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可以嗑一口師生情嗎”

第28章 “可以嗑一口師生情嗎”

夜裏的風喧嚣得過分,白宴覺得身體裏一陣冷一陣熱,拽着随祎內搭的衣擺不肯撒手。

随祎的手心很涼,摸在額頭上很舒服。

天臺的邊緣位置有一排嵌入式的格栅燈,把人的臉照得忽明忽暗,白宴仰起頭,臉上有些不太自然的紅。

随祎很久沒有見到白宴露出這樣的神清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又帶着依賴的感覺,他忽然很想親他一下,然後确實這麽做了。

“你發燒了。”随祎把人裹進大衣裏,抱住白宴有點瘦的身體,猶豫了幾秒後才說:“先進去。”

防火門把風聲隔絕在門外,随祎垂下頭,鼻尖貼着白宴的額頭,他不再像之前一樣用命令的口氣說話,反而帶了點哄人的意思:“你發燒了,先回宿舍好不好?”

白宴擡起眼睛看他,眼皮被燒得有點腫,然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送你到宿舍門口,你自己進去,好嗎?”随祎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白宴頭重腳輕地踩着樓梯下樓,感覺眼前有些模糊,他忘了最後是怎麽回到宿舍,只記得随祎在宿舍區的門口把他轉交給了一個女生。

“我靠!”小陳忍不住低聲問,“老板你做了什麽?你把他打暈了?”

随祎滿臉無奈,說:“你趕緊把他送進去。”

白宴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架着胳膊回了宿舍,宿舍裏的暖氣打得很熱,身體裏忽冷忽熱的感覺忽然消散了。

邊上床位的選手上前幫忙,向小陳投來奇怪的眼光,小陳匆匆忙忙給人蓋好被子,像是個誤入男生宿舍的流氓一樣溜了。

白宴躺下沒多久就睡着了,被吵醒的時候宿舍的燈還沒熄,腳上的帆布鞋也沒脫,被子卷了個邊,蓋在小腿往上的位置。

宿舍區的管理員推着小推車進門,看起來很不耐煩的樣子,選手聚集在閑聊,毫不客氣地去拿推車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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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宴,給你拿了啊。”邊上的選手在窗戶的邊桌上放了個圓筒紙杯,是剛才扶了他一把的男生。

白宴懵懵地點頭,感覺全身酸軟,愣着坐在床上沒說話。

過了一會,邊上的選手又踢了踢他的床沿,聲音很小:“是随導師送的,加班餐。”

白宴轉過頭去,看了那個紙杯一會,上面的品牌很熟悉,好幾次執行導演送到錄制現場的加餐,也是這個餐廳的。

他掰開蓋子,是一罐用料很足的瘦肉湯,邊上塞滿了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中藥。

“這是我吃得最好的一次比賽。”上鋪的選手給白宴剝了個一次性湯勺,從床位的邊沿遞下來。

“你是要笑死我,還比起夥食了。”邊上的選手笑了笑。

“我參加三屆了兄弟,今年真的夥食好,我都吃胖了。”上鋪真回鍋的選手很認真地強調,“随祎!周到!”

白宴舀了一口湯,很清淡的南方口味,溫度很高像是剛送過來沒多久,有些幹澀地疼着的喉嚨也好像被撫平了一些。

咕咚是在新腳本第四次被駁回時提出的離職,确切地說是終止合作。

負責內容的組長沒有立刻回答,大概是被別的消息給叫走了,咕咚猶豫了一會,還是發出了最後一條消息:“組長,我是覺得既然賽制已經改成這個樣子,選手這邊的個人表現對名次的影響也不會太大,重心可能還是要放在導師的部分比較合适。”

“?”對方發來一個問號。

“最後選手會不會晉級都是由舞臺投票和導師的選擇決定,真人秀部分寫劇本的意義在哪裏呢?也不能幫助選手發現自己的風格,也不會影響他們的排名。”咕咚遲疑幾秒,還是說:“做的無用功啊,毫無意義。”

“……我不太認可你說的。”編劇組長反駁她:“不寫劇本的話,這群逼崽子在鏡頭前根本什麽都說不出來,你不知道嗎?他們是工具人啊,內容制作組才是主角,你還不明白嗎?”

咕咚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好吧。”

過了兩分鐘,對面又發來一段修改意見,讓咕咚在兩個臉還不太熟的選手的部分再加一些暧昧線,最後說:“明天早上八點之前給我就行,早點休息。”

筆記本右下角的時間正好跨過零點,咕咚忍住砸鍵盤的沖動,把文檔一鍵設置為清潔版本。

她打了兩行字,煩躁得不行,拿手機翻出微博發新動态:都是假的。

動态剛發出,評論區就熱鬧得不得了,熬夜的粉絲們紛紛留言,好奇的、悲傷的、嘲諷的字句堆疊在一起。

“咕咚勞斯怎麽了,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怎麽了為什麽說這個?”

“sy塌了嗎?”

“是不是有病啊?為什麽是sy啊?咕咚大媽鐵血白宴唯粉還有疑問?天天盯着別人吸血反噬了吧?”

“這也要巡邏……”

“咕咚是不是知道什麽啦?小白會不會進決賽啊嗚嗚嗚嗚嗚有沒有人告訴孩子啊!”

“白宴倒貼失敗咯!還大號關注,自己下場炒師生失敗了吧!略略略略略略略略!”

“到底怎麽回事啊?”

“說說清楚吧到底怎麽了啊!”

咕咚看着不斷跳出新提示的頁面,感覺止不住的心力交瘁,她确認自己已經完成了把白宴推上風口浪尖的任務,又不知道這麽做到底對不對。

她打開鍵盤補了一句評論:三次元吐槽,打擾大家了。

評論區變得更混亂了,咕咚還沒來得及再拉架,特別關注列表裏的随祎上線了,新消息叮咚一聲跳出來,顯示@随祎1 關注了@only2019-白宴。

咕咚張了張嘴,緊接十幾個提示像是金圖吐泡一樣響個沒完:@随祎1 關注了《only2019》剩餘的選手,應該是從官博列表從上到下點的,一個都沒落下。

節目宣傳群炸開了鍋,導演組的幾個執行導演瘋狂地艾特幾個負責外部宣傳的工作人員,語氣像是火燒房子。

“這個是誰去溝通的事啊?怎麽關注選手沒有提前說啊!”

“趕緊起來發營銷號了!明天早上我要看到熱搜出現在我的首頁!”

“話題詞定好沒有?我讓官博也發一下!#随祎關注所有only選手#這樣可以嗎?”

咕咚沒什麽表情地看着熱鬧非凡的宣傳群,又撇了眼自己的文檔,明天早上改不出個人選手組的新劇情線,大概也沒人會問責了。

白宴睡到下半夜又驚醒,意識朦胧間伸手摸了摸邊上的位置,床位剩餘的位置很窄,沒有人躺着的位置是帶着潮氣的冷。

窗外透這一點微光,室內是此起彼伏的鼾聲,白宴恍然大悟,現在是在秦皇島。

白宴木木地躺了一會,睜着眼睛數上鋪床板上的木紋,沒數幾下,忽然感覺自己被莫大的荒涼包裹着。

一種讓人覺得很難受的、凄涼的感覺一點點從喉嚨裏擠出來,慢慢地纏住脖子。

他呆滞了一會,從枕頭邊上摸出手機,沒頭沒腦地給随祎發消息。

[白:你在嗎?]

[sy1:在。]

白宴看了一眼時間,臨近淩晨五點,宿舍裏的暖氣已經停了很久,被子裏的熱度也散了,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已經不燙了。

屏幕裏顯示随祎打了很久的字,白宴等了一會才看見短短的一句話。

[sy1:怎麽了?這時候醒了?]

人發燒的時候總是有一些無師自通的時候,白宴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焦躁,好像下一秒就要撥電話過來。

[白:半夜熱醒了。]

[白:你沒睡啊?]

[sy1:這麽熱啊?]

白宴盯着那句話很久,嘴角慢慢地彎起來,隔了一會才繼續回複。

[白:你怎麽沒睡啊?]

[sy1:在工作,明天有點事情,比較急。]

随祎略過了詳細的工作內容,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摸魚造成的延長要靠休息彌補,已經成了他循規蹈矩做偶像的習慣,但這一次因為白宴造成的失衡有些誇張,所以只能用熬夜過流程來堵住小陳八卦的嘴。

[白:謝謝你送的那個湯,還有之前送的。]

随祎正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讀臺本,看到這句話直起了身體,這種介于客套和熟悉之間的口氣讓他又陷入了忐忑,他把手指放在鍵盤上很久,一個字也沒有打出來。

[白:你是不是因為要送給我,才給大家送的?]

白宴咬着嘴把問號發了出去,他大概不算個聰明人,但是也不傻,随祎找了條很曲折的、對他好的路線。

[sy1:是。]

白宴看了一會那個句號,臉上的表情漸漸空了,像是沒有辦法控制情緒一樣變得很悲傷,手機的光線有些刺眼,他到這會才适應了睜開眼睛。

[白: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手機屏幕暗了一些,白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最上方,正在輸入四個字有條不紊地打了很久的省略號,随祎的新消息才進來。

[sy1:本來覺得應該比賽結束再說的,對你好是因為喜歡你,以前也是,現在也是,但是有的時候不知道這樣對你算不算真的好,所以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說。]

[sy1:你先睡覺,好不好?]

白宴看着這段完全不像是随祎說出來的話,下意識地把手機屏幕給鎖上,直到手指不太抖的時候,才又摸索着去碰開機鍵,卻發現屏幕黑乎乎的,徹底沒電了。

清晨跟着随祎一起上熱搜的,還有節目未開播就已經在家裏開直播的高斯嘉。

粉絲們不再組織打投之後,整個only的微博超話上都是閑得出屁的網友,高斯嘉的直播只開了二十幾分鐘,就湧入了好幾萬人。

“啊?名次啊?”高斯嘉對着鏡頭露出迷惑的表情:“不知道啊,只告訴我我淘汰了。”

彈幕上有人大喊離譜,還有人刷總導演的名字,最後補上兩三句咒罵。

高斯嘉一夜沒睡,含糊不清地念着彈幕上的問題:“高高你和誰比較好啊?有沒有人送你去機場?”

“我和白哥關系好啊,他沒送我。”高斯嘉的表情有點難過,“不過可能忙,不怪他。”

“能不能說一點小秘密?不能播的那種!”他跳過幾條看起來不太友好的內容,找了個看起來認真提問的粉絲回答。

高斯嘉很為難的樣子,說:“不能播的不能說啊!”

“白哥和誰關系比較好,私下人怎麽樣?”高斯嘉湊近屏幕,“他人很好啊,就是不愛說話,感覺挺深沉的。”

“沒來機場送我,挺傷心的。”高斯嘉做出一個哭泣的表情。

彈幕裏議論白宴的人多了起來,網友們漸漸地不再刷一些熱門的選手,讨論起個人選手組的幾個人。

“白宴沒感覺和誰關系好吧?”高斯嘉思索了一會,“他不愛說話啊,很少跟大家一起玩,他和随導師說的話都比我多,哈哈!”

立刻有人在評論裏開始科普随祎和白宴的淵源,最後還問:可以嗑一口師生情嗎?畢竟是大學同學,關系應該不錯吧?

高斯嘉笑了兩聲,說:“關系太差了,白哥選了随導師的組,氣得一天吃不下飯,躲在練習室不回來睡覺。”

他說完又覺得有些過了,幹笑了兩下:“也沒那麽誇張,但是關系一般吧。”

高斯嘉剛看到直播間的小火花變成了兩朵,忽然屏幕一黑,正中間有一排信號已斷開的文字。

接着,屏幕上跳出來電,是導演組負責選手招募的副導演。

高斯嘉頭皮發麻地看着手機,有種在大清晨接了午夜幽靈的錯覺。

對面說話的人變成了一個男聲,語氣冰冷得像是機器:“高斯嘉先生,您在今天早晨的微博直播行為已經違背了雙方和合同內容。”

直到挂斷電話,高斯嘉都還沒弄明白對方嘴裏的某某法第幾條,只知道自己的微博忽然就變成了禁言狀态,連直播那欄的按鈕也變成了灰色,怎麽按也按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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