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的報複
蓮花公路山下沒有一點點。
時遷直接把車開到市中心, 繞了一個大圈,定位到奶茶店。
下車的時候, 一直沒有動靜的何鳶突然轉過頭, 警告道:“不要珍珠。”
時遷:她是有多讨厭珍珠。
買好奶茶, 何鳶喝了一口, 喝到了珍珠,她皺眉:“去麗華山莊。”
時遷:“麗華山莊?你去那裏做什麽?”
何鳶閉着眼:“開車。”
意思就是叫他不要廢話。
時遷驅車到麗華山莊,跟着何鳶一到下車。
麗華山莊名字叫山莊, 實際上是一個富豪紮堆的別墅小區。
建在城南郊區的群山之下,邊上就是人文自然博物館。
山莊管制嚴格, 安保衆多, 想進去是一件難事。
時遷:“你有卡嗎?”
何鳶從兜裏翻出一張卡,掃描成功後,保安放行。
時遷:“還真有啊?”
他左右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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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華山莊裏面比外面更加奢侈,溪水引了山上的活水,環繞了整個山莊。
山莊的正中間有一處人造園林,園林建在一片大湖之上。
湖岸附近就是麗華山莊的別墅。
何鳶目不斜視,徑直往中間的一套別墅走去。
時遷看了眼門牌:麗華山莊1號館。
他擡頭望了眼, 這別墅目測有七百多平米, 古樸莊嚴.
大門建築是複古的中式建築, 推開門,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條青石板路。
大門內側的右邊是一口古井。
別墅內部自帶的小院子, 沒有雜草, 靠牆全都貼着一片一片的綠竹。
清靜優雅。
何鳶沿着青石板路一直走, 穿過一個白牆黑瓦的石頭拱門,往右拐,便是內門。
她推開門,時遷往裏面望了一眼,發現內部裝修十分典雅,一看就能看得出,這是出自大師手筆。
堂屋內有一處月洞門,正對面是樓梯。
何鳶往二樓走去,時遷跟着她到了二樓。
二樓的溫度極低,時遷說道:“這裏怎麽這麽陰森?”
何鳶:“別說話。”
她推開門,走到外面的陽臺。
陽臺外面是一條波瀾壯闊的人造河,河對岸就是山頭。
麗華山莊位處郊區,靠山建築,往後面一路走下去,就走出了淮京的地界,直接到了深山老林裏去。
時遷納悶:“這是你的房子?”
何鳶依舊沒說話。
她從後面的陽臺走下去,陽臺是純木制作,相當古風,整個院子的建築都充滿了一股民國年代的氣息。
時遷連忙追上何鳶:“你還沒說呢,你到底要幹嘛?”
何鳶下了樓梯,拐進了另一間房間。
時遷啧了一聲,追上去。
甫一推門,一股寒意直逼天靈蓋。
時遷搓了搓雙臂,把羽絨服給裹緊了一些。
他剛想喊出來,話到嘴邊,變成了:“我操。”
房屋正中間的床上,躺着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陳靜。
時遷三步跨兩步往前走,站在何鳶身邊。
一會兒看眼何鳶,一會兒又看眼陳靜。
何鳶這時候用的臉還是陳靜的臉,在這種陰森森的房間裏看到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膽子小一點的現在闖進來,恐怕已經吓死了。
時遷盯着陳靜,突然注意到這張床的材質很特殊。
他伸手一碰,詫異道:“冰塊?”
時遷望向何鳶。
何鳶:“不降低溫度,屍體很快就會腐爛。”
時遷:“你是小龍女嗎,這年頭你上哪兒定制的一張冰床?”
他很是驚訝。
雖然何鳶讓他驚訝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但是每一次從她身上知道一些東西,依舊能讓時遷大開眼界。
“昆侖冰。”何鳶在桌上一陣亂翻,解釋道。
“昆侖冰……”時遷摸着下巴,低頭看着陳靜。
陳靜在酒店割腕自殺,手上還有一條很深的口子。
面色蒼白,睫毛和眉毛上隐隐結冰。
“你一直凍着她?”
時遷回頭:“你在找什麽?”
何鳶被問的頭疼。
轉過身:“你還有什麽想問的,一起問。”
時遷舉手:“沒了,我只有想到的時候才有問題,沒想到的時候就沒有。”
他眼睛一眨,笑的很甜:“阿鳶,有個關于終生大事的問題想問你。”
何鳶:“陳靜的手機。”
她晃了晃手,回答了時遷的上一個問題。
時遷:“我記起了我之前行走江湖的一個藝名。”
何鳶打開手機,發現裏面全都是霍明撥打過來的電話和發過來的短信。
無一例外,震怒非常。
時遷:“時萬個為什麽……你在看什麽?”
他探過頭:“霍明?”
何鳶:“他還不知道陳靜死了。”
時遷浮誇做作:“當然,您扮演的惟妙惟肖。”
何鳶把手機放進口袋裏。
時遷:“你到這裏來就是為了拿手機?你拿手機幹什麽?”
何鳶實話實話:“和霍明約會。”
時遷雖然知道她的‘約會’不是真的約會的意思,但心裏還是不爽了很久。
不爽完之後,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誠然,何鳶身上确實謎團重重,也确實很吸引他,時遷嘴上總愛占人家便宜,但是真要說喜歡,卻也談不上。
好感度倒是很高。
他對研究何鳶這個人這件事的本身充滿熱情。
只不過現在聽她說出這話,心裏知道不是這麽一回事,嘴巴上卻管不住自己,說道:“約會嗎,怎麽約會。”
何鳶:“與你無關。”
時遷聽罷,更憋屈。
二人走出麗華山莊,按照何鳶的要求,時遷把她送到了警局。
顧翎正在調查霍梅,整整審訊了一個下午,什麽東西都問不出來。
時遷一進來,他走出審訊室:“不肯說,不配合,我估計她爹過會兒就要把她弄出去了,你證據找到沒有?”
時遷:“沒有。”
他:“徐靖呢,帶過來沒?”
顧翎點頭:“祖宗,是你說霍梅是嫌疑犯的,我相信你才去抓人,你現在證據拿不出來,她回頭去網上輿論引導一下,我們公安局的信譽會毀于一旦。”
時遷:“放心,我不會搞錯人。”
顧翎正說着,往後瞥了一眼,挑眉:“她是誰?”
問的,正是站在門口的‘陳靜’。
時遷:“陳靜,霍明的老婆。”
顧翎道:“你和她一起來的?”
時遷:“你幹什麽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找打嗎?”
顧翎:“不敢不敢,對了,問你,何處的微信號二維碼,你答應給我的。”
時遷呵呵一聲:“她不用微信。”
顧翎瞪大眼睛:“我……靠!你這個沒信用的小人!”
時遷:“讓開,聽見沒,我去審一審霍梅。”
顧翎:“哎,你別亂來啊!”
時遷:“今天禮拜幾?”
顧翎:“禮拜二。”
時遷眨了下眼睛:“老楊輪休。”
顧翎:……
“你小心點兒!他回來要是知道你自己給自己複職了,扒了你的皮!”
時遷:“放心,我皮厚的很,扒了一層還有一層,虛什麽。”
他走進審訊室。
霍梅雙手抱臂,高傲的坐在一旁。
一有人進來,她就喊:“問完了沒,問完了讓我出去。”
時遷:“急什麽,霍小姐,這不來人問你了嗎?”
霍梅看了他一眼,坐直了身體。
神情也不似剛才那般驕傲。
“時遷……”
時遷坐下:“叫警官。”
審訊室中間只有一張簡單的木頭桌子和兩把塑料椅子。
桌上放了一盞白色的臺燈,房間裏四個角落都安放了監控錄像。
時遷:“為什麽殺害範瓊。”
霍梅看見對面的人換成了時遷,态度沒有方才對其他警察似的高傲。
畢竟她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時遷是誰,她心裏還是知道分寸。
“時sir,你是不是誤會我什麽,範瓊是誰,我為什麽要殺她?”
時遷:“徐靖和你什麽關系?”
霍梅愣了下:“他是我資助的大學生。”
時遷:“資助?怎麽資助?”
霍梅不耐煩:“給他錢,讓他讀書!”
時遷:“不止吧,徐靖可不是這麽跟我說的。”
霍梅:“徐靖也在這裏?”
時遷:“這就不是你關心的事情了,霍小姐。你殺害範瓊是情殺嗎,因為她和徐靖的關系?”
霍梅:“現在警察都可以血口噴人了嗎?範瓊只不過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學生,我有必要殺她?”
時遷:“哇哦,霍小姐,五句話之前,你還是不認識範瓊的。”
霍梅聲音戛然而止,頓住。
“為什麽說謊?”
霍梅抿着嘴。
“不說話?”
時遷挑眉:“可以。”
他起身,走出審訊室。
顧翎湊上來:“怎麽樣,是不是不配合,我靠,最煩就是審這些富二代,一個兩個高傲的飛起。”
時遷道:“徐靖在哪裏?”
顧翎:“隔壁一間,霍梅說什麽了?”
時遷:“我懷疑她和徐靖有不正當男女關系。”
顧翎:“老牛吃嫩草?包養大學生?”
時遷:“随你怎麽編新聞标題,我要去問一問徐靖。”
他還沒走到徐靖所在的審問室,警察局的大廳裏爆發出一陣争吵聲。
時遷最先聽到的,就是花瓶砸在地上發出的尖銳的破碎聲。
顧翎在同一時間聽到,開口:“情況不妙。”
時遷:“情況是很不妙,大廳裏的那個花瓶是老楊親自選的,剛放進來的時候每天要借口去看它好幾遍。”
顧翎啧啧道:“哪位英雄把這個後現代主義向古典主義致敬的土味兒花瓶給碰倒了,我們必須得給他頒發錦旗,名字刻上人民英雄紀念碑。”
時遷:“據楊局的喜愛程度而言,恐怕……”
時遷話沒說完,大廳裏傳來‘陳靜’的尖叫聲。
他腳步一頓,直接折返去大廳。
顧翎道:“哎!遷兒!你審問呢走哪兒去啊!”
警局大廳,‘陳靜’被剛來的霍明一把捉住手腕。
‘陳靜’奮力掙紮,而地上的花瓶,正是她掙紮的确鑿證據。
“你松手!”
霍明怒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在這裏幹什麽!”
‘陳靜’:“你管不着!你放手!”
霍明心中怒火中燒,他打了一下午陳靜的電話,對方一個都不接就算了,現在莫名奇妙的出現在警察局裏。
他打不通電話的有那麽一瞬間,心裏泛起了一絲絲恐懼,擔驚受怕之後,發現對法毫發無傷,心裏更火大。
霍燕随即進來:“阿明,你松開人家,你這個脾氣還指望人家原諒你,連句好話的不會說嗎?”
霍明也意識到自己進來就抓着陳靜不放有些過分,于是鐵青着臉,松了手。
‘陳靜’立刻退遠了十幾步。
活像見着什麽怪物似的。
霍燕眼珠子一轉,說道:“小靜出現在這裏,肯定是為了二姐的事情來的,不然還能有什麽事情。”
霍燕說的很有道理,霍明自己往仔細處一想,也有些想通了。
他換了個方式質問‘陳靜’:“你什麽時候回家。”
‘陳靜’冷笑一聲:“我回家跟你有什麽關系。”
霍明咬牙:“陳靜,你別忘了,我們還沒有離婚,沒離婚你就得跟我回家住!”
霍燕也幫腔:“就是,小靜,別在警察局鬧起來,多難看,有什麽事回家說,啊。”
時遷從拐彎處冒出來。
“霍梅的家屬在哪裏?”
霍燕道:“這兒!”
她答應之後,看到時遷,怔了一下,心道:時遷?!
後來轉念一想,确實聽過傳言,說時家的那個小兒子在淮京公安局工作。
不過看這衣服穿得,也不像是什麽高位。
時遷低垂眼睛:“你和霍梅什麽關系?”
霍燕道:“我是霍梅的姐姐,時遷,我真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你。”
時遷做了個打住的姿勢:“霍梅今晚上不能回去,麻煩你回去轉告霍正明。”
霍燕臉上的表情僵住:“怎麽會呢,是不是搞錯了?”
來之前,她明明聽霍正明說,這邊的事情都辦妥了,過來領人就好了。
殊不知,事情辦妥的時候,時遷不在。
現下,時遷回到了警局。
想從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帶走,比登天還難。
霍明此時道:“警官,能不能放人,不是你說了算吧?”
時遷盯着霍明,又看了眼何鳶。
想起下午何鳶說的‘約會’。
越想,心裏越憋屈,暗暗地燒着一股火。
時遷:“不是我說了算,難道你說了算嗎?”
霍燕生怕自己的弟弟不知天高地厚,惹了時遷這個祖宗,連忙呵斥:“霍明!”
時遷嗤了一聲。
霍明轉頭看着陳靜:“你跟我先回家。”
命令式的口吻,霸道的不容拒絕,且孤傲,目無一切。
像極了在自己領地裏稱王的國王。
霍明曾經無數次這麽命令陳靜,并且陳靜無數次屈服于他。
只是這一次——何鳶站在一旁,聽罷,突然身形一動。
她不知道在想什麽,噠噠噠的踩着小高跟往時遷的方向跑。
時遷尚未反應過來,何鳶便挽起他的手,姿勢親昵的貼着他,用和霍明一樣的口氣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嗎,現在知道了嗎,你滾吧。”
時遷想抽手,發現對方抱得死緊,酥軟的胸口挨着他的手臂,引人遐想。
顧翎追到大廳,就看見了這一幕。
他嘴巴微張,手裏的筆應聲落下。
時遷心道:她是故意的。
為了報複我今天給她的奶茶裏加珍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