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過年的，誰想找不痛快，那就誰也別痛快好了！

費勁巴力地把肉拎到了王家，敲開門，裏面給他開門的是王奶奶。辛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天天地說了聲：“奶奶好！給您拜早年啦！新年好！”

還不到臘月二十三，這個年拜的的确挺早。王奶奶還被辛躍的喜慶給吓了一跳。畢竟現在的辛躍跟以前的小辛躍就不是一個性格的人。不過要讓辛躍去完全的裝成小辛躍也不現實。讓一個成年人壓抑本性把自己完全當成一個孩子，他覺得自己忍不到一年就得心靈殘廢。所以變得不一樣了，開朗了，外向了，愛笑了。這些他都給了辛怡一個解釋。那就是他心髒不好，王叔說要開心，要寬心。所以他就要愛笑愛說話，這樣自己才能健健康康的長大。

這是一個極好的理由。他昨天也是這麽對王叔所的。王慶生回家自然也跟家人說了小辛躍的改變。所以王奶奶一開始有些愣，但還是很高興的他給讓了進去。“小辛躍也新年好！快進屋，外面冷。”

這個時代，北方人家除了燒火做飯燒炕的竈臺，有些人家裏也會有一個小泥爐在屋子裏。一進屋辛躍就覺得熱氣撲臉。而且空氣中還有一種他明明沒有聞到過，卻又覺得十分熟悉的，屬于煙火氣的味道。這一瞬間，他有一些莫名的感動，明明自己沒有在這個時代生活過，卻又覺得自己好像回來了。

這時候王嬸子從裏屋出來，見辛躍拎着一個布口袋，好像很沉的樣子，她趕緊問：“你這孩子怎麽能拎重東西呢？這是拎什麽過來的？到咱家你還帶東西做什麽？”說着她去接東西，的确分量不輕。她打開袋子一看，裏面有一個油紙包，不用就知道是肉。骨頭只是用紙簡單的包了一下，但前後都露着，看的一清二楚。“你去買肉了？”

辛躍笑眯眯的說：“嗯。王叔說您讓我們過來吃餃子。我和我姐都好幾個月沒吃到餃子了。我用我賣廢品賺的錢買了一斤多羊肉。賣肉的大爺還多給了我不少呢，還送了我這些骨頭。他說熬湯補身子。”

這下王奶奶也皺了眉頭。“你這孩子，讓你來吃飯，你怎麽還買肉來呢？這可不行啊！肉我們都買完了，你嬸子把肉餡兒都味完了。你和你姐姐就等着吃就行。哪兒還用你們賣肉了。這一斤羊肉就一塊呢，可不是小數。可真敢花！”

這時候王爺爺正好從外面下棋回來。聽老婆和兒媳說了情況，他拉過辛躍：“小子，爺爺知道你是體貼我們。可你王叔這兒啊，怎麽也不差你們兩個孩子吃的。這肉你拿回去，就當買年貨了。現在冷，放外面也壞不了。也別虧着嘴兒。”

辛躍其實猜到王家人不會輕易收下了。但他不是小孩子，他不能就真的當王家的東西是大風刮來的。王叔的藥肯定也是要錢的，雖然維生素什麽的也不會太貴，但現在幾分幾毛也是錢。

而且他們兩姐弟這一年來也沒少受王家照顧。就沖着這份兒心，這家人的感情他也會給維系下來。那麽他就得讓王家人知道他們兩個小的知道感恩，也知道他們的難處。不是仗着年紀小就可以理所當然。所以哪怕今天王家人會因為自己買了肉過來而說自己，他還是一定要這麽做。而且他也一定要将肉留下。

于是一個專業的影視學院表演系大二生，就發揮了他現在的天然年齡優勢，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窩裏掉出來了。“爺爺，奶奶，嬸子。我，我就是想，想我爸媽，以前過來也會買東西。我就想着，我也要像他們一樣，就像他們還在一樣的。可以嗎？”

辛躍的話成功的讓王奶奶和王嬸兒的眼淚也都掉下來了。之前辛振國兩口子在的時候，每一次來家裏吃飯都會帶上些東西。哪怕有時候只是自己積的酸菜，腌的鹹菜，也沒有空手的時候。而王慶生兩口子去辛家的時候也不會空着兩雙手。這兩對夫妻之間的交情雖然不是靠這些東西在維系，也沒有誰占了誰的。但那種你想着我，我也想着你的的交情，旁人看到也都會誇幾句跟一家人似的。

其實就算是血緣至親，感情也是需要經營的。只是這些人是本能的為朋友着想，誰也不想誰虧了，誰都想讓對方過得更好一些。跟辛躍這樣的刻意是不一樣的。但辛躍他是一個外來者，在兩家人的關系和感情上，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交集下去。

最終四個大人肯定是不忍心讓一個孩子難受。但要讓他們把肉都留下，這不可能。何況王嬸兒已經買了肉了，最終還是王爺爺做主切了一塊留下。然後拎着一多半肉和那羊蠍子，送辛躍先回了家。

路上辛躍一改剛才在王家哭唧唧的樣子，他拉着王爺爺的手，臉上帶着笑容。弄得王爺爺有些好奇：“想到什麽了這麽開心？”

辛躍回答：“拉着爺爺的手回家，就很安全。所以開心！”實際上自從姥姥姥爺過世，他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被長輩呵護過了。他甚至都快忘了親爹是什麽時候保護過自己了。所以今天王爺爺拉着他的手，雖然滿是老繭的手掌特別硬，也特別粗糙。但這種溫暖在冬日裏卻是最讓人心裏安穩不過的了。他是真的覺得很開心。

王爺爺心疼了。到底是自己從出生開始就看着長到這麽大的。兒子兒媳結婚十幾年了，自己還沒有孫子，他就一直把辛家兩姐弟當成是自己的孫女孫子。辛振國兩口子沒了之後，辛家那兩個老的也沒把孩子接過去照顧，他們兩口子在家裏不知道為這個叨咕了多少次。可到底也是外人，他們也不能把孩子接到自己家。這血緣至親之間都要因為喪葬費和賠償款互相避嫌，何況是他們呢。

可是聽着小辛躍這麽說，王爺爺還還是難受的不行。“那以後爺爺天天送你上學，接你放學怎麽樣？”

辛躍笑了，但是搖了頭。他再喜歡這種感覺也知道不應該。更何況他還有很多事要去做的。要想讓他像個八歲的孩子一樣乖乖的讀書，他是真的耗費不起那麽多的時間。“我現在是男子漢了！可以自己上下學的。不過王爺爺，我能跟您學打太極拳嗎？我聽說打太極拳可以強身健體。我想讓身體變好。這樣姐姐就不會擔心了。”

王爺爺立刻說：“那當然沒問題。這樣，每周末我都過來教你。也免得你來回跑。不過小子你得記住。學太極也是習武，習武就要付出辛苦。別到時候半途而廢。”

辛躍一拍胸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我肯定不會半途而廢的！”

王爺爺笑了：“好小子。口氣不小，會得詞兒還不少。那咱們就說定了！等過了年十五，咱們就開始練起了！”

王爺爺沒有在辛家陪着辛躍。辛躍也沒有這就跟王爺爺回王家。他說他要留在家裏等姐姐下班，他還要完成今天的寒假作業。所以王爺爺就自己先離開了。

等辛怡回到家。先看院子裏外挂着的肉和骨頭。她進屋之後趕緊問：“下午誰來過了？”

辛躍說：“那肉是我買的。骨頭是賣肉的大爺送的。下午我去了一趟菜市場，本來是買了羊肉打算送去王叔家的，但是他們不收。我都哭了他們才切了一點點留下。然後王爺爺就拎着東西把我送回家了。我等你一起過去吃餃子呢。”

辛怡立刻皺了眉頭。倒不是因為弟弟花了錢賣肉。她也覺得去王叔家吃飯不買東西不合适。但弟弟這麽小，又沒有一個人去過菜市場，加上他現在身體不好，這可怎麽得了。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這麽一想她就覺得脖子後面冒涼氣。“你怎麽那麽大膽子，一個人去菜市場？萬一走丢了怎麽辦？累到自己要犯病了怎麽得了？！”

辛躍過去拉住辛怡的腕子，眼淚汪汪地說：“姐，你別生氣。我這不是沒事兒麽。我走的可慢了。我記得去菜市場的路，才不會走丢了。以前爸媽帶我走過好幾次的。我都記得呢。”

說到爸媽，辛怡的眼淚先掉下來了。然後抱着弟弟就開始哭。等到她哭夠了，買肉這件事兒就算過去了。不過辛躍還是要跟她說一下：“姐，我不知道肉多少錢，所以帶了五塊錢去。但是羊肉要一塊八一斤，我就買了三塊錢的。但是賣肉的大爺多給稱了一些，還送了我幾塊羊骨頭。王爺爺王奶奶還有嬸子不肯收肉，我就哭了。他們勉強切了一點肉留下來。然後就都給咱們送回來了。姐，我不是想亂花錢。我是想像爸媽那樣，去王叔那邊吃飯要帶些東西的。”

辛怡揉了揉弟弟的頭：“姐知道你的意思。也不怪你拿錢買肉。但你還小，一個人去太危險了。以後要離開家，一定要去印刷廠找姐姐知道嗎？”

辛躍心想，我要是去廠子找你，你能請幾次假？次數多了肯定有人嚼舌頭。那還不如幹脆不說。不過他心裏有主意，倒也沒有打算這就說出來。而是點着頭回應：“我知道了。以後都聽姐姐的！我肯定等你回來咱們一起去！那姐，咱什麽時候去王叔家？我都餓了。”

辛怡用手擦了把臉，然後站起身去外屋水池浸濕毛巾拿回來給弟弟也擦了擦臉，這才回答：“等一下咱再過去。姐回來的時候答應李大媽幫她把鹹菜腌上。你先在家等一會兒。姐去去就回。然後咱們就過去。”

一聽腌鹹菜，身為美食UP的辛躍興致一下子就來了。辛家兩姐弟每天的餐桌上都會有一碟小鹹菜。是挺鹹，但味道又特別好吃。有醬香，也有水産的鮮，還有蔬菜本身的清爽，更是帶着很明顯的甜味兒。別看只是腌的鹹菜，卻滿足了鹹甜鮮香這四個字，辛躍還是真挺喜歡的。

雖然現在自己就是小辛躍，他只要跟辛怡說，她肯定會教自己。但這種偷師的感覺還是讓他有些小雀躍。于是他說：“姐。帶着我去吧。咱把家門鎖好。幫完李大媽就直接去王叔家。李大媽那麽能聊的人，你要是一個人去，她肯定拉着你說個沒完。我去了就不一樣了。我能拽着你走，我還能說我餓了。”

想了一下也有道理。辛怡也沒多想就答應了弟弟的要求：“那行。一會兒在李大媽家不要淘氣。也別跟李二吵架。”

想了一下才調出李二到底是誰。那是李大媽家的小兒子，比辛怡還大一歲呢。可這小子也是會用言語欺負小辛躍的人。雖然沒有其他人惡毒，但從衆的心态也是傷人的。所以一想到這些，辛躍的心情就不美麗了。“那如果他不罵人的話，我也不會跟他一般見識的。”反正只要那厮叽叽歪歪，我就得給他點兒顏色看看，大過年的，誰想找不痛快，那就誰也別痛快好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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