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放出神識探查後,院子周遭果真埋伏了數十個修士。鳳千藤預料得倒很準。
徒為見他沒答話,就當他是答應了,強行把人抱起來。
神識操控着劍浮現在頭頂,那長劍蕩漾成數十把複雜殘影組成一個巨大的劍陣,就算她兩只手不方便也可以抵禦一時的攻勢。
“抓緊了嫂嫂。”
“你怎麽聽不懂人話?”鳳千藤冷着聲音警告她:“我說了……”
“聽懂了聽懂了。”
趁着那幫鳳家修士還在院外伺機,徒為沖破房門禦器飛上了天空。
到底有金丹的境界,鳳家修士們一驚,立刻回了神,數不清的攻擊紛紛追在後頭沖她襲來。
可是沒用,都被法器自帶的真氣屏障化解。
徒為已經轉眼間飛到了數百米之外。
寧嘆雨給她煉的這把戰斧法器速度不算最快,防禦系數卻很牢靠,她自稱速度比不上血厚,耐打才是真谛。
每次強化法器時都用的某種堅固礦石。徒為常常不以為然,沒想到眼下卻實打實給她一個先發制人的機會。
她回頭操控劍陣,數十把巨劍沖遠處的鳳家修士飛去,就算打不中也沒事,擾亂他們足夠了。
這邊響起這麽大的動靜,自然驚動要塞中的其他修士。
不少人出來查看,然後便看見這擺明了動真格的混亂一幕。
“怎麽回事?那是……鳳家的?他們在追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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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誰和鳳家那幫人打起來了诶!”
“這是不是不太妙啊?現在不是內鬥的時候吧。”
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修士們不會輕易插手,徒為也沒指望他們。
只要鳳千藤的身份不暴露,自己還可以只是一挑十二,可如果暴露,那大概就得同整個邊界地的修士為敵。
“所以修士和凡人的界限在哪兒呢?真正飛上九重天之前,都不過是被貪欲支配而已。”
“那也是鳳家和這幫人自己的錯。”她自言自語:“你又沒有做錯,憑什麽要死。”
真氣屏障阻擋了一切術法,威力不小的劍陣也讓幾個鳳家修士受了傷,好在邊界地內有結界,這才沒讓建築群受損,但各處也是塵土飛揚,聲響轟鳴。
“江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鳳家修士本以為今夜的奇襲不用費吹灰之力。畢竟從段家把鳳千藤帶走的那姑娘看不出多厲害,似乎就是一普通修士。
他們人多勢衆,定能将她拿下。說不準還能活捉了送還給段家,讓呂聞優那瘋女人欠他們一個人情。
誰能沒想到這家夥這麽難纏!
“我們把這事鬧大了傳回本家是無所謂,但這麽多修士看着,外頭還有魔修,要是知道我們先自己內鬥起來,會不會……”
“閉嘴!”柳江河盯着遠處不斷閃躲他們術法的人影:“鳳千藤現在就在眼前,你要讓我放棄?我離突破金丹大圓滿就差一步之遙,懸賞令的報酬必須拿到手!”
徒為倒沒想到引了這麽多人圍觀,鳳家修士仍沒有收手的意思。
戰斧的真氣屏障差不多要到極限了。她不能再在上邊當個活靶子,就算對面折損幾個人,只要有兩個以上的還能戰鬥,那她就不占優勢。
“去茶館。”懷裏沉默的人忽然出聲,鳳千藤抓住她的衣服輕輕嘆氣:“別人我不知道,沈心泉那孩子會幫你的。”
“可要是被問起原因,那你不就……”
“沒事。”他道:“聽我的。”
徒為一怔,心中泛起不可解的波瀾。她知道這情緒的源頭歸根結底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強,鳳千藤也清楚,所以讓她去找人幫忙。
她又不是小孩子,倒也不會因為不甘心看不清局勢。
所以将他抱得更緊,勒得鳳千藤微微皺眉也不放手:“現在沒辦法只能這樣,但以後絕對不會了。”
他不解其意。
原本紫霄宗的弟子只是在看戲,上頭各類光污染一樣的術法讓他們眼花缭亂,根本看不清是何方神聖能被十二個鳳家修士針對還毫發無損的。
甫一見上空那道光影忽然神速般沖這邊撞來,慌忙之下趕緊閃躲,背後的茶館大門卻不幸被撞了個稀巴爛。結界都抵擋不住這股力量。
“徒、徒為?!”沈心泉看清那人是她,驚愕地站起來:“怎麽是你?你怎麽和鳳家的幹起來了?”
“我現在沒空跟你解釋。”她道:“但我需要你幫我。”
“幫你?可是……”她的視線一晃,被徒為懷裏的那個人吸引了注意,臉被施了隐匿訣,她修為不如徒為,模模糊糊看不分明,胸口卻莫名一跳。
是誰?
這個人……是誰?
來不及等她說話,徒為又道:“不用你幹嘛,幫我幹擾下他們就行。”
說完她一步沖進裏頭,走向地下地牢。
杜異還關在裏頭,人都要睡着了,就聽着腳步聲直直沖自己而來,牢門被劍氣破壞打開,他吓了一跳坐起來,竟是徒為俯視着他道:“你不是想出來嗎,那就幫我個忙。”
杜異一愣,忙不疊地點頭:“什麽忙什麽忙?在下樂意效勞。”
能成戰力的人實在有限,有兩個也夠了,徒為簡單囑咐完,頭頂傳來石塊被爆破飛濺的聲音,看來那個叫柳江河的是鐵了心今晚要抓住鳳千藤。
離開地牢,茶館內已經滿是靈力燃燒殆盡後的焦味,這地方被破壞了個七七八八。沈心泉和幾個鳳家修士纏鬥在一起。
“沈隊長,勸你別多管閑事。這是我們鳳家的私事。”柳江河一劍将她擊退幾米。
他的實力在這要塞裏都屬前排,沈心泉勉強招架住已是極限。
她道:“我呸,邊界地是我們一起搭建出來的地方,什麽時候成了你們鳳家的地盤了?”
“沈隊長不聽勸告,那就別怪我了。”
他揚起劍要給她最後一擊,徒為在這時破門而出,柳江河反應極快,下一秒那金黃的雷電劍氣轉了個彎就直逼向這樣。
好在頭頂有屋頂幫她遮擋,徒為回身閃開,反手操控劍陣劈向他,趁他往後退,立刻禦器飛出茶館。
沈心泉見狀,施展咒訣攔住餘下十多個鳳家修士:“打砸了我們紫霄宗的據點還想跑是吧!”
有人罵:“沈心泉,你敢得罪鳳家……!”
他們似乎篤定只憑柳江河一人也能對付徒為,轉身與她對峙,七個打一個,難道還能輸不成?
“哦對了,你若覺得多打少不公平,可以讓你的師弟師妹們幫幫你。”他轉頭看向周遭,紫霄宗的弟弟臉色愠怒,卻沒一個敢上前:“不過他們也挺可憐,有你這麽個不識大體的師姐。”
沈心泉卻笑:“我記得你,你和柳江河一直在邊界地。當初師姐還在時,你見了她點頭哈腰的像條狗,師姐也從未為難過你。現在僅僅是一個懸賞令,你就嘴臉大變,連狗都不如。”
“你說什麽?”
“怎麽,惱羞成怒了?”
鳳家修士咬牙,手中化出寒冰刃刺向沈心泉,卻在這時,一道極快的人影橫在二人之間。
嚓的一聲!
寒冰刃如同碎屑一般支離破碎,杜異抓着匕首沖他笑眼彎彎:“如果不是老板的要求,我其實不想和你打的。”
“你……你不是酒樓那個?”
“哎呀,尊者您還記得我。不過我現在不送酒了,是臨時打手。”
“我管你是什麽,滾!”
他道:“那可不行。”
“畢竟,我還挺喜歡被人命令的。”
“興奮起來了。”
……
要塞不大,不适合四處逃竄,但出去更是下下策。
徒為直奔之前誤入過一次的傳送法陣隧道。
這裏出口多,內部地形複雜,她和柳江河的修為有差距,靠這個來周旋,并非沒有勝算。
“看來鳳家其他人都被拖住了。”她的神識也的确只感應到後面還有一個窮追不舍的。
“徒為,先說好,你不能殺他。”鳳千藤道。
“為什麽?”
“柳江河在鳳家不是無名小卒,他內丹一旦停止活動,鳳家就會有所察覺。到時候被派的可能就不是區區金丹修士了。”他道:“如果一會兒有危險,我會跟他走。”
她沒想到他還在說這事,臉色沉下來:“不行。”
鳳千藤也許就是料到了今天這一次奇襲不會是最後一次。畢竟柳江河這種修士,比他更厲害的,鳳家數不勝數。可不是徒為打退一次就能解決的問題。
于鳳家而言,你可以殺無數次,但他們只需贏一次。
可徒為還是執拗地說不。
鳳千藤有些無奈,心想這可由不得你。
柳江河對這些隧道比徒為熟悉,盡管她已經拉開距離,還是好幾次都被劍氣擦到,反倒是她的反擊統統被避開。
漸漸的,徒為的衣袍被劃破,身上的傷一道添一道,血溢出來,體力被消耗。
可她仍舊沒停下來,她在想一個辦法,一個能絕地反擊的辦法。
“千藤大小姐,差不多夠了吧?你還想躲到什麽時候?”身後傳來柳江河的聲音,那喊着大小姐卻帶足了輕蔑意味的話讓徒為皺眉:“你明明知道,家主不可能容你活着。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
徒為在不知不覺中被逼進死胡同,轉身,柳江河已經擋住了唯一的出路。
顯然,徒為施加在鳳千藤臉上的隐匿訣對他不管用。
“我不知道鳳千藤承諾了你什麽讓你這麽為她賣命?”這句是對徒為說:“是她的血脈嗎?可她的确沒有半點玄女先祖的血脈。還是豐厚的報酬?相信我,她可以給你的,鳳家可以給更多。”
“少他娘拿這些東西和她比。”徒為冷道:“你這種垃圾連提她的名字都不配。”
柳江河愉悅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破功,被個黃毛丫頭這麽漫罵顯然讓他自尊受辱:“是嗎。我本來是打算折磨折磨你讓你知難而退的,你既然要這麽說,那我就改主意了。”
他攤開手,掌心上顯出一面小巧的圓鏡。
鳳千藤認出那是窺天鏡的一部分:“老頭子居然把這個都給你了。”
“大小姐是家主一手帶大的,那更應該清楚家主是怎樣的人。你不死,鳳家的玄女後裔之名難以站穩腳步,更會永遠蒙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你是個冒牌貨?”
窺天鏡碎片中亮起一粒光點,那便是鳳千藤的內丹。已經四分五裂,脆弱得似乎再用一用力就會消失殆盡。
徒為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然後就聽見鳳千藤在她耳邊道:“你看我說過了,這由不得你。”
——下一秒,柳江河五指攥緊,将那枚金丹狠狠捏入掌中。
徒為想要阻止已經晚了,懷裏的鳳千藤突然渾身一抖,她就這麽親眼看着他口中吐出一口血。
接着是眼睛、耳朵、鼻子,就像是內部有什麽防禦機制徹底壞掉了一樣,血管皮膚都成了擺設,鮮紅的數不清的血從他身體各處湧出。
讓鳳千藤想叫都叫不出來,只能用力咳嗽。
“嫂嫂……”
徒為沒料到這狀況,望着眼前突如其來的紅,炫目得刺眼,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她總覺得一動,鳳千藤好像就會徹底死去。
“你沒事……吧?我……”
她話都說不完整,他卻微微側眸沖她溫和地笑了笑。盡管那笑容因為極度的痛苦顯得有些扭曲而割裂。
徒為沒有被安慰到,只覺得心頭被一柄大錘狠狠砸過,砸碎了她的胸腔和肋骨,痛得失去知覺。她本以為自己已經變得不一樣,會有辦法處理這些事的。
但好像又沒有。
像是四年前的那天,被天鎖束縛,無能為力的那天。
“柳江河……住手。”她慢慢道。
“你搞清楚狀況了嗎?現在該你求我吧?不求我,她就要死了。”
柳江河沒有立刻捏碎那枚金丹,可以的話,他們是想要回收的。畢竟金丹是絕佳的修煉靈材,為了個徒為白白浪費,他可不想。
“這樣吧,你把鳳千藤乖乖交給我,我保證回去會替她求情,讓家主和新的大小姐酌情留她一命。你不想讓她死在這兒吧?”他似乎很痛心:“我也不想啊。”
“……閉嘴。”
“死到臨頭态度還這麽大。你以為你救得了她嗎?”
“閉嘴!”她嘶聲吼道,可在強者面前,這不過是蚊虻過耳,更顯滑稽而已。
“徒為……你、冷靜,聽我說……”鳳千藤的臉色大概是慘白的,在她手裏越來越沒有重量,輕得像一張紙,分不清那血到底有沒有流幹,他硬是把痛苦的聲音咽回去,抓住她的肩膀。
“你阿兄……應該還活着。不出意外,在魔修手裏。你要去找……那就去,別再管我了。我死了,鳳家不會找你麻煩……我也算履行了,和段修遠的約定……”
她不松口,一個勁搖頭。
“拜、拜托你……”他每擠出一個字,胸腔就震一下:“唯獨鳳家這件事……你不能被攪進來……”
後面的話大抵是沒有力氣再說下去,血濺在她衣服上,他的瞳孔一點點被剝奪亮光,唯獨那只抓住她衣服的手用力得直顫抖。
徒為沒有答話。
憤怒屈辱和說不清道不明的膨大感情席卷腦中,拉扯又互相傷害。她說不要,不想讓他死,心底有一股力量說:好,我回應你的要求。有什麽東西突然吞噬了她。
徒為的脖子被抽離力氣,臉埋進碎發的陰影裏,讓人看不清表情。
“鳳千藤,你有時候真的很自以為是。”她說。
那語氣不像是徒為會吐露出來的,他不解地想擡眼看她,可已經被她放下地。
血水在地上淌開,遠遠看上去猙獰又病态。當初被衆人稱贊憧憬的人,失去力量後也不過如此,沒人保護,便淪為了誰都能欺淩的存在。
徒為晃晃悠悠的,擡手捏住了劍,柳江河沒想到她竟還打算反抗:“看來你也不怎麽在乎她嘛,我再用點力,她可就死了。”
“行啊,你可以的話大可試試。”
徒為的聲音突然變了調,陰沉、冰冷,很不像是她,柳江河敏銳地感到眼前這人變了個模樣,總覺得……總覺得不太對。
她身上什麽時候冒出的這股兇悍靈力?
明明剛才還沒有。
“你別過來。”他警惕地皺眉:“我真的會殺了她!”
徒為已經到了他眼前。
柳江河修煉到這境界,少有什麽人能讓他手腳發僵,可面對這小姑娘散發出的力量,竟一時讓他不能動彈。
他瞪大雙眼想立刻掐碎那枚金丹,噗的一聲,旁邊傳來什麽聲音,像是刀刃割破血肉響起的,很詭異的音調。
他看見了什麽紅色的東西掠過眼前,紅得不可思議,滾燙的血。
愣愣偏頭,看見一只手掉在了地上,像蛻皮的蜥蜴一樣動了動。
他用了兩三秒的時間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手。窺天鏡也砸落在地。
他這時終于看清徒為從黑暗中露出來的那雙眼睛,早已失去理智,失去了清明,只剩殺意的猩紅的眼睛。
“你……你難不成是——”後面的話靜靜地、幹脆利索地消弭了,因為徒為的劍陣捅了過來,從上、從下、從四面八方,将他捅成了馬蜂窩,生命之火幾乎是瞬間泯滅。
死寂的街巷,徹底恢複了死寂。那枚還未完全破碎的金丹回到了鏡中。
鳳千藤不知發生什麽,只聽那道腳步聲慢慢回到自己身前,掙紮着擡頭,下一秒,有人掐住他的脖頸猛地吻了他。
口中被迫地承受濃重的腥甜味,分不清那是他的,還是徒為的。這是幾乎沒有任何溫柔和愛惜可言的力道,只是橫沖直撞的,憑借本能地占有。
“唔——嗯!”
他連動動手指都困難,更別說推開她。漸漸的,窒息感籠罩下來,那只掐他的手卻沒有放松。她深吻了好幾次,換着不同的角度,咬他啃他,這種給予痛感的方式,顯然跟親吻是全然不同的東西。“徒、徒為……徒為……不要……”唇齒松開了一瞬間,他抖着嗓子喘息地喊她,想讓她停下來。
可換來的是衣袍被扯開,被撕裂。她此時此刻像某種獸類,只被本能支配,手掌順着他的窄腰摸上去,冰冷的體溫激得鳳千藤顫抖。他用奄奄一息的聲音跟她說不要。
可是沒有用。
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最後那層面料要被扯下來,他藏了二十六年的秘密要徹底暴露。
鳳千藤猛地在唇舌間咬了她一口,用最後的力氣搡開她,可徒為僅僅只是停頓了幾息,吐出舌頭,嘴裏全是血。
“為什麽不能?”她問:“你答應了我的。”
“我不想跟輕易就失去了理智的人說話。”
他眯起眼睛勉強擠出聲音,也不知是不是話中的冷漠刺激了她,徒為再次壓上來咬他,毫無章法又無比粗暴,和之前溫柔的舔舐截然不同。
鳳千藤現在是沒法反抗的,就算金丹沒被毀,可也被磨去了大半的生命力,迎着寒風,逐漸被褪去衣袍的軀體冷得直抖。可心中的那點驕傲和自尊還不準他去祈求。
徒為的手胡亂地撫摸揉捏,每碰一下就能感覺到懷裏的人壓抑着聲音像在罵人,直到她摸到了什麽,不是肉的東西。
她停下來,看着掌中,樹膠制的圓形死物,又擡頭被她扒得差不多了的,鳳千藤雪白削痩的軀體。胸口那一塊覆着薄薄的肌肉,無疑是平坦的。
徹底喪失神智的腦子在這時從混沌中抓住了一絲清醒,無神的雙眼恢複亮光。
“…………”意識徹底明朗時,徒為愣住了。
不太記得至今為止發生了什麽,望着面前一片狼藉,以及這個顯然只可能是男人的人,嘗試理解狀況,可惜張張嘴,沒能擠出一點聲音。
鳳千藤眼尾被熏得發紅,垂着細碎的淚,脖子和胸口,腰、腿根,全是一片淩虐的紅痕,都是徒為剛才掐出來的。
她第一次見他這樣哭,心裏忽然有什麽東西啪嚓地響了一下,知道自己大概做了什麽絕不能做的錯事。
“嫂嫂,我……”
“看見這樣的東西,你還要叫嫂嫂嗎?”鳳千藤低着眼睫沒看她,臉上既無憤怒,也非冷酷,平靜得異常,徒為不知作何反應,就覺得自己不能這麽做,下意識松開手往後一退。
這反應似乎已經給了鳳千藤答案,明明早在意料之中,他卻唐突地扯起嘴角想笑,胸口不知為何泛起一股酸澀的痛楚,一定是傷的原因。
仰頭,擋住眼睛嘆了口氣,聲音沙啞細碎,微不可察地好像在抖:“衣服,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