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是我的氧氣(正文完結)

老破小的樓梯間向來管理無序,衛生質量堪憂。樓梯口停放着滿滿當當的電瓶車,要進門只能側着身,卡着兩車的間隙擠進去。兩邊的樓道狹窄,地面上又不知沾着什麽東西,粘膩又充滿着腥臭的味道。

白陸周跺了下腳,樓梯間的燈亮了亮又“噗呲”一聲滅了。

“……”他面露窘迫,只得打開手機的電筒,找補道:“外面看着不太行,但房間裏面是新裝修的,還可以。”

江路在後面笑了笑:“我之前住過地下室,這裏比起來還算好。”

“……你到底經歷過什麽。”

“就是剛畢業那會兒跟我爸吵完架離家出走,工作一時半會兒沒找到,房子也難找,就住地下室了。”

“不容易。”

白陸周租的房子有一扇木門和一扇防盜門。防盜門用的還是非常老式的鐵門,外面一層棕紅色的鐵鏽。門上鑰匙孔是十字型的,要一次性插準除了經驗還得看運氣。

樓道太暗了,他掏出鑰匙串,叮呤哐啷了半天也沒成功弄進去。

江路懶洋洋道:“別着急,慢慢來。”

“……我沒着急,我怕擾民。上次我就被罵了,你記得也小聲點。”上次對門老頭就因為他加班到半夜回來,開門聲又大了些,直接沖出來破口大罵,于是又成功驚醒了樓上和樓下的住戶。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後面這人便起了壞心思。

江路打開手機給他照鑰匙孔,另一只手環繞住他的腰。

白陸周吓得一激靈,鑰匙差點沒拿穩,立刻壓低聲音說:“幹嘛呢?”

“給你照明。”

“哪有這樣照明的。”白陸周緊張聽四周動靜,倉皇之下終于把鐵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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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蹑手蹑腳将鐵門拉開,進自己家還跟盜竊一樣。江路看他動作覺得可愛至極,于是輕輕笑道:“可你不是我男朋友嗎,這動作不能做麽?”

白陸周将江路拉進房子裏,合上門,清了清嗓子說:“你說我是你什麽?”

“男朋友啊。”

“靠……”他小聲嘟囔,“這稱呼聽着比我想象中還好聽。”

江路悶悶笑着,将他一把抱起,貼在門上說:“你還想聽什麽,我都可以叫。”

“算了算了……以後再說。”

他們一進門,連燈還沒開,就已經抱成一團。白陸周腦內一片混亂,只覺得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裏冒出來。

江路低啞着聲音說:“那親愛的男朋友,你現在想做什麽?”

白陸周色欲熏心:“嗯,親一下吧……先親——”

他話未說完,嘴便被人堵住了。

這次的親吻與過去的都很不同。之前的親吻像是踏在雲上,像是住在泡泡裏,虛假又夢幻,仿佛清晨即将散去的霧氣,不抓緊時間便要消失無蹤。而這次的親吻卻落在了實處,唇齒交纏的每一刻都在說着來日方長。

白陸周身體軟貼在門上,幾乎快透不過氣來。

他被樓上的關門聲弄得清醒了些,推了推江路後啞聲道:“暫時先這樣,我還要寫策劃案呢……”

江路手早已探進他的衣擺,聞言立刻氣笑了:“白陸周……你真是,小瘋子。”

“已經鴿了一天了,不能再鴿了!”他從江路與門之間形成的空間逃出,打開了客廳的燈,“你先讓我寫完,之後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

“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怎麽辦。”江路雙手交叉,倚靠在玄關,打量了一圈說,“裝修得挺好,該有的都有。”

如白陸周所言,雖然樓道很破舊,但裏面的裝修還是較新的。風格以白色與原木色為主,家具電器一應俱全。現在有很多老破小的房東會在出租前把裏面重新裝修一遍,這樣不僅容易找到租客,連收取的租金都能比原來高上不少。

“是啊,雖然是一居室,但有卧室也有衛生間和廚房。”白陸周給江路拿了雙拖鞋,又給他倒了杯水,心虛道,“你随便看随便翻,我先把我的策劃案寫了。”

“你現在在做游戲策劃?”

“嗯,數值策劃。”

“挺好的,挺适合你。”江路揉了揉太陽穴,“要不是為了工作,我實在不喜歡跟數字打交道,看着腦殼疼。”

“還好吧?我覺得數學是比英語還要通用的語言。”白陸周一本正經道,“全世界的數學家坐下來,哪怕語言不通,也可以用數學交流,不覺得很奇妙嗎?這世界上沒有比數學更優美的語言。”

“別說了,寫策劃吧,越說越萎了。”

江路嘆氣,只能先去洗澡,洗完後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

白陸周策劃寫到一半,覺得于心不忍,便道:“冰箱裏有酒,你可以喝點酒,彌補一下今天沒去成酒吧的遺憾。”

“嗯,你先去洗澡,睡前再喝,助眠。”

白陸周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紅了紅,手忙腳亂地收拾完東西後跑去洗澡。

江路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放在茶幾上,順便觀摩着白陸周書架上擺放的書籍。

據說書單會體現當事人的性格。

白陸周的書架便是非常白陸周式的實用主義,什麽《算法導論》、《概率統計》、《數據挖掘與機器學習》……也就幾本漫畫書和裝着游戲卡帶和光碟的盒子看着還有些人情味。

江路随便翻看了幾本漫畫,突然發現裏面夾着一本薄薄的練習本,封面還寫着4-6年級練習本,外表已經褪色泛黃。

只是他還未打開,便聽見白陸周焦急喊他:“等等,這個不能看!”

“裏面什麽東西?”江路挑眉。

白陸周劈手就奪:“情書,日記……總之是很羞恥的東西,不能看!”

“你這麽說,那肯定是比情書和日記更羞恥的東西,我就更想看了。”

“……是一些準則類的東西。”白陸周聲音小得像螞蟻。

“聽着挺正經的啊。”江路拿着本子坐在沙發上,剛看了第一行就笑彎了眼。

白陸周生無可戀地站着,機械道:“我還是走吧。”

“別,這不都是真理麽。”江路樂不可支,“小天才,你怎麽會想到寫下來?”

“之前的實習工作被坑了,吃一塹長一智。我痛定思痛,決定寫下來,每天翻看,吾日三省吾身。”白陸周氣得咬牙,把練習冊搶過來扔進垃圾桶,“為了不被我媽發現,我還特地選了小學時候的練習冊,沒想到被你看到了。”

“別氣別氣。”江路将他扯過來,抱在腿上,“不過你好像每一條都又犯了呀,周周。”

“有些是遇到你之後寫的,從第五條開始。”

——社畜第五準則,絕對不要和同事談戀愛,特別是領導。

“不過我現在不是你同事也不是你領導,你還是可以遵守的。”

白陸周看到江路笑彎的眼睛像三月的桃花瓣,再生氣也計較不起來,只能起身說:“算了,我躺平認嘲,寫策劃去了。”

“等一下,先喝一杯。”江路攔住他,将茶幾上剛倒的紅酒遞給他。

“我稍微抿兩下,到時候喝得腦袋不清醒,寫東西要出問題的。”白陸周說抿兩下就真的只抿了兩下,“好了,我走了。”

他本來皮膚就白,生了氣後便會從皮膚裏面透出淡淡的粉色,就像喝多了酒。

江路輕輕嘆氣:“不肯多喝,親一下總行吧?”

“……行吧。”

白陸周被對方語氣裏的示弱打動,也總算知道什麽叫色令智昏。

他緩緩低下頭去尋江路的唇,二者将要碰到時,對方卻故意偏了下頭躲開,勾人的桃花眼裏像蘊着汪水,不帶掩飾地調笑着看他。白陸周惱羞成怒,剛準備從江路身上起開,又被一只大手按住了後腦勺。

他勾着對方的脖子接吻,而對方的手也從後腦勺一路下滑,順着他的脊椎,一直摸至他的腰部。他的後腰很敏感,腰窩處被輕輕按着,呼吸便不由自主地變得急促。

“寶寶……”

江路将他壓在身下,緊緊抱着他,從耳垂一直親到鎖骨,然後撐起身體,用拇指輕輕撫過他的下唇。

他的唇因剛接過吻,有些酸脹和酥麻。他睜着濕漉漉的眼看向上方,便聽對方低啞着說:“寶寶,你嘴像蘸了紅酒……”看着豔麗又飽滿。

白陸周支起胳膊擋住自己的眼睛。

“咚。”

他還未反應過來是什麽東西的聲音,胳膊便又被壓了下去,然後幹澀且帶着濃郁香氣的酒便順着舌尖被一同送進喉嚨。酒精催情的香氣将他的腦袋也浸漬入了味,充滿情欲與暧昧的酒融進魂靈,在腦內興風作浪,一波接着一波,使人意亂神迷。

江路将從身下人唇邊一直滴落至脖頸的紅酒殘漬舔淨,又在其耳邊煽風點火:“別寫了,喝了酒會出錯的。”

“嗯……”白陸周胡亂點頭,“哥,這次去床上好嗎?”

江路暗罵,嘆息道:“要了命了。”

……

……

白陸周很後悔,他充滿悔恨地坐在電腦前趕工,忙得焦頭爛額。而對面人氣定神閑地給面包抹着黃油,又笑眯眯地喂到他嘴邊。

“周周,今天周日,你還有一天時間寫,來得及的。”

“我給自己定的計劃是周六寫完第一部 分,周日寫完第二部分。”

“那就周日寫完第一部 分和第二部分。”

“……打破計劃的感覺很糟糕。”雖然遇到江路後,他的生活就已經被打亂了很多。

而始作俑者還泰然自若地将盤子端去洗碗池,探出頭說:“你什麽時候搬來跟我一起住呗。”

“不要,上班通勤太久,會死的。”白陸周眼睛片刻不離屏幕,邊打字邊說。

江路嘆氣:“男人。得到我以前願意通勤一個半小時上下班,得到我以後就不願意了。”

白陸周:“……”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那我搬來和你一起住。”

“你起得來嗎?”白陸周終于擡起頭看他,他沒記錯的話,江路當時住在公司附近都是踩着點到。

“辭職,換個近一點的工作。”江路輕描淡寫。

白陸周震驚。

“開玩笑的。有家室後,我不會像以前那樣随心所欲了。”

“那你會不會覺得不自由,然後又莫名其妙消失。”白陸周隐隐有點擔心。

“自由與束縛是相對的。”江路吻了吻他的眉心,認真看着他,“被你束縛比我漫無目的的自由更快樂。”

“算了,反正你說什麽我都會信的。”

“你要信的。周周,你是我的氧氣。”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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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啦!感謝大家看完這篇沒啥主線的流水賬文學~真人故事改編最難的地方:生活沒有目的,但小說需要。

感覺有些對不住A,因為沒有寫出他想看的拉扯……最主要原因還是攻的性格被我全改了,改得太過靠譜,以至于變成甜文了。

江路真是我寫過最難以控制的主角,即使我想寫一些令人難受的橋段,他都會像在我的腦袋裏說:“別傻了,我怎麽可能做出這麽弱智的行為。”

白陸周性格和A比較像,但是比A更冷靜、嚴謹和直接,A更活潑、喜劇人和委婉。不過我在寫文時,腦內還是兩個二次元紙片人形象啦,不然YY自己的朋友怎麽想都是個變态吧!

這篇文寫到兩人互動,我就開始嗑生嗑死,不是被江哥蘇到,就是被白陸周可愛到,寫得非常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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