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奴大欺主

腳越跪越麻，偏偏周夫人這會又走了，臨走還命人将屋裏的冰撤走，汗水濕透了衣服，滿身的粉紅色芙蓉花顯現了出來。

秦謠有些堅持不住，門外兩個粗使的婆子還守着，就算是她起身反抗只怕更加惹惱周夫人。秦謠向來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來打算進了林府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二奶奶，左右不餓死就成。

又餓又熱，接連幾日勞累，秦謠只覺全身如火撩一般，頭一陣眩暈。

“你看二奶奶這身衣服，守着孝還穿粉紅色的，難怪太太生氣了。”守在簾子後頭的兩個小丫頭悄悄議論道。

秦謠這才看到衣服上一簇簇粉紅色的芙蓉花，難怪李氏看到自己的表情那麽奇怪，這也是自己不當心才着了人家的道。

這芙蓉錦雖然是素白的，一旦沾染水霧花紋會顯現出來，像是才開的芙蓉一般。芙蓉錦十分貴重，丫鬟們都不認識才會裁了給她做衣裳。

這一次，秦謠只能怪自己不當心了。

跟來的荷姨娘和若雲也不敢離開，只能在二門幹着急，若雲還好，荷姨娘卻在心裏将秦謠罵了幾百遍。就知道跟着來沒好事情，跟着在這裏挨餓受熱。

秦謠死命咬着唇，痛意迫使她清醒着不至于暈倒。在林府暈倒不會有人同情和幫助，只會惹人嫌棄，這裏是婆家，除了那兩個孩子其他人都和自己沒有多大的交情，秦謠一遍一遍提醒自己。

再累再難受，也要回到自己的院子裏才能倒下，絕對不能讓人笑話了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夫人跟前的大丫鬟秋香過來，命人：“還不快将二奶奶扶起來，太太命你們好好伺候二奶奶，你們怎麽也不看着點？”

秦謠強撐着站起身來，秋香的身影一晃成了三個，秦謠揉了揉額頭，強推開丫鬟道：“我沒事，不過跪上兩個時辰，哪裏就那麽嬌弱了。”

腳和踩在棉花上似得，身子也不住地往後仰。

“二奶奶，您才跪了一個半時辰，太太說您才回府規矩得慢慢教。”秋香傳完周夫人的話，對秦謠屈膝一禮，沒好氣地道。

“奶奶今兒雖然吃了虧也別記恨才是，太太可都是為了您好。您現在的身份，一步走錯那可是往死路上走了。”

說完，沖門口守着的兩個婆子喝道：“還要我來請你們不成？打水擦地，再拿些冰盆進來，一會太太回來了。”

若雲荷姨娘聽見裏面喚人，以為是秦謠怎麽了，慌忙進來，只見秦謠渾身濕透，一張小臉越發蒼白，虛弱的不成樣子。

“奶奶。”若雲連忙扶着秦謠，荷姨娘蹙眉問道：“這是怎麽了？”

秋香冷笑幾聲，沖着荷姨娘橫眉道：“怎麽了？這要問奶奶，我還白受了太太一巴掌呢！”說着，輕蔑地瞥了秦謠一眼，什麽奶奶，一個落破戶兒也敢在她面前瞎充主子。不屑地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若雲氣不過，道：“你是個什麽東西，敢問着奶奶！”

這秋香也是氣極了，平日裏仗着周夫人沒少給族中一些打秋風的奶奶太太們臉色，知道周夫人不喜歡秦謠，所以也當她是那些受了欺負不敢吭聲的奶奶太太們，怒道：“問怎麽了，我還要打她呢！”擡手就往秦謠臉上扇了過來。

秦謠反射性地伸手握住了秋香高高舉起的手腕，站直了身子，照着秋香的臉。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就落到了秋香的臉上，留下幾道通紅的指痕。

秋香反射性地捂着自己的臉，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地道：“你......你敢打我？”

秦謠冷厲的眸光瞪着秋香，怒斥道：“秋香，就算到太太跟前，也還輪不到一個丫鬟指着我鼻子打罵的。”

太太是長輩，她不敢頂撞，不代表人人都可以踩在她的頭上。

秋香又羞又氣，又恨又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原本還想拿秦謠作伐子立威，沒想到這二奶奶在太太面前裝老實。不過，到底還是沒敢和秦謠硬碰，捂着紅腫的臉，賭氣出去了。

屋裏剩下兩個小丫頭也吓得噤若寒蟬，低着頭不敢去看秦瑤。

秦謠扶着若雲的手，主仆三人搖搖晃晃的回去。

豔陽高照，走在樹蔭下，秦謠只覺渾身發冷，濕透的衣服緊貼着皮膚，秦謠打了幾個冷顫，虛弱地道：“快些回去，我只怕是中暑了。”

“這可怎麽好，這府裏我們又不熟也不知道讓不讓請大夫。”荷姨娘一手扶着秦謠的胳膊，一手拿了汗巾子給自己擦汗水，秦謠好歹還是正經的奶奶都尚且如此，她們這些姨娘那豈不是沒活路了。

若雲白了荷姨娘一眼，看着虛弱的連走路都走不動的秦謠，心疼的道：“奶奶才回府就成這樣子，說什麽也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秦謠在心裏深深的嘆息一聲，古代女人的身子果然是嬌弱，不過是跪了三個多小時竟然會走不動路了。

這一路上并不見有丫頭婆子路過，應該是周夫人要顧全自己的面子，怕人家說她虐待媳婦。

隔得老遠就聽見自己的院子裏吵吵嚷嚷的，秦謠越發覺得心裏煩悶，有氣無力地道：“荷姨娘，你去看看在吵什麽，這裏離太太的屋子那麽近，一個個都不想活了麽？”

荷姨娘答應一聲，松開手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院門口用力敲門。

若雲在後頭扶着秦謠慢慢地走到過去，周夫人的院落在三門右側，坐北朝南，秦謠的院子卻剛好擋着周夫人後院，是最曬也是個通風口。一進門見滿院子丫鬟婆子還有好些箱籠亂七八糟，秦謠只覺眼冒金星，身子一軟竟然栽了下去。

“奶奶——”

“母親！”

秦嬷嬷是個不曉事的，一味地罵若雲和荷姨娘：“黑心肝的，怎麽伺候的奶奶，才出去這麽會竟然成了這模樣！”

一會又哭秦謠命苦。

芳若連忙親自将秦謠扶到裏屋，又命人在箱籠裏找見幹淨衣服來，衆人七手八腳地将秦謠放在軟榻上。

芳若一摸秦謠渾身冰涼，便知道是熱傷風了，不好問荷姨娘。只拉了若雲悄悄問：“奶奶這是怎麽了？”

若雲紅了眼圈，小聲道：“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才頭裏聽說奶奶伺候太太用飯，太太高興還賞了奶奶一碗菜。誰知道才沒多久，就聽說說太太生氣，跟前伺候的丫鬟挨了打，叫了好些媽媽進來，狠狠地訓誡奶奶一頓。奶奶在屋裏跪在，又不讓用冰，我們也不敢進去，等太太開恩，奶奶已經成這模樣了。”

才說話見采菊拿了件粉色裙子出來，芳若一把搶過來，頓時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