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意思……”
她想給自己一個耳光,不是那個意思還能是哪個意思?
“呃……我是說,我其實不覺得你是傻子。你看,你會釀酒,會賺錢,長得這麽帥氣,你還看百家講壇哦!呵呵,好有內涵,呵呵……”
她是這世界上最恬不知恥的女人了……
然而樂久依然低頭不語。
綠杳看不見他的表情,急了。她想,這孩子原本只是腦子不太清楚,萬一被她玩成個自閉,可就不好了。
“樂久……”綠杳沖上去拉住他袖子,“別生氣啦,我錯了,還不行麽?”
樂久終于擡起頭來,十分冰冷地看了她一眼。
是的,十分冰冷地。
綠杳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我知道我和你們不太一樣。可是我不是傻子。”樂久堅定地說。“我只是跟你們不太一樣而已。”
“是是是。”綠杳抽風一樣地點頭。
樂久看她一眼,洩氣地低頭:“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綠杳恨不得那把刀劈死自己。
“我……我我我沒有不喜歡你,我很喜歡你,很喜歡你。”
下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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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難收。
綠杳咬咬牙,面子于她如浮雲。
“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呢?”她扁着嘴。
樂久忽閃着無辜的大眼睛,睫毛濃而密:“我說了你就會去做麽?”
綠杳繼續抽風似地點頭。
樂久托着下巴,想了很久,終于緩緩扯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
“百家講壇中間會插廣告的。”
“嗯,所以?”
“有一個廣告我很喜歡。”
“呃?”
“是一個胖胖的老爺爺和一個胖胖的老奶奶穿着草裙跳舞的廣告,他們一邊跳一邊說……”樂久撓起頭,“我想不起來了。”
那圖景瞬間在綠杳腦海裏構建出來,一只烏鴉在她腦門前飄過。
“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還收腦白金?”
樂久連忙點頭:“就是那個。你肯做給我看的話,我就原諒你。”
“……”
這、這、這是個什麽世道……綠杳欲哭無淚。
而樂久已經從地上蹿起來,迅速跑到餐桌後拉開椅子做好,并雙手托腮做出幼兒園小朋友看動畫片的标準姿勢。
綠杳立在原地,久久地沉默。
半晌,她伸出顫抖的雙手,平放在身前,一邊扭屁股,一邊用一種比哭還難聽的聲音扯着嗓子唱:
“今年過節不收禮呀,不收禮呀不收禮呀,收禮還收腦白金,腦、白、金!”
這個世界上,傻子和聰明人都不是絕對的。
然而樂久笑了,他唇線優美,牙齒潔白,眼睛明亮,笑起來十分好看,十分誘人。
綠杳的心裏就像數九寒天吹過了一陣春風。
被美色所惑,她跳得更起勁了,結果一個不小心,踢到了床腳。哎唷叫了一聲,她往地上倒去。
她以為自己即将和地面進行一場受力面積最大的親密接觸,卻不料,身體倒在了一團溫熱而柔軟的東西上。
睜開眼睛,眼前是樂久的臉部大特寫。
“摔疼了麽?”樂久很緊張地問。
綠杳下意識地看了看餐桌和地面的距離,覺得樂久能在這樣短暫的時間裏做出這樣迅速的反應,他的肌肉爆發力實在可以和恐龍相媲美。
“你有沒有事?”樂久捧住她的臉。
綠杳怔怔地看着他。
她當然不會有事,她是棵綠牡丹,還是妖,雖然找書生找不着,用法力療個傷還是沒問題的。
可是樂久的神情如此驚恐和擔心,讓她也産生了自己傷得很嚴重的錯覺。
哦,她是如此的柔弱,如此的無力……
綠杳整個人軟倒在樂久身上。
樂久坐起來,小心翼翼地将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裏,像對待一尊瓷娃娃。
“綠杳?”他輕喚。
綠杳緊閉着眼睛,堅決裝暈,她拒絕爬起來繼續為腦白金做廣告。
為了表示自己傷勢的嚴重性,她還輕輕地哼了一聲,嬌怯可憐。
樂久不說話了。
綠杳一時心裏有些沒譜。
然而下一刻,一個松松軟軟的東西抵在了她的唇上。
“砰”的一聲,綠杳內心燃燒的小宇宙爆發了,她仿佛整個人被點着了一樣。
她倏地睜開眼睛,正看見某只花栗鼠一樣的傻男人正在努力而謹慎地啃着自己的嘴唇。他吻的很認真,也很進入角色,可是卻只得其表面未得起要領。
綠杳在內心呻吟,這孩子明顯是看電視看多了。
可是,綠杳體內的小宇宙,無疑已經徹底被點着了。在小宇宙的能量燒盡她的最後一絲理智之前,她清晰地記得,自己□着反摟住花栗鼠男人,說:
“吻,應該是這樣的。”
狂躁的母天雷勾動了稚嫩的小地火。
6.長島冰茶
我誤以為可以淺嘗辄止,誰知卻被你的名字欺騙,無法自拔。
去機場的路上,綠杳一直在反省,這一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
是的,她在去機場的路上。
這是一個太過忙亂的早晨,她連行李都沒敢收拾,連壓在樂久身下的內衣都沒敢抽出來,套上衣服直接蹿出門去,直奔機場。
好吧,她現在還是上空的。
綠杳覺得亂極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被道德感困擾,事實上她從前極少注意到自己身體裏還有道德感這種東西。
睡了一個男人,這沒什麽。背着樂常睡了另外一個男人,這也沒什麽。
可是她睡的那個男人偏偏是樂久。
她拿出手機,給樂常發短信:
樂常,我睡了你弟弟。就是那個一半釀酒天才一半腦子缺水的弟弟。他現在在我家,去接他。
她啪地合上手機。
想了想,又補了一條:
記得帶一套衣服給他,他的衣服撕破了。
她當然不會犯賤地加上一句:是被我撕破的。可是這句話,說與不說已經沒有多大區別了。
這真是個瘋狂的世界,她想。
在這個清晨,都市熟女、綠牡丹花妖綠杳像被餓狼追的兔子一樣跳上第一班去西安的飛機,落荒而逃。
狐貍的鼻子,無疑是最靈的。
見到綠杳,紅袖的第一反應是吸了吸鼻子,然後狐疑地問:““昨天……”
綠杳當即繳械:““是是,我昨天睡了一個男人,一個無比純真的男人,我是無恥無良的女□,行了吧!”
紅袖靜了很久,半晌道:
“其實我不過是想問,你昨天洗澡了麽?”
綠杳抽搐了。
紅袖在古玩鋪子後頭辟了一間小房子,床是上下鋪的木床。綠杳被紅袖趕去睡上鋪,于是整夜兩人都聽到木頭的咯吱咯吱聲。
紅袖終于忍無可忍,在黑暗中騰地坐起來。
“綠牡丹,給我滾下來!”
綠杳委委屈屈地爬下來。
“紅袖,我想念當初在滕園的日子。”
“滕園燒了,沒了。”紅袖很殘忍地提醒她。“不記得是土改還是破四舊的時候燒了。”
“嘉靖的時候就燒了,好不好。”綠杳小聲糾正她。
紅袖撓頭:“我也記不大清楚了。”
綠杳嘆息:“活得那麽久,有什麽意思呢,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紅袖默然,過了一會兒,在黑暗中摸了摸她的頭。
“是你要記的東西太多了。就像人類不會記得螞蟻哪一天搬家一樣,我們本也不該記得身邊人類的生老病死。只要記住自己就夠了。”
綠杳似懂非懂。
紅袖繼續摸她的頭,然後一掌把她的元神從人身裏打出來,打回本體裏去。
“你給我安靜一會兒。姐姐要睡覺。”紅袖一掀被子,躺下,很快狐貍的鼾聲就響起了。
綠杳蜷縮在自己的本體綠牡丹裏,一時有些不适應。她的本體這些年來一直是存放在紅袖這裏的。過慣了物欲橫流的生活,有時會忘記,其實她只需要一抔土,一點水,一縷陽光就可以活下去。
第二天被紅袖從花盆裏拎出來時,綠杳一臉菜色。
紅袖在她嘴裏塞了一塊面包,又在她手裏塞了二十塊錢:“去買臭豆腐。”
“我一個人去?”綠杳凄涼地問。臭豆腐老頭的店面離這兒有兩條街。
紅袖忙着開店,将她櫃臺上那幾件宋瓷小心地撣了又撣,于是裝作沒有聽到。
太過分了。綠杳在心裏想。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讓失戀的姐妹孤身漂泊在外。
她掂了掂那二十塊錢。太過分了,都是硬幣,連點多餘的勞務費都不給她。
正要出門,一個打扮入時的女人柳條一樣妖妖嬈嬈扭進來,跨過門檻的時候腳上十公分的細高跟鞋微微扭了一下。
“……婆婆?”綠杳呆呆道。
紅袖迅速從櫃臺後面爬出來。
狐仙婆婆潇灑地打了個響指,幾口大箱子咣當落在地上。
“婆婆……天上怎麽又放你下來為禍人間?”紅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