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管是不是可以确診，都得有一個準信兒才好啊。

看着這些吃喝，辛躍指了那盒丸子：“吃這個！姐，你跟我一起吃吧！咱家不是有剩飯嗎？你用個小鍋放水煮一煮，把這個丸子弄幾個放進去。再放一點鹽，好了再放個蔥花。肯定好吃！”

自從弟弟那次被氣暈之後再醒過來，好像突然就對吃東西有了興趣。還會說出一些想法讓自己來操作。關鍵是每次自己聽弟弟的換了一種調味方式，食物的味道都會更好。但這也只是她心裏的疑惑，說到底弟弟是自己的，怎麽改變還不都是自己的弟弟。那就沒差的。

于是辛怡按照辛躍的要求煮了一小鍋丸子粥。然後兩姐弟坐在炕上，把炕桌擺好，開始吃粥。

等到這些粥都被吃完之後，辛躍才問：“姐，今天姥姥他們是問你爺奶家動遷的事兒了吧？”

辛怡愣了一下，随後點頭：“嗯。是問來着。”

辛躍微微動了下眉梢：“他們咋說的？”

辛怡本來是想說大人的事小孩子就別管了。但她實在是沒有人可說了，而且兩姐弟也說過這件事，是弟弟問起，她就覺得說說也沒什麽了。“就是說要咱們盯着點兒，不能讓爺奶那邊把咱倆給忽略了。”

辛躍「哦」了一聲。“那對呗。我也這麽覺得。姐，你是不是覺得不好開口要錢要房子？”

辛怡本能皺眉：“肯定不好開口啊。爺奶要給那我肯定不能說不要。但是你也知道三叔三嬸兒那邊不好說。”

辛躍忽閃着大眼睛：“你不好開口我說啊！我反正小，說錯了也沒有人能說我。把我說哭了我就躺地上一趟，到時候你大哭就行了。”

“蛤？？”辛怡震驚了。“你聽誰教你的這種事？不行！先不說丢不丢臉，你一激動萬一犯病怎麽辦？”

也就是我現在沒辦法證明我沒有心髒病，我也暫時不想證明我沒有。但我有八成的信心我是真的沒有！辛躍略有一絲心塞，但他還是耐心說：“三嬸兒不就這麽幹過？說不過大媽就坐地上哭。她一哭，三叔就都聽她的。爺爺奶奶嫌煩，但最後也妥協了。她可以用，我也可以啊。”

“呃……”辛怡都開始像要日後再減少去爺奶家的次數了。這不是帶壞孩子嘛！“那多丢臉啊！說出去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那确實。以董紅那個年紀和身份的人來做這些的确會被人戳脊梁骨。可我不一樣啊！這個年紀這個情況，誰會無聊到戳一個小孩子的脊梁骨？所以辛躍據理力争：“那怎麽一樣呢？我這麽小，而且我們也不會要不應該我們拿的東西啊。姐，你就說你想不想為咱們倆争取一些東西吧？”

辛怡雖然還是皺着眉頭，但她不會違心的撒謊。所以她點了頭：“當然想了。”

“所以要錢就別想着要臉。錢沒了，咱倆将來怎麽過生活呢？評書裏不是常說「一文錢憋倒英雄漢」。英雄都怕沒錢呢是吧？所以也沒什麽可丢臉的。而且我覺得爺爺奶奶還有大爺大媽不會不管咱們的。咱們也不能多要不是。一點點，就一點點就行。姐，你得讓我去說。”

心裏忐忑，但辛怡還是沒辦法拒絕弟弟的話。可是從那天姐弟倆聊完這個之後，辛怡的心情就一直很壓抑。二十九這天辛怡還要上半天班。下午兩姐弟就又去了一趟大舅家。這是他們爸媽還在時的習慣。除夕和初一肯定是在辛家過。但二十九和初二初三他們都是要去喬家的。所以喬家也都在等着兩個小的。不過今天喬星三口人沒來，沒有肖樂那一臉怨念的盯着自己，辛躍的心情都跟着好多了。

吃了晚飯，大舅媽就把辛躍拉到她和大舅那屋，先是給他塞了一把糖，然後才問：“躍躍，頭兩天是不是跟樂樂吵架了呀？”

準确的說不是吵架，是我當方面茶言茶語來着。不過看來肖樂這個小兔崽子還學會背後告狀了！“啊？沒有啊。我和小宇跟四哥一起玩的堆積木啊。四哥自己沒弄好把積木弄倒了，我和小宇都沒生氣，他自己先哭了。然後還說讓我下次小心點。那我多委屈啊，然後我也哭了。”

“蛤？？”大舅媽真是明顯的一臉懵逼。雖然早就料到小屁孩兒能有多大點事兒。但她沒想到居然就是個堆積木，結果還倆孩子都哭了。“那你們動手沒有啊？”

辛躍無語了。我現在十分後悔沒有動手！聽大舅媽這麽問，肯定就是肖樂說他打他了，至少是推他了。我勒個去，怎麽會有這麽能撒謊的熊孩子！辛躍當時就決定給丫個教訓。于是他立刻就哭了出來。而且越哭越兇，而且他還是撲倒大舅媽懷裏哭的。

這下把大舅媽給弄得手足無措了。她這都多少年沒有哄過小孩子哭了？兒子去當兵之前都沒這麽跟自己哭過。這下子也把她多年來沒地方放的母愛給激發出來了。她趕緊哄。“诶呦我的好孩子，怎麽委屈成這樣了？他打你了？”

辛躍就是哭，也不回答。最後都哭到打嗝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麽哭下去了。然後就裝了個暈。

突然聽到孩子沒了聲音，大舅媽吓壞了，她趕緊看了一下懷裏的孩子，發現辛躍暈過去了，這可把她給吓壞了。趕緊拍打胸脯連聲呼喚。這下其他人也都過來了。辛怡吓得不輕。但是她身上有王叔給的藥。于是趕緊給辛躍嘴裏塞了一顆。

其實這種速效救心丹對辛躍來說毫無作用。但吃一顆倒也沒有多大的壞處。他趁機緩緩蘇醒，然後看到姐姐，又哭了起來。

這下子大家夥兒更着急了。大舅趕緊問大舅媽都發生了什麽。大舅媽就說：“我就是問問躍躍那天有沒有跟樂樂打架。躍躍解釋了一下之後我就問他們有沒有動手。然後這孩子就哭了起來。我也看出來了。小宇也說根本沒有吵架，躍躍也這麽說，就肯定是沒有吵架。而且是樂樂自己把積木給弄倒了，他還怪躍躍，躍躍能不委屈嗎？再說了，都沒打起來，樂樂那孩子怎麽能說躍躍打他了呢？”

這下三舅這個暴脾氣終于有發作的機會了。“肖樂這小子跟他爹真是像！這麽大點兒就會倒打一耙了！這不是欺負躍躍麽！不行，我去找他們說清楚！”

三舅媽在後面掐了他一下。三舅當時就蔫兒了。這也正好省得其他人還得去拽着他。

喬姥姥過去拉過辛躍的手：“躍躍啊，咱身體不好，不生氣了啊。姥姥之後替你說他。”雖然她的确更喜歡肖樂這個外孫，但是非對錯她還是分得出來的。如果不是真的太委屈了，孩子怎麽能哭到背過氣去。

辛怡明顯更擔心弟弟的身體她也不等辛躍回應姥姥的話，立刻就說：“不行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辛躍搖頭：“不用了。我現在舒服多了。剛才就是想到四哥說的話，心裏難過才哭了。”

辛怡眉頭緊皺：“他說什麽了？”

辛躍眼神一黯。然後說：“也沒說什麽……”

這時候喬宇從外面探了個頭進來，然後說：“四哥說大姑和大姑父死了，五哥現在沒人管了。想怎麽玩就能怎麽玩了。”

“呃……”大人們并不會覺得一個小孩子說出這些話有多惡毒的心思。但确實是太傷人了。對于一個剛剛失去父母的孩子而言，這話跟那把刀插到人家胸口有什麽區別？這下大家也就理解為什麽辛躍會哭成這樣了。

辛怡的眼圈也紅了。但是她現在更多的是生氣。“姥，我看躍躍情緒不穩定。我們還是先回家了。”

大舅和大舅媽也說：“也行。等孩子穩當穩當，我們送你們回去。”

然後大舅媽就對婆婆說：“媽。您別擔心，路上路過診所，我們會帶躍躍先看看的。”

辛躍可以肯定，初二他和姐姐過來之後，肖樂這個熊孩子肯定得被一頓訓。他當然不能讓過年的氣氛被毀了。畢竟上眼藥這種事兒有很多種玩法。他不需要太粗暴的。于是他拉着姥姥的胳膊說：“姥，不用怪四哥，他是被小姨和姨夫逼着學習太累了。才會羨慕我……”

這算個屁的羨慕！這話在大人聽來不就是熊孩子不愛學習嗎？而且哪兒有人羨慕別人沒爹沒媽的？真是不說還好，一說這個就更生氣了！喬姥姥也開始對肖樂的言行有了憂慮。這孩子要是繼續這麽發展，将來還能好得了嗎？“學生最要緊的不就是學習？你別替他說話。”

辛躍搖頭：“可是大過年的，您要是說四哥，小姨和小姨夫肯定不高興。過年還是要開開心心，以後再跟四哥好好說就好了。我害怕吵架。”

這時候三舅媽非常恰當的補了一句：“這孩子多心善，也仁義。媽，您就別讓孩子着急了。教育孩子這件事也不是一兩天年紀行的。但過年這時候咱們也都要圖個吉利。就聽躍躍的吧。”

辛躍在心裏給了三舅媽一個大大的贊。反正這件事就這麽算過去了。但辛躍清楚，肖樂以前乖巧懂事的形象肯定在大家心裏打了個折扣。當然他覺得這還遠遠不夠。但來日方長，只要這個小兔崽子不繼續跑偏，他肯定不能再陰他。但這種事都是有來有往的，如果他還背後算計自己，那就別怪他欺負小孩子了。誰還不是八九歲的年紀呢！哼！

大舅和大舅媽果然帶辛躍去了一趟診所。還是王叔上班的那間。正好王叔今天值班，聽說今天辛躍又暈了一會兒，他趕緊給做檢查。不過他們這個診所沒有能夠做心髒檢查的其他辦法。只能做心電圖。檢查之後心電圖正常，那目前他也就沒什麽辦法了。只能又給拿了藥，然後叮囑辛躍千萬別再激動什麽的。這些話他幾乎每次見面都會說，辛躍聽着也都是非常認真而且看似聽話的點了頭。

不過今天王叔問了他為什麽會暈。辛躍偷偷跟王叔說：“我想爸爸媽媽了。您別告訴我姐。她會哭的。”

王叔嘆了口氣，心疼地抱了抱自己這個大侄子。“好孩子，你爸媽希望你快快樂樂的生活。健健康康的才重要。”

辛躍點頭：“嗯！我知道的。我也就是偶爾有一點點不堅強。但其他時候都是個男子漢！我還要保護姐姐呢！”

王慶生笑了。這臭小子，精神頭是真好。進來的時候還有些蔫兒，說了幾句就又生龍活虎了。他最近也查閱了很多關于心髒病方面的書籍。本來他認為之前的推測錯了了。雖然當時辛躍的心電圖是真的有異常，而且是連續兩次。但他現在也不能肯定這個病是不是能确診。可今天這小子又暈了，他就又擔心了起來。看來還是得抓緊時間搞到一筆錢，然後先去大醫院做一個詳細檢查才行。不管是不是可以确診，都得有一個準信兒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