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風雨消磨生死別

“公子,你不是一直在憂慮盧蕊姐姐嗎?婚後不久不是就與她心意相合,你的心不是在姐姐身上嗎?自她走後你也是憂慮着,姐姐的祭日你也是那樣的悲痛。”

“是的,那些痛是裝不來的。婚前來不及說出我的心意,怕吓跑了你。娶她雖是迫不得已的,但終究我是娶了她,婚後我就不敢對你講出我的心意,我給不了你期望的良人,你我終是錯過了。我埋怨蕊兒,把一切的過錯都歸咎于她,但随着時間的流逝我也發現了她的溫婉美麗,心想既然已成定局就如此錯誤的發展下去吧!等哪天你一定會尋到真正比我對你還好的良人,所以那時的心一直在蕊兒身上。”

“那後來呢?”墨羽蘭沒發現她此時的語氣有些與逝去之人争風吃醋。

“後來,蕊兒難産,如此短暫的相處,我後悔發現愛太晚了。只因為我把愛都給了你,心裏容不下其他人,也因為她是阿瑪和額娘給的妻子,所以我開始對她有隔閡,我虧欠與她,所以我對她有思念已有愧疚。對你去還是一如既往的愛着縱容着。”

“那你又為何,你不是還把我往外推,推給張純修,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他每次來納蘭府問及我的情況,你都是有問必答,如此還怎麽讓我相信你?”未發現之前什麽都不在乎,一旦發現,便奢求獨屬于她一人的愛戀。原來一向無所求的墨羽蘭在愛情面前也是如此,看來聖人在情愛面前也可能會有失去理智的表現。

“我是看他是真的愛你,你跟着我給不了你要的名分,而且我也不确定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心想與其讓你嫁給日後我阿瑪、額娘給你指的我不熟識品性的人,還不如我來給你安排,見陽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看着你找到幸福,即使心痛,但是你快樂就夠了。”邊說着邊喝着酒,眼中也流出了淚。

“那你為何今日又說出了,明知道我要離開,而且還不确定我的心意?”

“那你的心意呢?你一直是如何想的,我不确信你會為我留下,但我不能後悔,即使留不下你,我也要明白你的心意。你能否告訴我你心裏怎麽想的,但說無妨,不用顧忌我的感受。”

“從小我便敬佩着你,看着你出口成章的才華,羨慕着你的過目不忘的天賦之秉,在我眼中你就像一個大哥哥般寵溺着我…”

“就只是敬佩,只是把我當成哥哥嗎?”還未等墨羽蘭說完,納蘭已有些心急了。

“不是的,你聽我說完呀你娶盧蕊姐姐時,我心痛,不想看到你穿着喜袍而且還笑着但娶得女子不是我,我心痛,你洞房花燭夜我躲在書房哭了,一直哭的睡着了。後來,與蕊姐姐相處得時日多了,便越知道她足以與你暢談詩文,以她的身份,與你門當戶對。你又與她相愛,我便想這一世在你身邊相伴便足夠了,不奢求其他了。”

“那你又為何要離開,我對你不好嗎?”

“沒有,公子對小羽一直很好,縱容着小羽。可小羽覺得是時候離開尋找适合小羽的地方,畢竟京城不是小羽喜歡的地方。小羽最放不下的就是公子,但又不知曉公子的心意,貿然問及,怕失了小羽僅有的尊嚴,不舍也只能日後懷念。”小羽已泣不成聲。

“那你能為我留下嗎,蘭兒?”說着,便已把小羽納入懷抱。

“公子!”墨羽蘭在納蘭臂彎裏探出頭,望着納蘭。

“你已知曉我心意,喚我容若可好?”

“容若,可否讓我離開,我雖已知你對我的情誼,可有許多事情,許多世俗的議論不容許你我在一起,我想離開,免得徒增非議,對你我以及對納蘭府的榮譽不好。”墨羽蘭還是想着離開,只要一想到老夫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說出威脅時的滿不在乎,她已沒有足夠的勇氣再留在這個一切是非的源地。

“難道在你心裏我竟抵不上你心中的自由,給我幾日時間,明日我向阿媽、額娘說明你我之間的情誼,我來辦妥一切事情,好不好?”

“別!晚兩日可好,我答應你留下,但是我想和你呆在一塊過兩日清閑的日子。”聽到納蘭說明日,墨羽蘭趕緊制止。

“為什麽?等到我娶了你,我們也可以過平靜地無人打擾的日子呀!”

“就算是我貪戀吧,好不好,容若?”

“好吧!”

“別談這些了,你看今日的荷池在夜色中也是特別的美,對不對?”墨羽蘭離開納蘭能給予她溫暖的懷抱,走到亭邊,也想趁此轉移此時的話題,免得自己露出什麽異樣,誰也不清楚她會有什麽打算,為什麽面臨着威脅,又打算留下。

“是啊,夜裏的荷池別有另一番雅趣,現在有你陪着,更覺得是所有男子都豔羨的生活,真想帶着你遠離這,掩藏你的容顏,讓你的笑容只為我綻放。蘭兒,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婪了,擁有了你這樣的絕世佳人還不餍足?”

“所有人都是會如此,容若。”

“但是他們沒有我幸運,這荷花就像你一般,你有佛家的淡然,亦有佛家的釋然,總是能夠清晰的洞察出一些事情的道理。所以我就一直獨愛荷,看着荷就像看着你一般。我也參佛理,只是想更上你的腳步,與你以同樣的眼光看這個生活的塵世。”

“謝謝你,容若。你今日娶我可好,我不要求太多,我只希望和你在一起,名分的事情日後再說,我不喜紅豔的色彩,就這樣平平淡淡的便足夠了。”墨羽蘭不知哪來的勇氣,說出了心中想了很久的話,也因為她是歐陽逸冰,所以她的思想與其他這個時代的女子不同。

“我不能虧待你,我要風風光光的娶你進門,今日這樣的光景太虧待你了,我要你,但不是這個時候。”

“我不在乎,我現在在乎的只是你,容若,現在娶我好不好?”墨羽蘭深情地望着納蘭,靜待着納蘭的回答。

“好!不要那些繁瑣的事情,只圖個簡單,今日我要洞房。”一段時間的沉默後,納蘭似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終于堅定地回答了墨羽蘭,本以為墨羽蘭這個擁有現代思想的女子會是多麽的開放,沒想到,在納蘭回答後也羞紅了臉,小女兒家的嬌态展露無遺,也誘惑着納蘭。有如此浪漫的夜景再加上墨羽蘭的容顏不動心才怪,沒設防的墨羽蘭便被納蘭的吻給驚得愣住了,忘記了呼吸,在滑倒在地之前便被納蘭順手抱起朝卧房走去。

“蘭兒…算來好景只如斯,惟許有情知。尋常風月,等閑談笑,誠意即相宜。蘭兒,有你相伴,不枉此生!我的蘭兒…”

“容若…”墨羽蘭與納蘭深情的呼喚着。

房內缱婘着,如此的洞房花燭夜呀!沒有鞭炮鑼鼓齊宣天,沒有大紅喜帕遮俏顏,沒有紅豔的燈籠懸滿園,沒有親朋好友祝福言,沒有大紅蠟燭垂燭淚。有的只是這對新婚夫妻的赤誠相對,有的只是掩藏已久的深情,有的只是夜裏荷花的芬芳,有的只是月色微朦的夜色,有的只是大自然給予的浪漫。事情的兩位主角都未表達什麽意見,局外人沒有資格去評論別人的選擇,‘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容若”清晨醒來,看着枕邊人不在,以為昨夜是夢境,起身看到身上的印記,未着衣衫的身軀,以及床上的落紅才明白一切都不是,便出聲喚了一句,但也未見人影出現,忙穿上衣衫,發髻未梳,妝未畫,便出房尋找。

“容若”出房便看到端來飯菜的納蘭。

“怎麽了,不多睡會,出來那麽急,都沒收拾好,進房,我替你畫可好?”說着便進房放下飯菜,把仍站在外面的墨羽蘭領進房,扶着肩讓她坐在梳妝鏡前。

“蕊兒姐姐的東西還擺放在這嗎?”

“這不是她的,這是為你準備的,一直都命人打掃着,心想有一天為你畫眉,為你梳妝。今日你就坐着,我來為你你畫眉,為你梳妝。你心裏不用不舒服,我從未為蕊兒畫過,今生認定只為你一人。”墨羽蘭聽了這些眼裏明顯有了淚光,心裏不樂也消失了,只是看着納蘭。

“好了,你看看。”

“畫眉深淺入時無?”墨羽蘭調皮的笑着問納蘭,只得以此句回答,她怕再多一句話,會忍不住說出不想離開。

“蘭兒,呵呵,今生有你便已滿足,今日可有想去的地方?”

“咦,這首詞是何時所作,怎從未讀過?”墨羽蘭轉頭看見了放在梳妝臺旁邊的一首詞,便拿起問納蘭。

“今日早起,看你還在睡夢中,便有所感,寫了放這,還未來得及放到書房。”納蘭向墨羽蘭解釋道。

“‘十八年來堕世間,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誰邊。紫玉釵斜燈影背,紅綿粉冷枕偏。相看好處卻無言。’這所寫所為何時、何時?”

“這是寫的兩年前的一個夏日,你與我同游江南之時,你難道忘記了?這根紫玉釵可是那時買給你的,那是為你心動。今日看你陪在身邊,想起那時便興起得此詞。好了,別看這首詞了,都過去很久的事了,你還沒回答我,今日準備去哪看看?”納蘭從墨羽蘭手中拿過那首詞随手放在梳妝臺上,捧過墨羽蘭的臉,讓她直視與他。

“去湖中劃舟可好,昔日戲水的情境還歷歷在目。”墨羽蘭隐住心中的感情,眼神中又堅定了幾分,不知道她那所為何事。

“行,走,好久沒去湖裏劃舟了。”說着便擁着墨羽蘭朝湖邊走去,牽着墨羽蘭的手尋到湖邊的小船,也招來守在船塢的陳叔,陳叔四十多歲,一直是在船塢守着。在這期間,納蘭一刻也不松開墨羽蘭的手,深怕一松開墨羽蘭便會飛走一般。

“容若,你看那十裏的荷花好像也在比着哪一個開的漂亮,她們也有所求呀!”

“是你的容貌讓她們失了自信,都在嫉妒你的幸福,你小心些,在水裏可不比岸上。”

“沒什麽可擔心的,陳叔的技術還是信得過的,別那麽小心翼翼的,幾年前都未有事,現在陳叔的技術肯定更好了,是不是呀陳叔?”說着還轉頭笑問着劃船的陳叔

“丫頭還是這麽活潑,呵呵,納蘭公子是有福之人,丫頭你可是選對人喽!”陳叔慈祥的笑着。

多麽暖人的場景,如果沒有老夫人與墨羽蘭的約定,局外人肯定會以為這是多麽令人豔羨的一對鴛鴦,但是,此時的看客還在思慮着墨羽蘭的打算,也想着日後的墨羽蘭的生活,因此也沒有沉溺于此時的幸福氛圍中。

“蘭兒…蘭兒…陳叔你快去救蘭兒,快些。”恍惚間便有先後兩次的落水聲,湖中的小船上只剩下納蘭一人,墨羽蘭與陳叔都不見了蹤影。

“公子,沒找到墨姑娘,恐怕沒救了。”有一段時間過去了,才見陳叔從水中露出頭,向船上的納蘭說着,陳叔還沒怎麽反應過來,便聽見落水聲,轉眼納蘭已在近旁。

“公子,你還是上去吧,老奴知道你不會水,如果你也同墨姑娘一般發生事故,老奴沒法向老爺夫人交代,我們還是回去多喊些人,再一起尋墨姑娘可好?”陳叔在反應過來的一剎那,便抱住了納蘭,深怕納蘭再發生什麽意外。

“陳叔,放開我還不好,我去陪蘭兒,我要去找蘭兒,放開我。”水中的納蘭企圖掙脫開陳叔的手臂,在掙紮間已喝了不少水。

“公子,對不起了。”說着,便舉臂打昏了仍在企圖掙脫的納蘭,拉着納蘭便爬上船,往湖邊逝去,也順便往府內喊些人幫忙尋找墨羽蘭。

誰都沒想到墨羽蘭會選擇如此方式離開,本以為在互坦心事之後,會有些許回轉,本以為會有雖不圓滿,但是也比較适宜的結局。可是墨羽蘭就是如此的不想再留戀人世了嗎,就打算以此結局來離開這個她所迷戀、現在愛戀的溫潤的男子了嗎?我不知道結局,我也只是個看客,是個局外人,沒有任何的力量能左右事情發展的軌道,只能靜待。回到納蘭府的納蘭如發瘋似的,悲痛欲絕的讓人尋找着墨羽蘭,但一直也未尋到墨羽蘭的屍身,只得在家人的幹預下立了一個衣冠冢,自那之後,納蘭本就抑郁的性格,進一步加深,無心政事,詩詞中更是掩不住的凄清悲涼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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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還在堅持的朋友們,因為與你們的閱讀,你們的關注,我才有了繼續寫下去的信心。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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