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苗頭初顯

契約書後,秦遇再休假回家,就将他跟蘇家大哥的合作,悉數告知了他娘。

張氏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她還擔心家裏的錢不夠,以後兒子趕考怎麽辦,沒想到轉眼間,兒子就帶給她這個好消息。

“遇兒。”張氏擡手捂住臉,随後放下來,重重呼出一口氣,笑:“你怎麽就有那麽多稀奇古怪的點子呢。”

秦遇略心虛,含糊道:“書上看的。”

“我覺得可行,就說給了蘇家大哥聽,後續一應操作都是蘇家大哥做的。”

張氏嗔了他一眼,然後又美滋滋的樂起來。

秦遇要外出求學,所以把契約書交給他娘保管。張氏拍着胸脯保證:“放心吧,娘一定給你放好。”

因為有了這筆長期的收入,張氏緊繃的神經松了些,她最近确實幹活很拼。

秦遇知道他娘的性格,正好借着契約書的由頭,又勸了他娘幾句,讓他娘保重身體為先。

這一次,張氏爽快的應下了。

兩人終于說起其他事,說來說去,就說到了秦懷銘身上。

秦懷銘今年下場考試了,聽說勉強過了縣試,但府試直接被刷下去了,秦遇之前回來時還寬慰過對方幾句,秦懷銘心态還行,回來後繼續努力念書。

“阿銘那孩子現在可刻苦了,據你方伯母說,深夜時候,阿銘屋裏的燈還亮着。估摸着是攢了一口氣,想明年能過府試。”

秦遇蹙眉:“熬到這麽晚?”

張氏點頭,“你方伯母愁啊,以前阿銘不認真念書,她愁。現在阿銘拼命念書,她也愁。”

她嘆了口氣:“果然這世上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總有這樣那樣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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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沉默了。

他知道秦懷銘應是受了刺激,天天待在譚夫子的私塾裏,感受還不那麽明顯,一旦去參加縣試,府試,跟好幾百人一同比較,自然會緊張忐忑。而考試的時候,心态其實也占一定的比重。

“我明天去看看他吧。”秦遇道。

張氏:“好。”

秦懷銘升了甲班,也下過場了,所以譚夫子現在并不要求秦懷銘每天必須到私塾。

秦懷銘就在家裏自學,偶爾也跟其他人出去讨論,都是他縣試時候認識的讀書人。

遇上學習中的不明之處,他記載下來,再去私塾請教夫子。

秦遇過來的時候,秦懷銘正在答一道經義題,可是他苦思許久,都沒有頭緒。聽到下人通報,他趕緊起身迎了出去。

“遇弟,錦堂。”

趙錦堂快走幾步,伸出拳頭捶了他一下,“你這個大忙人,想約你一回可不容易,我就只好和秦遇登門了。”

秦懷銘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帶着他們二人進了屋,沒一會兒,下人呈上茶點。

趙錦堂毫不客氣的拿了一塊糕點吃,秦遇則在秦懷銘的書桌前駐足。

秦懷銘也跟過來,苦惱道:“我實在不擅長經義。”

同樣的題目,其他人都答得好好的,他就答非所問,或者答得很淺顯。

秦懷銘估計也是很苦悶,這會兒見到秦遇,小小的倒了一番苦水。

秦遇靜靜聽完,并不打斷,也沒有出聲安慰,這個時候,什麽都不如傾聽有用。

果然,等秦懷銘說完了,他臉上的笑也真實些,不再夾雜着苦澀,他摸了摸後脖子,讪讪道:“遇弟,讓你聽我碎碎念了。”

秦遇搖頭,簡單安撫了幾句,就直入重點,“銘哥,其實你自己也有所覺,你之所以經義不好,一是審題不精,二是對四書五經的內容理解的不夠。”

秦懷銘垂下眼:“我也知道,可就是讀了很多遍,背的滾瓜爛熟,但有些東西還是不明白。”

那失落的情緒透過話語傳了出來。

趙錦堂拿着糕點,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其實趙錦堂連秦懷銘都還不如,但是他就沒有這種急迫感。他做不到苦讀至深夜,好在家裏人也不逼他。

趙父現在更多的注意力都在小兒子身上,趙錦堂不但不吃味兒,反而竊喜。

看趙錦州那架勢,以後肯定比他出息,他們趙家在這一代穩了。對,就是這麽佛系。

所以,現在他跟秦懷銘都沒有以前那麽要好了,秦懷銘太忙,趙錦堂很難約他,而且,他靠近秦懷銘,會被對方的情緒感染,他有時候都會莫名其妙焦慮。

他其實隐隐有種感覺,如果他們兩個之間還像如此,以後肯定會漸行漸遠。

秦遇不知道趙錦堂腦子裏的百轉千回。他指着桌上的經義題,給秦懷銘講了一遍大意,然後又教他怎麽答會更好。

秦懷銘聽的認真極了,好不容易理順這道經義題,又把之前攢的問題,拿來問秦遇,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

午後,趙錦堂忙不疊溜了,秦遇跟秦懷銘一直交流到黃昏,秦懷銘才戀戀不舍的送他離去。

秦遇喉嚨又幹又癢,張氏心疼的給他熬了一碗銀耳湯。

一碗湯水下肚,秦遇好受多了,“謝謝娘。”

“謝啥呀。”張氏搬了張凳子坐下,問他:“明天就是你最後一天假了,你打算怎麽過。”

“我跟錦堂約好去殊安寺,未時幾刻回來,就不出門了。”

張氏聽到前半段還有些落寞,聽到後面的又高興起來。

“你明天想吃點什麽。”

秦遇想了想,道:“吃魚吧。我回來做也成,娘幫我買魚就行。”

“你一男子進什麽廚房。”

秦遇笑笑:“我又不是沒進過,再說娘不說,誰知道。”

“就你理多。”張氏哼了一聲,但心情卻是極好。

次日,秦遇帶走了小毛驢,和趙錦堂一起出行。

當他看到趙錦州時,秦遇居然有一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

趙錦堂無奈道:“自從他知道我要跟你一同出門,就死活要跟來,我也沒辦法。”

秦遇莞爾,對趙錦州招招手,小孩兒先害羞的看他一眼,然後羞答答的走過來,緊緊抓住秦遇的手,“秦哥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啊錦州。”

趙錦堂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就受不了趙錦州在秦遇面前一副面孔,在家裏又是一副面孔。

趙錦堂很喜歡小毛驢:“秦遇,我能騎它嗎?”

小毛驢當即偏開腦袋。

秦遇忍笑,他順了順小毛驢的毛,小毛驢才不甘不願把腦袋轉回來。

秦遇對趙錦堂道:“一刻鐘。”

趙錦堂喜不自勝,連忙應好。

他趕緊爬到毛驢身上,視覺頓時拔高,他得意極了,“秦遇,我覺得驢比牛好,我坐牛車都沒這好玩兒。”

秦遇不理會,一手牽着毛驢,一手帶着趙錦州,溫聲道:“累了跟秦哥哥說。”

“好。”

小鎮到殊安寺有一段距離,走了三分之一,趙錦州可憐巴巴喊累,秦遇單手把他抱進懷裏。

趙錦堂目瞪口呆,話都說不利索了:“秦遇,你你…”

秦遇回望:“怎麽了。”

趙錦州小手圈住秦遇的脖子,鄙視了親哥一眼。

趙錦堂圍着秦遇繞圈,忽然伸手摸上了秦遇的背,隔着長衫,手下的肌肉緊致結實。

他爆了口粗,驚道:“秦遇,看不出來啊你。”

趙錦州不滿:“哥哥不要說髒話。”

趙錦堂都不搭理他,又想捏捏秦遇的胳膊,秦遇躲開了:“會癢。”

趙錦州還在他懷裏呢。

趙錦堂樂道:“別看我比你大,說不定我還沒你結實,真神奇,你以前那麽弱不禁風。”

秦遇嘴角抽抽。

趙錦堂摸着下巴,又打量秦遇的臉:“好吧,你現在這張臉看着還是文弱書生型。”

秦遇不跟他争辯,“走吧。”

之後趙錦堂過一會兒就問秦遇累不累,累了就他來,或者把趙錦州放驢子背上。

趙錦州都煩了,“哥哥不要說話了。”

“你一個小屁孩兒,還敢管你哥,什麽時候毛長齊了再說這話吧。”

秦遇見他越說越離譜,喚道:“錦堂。”

“知道了知道了。”

秦遇換了只手抱趙錦州,安撫道:“你哥哥不是那個意思。”

趙錦州趴在他肩膀咕哝,引得秦遇又拍拍他的背。

很快他們到了寺廟山腳下,趙錦堂把弟弟接了過去,等爬上山累的呼哧呼哧大喘氣:“趙錦州,你這個臭小子,你踏馬怎麽這麽重。”

“哥哥弱雞。”

無情一刀插入趙錦堂心口,差點沒把他氣暈。

秦遇手落在趙錦州頭上,語氣有些嚴肅:“錦州,你哥哥雖然嘴上抱怨了兩句,可上山這一路,是他實打實的把你抱上來的。”

他沒有直接說趙錦州不對,而是闡述事實。他也沒把握,這麽小的孩子會不會理解,但是趙錦州早慧,所以對于這類聰明孩子,秦遇選擇跟他們講道理。

秦遇的語氣都不算重,但是對于一直享受秦遇溫聲細語關懷的趙錦州還是有點委屈,也有點無措。

但他偏頭看了一眼自己親哥哥,趙錦堂額頭都是汗,臉也泛着紅,還在甩胳膊。

他突然就有點內疚,幾步上前抱住趙錦堂的腿,仰着小臉道:“哥哥對不起。還有,謝謝哥哥抱我。”

趙錦堂頓住,緩緩的低頭跟趙錦州對視,本來就紅的臉更紅了些。

他幾乎是有些慌亂的揉了揉弟弟的腦袋,然後哈哈笑了兩聲:“哎呀,你這麽正兒八經跟我道歉,讓我怪別扭的。”

“行了行了,哥大度,原諒你了。”

秦遇含笑道:“那我們進廟吧。”

他們到處看了看,然後就去尋住持,可惜住持又出門了。

秦遇有些遺憾,退而求其次,詢問僧人能否買一些貴寺的石榴。

他今日特意帶毛驢來也是為此,回程路上能馱東西。

僧人很痛快的允了,還幫他們挑選又大又紅的石榴。

正好趙錦州餓了,吃了糕點有點幹,趙錦堂當即給他破了兩個石榴,還恐吓他不準把籽咽下去,不然肚子裏會長樹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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