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另外一個房間都做不到!

近了廚房我又極度失望。竈臺一米多高,我怎麽才能拿到上面的刀?我試著擡高上半身,每次都因為脊椎要斷掉般的劇痛眼前發黑而躺倒。

我還以為老天給我的死路一條,可為什麽連死都這麽難?

總算平時跳脫的思維不是白來的,我終於想到啤酒罐。

正常人沒想過用啤酒罐來自殺吧?我笑得要掉下眼淚。

爬到冰箱前面,我取出一罐啤酒,拉掉拉環。拉環的邊緣不是很鋒利,我有點失望。不過沒關系,我可以慢慢劃。

所以說自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淺的頸動脈也沒那麽容易劃到。

我找準位置先劃開一條傷口。等我想再接再厲的時候聽到有人打開大門。

“在哪裏?”我聽到溫雷的焦急的聲音。

“明明在卧室!你看!”任易的聲音聽起來也不是很開心。

我想抓緊時間,要是他們找到門外去就最好。

拉環還沒送到頸邊溫雷就出現在廚房門口。還好,他沒有受傷。我還期望什麽!

他怎麽這麽聰明?哦,是我一路爬過來的血跡。腿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我不知道。

我靠在冰箱門上看著他們兩個,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幹什麽!”溫雷厲聲問道。

我舉起手邊的啤酒罐:“我……我想喝啤酒。”

這是我有生以來說得最爛的一次謊。

“喝啤酒?”溫雷皺著眉頭說。誰能相信喝啤酒居然喝道頸間鮮血直流?

我想不出接下來的對白。

溫雷走過來,跪在我旁邊抱著我:“下次等我幫你拿好不好?”

忽然之間我禁锢已久的眼淚就自己跑了出來。我并沒有想哭啊!

“我一定幫你報仇。”

恍惚之間我依稀聽到溫雷在我耳邊說。聲音太低我不知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第三夜,我不知第幾次暈倒。

《七夜》 下

第四夜

原來一個人可以在這麽短短的時間經歷這麽多倒黴的事情。經歷這麽多我從來都沒想到過的第一次。

再次醒來已經黃昏。我躺在醫院裏。如果是在逃亡,我怎麽可能出現在這兒?

背上已經不那麽疼痛。可下半身還是一樣毫無知覺。

任易和溫雷都不在身邊。我第一次覺得這麽孤單。

我要面對的還不止這些。

之前我竟沒想到,癱瘓不僅僅是行動困難。讓我更難堪的是大小便失禁。從打記事起我就沒遭遇過這樣的尴尬。我更害怕特護幫我清理的時候會看到那些撕裂的傷口。

這些都不是我的錯。可是我還是羞愧難當。

我只不過是個病人。我對自己說。是個被人強暴到失禁的病人。我的心底這樣說。

我拒絕任何飲食,用看電視的方式來打發時間。

這個新聞一定是為我準備的。是今天發生的兇殺案。四個人被很殘忍的殺死了。先用重手法打斷四肢,然後窒息而死。我的記憶不算太差的話,這幾張面孔我見過。昨夜。

看手法應該是任易幹的。可是他不應該見過這些人,除非他看了V8裏的東西。

他不該看到的。

溫雷一定看到過。可他不會這樣殺人。

天色完全暗下來時,溫雷出現在病房。穿著醫用的白衣。

“我聽說你不吃東西,連水也不喝。”他溫和的聲音裏藏著怒氣。我聽得出來。

“給我留點尊嚴可以嗎?”我用從來沒有過的客氣和他說話。

“我不明白,什麽尊嚴?我也不明白,什麽讓你就能輕易的放棄來之不易的活下去的機會!”

來之不易,我猜得出來。我之所以能好好的躺在醫院的特護病房裏,每天消耗8000多元的醫藥住院費,最重要的事還能茍延殘喘唯一的原因就是──溫雷還是回去了。沒有第二個可能性。

“尊嚴就是我不想讓大家都看到我成了個廢人被人強奸到屁股開花還大小便失禁!不想半死不活的躺在這裏成你們的累贅!”

“這就是你的理由?”溫雷冷笑,“你去死,如果你能去和他們拼命,死在他們手裏,我都不阻攔你。現在你胡鬧些什麽?你憑什麽尋死?”

我沒有死的立場。有人為我那麽努力,犧牲了那麽多,我還憑什麽在這裏要死要活?

“我有一個理由。如果我死了,你一秒锺都不必再忍受。”

溫雷看著我,好像有什麽要說。最後他走到我身邊,俯身在我的額上吻了一下。“紀非,不要死。”他說。

我們認識了十年,頭一次有這樣親密的舉動。他沒給我活下去的理由。可我猶豫了起來。

“溫雷。任易他……”

“紀非,韋恩回國了。”他打斷我說。

他的意思是,就算任易再胡鬧下去也不會有太大危險。主管回國了?忙著處理什麽?死幾個看門狗他們不在乎,他們沒精力處理這件事。

“紀非……”他叫我,又停住了。

“溫雷?”

“沒什麽。不想吃東西就別吃了。在下面外傷痊愈之前可以靠輸液。”他說。“好好休息。”

他沒說過關於回組織的事情,我也沒問。

第五夜

整天都在下雨。和我的心情一樣晦暗。

大概睡到午夜,我被驚醒。有什麽濕濕的,溫熱的東西描繪著我的唇。我的唇一定像旱地那樣龜裂,我可以想象。

“溫雷?”沒有月光的黑暗裏我什麽都看不到。

“非,你該吃點東西,多喝點水。”他說。

聲音依稀是溫雷。

我盡量控制飲水量。我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解開任易的鎖定吧。讓他陪你。”

我說得很酸澀。就算是男人裏,我也算夠大方的了吧?

“非,你說什麽?”

“別裝傻了。我治不好了對不對?到現在都沒有做手術的意思。我感覺我活不了多久。他能陪你一輩子。”

“你說……任易的鎖定?”他遲疑地問。

“你自己也說過,就算人造人,也有感情。任易他和我們沒區別。這你知道。”

他許久都沒說話。

“溫雷?”我輕聲叫他。

“讓我好好想一下……我得想想。”他喃喃地說。

還有兩天時間。我嘆了口氣睡下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溫雷正在給我換藥。兩個小時一次的換藥一直都是他親自做的。

“考慮得如何?時間不多了。”我說。

“考慮什麽?”他停手詫異的問我。

“你……”我一時之間有點氣結。

“紀非,你怎麽了?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他一臉詫異的模樣絕對不像裝的,而且,他也根本沒有裝的必要。

“溫雷,你昨夜說的。”

“昨夜?我來的時候你睡著。我不記得我說了什麽?”他搖著頭。

“你說你要考慮。”

“考慮什麽?”

“解開任易的鎖定。”

他睜大了眼睛看我。“紀非,你真的和人說過這話?你都說了些什麽?為什麽以為那個人是我?”

我也緊張起來:“是你的聲音。我以為是你。”我忽然看到他的白衣。不是他,那個不是他!那人穿的絕對不是白色。而在醫院裏,我記得溫雷一直穿著白色。和他聲音如此相像的,又和我熟悉的,只有任易!

“溫雷!壞了,我對任易說了。那個一定是任易!”我心裏著急,掙紮著要坐起來,可是哪裏能夠!“溫雷,你快去找他,找任易!他知道了自己是……”

溫雷忽然吻住了我。我急得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什麽時候!居然……

溫雷卻沒有松開。他的手摸索著,抓著我的手。我感覺到他的手指在我的手心裏畫著。

是在寫字。

竊聽。

有竊聽器?是這個房間?那他們早該知道任易就是那個産品。還是在……溫雷的身上?

移植。

溫雷的身上移植了竊聽器。

我安靜了下來。

“不要擔心,就算人是他殺的也沒關系。現在組織忙得沒有時間查這件事。”溫雷放開我,緩緩的說。

“任易他……能不能調節好自己的心情……我很擔心。”

“沒事,他很堅強。我很快會找他回來。帶他來見你。”

為什麽是帶來見我?他是你的戀人。

第六夜

我再也無心睡眠。我自己把事情越搞越亂。

我親口告訴了任易,他是人造人。

知道自己是人造人,會是什麽心情?他的所有思想感情,和人沒有區別。

我擔心他。我很擔心他。我的心亂成一團。恨我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溫雷開始那麽驚慌,大概是以為組織裏有人假扮他來騙我。當他知道是任易的時候,反倒平靜了。我是不是想錯了?我竟覺得他好像有一絲……竊喜?

不,我不能這樣想溫雷。他不是這樣的。

我睜著眼睛,注視著門口。我希望能看到他們中的任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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