部分的案件都很簡單,人一輩子可能都碰不上幾個大案子。這些時候遵從最本質的證據,比相信人話處理起來簡單得多。”

那些個推理破案,打造密室殺人,是她最無法理解的下手方式。

越是寬泛的場所,人死的原因越是可能具有多樣性,被推斷起來才越是複雜。

成主記在旁邊附議“是這樣的,所以江決曹你的字準備什麽時候練習一下”

江樂那一手垃圾字,半點拿不出手。

成主記寫完了所有的公文,對江樂就一個要求“把自己的名字寫好,然後在每一個公文後頭簽一個字。”

江樂“”

随後成主記才将案卷交到了姜子建手中。

姜子建簽了字,哼了江樂很多下,然後就做好了找人去京城的準備。他大約是覺得江樂這人實在是太能惹麻煩,看着江樂不高興一點,他就高興一點,于是送了她一套書,讓她對着臨摹。

江樂對着一套詩集陷入了沉思。

旁邊晉書佐還火上澆油“這套我知道,我也借過謄抄過。前兩年可流行了,聽說應天書院人手一份。”

“應天書院”江樂問了一聲。

晉書佐笑笑“就是國子監之一呀。姜大人便是師從那兒,這些年考上的進士,十個裏頭便有四五個從應天書院裏出來的。”

江樂佩服“厲害。”

國子監一聽裏面就都是官二代。

盧司裏在旁哼了一聲。他是武官出生,對詩詞感官相當一般。當然,他還是相當中肯說了一句“江決曹的字還不如我一個武官,不太好。”

江樂氣“周珍你書別借他了。”

周珍在旁邊一臉無辜。

成主記抽着空問江樂“這案子如此判,就算胡氏僥幸能活下來,恐怕以後名聲也會欠佳。”

江樂撇嘴“街頭找幾個小孩子去傳唱一下,或者找兩個說書先生,讓他們宣揚一下。女子護着自己,哪裏算是名聲欠佳那可是大大的給自己掙了名聲。庸俗。”

周珍附議“就是。你們庸俗。”

庸俗的幾個人家夥“”

偏偏他們覺得江樂這方法還挺不錯的。

唐元在角落裏蹲着,觀察着螞蟻搬家。他看着那群螞蟻走着,一直沒伸手去碰。

“喲,這裏有螞蟻啊要不回頭用熱水沖一下回頭這木頭都空了。”晉書佐湊上去看螞蟻,撓了撓自己的臉頰。

被衆人殘忍對待,不得不謄抄詩集的江樂逮着誰都怼“殘忍”

周珍附議“就是,殘忍”

晉書佐“”

唐元擡起頭朝着江樂方向傻笑“嘿嘿。”

晉書佐憋不住“這人怎麽整天傻笑啊”

江樂“迂腐”

周珍“就是,迂腐”

晉書佐閉嘴,憋屈去了一旁。

盧司裏、成主記紛紛同情看了他一眼,但是也沒敢再開口撞口子上。

工作要緊工作要緊。

袁毅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擺弄自己的蘭花。

他聽完了話,半響都沒有說什麽。

盛生在旁邊拿着水瓢跟着,見有需要的便上前去加一點水,也不敢多澆。

這兒一片都充斥着濃郁的蘭香。

等只剩下了他和盛生兩人,袁毅才緩緩開口“你說這江長樂,到底是沒看明白涼縣的深水,還是看明白了,卻依舊該怎麽判就怎麽判呢”

盛生哪裏能知道這個“江決曹年紀很小。”

“骨子裏恐怕有個千把歲了。”袁毅輕笑了一下,“這人可不一般啊。”

“新科才過沒多久,大人,你說這胡氏能活下來麽”盛生更想要知道這個,“我覺得江決曹判得很有道理,你說女子為了保護自己,就該是殺了對方,總不該自殺吧”

袁毅點頭“我也覺得很有道理,可若是我,我不會那麽判。”

盛生想想也是“得罪太多人了,往上遞交也麻煩。”

袁毅又笑了下。

盛生跟着自己很久,如今也算是能跟上他的想法了。

涼縣知縣是必然得罪了,再往上保不準可是會得罪如今風頭正盛的那位宰相。

袁毅看着自己面前的蘭花“忽然覺得這花香,還不及江長樂徒弟那一個香囊。香氣該是清幽一點才好聞。”

盛生忍不住提醒自己家大人“大人,您當年忽然不想種梅花的時候可不是那麽說的。”

袁毅看了一眼盛生。

盛生立馬閉上了嘴。

好嘛,不就是一個香囊。

好一會兒後,盛生臉上帶着些許的想法“大人,您說齊大人會怎麽做呢”

真當案子交上去後,大理寺必會清查這案件背後的因素,茶引一事就此會被放上臺面。袁毅心中如同下棋一般,一步一步推演過去。

他垂着眼睑,淡淡回話“給姜子建姜大人送一盆蘭花過去,順便給江決曹也帶一盆小的。就當是謝過這一回覆檢審判的事情。”

盛生沒得到答案,便在自己心頭裏琢磨。

袁毅對着盛生已算是話多了些,可是有的話還是不能再多說下去。再多說,要誤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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