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翻牆私會
崔若錦的目光從窗外轉開，輕笑一聲，繼續繡未完成的帕子。
夫人剛送走前來做客的宣德侯夫人，多事的婆子們又在小聲議論停歇了一個月又操辦起的與宣德侯府的聯姻。夫人态度的轉變，讓大小姐重新成為大家讨論的對象。
“小姐，成媽媽來了。”雯一掀開簾子，讓成媽媽幾個先進來。
“小姐，衣裙總算是做好了，您來試試吧。”成媽媽從身邊丫鬟手裏接過用錦緞包裹着的東西，“看看還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雯一幫着成媽媽抖開衣裙。
白色如意暗紋的交領寬袖上襦和纏枝海棠紋的淺粉色長裙，端莊華麗中不失十幾歲少女應有的青春朝氣，布料摸在手中順滑柔軟，刺繡花紋的地方平整的不見任何線頭。再看搭配的披帛，輕如雲煙，在陽光的照耀下可見精致華麗的花紋，而一邊錦盒裏不見絲毫雜質的玉佩泛着溫潤的光華，靜靜的躺在紅色的錦緞上，猶如一個不染凡塵的佳人等待着有緣人的鑒賞。
确實皆是上上品。
崔若錦的手停頓在衣上某處，贊道：“真美。”
雯一說道：“小姐快試試吧。”
“好。”崔若錦露出萬分期待的神情，在丫鬟們的服侍下，穿上這套專門為拜見鄭國王妃而制作的衣裙。
換下花色簡單的衣裙，崔若錦整個人頓時顯得光彩奪人，帝都裏的官家小姐們怕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的。
她凝望着銅鏡裏的面孔，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另外一個人影，縮在袖子裏的手悄然握成拳頭。
“十分的合身呢。”成媽媽打量了一圈，總是嚴肅的面孔上終于出現一抹極淡的滿意笑容。
崔若錦得體的笑了笑，随後換回原先的衣服。
成媽媽親自重新收拾好衣裙，交到帶來的丫鬟手中，在雯一疑惑的目光中解釋道：“裙子太過貴重了，生怕大小姐屋裏的丫鬟莽撞，弄壞了，所以夫人特別吩咐了，請大小姐明天一早去夫人屋裏梳洗打扮。”
崔若錦點點頭，“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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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成媽媽帶着丫鬟離開，崔若錦盯着掌心裏深深的指甲印，對雯一輕聲說道：“陪我去園子裏走一走。”
主仆兩人走到園子空曠處，站在池塘邊喂食給錦鯉，争先恐後的魚兒們攪亂了倒映在水面上的倩麗身影。
“小姐，您看那尾魚兒多漂亮。”雯一指着中間一條通體白色，唯有兩眼之間有一紅點的魚。
崔若錦敷衍的點點頭。
雯一一時沒能覺察到大小姐的異常，依然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
“你說，我最後會和杜大少爺成親嗎？”冷不丁的，雯一的話被打斷。
想到前些時候打聽回來的消息，雯一閉上嘴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
“就算不願意，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能抗衡的……”崔若錦仿若在自言自語，“何況杜家或是我們家向皇上請個恩典，賜婚下來也說不定。”
“小姐……”雯一自是知曉其中一方若是不情願婚事，那女方這輩子差不多算是完了。
崔若錦擡起頭，臉上是溫和娴雅的微笑，全然不見沮喪難過。
“沒什麽的。”崔若錦拍拍她的肩膀，現在全府上下都認為崔夫人一定是讓她嫁給杜宣別，基本上出不了意外。
“小姐，你就這樣認命了嗎？”雯一急了。
“不認命還能怎樣？”崔若錦笑道。
雯一顧不得主仆之禮，牽起小姐的手，緊緊的握住，“小姐，您萬萬不可就這麽自己往火坑裏跳啊！小姐，我們想想辦法，一定能避開這門親事！”
“好。”崔若錦為了安撫焦急丫鬟的心思，笑着應了。
崔若錦轉過頭，臉上閃過不易覺察的笑意。
淺淺的一碟魚食都喂完了，主仆兩人準備回去時，牆邊的竹林裏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似是有什麽東西在內中行走，但是好好的青天白日裏誰會無緣無故的鑽進竹林裏。
念及至此，兩人瞬時警覺起來。
掃眼四周，此時此刻園子裏除了她們兩個女子，再無旁的家人。
“誰在那裏！”雯一壯着膽子喊道，聲音裏是克制不了的顫音。
竹林裏登時安靜了，但很快又響起來，隐隐約約的可見有人影朝這邊走來，雯一牽着小姐的手擋在她身前，一有不對就立刻跑去找家丁幫忙。
很快，那個人影從竹林裏鑽出來。
崔若錦感覺到呼吸有些微的困難。
她怎麽也想不到堂堂的宣德侯長子居然會翻別人家的牆，就這麽突然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總算是見到你了。”杜宣別長舒一口氣，快步走過來。
雯一因為太過驚訝而依然擋在崔若錦面前，擡頭看着身材颀長的俊秀男人。
許是太急了，枝葉勾亂了他的頭發，卻不曾在意，目光毫無閃爍的直視崔若錦。
“若錦，我有事情問你。”他有些喘氣。
同一瞬間，崔若錦只覺得頭痛欲裂，看不清的畫面在腦海中紛亂無章的浮現出來，還有嘈雜的對話聲在耳邊回響，卻不能聽清楚那對男女在說什麽。
深閨裏的小姐，除了面前這位宣德侯長子，還能遇見哪個年輕男人。
居然出現他們兩人的情話！憤怒從心頭升起。
“呃……”崔若錦捂住額頭，面露痛苦之色，踉跄後退幾步。
杜宣別縱身去拉她的胳膊，但崔若錦躲開了。
“小姐！”雯一攙扶住她，杜宣別垂下手，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杜大少爺，你太失禮了。”崔若錦柳眉緊蹙，毫無感情的說道。
杜宣別欠身致歉，“對不起，我知道我太過莽撞了，但有些事情我必須弄清楚，也只有你或許能知曉真相。”
“還是請你快回去吧。”崔若錦一口回絕。
“你怎麽了？”杜宣別焦急而茫然看着她。
崔若錦加重了語氣，“請你在被其他人發現之前快離開這裏，莫要因次敗壞了我的名聲。”
話音剛落，前面的小路上傳來輕輕的笑聲，雯一眼疾手快的推了杜大少爺一把，“你快走吧！”
杜宣別只得匆匆忙忙地向竹林的方向奔去。
“你是誰……”一句帶着怯意的輕聲問話，讓此時本就緊張的三個人心弦頓時緊繃起來。
杜宣別停下腳步，看到一邊岔路上青色衣裙的年輕女子，那女子因害怕而顯得臉色蒼白，手中的帕子在微微的顫抖，一雙大眼睛無措的望着他。
剛才走的太急，加上樹木的遮擋，使得他們并未覺察到已經有人來到此處。
崔若錦聽到談笑聲越來越近，已經被人發現了，但決不能讓更多的人再看到。她小跑上前，欲拉走突如其來之人，而雯一則配合的往聲音來源的方向奔去，準備阻止來人，讓大小姐和杜大少爺有離開的時間。
“你們……”女子不解的盯着崔若錦，在手指相碰觸的一瞬間，仿佛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使得她渾身一顫緊接着身子就歪下來了。
“小心！”杜宣別眼疾手快，扶住她。
白皙柔軟的手握在掌心裏，冰涼，發抖。
杜宣別注視着那張與崔若錦有幾分相似的臉，竟一時忘記離開。
女子被看的臉頰通紅，倉惶的低下頭。
“發什麽愣，還不趕緊走！”崔若錦沒有耐心等他們兩個對視，用力推開杜宣別，想将他從出神中喚醒，“若葵，你跟我過來！”
不想崔若葵手裏抓的緊，只聽杜宣別踉跄後退的同時，響起布料撕裂的聲音。
一片布在她的手中随風飄起。
杜宣別顧不上其它，匆匆忙忙地往竹林裏逃。
“你們這是做什麽？”
屋漏偏逢連夜雨，崔若錦越過二妹的肩頭，只見不遠處的月洞門前，身邊只跟着成媽媽的崔夫人一臉驚詫和質疑之色。
待走近了，發現那男人竟是宣德侯家的大少爺，崔夫人臉上的陰霾稍減，但口氣不大好，“杜大少爺為何在此？”
崔若葵如一只受傷的雛鳥見到了生機，迅速地躲到母親身後，怯生生的偷偷看着杜宣別。
崔夫人眼角餘光從她身上收回，微微昂起頭，高傲的看着杜宣別，勢必要得出一個滿意的答案，從始至終未曾看旁邊的長女一眼。
杜宣別覺察到崔夫人的惱意，先是氣态自然大方的向崔夫人恭敬的行禮，正要将剛才斟酌好的話說出口，不想被崔若錦搶先一步。
“母親，是我約杜少爺前來的。”既然之前杜崔二人時常來往，猶如已新婚的夫妻，那麽她自然不用顧忌什麽。
更何況，他們兩人就站在花園裏，又不是私下偷偷摸摸的。
“二妹不認識杜大少爺，我又未來得及介紹，所以讓二妹驚慌了。”崔若錦神态平常，毫無異色。
崔夫人略抿起嘴，之前在她們的默許下，兩人常有來往，此時也就不能拿這事來說什麽。
“若葵，別害怕，這位就是宣德侯府的大少爺宣別。”崔夫人的聲音柔和了不少，牽起二女兒的手，做些介紹，“宣別，讓你見笑了，若葵是養在深閨裏的小姐，所以害怕陌生男子。”
“二小姐，是我唐突了。”杜宣別致歉道，翩翩有禮，怎叫閨閣小姐不動心。
崔若葵微微屈膝，垂下頭不再敢看杜大少爺一眼。
崔夫人唇角勾起一絲愉快的笑意，“宣別，随伯母到那邊亭子坐坐。若錦，明日一早便要進宮，你先回屋好好休息。”
“是，母親。”崔若錦暗中舒口氣，後退幾步正要離去，崔若瑩和崔若裳出現在眼前，面對院子裏的幾個人，若裳不敢相信的盯着二姐手裏破碎的衣袖，驚叫道：“你，你居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