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6月11日

6月11日晴

今天周一。

好長時間沒上班，我都懈怠了。早晨六點醒來，然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餅。

從昙中回來後，蘇原就和我分房睡了。畢竟已經與家長坦白，再沒裝下去的必要。我還是睡主卧，蘇原睡客房。

早晨7點，蘇原來叫我起床。我艱難地爬起來，然後無精打采地洗漱，吃早餐。

“菜菜，離婚的事情——”他開口。

“這個以後再說。”我瞧他一眼，低下頭，“現在先放着不管。”

蘇原定定地看着我，再沒說話，只是拿起面包片幫我塗果醬。

照例，還是他将我送到公司附近，然後我步行過去。

回到久違的辦公室，迎接我的是各種寒暄。

“嘿，蔡菜，好久不見！”

“你不會出國玩去了吧？這麽長時間不見。”

“總算回來了啊——我們都快累死。”

我一一應付過去，回到座位旁掏出紙巾擦桌子。好長時間沒人用，桌子上蒙了一層細細的灰塵。

“唉，還有二十分鐘開會。”小孫拿筆敲敲我和她之間的隔板，以引起我的注意。

“開會？”

“對啊，而且總經理會來參加聽講。”她站起來伸個懶腰，“你這半個月不在，根本不曉得公司裏發生了什麽事。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總經理終于發難了——其他好幾個部門給整頓精簡得叫苦連天，還換掉好幾個中層領導。”

茹姐聽了也插話。“不過我們部門倒是沒怎麽受影響。可人人自危，幹活的勁頭比以往大了很多。工作任務也天天增加，我們忙的暈頭轉向。”

“我覺得總經理還是有點厲害的。之前一段時間一點動靜都沒有——搞半天人家是暗中觀察分析呢。”小孫轉着筆。

“呀，蔡菜！”我身後傳來一聲尖細的驚呼。

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莊娉婷。小孫轉轉眼珠，很自覺地回去工作了。

莊娉婷走到我身邊，笑着一手搭在我肩頭。“好長時間沒見你哦。”

“是啊。”我幹笑。

“我上次腳扭了，”她紅唇一笑，伸手婷婷地捋頭發，提高音調，“本來還想堅持來上班——可總經理不讓我來，說是一定要我養好傷後再來公司。結果幾天後我來公司時就發現你都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

我想，這段話的前一部分才是她的重點。

“好了，不說啦。要工作啦。”她突然朝我眨眨眼，“加油哦！”

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真不曉得那些男的是個什麽眼光，竟然看上如此奇葩。

……

開會，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尤其是對曠工這麽長時間的我來說。

主管站在PPT前講得頭頭是道，可我只能淺顯地聽個皮毛——在分析我請假的這将近半個月的時間裏行政部的工作效益。

因為播放PPT的關系，會議室內光線很安。列宇然像幽靈一般坐在離主管不遠的位置上，靜靜地，輪廓在閃動的光線裏忽現忽隐。而當光線全部消失時，他整個人就籠罩在暗色裏。

這景象讓我想起了兩個人，剪刀手愛德華和吸血鬼愛德華，都是電影中的人物，前者有着蒼白的面孔和神經質的嘴角，後者有眼下淡淡的淤色和冰涼的體溫。

此時的列宇然就是個二合一的拼配愛德華。

PPT結束，天花板上的燈全部打開，突兀而刺眼的光芒讓我低頭閉上眼睛适應了好一會兒。

接下來是幾個同事的發言。

我則無聊地在面前的稿紙上畫小人。

旁邊的小孫突然推過一張紙。上面只有一行字：總經理在看你。

我一愣。

小孫不動聲色，又添了一行字：還在看，他一直在看你。

我擡頭朝列宇然的角落望去，不期然地與他的目光相撞。

他看着我，很正大光明，就那麽靜靜地看着，仿佛我是油畫布上的靜物，或者大家都必須看的PPT……

要不然——他在發呆？

我還沒想清楚，他便轉移了目光，依舊是光明磊落的樣子。

預感不妙：他不會槍打出頭鳥，拿幾乎有半個月沒上班的我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吧？

我低頭唰唰寫下給小孫的回話——他難道想整治我？很可能我是行政部第一個被咔嚓掉的人……

小孫看了我的話，聳聳肩，不再回答。

結果我開始心煩意亂了。

好不容易捱到會議結束，伴随着稀稀拉拉拖椅子的聲音，大家都收拾東西走了。

我落在最後，垂頭喪氣，慢慢吞吞地從桌子下摸出剛剛一不小心掉下的筆，然後朝大門走去。

一步跨出門口，立馬僵住了。

“列……總經理。”

列宇然就一聲不吭像個門神一樣站在門邊。

聽到我的話，他似乎有地詫異我會改稱呼。

列宇然問我：“你有多長時間沒上班了？”

“差不多半個月。”我老實回答。完了，真是來槍打出頭鳥。

“家裏的事情處理好了？”

我訝異，他怎麽知道？轉念一想，哦，應該是從主管那裏知道的。

“是……”我低頭，無意中瞥見他左手食指上貼着創口貼。

“玻璃劃的。”列宇然悠悠然蹦出一句。

咦？我又沒問。

“看你今天狀态還不錯。”

“嗯……”我無意識地哼了一聲，不是承認，也不是否認。

“以後工作上有什麽問題可以來問我，”他盯着我的眼睛，接着開口，“我教你。”

“好。”下意思地回答剛剛出口，我就發覺了不對勁，“你教我？”

“最近行政部有些改動……”他似乎又不想解釋了，簡略地再次提醒，“反正記住我的話就行。”

說完，轉身就走。

我愣在原地——列宇然是不是吃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