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惆悵玉顏成間阻

“小羽,我今日和好友相聚,你可肯随我一同前去,散散心吧!”

“我不知道去了做什麽,站在一旁有點突兀,還是不去的好,公子自己去散心吧!”不知為何,小羽似乎不太喜歡今日與納蘭一塊出去,就想找個借口推脫一下。因為她知道這段時間是因康熙皇帝為天下知識分子廣開門路,只為了鞏固統治,緩和滿漢關系而開設博學鴻儒,知識分子雲集京城,此時納蘭與友人相聚,肯定會有許多才華橫溢之人,但墨羽蘭就是由內心的厭惡。

“小羽,別使性子了,很久沒帶你一塊出去了,今日就當陪我一塊可好,別再找理由了,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這種場景,可這些都是公子的好友,沒什麽見外的,也好長長你的知識,別藏着你的才學了,往日裏相聚你怎麽都不去,現在就別推脫了。”

“好吧!”本還想找借口推脫,納蘭已這般說了,怎還好拒絕,只好一同前去。

“你的性子什麽都好,可就是只要你不喜歡,就是使千法用百計也不見得能讨你歡心,這讓我如何說才好?”

“公子,你還是別管小羽了,再不走快些,同你諸位好友相約的時辰就過了,遲到可不是公子的作風。”本還想說些什麽讓墨玉蘭思想轉變些,可聽到這些也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到了的時候也是遲了些。

“諸位,實在不好意思,路上腳步慢了些,耽誤了時辰,讓諸位在此等待。”進園便是擡手道歉,十足的書生氣息,令人也不忍責怪。

“遲了就要罰,先罰你飲三杯酒水。”看來是極為熟悉之人,與納蘭玩笑起來,嬉笑話語擡首之間才發覺與納蘭同來之人,也沒不覺一訝,瞬間如常,歡笑的園子也略微靜了幾分。

“有佳人在旁呀,酒水免了吧!不好讓你在佳人面前失禮,也顯得我們不怎麽大度。”也是非一般人,應變如此之快,先前微變的氛圍也因這句話重又嬉笑起來。

“諸位別取笑了,我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便是往日我向諸位提到的那位小羽,墨羽蘭。”墨羽蘭向諸位施了一禮,納蘭又轉首向墨羽蘭逐一介紹,“那位坐的稍遠的是我向你提及過的梁汾(顧貞觀的號),頗具才華。”墨羽蘭順着方向看時,看到的便是此時已四十二歲的顧貞觀,臉上看得出宦海沉浮的滄桑,顧貞觀在此時眉眼微含,似個慈祥的老者,望向墨羽蘭。不及多想,納蘭便已介紹其他。

“石桌右側的是竹垞(朱彜尊的號),為我忘年之交,他身側的是秋水(嚴繩孫的號),石桌左側的是潤甫(張玉書的號),在那株盛放的蘭花旁立着的是見陽(張純修的號),與他談話的是湛園(姜宸英的號),你只須先記得這些便好,其餘的那些一會說話時再認識方可,今日來的人頗多,有許多與你我年紀相仿的江南才俊,一會不妨和他們暢談一下,也好了解一下江南的學識風氣,日後準備帶你去江南游歷,順便改改心境。”墨羽蘭本以為納蘭會把來的人都給介紹完呢,誰知就介紹幾個,正打算開口問詢,卻被別人争了先,循聲看去是公子的異姓兄弟張見陽。

“容若,還以為你也是清心寡欲之人,沒想到你一直藏着一個絕世美人。”聲音有點捉弄的成分,聽的墨羽蘭就想堵上他的嘴吧,本想回他一句,可一想今天這種場合,不能鋒芒畢露,畢竟是和公子一塊出來,也只好默不作聲,等待納蘭公子的回應了。

“見陽兄,說笑了,本不是我要藏住這丫頭,是丫頭的性子就這樣,不善與人相交,往年要她一同前來她都不肯,今日是我說好話請來的,你們別吓壞了小丫頭,不然回去後又得不理我。”

“放心吧,容若。”聽他說這句話墨羽蘭心裏放心了許多,耳邊也适時傳來納蘭的聲音。

“小羽,你若覺在這不舒服,你可自行去別處看看,我看着你在這略顯的拘束了些。”

“小羽在近旁侍候吧,你們繼續探讨詩詞。”

“不妨事的,對了,荷花池裏我又放養了些新品種的金魚,想來你會喜歡,這會有空閑的時間,你也去那偷會閑吧。”

“謝謝公子!如果有事便喊小羽。”本想待在這聽他們讨論的。可一聽荷花池又有了新的變化,便止不住好奇的想去看看,說着便跑開了,身後也傳出了些許笑談。

“這丫頭,剛還一副不情願去的樣子,可這會比誰跑的都快,生怕誰同她搶了似的。”顧梁汾打趣着朝大夥說着。

“可不是嗎,乍看起來溫順得很,看着會真性情都流淚露出來了。”竹垞也被這個丫頭的性情給帶的精神好了很多。

“容若兄,這般看來,這丫頭的美麗可真不一般,瞧她剛才活潑的樣子,本來似挂在牆上的美人圖,可這會子就是有生命的九天仙女了,比我收藏的那些古字畫可有趣有價值的多了。”張見陽也同納蘭嬉笑着。

“大家被小丫頭給影響了都,平日裏我都見怪不怪了,現下讓她把我們的話題都扯偏了。”聽起來納蘭的心裏似乎有點後悔自己親手掀開掩蓋這顆璀璨星星的黑布了,但是終究不能誤了她呀,現在也不好掃了大家的興致。

“咱還是繼續咱們的詩文吧!咱們就以此時的心裏所想賦詩一首,應景的詩句,不必太華麗,也不必太遵循什麽規則,就從竹垞開始吧!”剛才未發話的嚴秋水接上了先前未完的的話題,關于墨羽蘭的話語也就告一段落。

荷花池旁墨羽蘭一人戲着水,看着池中暢游的金魚心情不覺大好,便也忘卻了公子要她一同前來聚會的不快,盡情的陶醉在她的小天地裏,哼起了在現代最喜歡的歌曲。

“如果你出征

我以酒相送

帶三分醉意去馳騁縱橫

我要在東邊挂一道彩虹

裝點你那閃亮的行程

如果你稱雄就該做先鋒

帶七分豪情去立業建功

我要在西邊采一抹火紅

渲染你那凱旋的披風…”

太陶醉于自己的小天地,沒注意到身後那站立已久的身軀,等墨羽蘭轉身,好像是準備換個地方讓自己舒服點的時候,才發現身後空地卻多了一雙陌生的黑靴,本來低着的頭猛然擡起便看到本來該同納蘭一起的張見陽卻也在這荷花池旁,心裏不覺慌了。

“你站在這做什麽,你不是應該和納蘭公子他們在一起嗎,幹嘛同我搶地方。”

“無他,過來欣賞一下荷景,不成想卻令見陽收獲了意外的驚豔,姑娘剛才所唱曲子出自何處,見陽從未聽過,可否告知?”

“只是閑來的玩耍罷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墨羽蘭心想她可不願意在三百年後的史書中看到三百年前的記載有這首歌曲,那樣的話還不氣煞一些人。本以為他還會追問下去,沒想到他卻走向了旁邊的亭子,折下一朵荷花,又反身走回,此時已與墨羽蘭近在咫尺。

“你站那麽近做什麽,明明地方那麽大,要是不夠的話,我可以讓給你,你自己看這荷就行了。”墨羽蘭說完就轉身準備走人,卻未能如願,被人擋住了去路。

“只是覺得姑娘與這朵芙蕖的氣質頗有些相仿,便折來送與姑娘,聽納蘭說你叫墨羽蘭,如果不介意的話見陽便稱呼‘蘭兒’了?”

“介意,怎麽能不介意,張公子,你我以前不相識,此時才剛剛認識,如此稱呼會有不便,恐怕會令人誤會。”

“怎會不便?納蘭與我為異姓兄弟,他待你如妹,你亦如我妹般,直稱呼見陽就行了,不然的話喊我名字‘純修’怎麽樣?”

“那不同的,公子別再這與奴婢說笑了,別讓納蘭公子他們等急了。”

“沒事的,剛才一直在把酒言談,時辰還早,難道蘭兒不喜歡見到我?”張見陽看起來好像有點被傷到的樣子,說話聲音也有些顫顫的。

“不是的,張公子,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我并不熟識,稱呼不适合太過親昵,況且姑娘家的閨名也不能讓男子随意的呼喊,你說呢,張公子?”此時的墨羽蘭心中縱使再怎麽不喜歡面前的這個男子,也曉得要把握好自己說話的分寸,畢竟這個人與納蘭的關系不是一般,鬧得面子上也會不好看。

“蘭兒,就我與容若的兄弟情分,誰還會說閑話,我只是想你我能靜靜的面對面說笑,我不期望你對我如對納蘭一樣,但我也不希望你只是拿我當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般。我把你當妹妹看,你就不能夠把你對待陌生人的那幅武裝給卸下來嗎?”

“謝謝張公子看得起我,我只是納蘭府的一個小丫鬟,配不起張公子的妹妹這個身份,還請張公子以後莫要如此說,被別人聽到了,于你于我都不好。”

“呵呵”一聲苦笑自張見陽的喉中溢出,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怪怪的。

“張公子,若沒什麽事,也請回去吧,我還要在這靜靜的待會兒。”明擺的逐客令嘛,這小丫頭脾氣倔起來誰的情面也不給呀!站在面前的可是赫赫有名的張見陽呀,張見陽在後世的評價也不低呀,就這樣一點情面也不給人家,看來墨羽蘭今天的火氣不是一般的大。

“蘭兒,別下那麽早的逐客令呀,你就當認識我,咱們兩個認識認識,交我這個朋友也沒什麽損失嘛!”張見陽還是一臉的好脾氣,沒被墨羽蘭不客氣的語氣所氣氛,這樣看來張見陽性子不是一般的好呀!

“張公子,今日我心情不好,有些話不是刻意的針對你,你還是回去的好,改日定當當面賠罪。”或許是墨羽蘭也發覺自己有些話說的不合理,心中雖不舒坦,可是也不能莫名的發到不相幹的人身上。

“蘭兒的真性情,怎會怪罪,只是見陽今日有些突兀,也只是想和你認識一下,平日裏只是聽容若說你的事情,今日相見,心中好奇,便忍不住的來這想真正的了解一下。”

“讓張公子見笑了,墨羽蘭也只是凡塵中的人物,沒什麽值得好奇之處,納蘭公子把我說的太好了,令張公子失望了。”

“哪裏,蘭兒看起來就是蕙質蘭心之人,怎會令見陽失望,見陽…”還未說完便聽到呼喊的聲音,兩人轉臉,看到正走來的納蘭。張見陽也只好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其實他想說的是‘見陽今日所見只是增添了對蘭兒的愛戀,給見陽的也只是驚豔,何來笑話一談’,可是他也知道:此時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也多虧了納蘭前來,才不至于把自己放在更加難堪的地步,日後時日還長,還有的是時間。

“小羽,看得怎麽樣了?原來見陽兄也在此地,可有什麽建議,給我這小荷池?”

“容若兄取笑見陽,京城誰不知納蘭家長公子的才華與心境,我怎麽還好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呵呵!對了,你不在前面和他們聊天,怎麽出來了?”張見陽依舊陽光的與納蘭說笑,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未發生過,可見此人的胸懷也是非同一般,墨羽蘭這丫頭認準一樣事,便倔強的執着到底,也不只是幸還是不幸。

“現在準備去淨業寺觀看那兒的荷花,順便去那靜靜心裏的浮躁,所以我便出來尋小羽,玉書出來尋你了,沒想到你在這,玉書可能沒尋到你會回去,咱們回去再說吧!”待他們走遠,身後的荷池邊只有那一朵綻放的荷靜靜地躺着,微風拂過,荷瓣微動,似在嘆息,夾雜着無奈,屏息去聽還略微聽到‘世間的癡男怨女何時才能清醒呀,到頭來又會有什麽?’,似在告知世人這個令人迷惑的道理,也似在訴說着其他。是呀!‘問世間情為何物,教無數癡男怨女競折腰。’

自淨業寺回轉,墨羽蘭便一直不理納蘭,弄的納蘭也不知為何,往日裏嬉鬧的書房現在略顯得空曠寂靜了許多。夕陽餘晖的照耀下還是映出昔日的兩個身影,一個呆呆的坐着,面部沒一絲表情,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麽。另一個丢棄了往日的平靜,滿臉都是焦慮,輕易的讀出他在擔憂着什麽。兩個人都沒有想要說話的欲望,或許這僵局會一直繼續着,但是總的有人跨出第一步吧,情路吵架也不就是這個樣子嗎,可是他們又和情侶有嘛關系,只是主仆而已呀。

“小羽,你能告訴怎麽了嘛?從淨業寺回來你就一直坐在那,連我進來你都不看一眼,好似我欠你什麽東西,看你這會的表情恨不得把我給丢出書房似的,我怎麽了你嘛?”

“公子能怎麽小羽,公子怎麽安排小羽怎麽敢說不呢?”

“聽這語氣,小丫頭的氣生的不小呀!公子我這回的罪過大了!”納蘭還一副不知為何的樣子說笑着,墨羽蘭生氣所為何事,他又豈能不知,可是也只能若此,與其讓她一直執着,不如他來當這個做壞事的人。

“小羽怎麽敢生公子的氣,小羽在生自己的氣。”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那語氣裏有了幾分冷漠。本來還猶豫的納蘭聽到此話,也好似覺得是自己太過于忽略了墨羽蘭的想法。

“丫頭,別嘴硬了,我知道你氣公子帶你出去,把你放在那麽多人面前,我也知道你知道我想做什麽,可是你不覺得公子沒錯嗎?”雖是語氣裏多了許多的不确定的成分,可是還得硬裝作一副很有理的樣子,納蘭現在那個心裏可是在擔憂呀,擔憂這個一向認死理的丫頭會做出什麽他應付不了的事情,因為現在在他看來事情有些反常,本應發脾氣的人卻在那一直端坐着,未有任何反應。

“你還說自己沒錯,明知道我不喜歡,還自己替我安排,張純修沒什麽不好,就是因為他那都好,也就是因為他是你安排的,所以我不樂意,我說過我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我有自己的安排,公子,下次別如此安排了,可好?”墨羽蘭一反尋常的任性的發脾氣,反而是心平氣和的說出自己心中的話,反而讓納蘭有點不知所以。

“今日見陽臨別時告訴我,他可是認真的,他欣賞你的率性,欣賞你的才學。”雖是知道墨羽蘭心中對張見陽的态度,可是有些話還是得他硬着頭皮說出來,也知道說出這些話無疑會火上澆油,可是誰讓這是自己做出的抉擇呢,既然選擇了,便得頂着小丫頭的火氣實行下去。

“那他可曾說我容貌令他驚豔?”

“丫頭,有些事不能太苛責,對不對?”他怎會不明白,小丫頭心中最不喜歡的便是她自己那令人記憶深刻的俏麗容顏,最反感的便是看上了她的面貌,即使是有其他的因素,但只要有些許關于她容貌的因素,一切都不可能再扭轉。

“但是我就是如此,或許他看中的還有其他,但是你能向我保證他不是首先看中我的容貌?”

“小丫頭,你還卯在這一個點上了,你個性就是容不得半點瑕疵,令人頭痛呀!”

“公子,今日小羽倦了,不想等你休息了,我先下去了。”

“去吧”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溺的眼神,看着墨羽蘭退下,納蘭只是嘆息。

“丫頭,你那絕美的容顏是你心中的郁結嗎?見陽或許率性了些,可是我看得出他不是貪圖美色之人,他足以為你撐起一片你所期盼的天空,你心中是否已有其他人?能否告知與我,我雖不舍放手,但看到你能夠快樂,即使會痛也會放手讓你走的。”書房的燈依舊亮着,未見有絲毫準備休息的意圖,可他又怎會知墨羽蘭心中只有他的位子,已沒了空閑之地裝下其他的男子。借着書房裏透出的微光,一抹身影在書房外的走廊上站立着,仔細看發現才發現是說準備早睡的墨羽蘭,眼中的淚在光的折射下,似珠寶般熠熠奪目。美麗的容顏在此時更顯得令人癡迷、眼神只是癡癡的望着屋內的身形。無眠的夜呀!

------題外話------

對不起,一直跟不上正常的速度,很不負責,抱歉,我會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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