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夕陽西下,黑暗漸漸籠罩整個大地,飛鳥西歸,暮色重重。

京城的大街上卻是瞬間亮起明光來,在黑暗中仿佛坐标一般将所有的人目光吸引了過來。光團下趨暖的蛾子飛舞,引得地上的光與影互相追逐,煞是好看。

京城此時已入了盛夏,屋中悶熱,便有不少人聚在路燈之下,搖着蒲扇提着鳥籠坐在一起說說笑笑或是鬥起了蛐蛐,一片熱鬧盛世的景象。

奕忻一身便服帶着個侍衛溜溜達達的走在這條率先按了路燈的街上。如今這八匹馬可并行的街上可是熱鬧非凡,一些精明的小商小販率先占了攤位,在燈光下賣着各種小玩意兒,更有那賣小吃的不時吆喝着,人來人往如同廟會集市一般。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容,不時的對着那明亮的懸在頭頂的光團看上兩眼,眼中盡是對此物的贊嘆。

“老爺,前邊有個茶攤,可要歇息歇息?”侍衛觀察了片刻對奕忻說。今天好不容易輪到他家老爺輪休。吃罷飯,本以為老爺會去書房,誰知他一扭頭帶了自己出來逛蕩,侍衛無奈的嘆口氣,自從西邊那位開始奮發圖強後,老爺基本上一月能在家中休一日就不錯了。如今,這唯一的一天休假還被用在了考察民情上。

“不用了,我就是四處看看,看完就回府。”奕忻背着手往前走慢慢的說,然後躲過了一個拿着風車歡笑着奔跑而過的小男孩,那小男孩身後跟着四五個小孩。待一群小孩歡鬧着跑遠了,奕忻才繼續往前走。

“你說那聖母皇太後到底是個什麽樣神奇的人物啊!竟能找出這電燈泡來,真是神人。”一個盤着辮子于頭上的人搖着扇子大聲的說,“瞧瞧這不過是兩月間,朝廷竟是翻天覆地的變了一通,紫禁城也飄起了祥雲,瞧着難不成要與那洋人一争高下?”

“行了,魏爺,喝你的茶吧,晚上好不容易掙個了燈下的位置喝茶,可不是聽你這陳腔老調。”一個中年的男人說,“那邊兒地上的影子戲不錯,看你的戲吧!”

“說起來,如今這沙俄也平了,不知道朝廷啥時候對那長毛下手。要知道,那鷹鹫軍可是能以一當百啊!如此神兵對上那群長毛,還不是手到擒來!”坐在一起一通喝茶的人一臉八卦的說,“要我說,如今西邊兒這位,權也有兵也有,都快跟……”

“行了,胡噴什麽呢!”最後一個人喝道,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到木桌上,打斷了此人的談話“也不瞧瞧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喝茶就行,說說大事兒就行,別猜些有的沒得。西邊那位兒可是天降神女,尊貴至極,那是我們能議論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有些好奇。畢竟,這與沙俄的戰争都結束差不多一旬了,聽着使團都入了沙俄境內,怎麽還不對那長毛下手?任由他們占着武漢,這可不像是西邊那位的做派啊。”

“許是那位有什麽想法吧。那可不是我們能揣測的,對了,你們看昨個兒的報紙了嗎?聽聞着西邊兒那位想要将整個京城都安上這電燈,然後收什麽電費……還有打水,要裝什麽自來水管道什麽的,還有廁所和廣播什麽的。這都是什麽玩意兒啊……”

“你問我,我問誰?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自打西邊那兒位掌了權,這世道就跟變了一個樣似地,各種新鮮東西曾出不窮的往外冒。我們家附近住了個六十多歲的秀才,現在基本上拿西邊那位當妖怪看了,對他前幾日偷偷跑出來看電燈的小孫子那是一頓毒打啊!都去了半條命了,啧啧,真是狠心。”

“你說那群讀書人至于嗎?整天在報紙上吵吵吵,要我說,還是咱祖傳的好,聖人之言流傳幾千年了,歷朝都是這樣過來的,難不成還聖人還能害了咱?”

“可是,這電燈啊什麽的都是洋人的學問,要是沒這,晚上能看這麽亮呼嗎?”

幾個人圍成了個圈喝着茶吃着點心就着各種各樣的事兒發表着自己的高見。奕忻站在一旁聽了會兒,待被他命去打聽物價的侍衛回來後,奕忻才開始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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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就是這些了嗎?”奕忻問着身上大包小包盡是剛剛問價時買下的東西的侍衛。

“是,街上的價就是這樣,且因是晚上,價錢還比白日的高上一些。”侍衛盡職的解說。

“即使如此,我們走吧,回府。”奕忻說,“你身上的東西便拿回家去哄媳婦兒兒子吧,反正值不了幾個錢。明個兒再去賬上領五兩銀子,作為今個兒晚上的開銷補貼。”

“謝老爺賞!”侍衛頓時眉開眼笑道。

奕忻繼續背着手慢慢走着,心中盤算着武漢之事。如今那太平亂軍占領武漢已有一旬,他們不是沒有想從武漢向四周繼續擴大地盤,但是皆被李克珍率領的綠營和曾國藩的湘軍逼了回去,然後就被團團圍困了起來。

看着太平亂軍似乎被逼進了絕境,困于武漢一城之內不得出,其實不然。那太平亂軍甚是狡猾,在攻擊武漢之時,分兵三股分別流竄于其他州府,甚至有跡象突入河南繼續北上。不過,幸好河南有劉琳私軍坐鎮,擋得石達開領導的太平亂軍攻擊,并且差點全殲,震的其他流竄軍隊不敢再北上一步。

武漢城內的亂軍也不是好啃的骨頭,因裹挾的流民極多,太平亂軍進城之時就有30萬之衆,其不說分流出去的亂軍。這讓相對的人數較少的朝廷軍隊傷透了腦筋,劉琳又下了旨意,說要對被裹挾的流民網開一面,她還指着這群流民到時候去關外開墾呢。這就讓将領和巡撫們傷透了腦筋,不得不約束手下不得濫殺。

就在與太平亂軍拉鋸的局面中,便逐漸形成了如今圍而不打的情況,甚至還造出了圍三缺一的布局來,就是不想逼得長毛們狗急跳牆。

不過,看現在的情況,估摸着劉琳也等不及了。就看她這幾日突然加快推出新的物件來吸引民衆的注意,甚至抛出了好幾個能賺錢的法子來安撫宗室貴族,便可知劉琳無法坐視太平亂軍鬧下去了。

“那群長毛自去年起事,一年的時間,夠了。”奕忻眯着眼小聲說。

此時,西暖閣內的劉琳也歪在炕上看着折子,對碧螺說:“一年了啊,從廣西達到湖北,這亂軍也是不錯了。李蓮英,你過幾日去吩咐埋在太平亂軍中的人,是時候回來了。”不能再任這群人作亂下去了,該策反策反,該離間離間,該暗殺暗殺。太平亂軍就是靠着上層的人團結才聚集在一起,若是上層人沒了,那便如沒了根基的大廈,傾倒不過在片刻之間。

“是,可要協調在湘軍和綠營的人?”李蓮英問。

“這方面的讓軍部和參謀部去辦,知聞司辦好自己的事兒就行了。對了,碧螺,軍部改革的折子你給放哪兒了?”劉琳仍開一個關于海禁的折子,感覺眼皮有些僵,便揉了揉眼說:“那個電局的折子和水局的折子都給哀家,最好能在這一旬結束後,這兩個局子便辦起來。”我實在是等不及了,沖水馬桶,我想念你!

碧螺聽了劉琳的話,連忙将相關的折子給找了出來遞給劉琳,一旁的李蓮英也行了禮,也不等劉琳示意,便離開了。

一旬後,武漢城

黑色的硝煙翻滾騰空,帶着無數人的喊殺聲将整個武漢城淹沒。

洪秀全慘白着一張臉看着打開的城門,狠狠的咬牙,一絲血跡滲出,“是誰?!到底是誰?!”竟然敢在這個時候背叛了他們!

“大哥!前鋒是那短發鷹鹫軍,該死的還是騎兵,我們需要趕快撤!”馮雲山一身狼藉的策馬而來呼喊着,他身後跟着他守在西門的殘部。

西門此刻已被鷹鹫用火炮炸開,只不過因馮雲山在門後堆了大量的雜物石土,使得朝廷的軍隊一時半會兒竟是快進不得。

“其他幾個兄弟呢?!到底是誰打開了東門?!”洪秀全此時整個人都是抖得,他不敢相信竟有人背叛了他。這些兄弟都是自起義之初就一直跟着他的人,幾人歃血為盟,從廣西征戰至今,無一不是他引以為重的臂膀。

“東門是楊秀清駐守的……”馮雲山一臉凝重的說,東門的陷落是最快的,如果不是東門突然大開,整個武漢絕不會失受!

“不可能!東王不會叛變!難道……”楊秀清心腹叛變,他被人刺殺才會……“該死,我們走,立刻從武漢突圍!西進與石達開回合!”洪秀全看着大勢已去,也顧不得其他人等,只帶着身邊聚攏起來的将士朝着似乎還未失守的北門而去,那邊是由西王蕭朝貴把守的,也是仍然發出喊殺聲的地方。

武漢之外,李克珍拿着望遠鏡透過大開的城門觀察着城內的環境,他身邊站着曾國藩,這個如今正值壯年的清末名臣對着李克珍手中的望遠鏡看了又看,眼中盡是好奇。

“武昌三鎮,長江從中橫貫,甚是險峻,希望能夠畢此功于一役!”李克珍放下望遠鏡,臉色凝重的說。

“總督且放心,有鷹鹫在,長毛必敗!”

作者有話要說:文檔和存稿箱同時崩潰的人傷不起啊!

老黑一定會加更補出來的!

對不起各位了,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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