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吻深陷
天色已大亮，陽光卻沒有一絲溫度，散發着冷白色的光，讓劉鑫周身充滿寒氣，一如此刻的心，整個學校還是空無一人，站在空曠的操場，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孤單、空虛，偶爾有飛鳥從頭頂經過，成群結隊，漸漸消失在天空一隅，叽叽喳喳的鳥鳴，卻打不破這詭異的靜谧。劉鑫重新回到宿舍，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躺在床上，依舊絲毫沒有睡意，連眼睛都懶得眨一下，腦海裏李夢琪的嬌嗔和白卉的笑臉不斷交疊重複，心像下着大雨的湖面，一直不能平靜，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終于意識到眼睛幹澀，直到舍友已經都起來收拾準備上課，才閉上眼睛，緩和一下眼部的不适。舍友叫了他好幾次，他懶得理，舍友便沒趣的都走了，空蕩蕩的宿舍驟然靜得讓人覺得害怕，他害怕這種安靜，這樣的安靜會讓他的腦海激蕩着昨夜李夢琪的呻吟聲，震耳發饋，對，那不是白卉的，昨夜他一直把李夢琪當成白卉，是她的聲音提醒了他那不是白卉，否則他會犯下更大的錯誤。
電話響起，沒理。
繼續響，還是沒理。
第三次響起，劉鑫不耐煩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白卉，愣了幾秒鐘，最後還是接起來，“喂？”
“怎麽還沒起？今天沒課嗎？”白卉聽到劉鑫帶着沙啞的聲音，以為他還沒有起床。
“有，不想上。”聽到白卉的聲音，劉鑫有些哽咽了，他想她，他想見她，可是他已經沒有臉面再去見她了，但是還是想她，從沒有這麽強烈的想過她，想把她抱在懷裏，逃到一個沒有人會打擾的地方，永遠不要放手。
“那好吧，那你接着睡吧，我下課以後給你打電話。”
“等等！”劉鑫急急的說，“我陪你去上課......行嗎？”劉鑫小心翼翼的問。
“行吧，那你趕緊起來，我在教學樓門口等你。”
“嗯，你等我！”挂斷電話，又恢複死一般的靜谧。
劉鑫跳下床，沖到衛生間沖了個澡，把昨天的衣服都扔進垃圾桶，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前前後後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就來到白卉面前，白卉看着氣喘細細的他，“還挺快啊，走吧。”
劉鑫跟在後面，深深的注視着白卉的背影，怕以後再也不能這樣這麽近距離的看她了，白卉看劉鑫沒跟上來轉過頭正好碰上劉鑫專注的眼神，心裏顫抖了一下，然後對劉鑫笑笑，走過來拉起劉鑫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劉鑫渾身一陣顫抖，一個巨石投入心底的湖水，瞬間掀起層層巨浪，酸的、鹹的、澀的、甜的......此刻的心情有些五味雜陳，期待了這麽久了牽手，到最後終于牽起她的手，卻是在要即将分別的時候。
是的，即将分別，他不打算對白卉隐瞞，然後大言不慚的明明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還說愛她。可能真的只有齊烨磊才配得上她，自己是多麽的肮髒，多麽猥瑣，拿什麽再去愛她？
“你不喜歡被我牽嗎？”白卉看見劉鑫露出有些苦澀的表情，有些不知道所措的問，她以為這樣牽着他他會開心，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表情。
“怎麽會！只是，期待了好久，現在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了。”劉鑫牽着白卉的手又緊了緊，緊到白卉覺得有點痛，輕輕皺了一下眉，但是他不想放下，大拇指輕輕的摩挲着白卉的手背。白卉忍着痛又笑笑，劉鑫也笑笑，那笑容，像一個孩子犯了錯，被媽媽教訓後哇哇大哭，媽媽又寵溺得遞給他一塊兒糖的表情。
他們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坐下，劉鑫特地坐在了白卉的左邊，這樣就可以一直牽着白卉的左手。上課的時候，白卉認真的做着筆記，左手一直被劉鑫緊緊的牽着，她雖然眼睛一直盯着面前，卻可以感受到劉鑫炙熱的目光，那目光就好像明天就是末日，他必須在今天把她吃進去一樣，但是，暖暖的，好像心都要被這炙熱的溫度融化了一樣。劉鑫一會兒盯着白卉的側影，一會兒低頭疼惜的摩挲白卉的手，好像白卉的每一個細節他都要刻在心上一樣，白卉時不時的轉頭對他笑笑，他就笑着再撫摸一下白卉的頭發，沉溺在她烏黑順滑的發絲間，旁若無人。
Advertisement
幾乎是伴着下課的鈴聲，白卉的電話響起，白卉接起電話，裏面傳來莫海瑤大喊大叫的聲音，“白卉！整個周末我都沒見你了！今天中午你必須跟我一起吃飯！”
“知道啦知道啦，喊什麽呀，我又沒說不行！一會兒我跟劉鑫一起過去，你在食堂門口等我們吧。”挂了電話白卉轉頭對劉鑫說，“海瑤。說中午一起吃飯。”
“不要！”白卉的聲音剛落劉鑫就條件反射般任性的說，“我不要！”
白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尋求答案，她一直覺得劉鑫成熟穩重，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任性固執的一面。每個人都是一本書，在不經意間，被風輕輕吹起一頁，讓你看到嶄新的內容。
“今天你是我的好不好？就今天！”劉鑫也不管教室還有多少人，把白卉摟在懷裏，聲音滿是無力，夾雜着一絲絕望，“今天，誰也不要見！就我們兩個人！”
“好！”白卉也不知道劉鑫是怎麽了，但他這個樣子讓人心疼得無法拒絕，她也抱住劉鑫，把頭靠在劉鑫的肩上，劉鑫撫摸着她的頭發，兩個人誰也沒有動，直到教室只剩下兩個人，白卉喜歡這樣的感覺，靜靜的擁抱，心無旁鹜。
劉鑫雙手托起白卉的臉，慢慢的靠過去，很小心的試探着，他不确定白卉是不是會接受。直到白卉閉住眼睛，劉鑫才把唇貼在白卉的唇上，很輕很輕得吮吸着，感受着白卉柔軟細滑的唇，帶着檸檬味的淡淡的香氣，甜而不膩，清新而脫俗。白卉慢慢的回應着，最後纏綿在一起。
白卉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跟劉鑫接吻，很舒服，很安心。以前跟立擎宇接吻的時候不但沒有初吻的美好，還有點厭惡，反而這一次才像初吻，可是心裏的一片森林卻漸漸枯萎、荒蕪，一個勾魂攝魄的背影出現在森林的邊緣，回頭對白卉慘然一笑，轉頭鑽進無邊的荒涼......白卉的心痛了一下，猛得關上那扇門，阻隔了那個讓人痛到無以複加的身影，全心全意的感受着劉鑫唇瓣傳來的溫度。
兩個人不知道吻了多久，吻到呼吸都有些困難了才慢慢分開，剛一分開劉鑫就死死的又抱住白卉。白卉也只是抱着他，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這樣的靜靜的抱着，誰也沒有要動的意思。
“咳咳！”門口一個假裝的咳嗽打斷兩個人，兩個人才放開彼此看向門口，齊烨磊用壞壞的笑掩飾着內心的痛，“還不吃飯啊？我餓死了。”
白卉看到是齊烨磊瞬間就臉紅了，慌亂的別過頭看向別處，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渾身不自在，她不知道齊烨磊是從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看到了什麽，內心最深處還是希望他什麽都沒看到。看到齊烨磊壞笑着的臉，她心裏說不出的惆悵，她恨自己這樣的優柔寡斷。如果看到了，還可以這樣沒心沒肺的笑嗎？那果然不愛她了嗎，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沒那麽愛，只是她是唯一他沒有得到的獵物而已，所以才那麽執着。如果沒看到，又為什麽要壞笑。白卉對齊烨磊很僵硬的咧了咧嘴，就算打了招呼了。
“今天，跟劉鑫一起吃。”
“沒事兒，咱們三個一起吃。”齊烨磊知道這句話是讓自己走的意思，但他不願意，厚着臉皮的開口。
“可是……”白卉猶豫着，她答應了劉鑫，這一天是屬于他一個人，但是她不知道要怎麽拒絕齊烨磊，看着齊烨磊迷離的笑意，帶着哀怨的懇求，任誰再鐵石心腸，也拒絕不了這樣的表情。
“劉鑫。”正在白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時候，李夢琪出現在面前，“我……我想跟你談談。”
看到李夢琪的一剎那，劉鑫的臉瞬時慘白，失去了血色，眼神裏的恐慌卻像是要滲出血來，把眼睛染得通紅，手也抑制不住的微微發抖，他生怕她說出昨晚的事，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他本來想今天晚上把所有的事都告訴白卉，可是剛剛的那一吻，他沉溺了，他知道他已經深陷在愛情的泥淖中無法自拔了，就算隐瞞又怎樣，就算欺騙又怎樣，就算被全世界唾棄又能怎樣，他不會放手，絕不！他可以感覺得到白卉心裏是有他的，雖然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但是一定是有的，他本不想隐瞞，現在，他決定隐瞞，如果可以的話，一輩子都不能讓白卉知道。
白卉看着李夢琪怯怯懦懦的樣子，又看看劉鑫瞬間僵硬的臉，心裏對李夢琪的愧疚就像火山一樣爆發了，她是多麽自私！她明知道李夢琪喜歡劉鑫，連她都能看出李夢琪對他的好，她卻在對劉鑫沒有任何感情的情況下搶走了李夢琪的愛，多麽殘忍，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為了自己心裏那一片陰暗，為了掩蓋自己心裏對齊烨磊那無以名狀的情感，她竟然這樣的橫刀奪愛，傷害了自己，傷害了劉鑫，更加傷害了李夢琪，讓所有人因她一人而承受痛苦。白卉撫住胸口深呼吸了一下，平複了一下心情。齊烨磊眼裏閃過痛，白卉真的開始在意劉鑫身邊的其他女人了嗎？可以讓她痛到呼吸都紊亂嗎？
“小卉，你先跟齊烨磊去吧，我等等過去找你們。”劉鑫緩過神溫柔的對白卉開口。
“嗯。”白卉低頭收拾好東西，拿起包走了，留下劉鑫和李夢琪，最後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冷靜下來後總覺得他們對視的眼神很不對勁，但是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也許是自己多想了，昨天他們還那麽開心，從游樂場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能有什麽呢。自嘲的笑了一下又轉過頭跟齊烨磊走了。
走出教學樓，一股熱浪襲來，白卉有些不适的用手擋了一下陽光，齊烨磊撐開傘擋在白卉頭頂，白卉擡起頭看了一眼帶着碎花的傘，驚訝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你帶着這麽女人的東西，不怕被人看見笑話啊？”
“給你準備的！知道你愛美怕黑！”齊烨磊很自然的把手搭在白卉的肩上，“走吧，想吃什麽。”
白卉把齊烨磊的手拿下來，“讓別人看見以為我腳踏兩只船呢。”
“你是我妹妹怎麽啦！你還怕別人說啊！你不是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嗎？”齊烨磊假裝生氣。白卉沒有理他走了，他趕快跟上去把傘撐在白卉的頭頂。白卉已經把等在食堂門口的莫海瑤完全忘在腦後了。
再掏出手機，竟然有十二個未接來電，全部都是莫海瑤，她趕緊給莫海瑤回電話，剛一接通那邊就傳來莫海瑤殺豬般的喊叫，近乎咆哮“白卉！我被曬成人肉幹兒了！我在食堂門口等了你半小時了！啊！啊！半小時啊！你當蝸牛爬也爬過來了！一共不到二百米的路，你是怎麽爬的爬了半小時啊啊！？還有！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麽不接啊！為什麽為什麽啊！”
“呃……沒聽見！”白卉把手機拿開自己的耳朵，一邊撇着嘴皺着眉一邊聽莫海瑤的咆哮。
“什麽？沒聽見！？怎麽會沒聽見！我打了二十通啦！你都沒聽見？”
“十二通！”白卉糾正道。
就在莫海瑤還站在食堂門口跺着腳對着電話喊的時候，白卉已經站在她身後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莫海瑤吓了一跳。莫海瑤甩了甩臉上的汗水，雙手叉腰像個罵街潑婦一樣瞪着白卉，一句話也不說。
白卉看着莫海瑤被汗浸花了的妝，曬得通紅的臉頰，內疚已經阻止不了她的笑了，莫海瑤臉上的汗水和着粉底和眼影一起往下流，此刻她的臉就像亞馬遜平原，上面一條一條的小河，還是灰黑色遭受嚴重污染的河，睫毛膏完完整整的暈到下眼睑上，像《海賊王》裏人妖伊娃一樣，從前白皙的臉此刻被曬得通紅，像是從高原剛旅行回來，白卉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齊烨磊也憋不住轉過頭去笑，笑得莫海瑤更生氣了，“還笑！是誰害得呀！你們還好意思笑！”
“你傻啊站在大太陽底下，你不會進去等啊！”
“我！”莫海瑤也忽然想起，可以進去再等，“說好了在門口等！我信守承諾！不行啊？”說得自己都沒有底氣。
“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這頓我請！”白卉舉手投降了，沒見過這麽執拗的人，在這個豬都會腦筋急轉彎的時代，莫海瑤竟然能做出大中午站在大太陽底下曬半個小時的事情，而且身後就是冷氣全開的食堂，僅一步之遙！
“你還是先回宿舍洗洗吧，這個樣子去吃飯想吓死人啊。”
“很吓人嗎？”莫海瑤趕緊掏出鏡子照了照，“啊！？”倒吸一口冷氣，“難怪剛才那麽多人看我呢！我先回宿舍！你們等我啊！”然後轉頭捂着臉往宿舍方向跑。
“等等！”齊烨磊叫住莫海瑤，“要不你們明天再一起吃，今天我想跟小卉談點兒事情。”莫海瑤看看齊烨磊有些嚴肅的表情，只好點點頭跑了。
“走吧，咱們出去吃吧，食堂太吵了，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齊烨磊對白卉說。
“去哪兒啊？我下午還有課呢。”
“上課之前把你送回來，去tonight吧。”
“那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