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沃倫今天一天的課都沒來上……你覺得是出什麽事了?……”
一天的課剛結束,我無意間聽到走廊裏的兩個拉文克勞學生從我旁邊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談論着。
看來多半是洪貝她們說了些什麽,梅特爾又去輿洗室裏不出來了。
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能學會不去逃避這些,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每次都這樣。
但我覺得我還是該去看看她。一整天沒有出現,實在是有些不對勁了。
吃過晚飯後,趁大家都回休息室,我去了二樓,在輿洗室門口試探地喊了一下她的名字,沒有回應。
我邁進大門,在輿洗室裏裏外外找了一圈,最終于洗手池旁邊發現一個人躺在牆角。我心跳一頓,一步步走近,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梅特爾!你怎麽了?”我蹲下來輕輕搖了她兩下,然而她并沒有醒過來。我匆忙站起身打算去找教授的時候,身後傳來微弱的聲音。
“艾斯莉?”
我回過頭,看見的卻是梅特爾半透明的灰色靈魂。
“沃倫!沃倫!”洪貝的喊聲從走廊裏傳進來。我沒來得及思考什麽,一轉身躲到了洗手池後面。
“你又在這裏生悶氣嗎,梅特爾?迪佩特教授叫我來找你——”她跑進來四下張望着,終于瞥見了牆角的梅特爾,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空氣寂靜了兩秒,一聲恐懼的尖叫差點刺破我的耳膜。
随即,慌亂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我從洗手池後面走出來,看着梅特爾的靈魂,嗓子幹澀得難以開口:“……發生什麽事了?”
“說實在的,我不知道。”她繞着自己的屍體轉一圈,哭了起來。
“你別急。”我深吸了一口氣,心情異常沉重,但還是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我去找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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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出了輿洗室,剛上兩層樓,校長和幾個教授都在往下走,應該是已經知道了。我轉身重新下回二樓,縮在角落裏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們走進輿洗室,過了幾分鐘後将梅特爾擡了出來,氣氛凝重得令人發指。
“裏德爾!”我和站在樓梯口的裏德爾同時回過頭,鄧布利多教授正站在上一層樓梯那裏,“過來。”
“鄧布利多教授。”他應了一聲後走過去。我打消了回去的念頭,稍稍走近了些,隐藏到壁畫後面。
“這麽晚在外面閑逛可不好,湯姆。”
“是的,教授。我想……我得親自看看謠言是不是真的。”他背過手,大概剛看到梅特爾的屍體有點緊張。
“恐怕是的,湯姆,是真的。”鄧布利多的臉上失去了一貫和藹的笑容,我從沒見他這麽嚴肅過。
“關于學校的謠言也是嗎?”裏德爾繼續說道,“我無家可歸,他們不是真要關閉霍格沃茨吧,教授?”
霍格沃茨要關閉?我沒回休息室,竟然錯過了這種消息。可是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真的無處可去了,難道還要回孤兒院在麻瓜世界工作生活一輩子嗎?我不禁感到了一絲焦慮。
“我理解你,湯姆。但恐怕迪佩特校長也沒辦法。”
“先生,如果事情了結了,如果抓到了兇手——”裏德爾的話頭突然頓住了,欲言又止的樣子讓鄧布利多擰了一下眉毛,面色凝重地想從他的表情裏面挖掘出點什麽信息。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告訴我?”鄧布利多問。
“沒有,先生。沒事。”
鄧布利多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好了,你可以走了。”
“晚安,先生。”裏德爾朝他微微鞠了一躬,離開了那裏,往休息室的方向去了。
等他們都走了我也回了休息室,大家的心情都很低沉,誰也不知道是否今晚睡一覺明天就要離開霍格沃茨了,而且梅特爾死亡的事件着實吓到了不少人。
然而,裏德爾并不在休息室裏,可能是回寝了吧。今天的事情沖擊性太大了,我的腦子還嗡嗡得緩不過來,悶頭走進寝室躺在了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直到後半夜才昏昏沉沉地陷入夢鄉。
等到第二天午飯的時候,教授們通知了一件事——海格被開除了。
一瞬間全校的學生都知道他養了一只八眼蜘蛛,并且導致了梅特爾的死亡。
而這件事,是裏德爾舉報的,因此他獲得了學校的特殊貢獻獎。
我下意識地向格蘭芬多桌上望去,海格果然不在,也許早已經走了。
在他離開霍格沃茨之前我竟然都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甚至他上一次剛和我說過他變形課成績進步了許多。
我不知道一直以來都還挺溫順的阿拉戈克為什麽會突然去攻擊一個拉文克勞的小女孩,更何況海格平常從來不會把阿拉戈克放出來。
一整個下午我都心情沉重地盯着教室裏的空位愣神,等到課程快結束才發現筆記只零零碎碎地記了幾句。
我對着空白的羊皮紙,一點思路都沒有,最後幹脆把筆一放,趴在桌子上胡思亂想起來。
“下課了。”布萊克看了一眼我面前空空如也的筆記,把東西收拾好站起來準備和學生們一起離開教室。我應了聲,慢慢吞吞地把書本收進包裏,身邊已經沒人了才站起來轉頭往門外走。
等我快走到門口時,面前出現了一個筆記本。我大腦還沒轉過勁,順着那只手往上看,就看見布萊克漠然的臉。
“啊。謝謝。”我接了過來。
我們不遠不近地一起往斯萊特林休息室走,一路上沉默不語,直到到了休息室門口,當他報完口令,石門應聲出現後,他開口對着我說了一句話。
“我覺得你應該相信你的朋友。”他的聲音輕飄飄地飛進我耳朵裏,眼神還有些遲疑。
我怔了怔:“……什麽意思?”
“我是說……你知道該相信誰。”他說完就不再繼續解釋,目光移向我身後,皺了皺眉頭,然後沒有多做停留,便徑直走進了休息室的門。
我轉過頭,裏德爾正走過來,盯視線停留在布萊克的背影幾秒後才轉向我:“怎麽了?”
我搖了搖頭,心情仍然低落,和他一塊走進了休息室。
“心情不好?”
我聳了聳肩沒有否認。
“可以理解,我也很難過,艾斯莉。”他說,“但是沒有辦法,怪物并不适合當成寵物養着。這次是梅特爾·沃倫,下次就有可能是別人。”
“我也不想讓海格被開除,我替他求了情,但校長和教授們對這件事很嚴肅。”他嘆了口氣,把手背在了身後,看着頹然坐到扶手椅上的我,“我真的不想這麽做的。”
“我明白……只是突然少了兩個人,還是覺得……”我搖搖頭,也沉沉地吐了一口氣。好像一瞬間我又變得孤獨了起來,就連裏德爾還在身邊都沒有辦法安慰我太多,“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阿拉戈克一直好好的會突然攻擊人……它那麽聰明,跟我們相處的也不錯……”
“再聰明也是一個冷血的怪物而已。你不能随時掌控它的情緒,畢竟它的一時溫順只是因為有人給它好處,本性難移。”他平靜地說,“再想這件事也沒什麽用處,過去就過去吧。”
我也只好點了點頭。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下課後,我又去了一趟二樓輿洗室。我想我應該經常陪梅特爾說說話,她的靈魂待在這裏,大概會覺得很孤獨,因為她見到我的時候确實看起來十分高興。
她說她今天把洪貝吓壞了,還追着她跑了一路。她終于不再像原來那樣只會躲在輿洗室偷偷哭泣,她開始找到了反擊的快感,但她現在卻只能成天在這裏待着。
她還是不願意提起她已經死了的事實,我稍微一問及,她的笑容就會立刻垮下來,然後不願意再和我說話,卻又不高興我離開。所以我只能跟她聊聊別的,比如今天誰上課出了糗,哪個教授又布置了多到令人抓狂的作業。
以及她說的最多的就是奧利夫·洪貝,梅特爾對她恨得咬牙切齒,一吐槽就停不下來。
“……我得讓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憤恨地說,還故意避開了死亡的字眼,“要不是她,我就不會自己跑來這裏……哦,梅林!我只是想提醒他們一下,怎麽會出這種事!”她掩面痛哭起來。
我想拍拍他的後背安慰她,然而我的手從她身上穿了過去,只帶起了一陣空蕩蕩的風。
“提醒他們什麽?”我問道。
“提醒他們這裏是女輿洗室……可是我一出門,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警惕而疑惑的皺起了眉毛。
“他們是誰?”我還以為她再說洪貝她們,但這話似乎有些奇怪。
“我怎麽會知道?我就聽見他們在說話,一出來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她說,“哎呀,不要再提這個了,我真的很難過。跟我說說別的吧……”
于是我立刻就轉移了話題,和她聊了好一會兒才告別離開。
一回去,我又想起了這件事情,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
他們……女輿洗室……
也許我太希望海格是無辜的了——傷害到梅特爾的或許并非阿拉戈克,而是另有其人。
我躺在床上睜着眼睛凝望天花板,把一段段記憶都過了一遍。
我不得不想起那天撞見裏德爾他們在二樓輿洗室的場景。
他說他們發現了一個密室,誰都不知道那個密室裏到底有什麽。
我産生了一個可怕的懷疑。可是昨天布萊克說的話又不合時宜地在我腦海中響起:“你知道該相信誰。”
他和裏德爾大概算得上熟悉吧,而我的潛意識也告訴我不應該不相信裏德爾的。
但是我卻莫名感覺布萊克想要表達的是另外的意思。
頭真的越來越疼了。
我的眉毛從始至終都未曾舒展,最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我夢見我獨自走在漆黑的走廊裏,耳邊傳來鱗片劃過水的聲音,詭異的“嘶嘶”聲從身後靠近,我心髒一緊,猛地驚醒,渾身冒着冷汗,那恐怖的集聚感在離我後腦勺近在咫尺的地方像煙霧一般散開,我這才慢慢感受到自己還枕在枕頭上。
我喘着粗氣,心髒還在劇烈跳動着。
那東西……怎麽可能是阿拉戈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