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舞華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就在想,當時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她才突然急剎車的。想了很久她才想到,好像當時是看到一個影子從車子前面跑了過去,可能是條狗。打死她,她都想不到,那個一閃而過導致她急剎車的元兇其實是條長着花白灰毛的狐貍。

還沒做檢查,蕭東雨就醒了,然後堅持說沒事,醫生和舞華拗不過她,只好順了她的意思。

蕭東雨送走舞華之後,一個人慢慢攀着樓梯扶手上樓,一步步慢慢地走到媽媽的病房前。

看到她來了,沒精打采坐在椅子上的司徒不色也沒什麽反應,待她走近了才說:“還是老樣子,醫生還是建議我們拿掉呼吸機。”

蕭東雨像是沒聽見繼父說的話,趴在玻璃上往裏看,看着看着眼淚就下來了。

“我在跟你說話聽見沒?她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救不回來了!你以為你是為她好,你想沒想過她有多難受?連最基本的呼吸都得靠着那個機器,她……”司徒不色吼了幾句之後,心髒有點兒承受不住,左手按着椅子靠在椅背上,右手輕輕在胸口上來回撫摸着給自己順氣。

蕭東雨木然地回頭看着繼父,臉上滿是淚痕,眼裏的眼淚還在“啪嗒啪嗒”地掉。

第六話 父女齊被訓,公交遇同學

司徒不色痛苦地搖着頭,臉色蒼白,也不知道是因為心髒疼得厲害還是心裏難受得厲害,咬着嘴唇痛苦地說不出話來。

蕭東雨只是扭頭看着,沒有要走過來安撫下他的意思。

她知道司徒不色不是心疼錢所以不想繼續治療媽媽,她也知道他是為了大家好才會一直勸她拿掉呼吸機,可是,那畢竟是她媽媽,是她在這世界上僅剩的、唯一的親人。雖然她還有司徒不色這個繼父,以及白家兄妹、李天道那些跟親人一樣的同學、朋友,但是有着永遠割舍不斷的血緣的親人,她就只有媽媽了。

她怎麽能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媽媽離開自己?她怎麽忍心就這樣讓自己變成孤兒?只要媽媽還活着,只要媽媽還有一口氣在,她想看就能來看看媽媽,想叫還能叫一聲“媽媽”,哪怕她沒回應,哪怕她聽不到,最起碼她還在,看得見,摸得着。如果把呼吸機撤走,她會眼睜睜看着媽媽呼吸困難,現在這張安詳的臉因為缺氧而憋得通紅,然後像條被潮水沖上岸的魚兒似的,抽搐着,無助地等死。

她怎麽能那麽殘忍,看着這個給了自己生命的人就這樣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

她做不到。

如果非要那麽做,她寧肯死的是她自己。

“如果,你要撤走呼吸機,那就先殺了我。”

Advertisement

蕭東雨冷冷地對司徒不色說,此時,在她眼裏,眼前那個劇痛難忍的男人,不是她繼父,而是她的殺母仇人。

司徒不色看着蕭東雨冷峻的眼神,竟然在心底生出一絲恐懼,同時也生出無限憐愛,這個孩子的确遭遇了太多的不幸,的确不該逼迫她同意自己的決定。

司徒不色嘆了口氣,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些聲音,說道:“小雨,那就由着你吧。”

而蕭東雨并沒有因為繼父的話感到輕松。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媽媽多活一天就是多受一天罪,而他們家原本不多的存款也會因為媽媽多住一天院而減少許多。

媽媽身體一直不好,火災之前就已經沒有在工作了,而繼父也因為心髒病在家休息了兩年多,家裏基本沒什麽收入,三個人等于就是在坐吃山空。好在司徒不色是學校的資深老師,學校給報一多半的醫藥費,也減免了蕭東雨的全部學費,如果不是因為節省了這兩筆開支,他們三個怕是早就餓死了。對了,家裏的房子還是當年蕭東雨的爸爸蕭長明單位分的房子,司徒不色早年分到的筒子樓給他父母住了,這麽說起來,這一家人的日子過得還真是煎熬。

蕭東雨虛脫了似的,扶着牆壁慢慢癱坐在地上,蜷着腿,眼睛無神的看着地面,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麽過。

自從遭遇火災之後在醫院昏迷幾天醒來,蕭東雨就跟丢了魂兒似的,常常都沒精打采的。原來的時候雖然成績不好,但是上課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自打那次火災,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別人只當是受了打擊,她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當然,事情從來都不會只是這麽簡單。

又在醫院走廊裏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司徒不色對她說:“小雨,以後你就好好上課,周末了再來吧,爸爸答應你,不會讓他們撤走呼吸機的。”

蕭東雨看着他,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司徒不色急了,說:“你們班主任打電話給我了,說你上課總是睡覺,已經高二了,馬上又要期末考試了,你怎麽就……”

“她是我媽媽。”蕭東雨說。

“你媽媽她也不想看見你這樣,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你……”

蕭東雨再次打斷他,倔強地重複着剛才的話:“她是我媽媽。”

“唉,”司徒不色嘆了口氣,知道蕭東雨不是個倔強的孩子,說道:“你這孩子,你這又是何苦,何必呢?就算你天天守着她,她也不會……”

“她是我媽媽!”蕭東雨大聲又說了一次,後邊那句幾乎是吼出來的:“我說了,她是我媽媽!”

吼完,蕭東雨的眼淚又下來了,司徒不色也跟着難受起來,父女兩個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大清早的,這是怎麽了?”冷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蕭東雨回頭,這個人她認得,是醫院的醫生,人很好,就是名字起得不好。

她擦了擦眼淚,勉強笑笑,跟那醫生打招呼,“無仁醫生,早上好。”

無仁點點頭,看着她一臉的疲倦就知道她又在醫院走廊睡了一晚,說出的話雖然嚴厲,語調卻溫柔了許多。

“你怎麽又在這裏睡覺了?要睡覺回家睡去,這裏是醫院,不是酒店更不是候車室。”

司徒不色趁機說道:“是啊,跟她說了幾次了,讓她回家去,這孩子就是不聽……”

“你也是,”無仁冷冷看他一眼,說道:“自己有心髒病,還不回家好好休養,整天在這裏做什麽?要是你也垮了誰來照顧孩子?”

司徒不色跟受訓的孩子似的,點頭點得像啄米的小雞,臉上還陪着笑,說:“無仁醫生這麽早就來了,還是昨晚值班?”

無仁理了下劉海,把一绺頭發別到耳後,露出來的鑽石耳釘閃了一下。蕭東雨吃了一驚,這個無仁醫生性格冷冰冰,平時穿着也跟個男人似的,居然也打了耳洞,原來還是有女性的一面的。

“看什麽呢,還不趕快吃飯上學去?”

聽了無仁的話,蕭東雨又笑笑,拿着書包跑了。

書包拎來拎去的,作業根本就沒做,到了學校,少不得又要抄申白或是小夕子的了。公交車裏人擠擠攘攘的,蕭東雨被擠得動彈不得,想把書包抱在胸前閉目養神都不行。雖說人多到連轉身擡腳都難,可是蕭東雨上車之後壓根兒連雙腳都沒放穩,一只腳勉強放在地上,另一只腳就只有腳尖着地,所以別人只是随着車身來回晃晃,她可是全身一直都在顫。

左腳累了就換右腳,右腳累了就再換回去。這泱泱大國還真是寸土寸金,她一塊錢的車資連兩只腳大的地方都占不到,蕭東雨自嘲地搖頭笑笑。好巧不巧,就這麽會兒功夫,開了個小差,換腳的時候就踩到了人。蕭東雨慌忙擡腳,于是另一只腳也不小心踩到了身後那人,不能轉身,蕭東雨唯有小心翼翼避開那人的腳,然後大聲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接連踩到你兩次。”

“沒事,幸虧你穿的不是高跟鞋。”身後那個聲音溫厚文氣,似乎脾氣很好的樣子。

察覺到蕭東雨目前的窘境,身後那人讓了讓,輕輕點了點她的肩,說:“現在你可以把兩只腳都放下來了。”

蕭東雨站好站好把書包抱在胸前,這樣覺得舒服多了。道謝完之後她忽然想,也沒人下車,他怎麽就能閃出這麽大的空間來給我?雖然空間已經足夠大了,她也沒好意思轉身去看究竟是怎麽回事,自己臆想着各種可能性,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後聽到一個聲音:“同學,到站了。”

蕭東雨連蹦帶跳地匆忙下了車,然後看到從車上下來一個男生,這應該就是被她踩了兩腳的人吧?蕭東雨認得他,是對面樓裏的學生,兩個教室是窗戶對着窗戶,中間隔了十幾米,之前大掃除的時候蕭東雨見過他在那裏擦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