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7章

陽光照映在被子上,我硬生生被熱醒,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費力地從裏德爾懷裏扭轉了一下身子。

我默默看着他的睡顏,思緒飄飛萬千。

我能怎麽辦呢?

如果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男孩,如果他沒有給我帶來過任何痛苦的回憶——如果只是這樣,該多好。

我輕輕地吻了吻他的唇角,他的睫毛動了動,睜開了眼睛,眼底沒有剛睡醒的茫然,反而深邃而清醒。

我愣了一會兒,把頭扭到了一邊,臉頰有些發燙。

“你早就醒了?”我問。

他沒回答我的問題:“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愛好。”

我真想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聽見他挪了挪位置,深吸了一口氣,抱着我的手縮緊,把我往他的方向帶了帶,撐起半個身子,在我的脖子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嘶——”我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擡頭看着他,脫口而出,“你是什麽動物嗎?”

他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危險的笑意,我認為他大概會為我的口無遮攔感到惱火,但他的語氣卻沒有什麽起伏變化:“如果是,那一定是你最害怕的那種。”

眼前罩下一片陰影,我的嘴唇感受到了柔軟和滾燙溫度,就像蛇捕獲獵物時一樣,沒給我留任何喘息的餘地,恐怖的窒息感纏繞着、擠壓着我,直到我眼前發黑他才停下來,離開之前還不忘報複似的咬住我的下唇,帶着些許腥甜的氣息湧進我的鼻腔。

什麽時候都不能招惹他——這是我在努力調整呼吸時唯一尚且能存留在腦海裏的想法。

說來也奇怪,此後裏德爾很少再讓我幫他做過什麽事,好像在刻意地讓我與那些隔離開來,撇清聯系,但我知道他并沒有因為我停下步伐,我再清楚不過了,他有多執着于此。

我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自由——可不知道為什麽,愈是這樣,那種無形的束縛感就愈發清晰,我發覺我的生活處處都是他的影子,沒有他我只能困在這一小片區域,就像有什麽在暗處牽扯着我,引我深陷、沉淪,然而我卻毫無辦法。

我在這種氛圍中渾渾噩噩地度日,似乎有什麽東西困住了我,生活越安寧,我的心就越沉重。

“……只此一家,支持長期預購,但是我們的交易需要保密……”

我循着聲音望去,兩個裹着黑袍子的人就坐在我旁邊的桌子那,聲音混雜在喧鬧的人群裏,并不清晰,只是我坐得近才聽見。

我不禁有些好奇。

其中一個人從兜裏掏出一個袋子,拿出一瓶深褐色的液體遞到對面的人手裏。

這種私下交易的事并不少見,無非就是未經過魔法部許可,還想出來賺錢,而這種東西恰巧有人需要。我移開了視線。

“真的有效果嗎?”

“有的,只要你提前兩個星期開始——”

我皺了皺眉毛,目光再次落到那瓶液體上,頓時産生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我一直等到買東西的人離開,在那人整理錢財的時候走過去,坐到了他對面。

“你好。”我主動和他打了個招呼。

“你是哪位客戶?”

“我不是,但我想問問剛剛那人買走的藥劑,還有賣的嗎?”

“有,而且我這裏可以長期供應,你算是找對人了。”他從兜裏拿出一瓶新的遞給我讓我查看。

我擰開瓶蓋,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臉色驟然冷下來不少。

“你那還有多少?”我淡淡地問道。

“我這現在只剩二十瓶了,當然,不用擔心,這個供應是不會斷的,如果你想要長期訂購的話。”

“你現在有多少,我就買多少,以後的下次再說。”我說,“什麽價錢?”

“十五加隆一瓶,一次的量就是兩星期連續服用,十四瓶,二百一十加隆,算你二百。”

“還真敢要價。”我笑了笑,怒氣已經快要沖破胸膛了。

“您也知道,這東西來之不易,首先供應品就不足,材料還昂貴,容錯率極低,這可都是付出心血的啊!”他好聲好氣地說道,“為了您自己——或者親朋好友,花這點錢也值了,是不是?”

“是,的确付出很多心血。”我笑着從包裏拿出三袋子金加隆扔給他,“三百,買你現有的二十瓶。”

我拿到了藥劑,他收了錢,我本想悄悄跟着他看他去哪,但他拐進一個無人的巷子就幻影移形離開了。

我徑直去找了波特。

“那個艾博,你有他住址嗎?”剛一見面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他。

“艾博?怎麽了?”他面露疑惑,“你有事找他?我可以寄信讓他有時間過來。”

“不必了,直接告訴我他住址在哪吧,急事,之前那次我還落了些重要的事項沒和他說。”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

我還怕艾博不見我,所以去敲了門在旁邊躲了起來,直到他出來我才給他施了個禁锢咒,走到他面前。

“好久不見,艾博。”我把帽子摘下來,滿意地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驟然凝固。我本來想試探一下是他還是那個盧平幹的這事,看他表情,八成是脫不了幹系了。

“你還記得我上次讓你轉交盧平的配方吧?”我說,“你交給他了嗎?”

他的面部肌肉抽動了一下,沒有回答。

“看來是沒有。”我冷笑,“那也好,不用轉交了,交還給我吧。”

“這……”他為難地看着我。

“怎麽,沒來得及複制?”

他看上去并沒有想還給我的意思。我也沒和他廢話,直接了當的選擇使用攝神取念,他反應都沒來得及,我就很快找到了配方的位置,隔空取物拿到了手裏,果斷地燒成灰燼。等他反應過來,才開始用大腦封閉術抵禦入侵。

“我不想強迫你什麽,艾博。”我收回了我的攝神取念,“你可能不清楚你做的這些會給我帶來多大的麻煩。”

如果這藥劑大賣,有一天被調查出來,魔法部根據藥劑配方去追查藥材的購買記錄,那我屬實是倒了大黴——哪怕我一直沒有使用真實身份,記憶回溯起來,我這張臉就足夠确認了。

要不是想到了伊琳娜,我可不會主動開口幫忙,這盧平也算倒黴,交友不慎。

“你用的是我的勞動成果,那是我花了不知道多久才研究出來的配方,你也真是好意思,艾博,不知道你的朋友們清不清楚你的真實面目。”我掃視了一眼他的住處,“看起來你也并非家境貧寒,想錢想瘋了吧?”

我也懶得再費什麽口舌:“你供應給了多少人,怎麽聯系?”

“就三個……”他結結巴巴地開口道,“分別在星期一、星期六和星期天晚上八點,前面路口那個小巷子裏,牆上有個洞,見不到面……放下東西就走。”

這群黑商倒是狡猾。

“賣出去多少了?”

“這個一年用一次,所以到現在就賣了不到兩百瓶……”

“不到兩百瓶。”我重複了一遍,心情愈加惱火。不過這個數量算起來,買的人也不算太多,及時止損也就罷了,“你賣給他們一瓶多少?”

“十個加隆……”

“那供應就斷了吧,到此為止。”我也不打算管那些黑商會不會找他麻煩,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把魔杖抵在他頭上,他掙紮了幾下,禁锢咒使他完全不能反抗。我用遺忘咒把他對于藥劑包括我的那部分記憶全都抹除。

當做完這一切,我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于是我丢下在原地一臉茫然的艾博,徑直闖進他家裏——正好他家此刻只有他一個人,我精準地循着從他記憶裏看到的位置找到了他藏起來的錢財,從中拿走了三百加隆。我剛想離開,可是思考一會兒,總覺得有些便宜了他。

“不到兩百瓶,就按一百五十瓶算好了,一瓶十個加隆,那就是一千五百加隆,啧。”我挑了挑眉毛,直接用儲物箱一分不少地裝了一千五百金加隆,非常爽快地奪門而出。

“喂!你這是搶劫——你是誰啊?”

我沖他笑了笑,舉起了魔杖。

“一忘皆空。”

……

傍晚的天空火紅一片,我坐在後院的木椅上望着落日,腦子裏想的卻是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通過這一次的事,我可算多長了份心。意識到自己身份的特殊性,什麽地方都得格外小心警惕。

如果離開裏德爾的話,我就必須去找鄧布利多幫忙,可是說實在的,我不得不承認,我不太想離開,我甚至有些沉溺于這段時光——一旦我去求助鄧布利多,我就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如果不離開,那就只能依仗裏德爾,這也不是我願意的。

我清楚他們兩個的關系,我只能選擇一方,但我暫時還不想做選擇。

要是我執意離開,裏德爾會怎樣呢?他的性格……

我長嘆了一口氣,直到裏德爾坐到了我旁邊,我都沒什麽反應。

太陽完全落下,那片火紅的夕陽也變得黯淡無光,天色已經轉黑了。

“天黑了。”我扭頭對裏德爾說,“回去吧。”

“所以你在這坐了這麽久,只是為了看日落?”

我聳聳肩,沒有否認。

“再坐會兒吧。”他貼到了椅背上,眯起了眼睛。

我陪他繼續在晚風裏坐了好久,直到銀白色的月光均勻地灑向地面。

我靠在他的胳膊上,可這并沒有使我的心情放松下來。

“日出日落沒什麽好看的,循環往複的規律罷了。”他的聲音慵懶地拉長了些許調子。我轉頭看他。

“相比起來,我更喜歡晚上的月亮。”他淡淡地笑了笑,拉過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輕輕落下了一個吻,一如既往的溫和。或許是在外面時間太長,他的手和他的聲音一樣沒有什麽溫度,反而更令我感受到徹骨的寒意,這一切都似乎在轉化為有形的實體,一絲絲牽扯包裹着我,讓我無法脫身。

“安靜清冷的月光更容易引發人的思緒,促使人冷靜,而越冷靜,也就越發能夠意識到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情緒。它會透過你的眼睛和皮膚,一點一點滲透進大腦、血液、內髒……”

他平靜地看着我。

就如同……慢性毒藥。

我聽見了我內心深處的迷茫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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