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勒令退婚
此事,林空并未露面。
閣樓那邊鬧得厲害的時候,他正點着燭火,接着雕磨他手中的銀簪。
段暮喬哭喊得最厲害的時候,林空恍若未聞,他只一臉平靜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銀簪,吹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就要完工了。”
而此刻,段暮喬衣服都沒有穿好。外面的人闖進來的時候,她只是胡亂地抓着衣料往自己遮。
魏成弘自己都自顧不暇,自然沒有那憐香惜玉的心思。
今夜闖進來的,除了丞相府的下人之外,還有皇上之前派人來保護青龍令主的侍衛。
除此之外,因為掌雲大叫有刺客,驚動了深夜在外巡邏的巡城衛。
這麽一鬧,魏成弘和段暮喬暗自茍且的事,算是徹底瞞不住了。
段柘得知消息的時候,氣得險些吐血,他一邊罵段暮喬不知廉恥,一邊罵胡巧兒沒有教養好女兒。
就連老太太得知這個消息,都吓得當場暈了過去。
丞相府一下子炸開了鍋,段柘次日連早朝都沒上,告了病假,躲在家裏沒臉見人。
原本段柘是非常寵信胡巧兒的,即便是她如今已是半老徐娘,可是段柘這些年對她的寵愛卻是有增無減。
這是段柘第一次,對她說了重話,兩個人一整晚都争吵不休。
段柘指着胡巧兒道:“好好的女兒,怎麽會被你教養成這個樣子?就算是她是庶出,她也是我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如今她倒好,自甘下賤,無媒茍合。這事,明天便會傳遍整個京都,你讓我丞相府,有何臉面見人?”
胡巧兒這會兒倒是冷靜了下來,她跪爬到段柘跟前,哭訴道:“老爺,一定是段暮遙,一定是她發現了什麽,要不然好端端的,為何她今晚會嚷嚷有刺客。咱們丞相府,什麽時候有過刺客?老爺,是她要害咱們喬兒。她得不到燕王世子的心,就嫉妒咱們喬兒。”
段柘是因為姚青璇的緣故不喜段暮遙,可也沒糊塗到這等地步。
“她手握青龍令,不知道多少人觊觎着。她在宮裏都能遇刺,回咱們丞相府碰到刺客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這等時候,你還要去攀咬她。你怎麽就不想想,你當初為什麽慫恿喬兒和那燕王世子在一起?你以為那世子是個什麽好東西?他和暮遙青梅竹馬,好端端的,暮遙為何執意要退婚?”
“他和二殿下在外面一起養女人,關進園子裏作踐她們。你以為他是真心喜歡咱們喬兒?他不過是圖個新鮮。如今事情鬧開了,他若是為了和暮遙的婚約,說什麽都不肯納喬兒進府,你要她怎麽辦?一頭吊死還是送去佛堂?”
胡巧兒驚掉了下巴,她沒想那麽多,也沒想過這件事會被鬧開。如果燕王府那邊真的不認的話,那她的女兒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她哭着哀求了段柘一整晚,還說可以讓段暮喬做妾,先入那燕王府,段柘悶聲不說話,此刻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如今的事情越發棘手。
他本來還想着,等到段暮遙回來,他可以先勸她不要退婚。段暮遙現下剛剛回府,他都沒騰出功夫去看她,現在便又鬧出了這種事。
而且那段暮遙才剛回來就要查賬,這些年,賬面上被支取出去的數額,早就數不清了。
若是要讓段暮遙知道,他花了那麽多姚青璇的嫁妝,他這父親的形象,還不知道要跌到何種程度。
到時候莫說要勸她将青龍令交出來了,怕是連哄她與魏成弘成婚都難。
可是,再難也要試試。段柘也得去探探風聲,看看如今段暮遙到底是什麽秉性脾氣。
他畢竟是她的父親,段柘還想着,見到了段暮遙,要先唬住她,好生拿捏拿捏。
誰知道,他一整晚沒睡,天剛剛蒙蒙亮準備去見段暮遙的時候,掌雲卻将他攔在了外面。
段柘看到掌雲,倒是輕咳了一聲,道:“若是遙兒她還睡着,你便去将她叫醒,就說我有急事要找她商量。”
掌雲低眉道:“丞相大人,小姐說了,若您是為了二小姐的事情而來。那不必過問她的意見,二小姐是入燕王府為正室還是為妾,都與她無關。若您是為了小姐與燕王世子的婚約一事而來,小姐說這婚她是定然要退的,還請丞相大人趕緊和燕王府那邊将庚帖換回來。”
段柘聽到這話,眼皮一跳。
掌雲卻接着道:“我們小姐還說,若您是為了賬冊的事情而來,賬冊放下即可。若您沒帶來賬冊,還勞煩您盡快将賬冊和夫人當年留下的産業交付過來。這些年,小姐在宮裏的日子,未免過得拮據了些。您朝務繁忙,若是不及時往宮裏送銀子,她也不敢打擾。可如今人既然已經回府了,夫人當年的嫁妝,按理說,也該由小姐保管。”
掌雲是太後宮裏的人,這話由她嘴裏說出來,等于是明晃晃在打段柘的臉。
看來這賬冊,無論是查與不查,段暮遙都認定了段家把持着她母親的嫁妝不放。
段柘的臉色有幾分難看,他冷着臉對掌雲道:“姑姑莫要誤會,遙兒才剛剛回來,未免過于急切了一些。再者,她娘留給她的嫁妝,自然沒人會動。我也是想着,等她出嫁之時,再交到她手上。未曾想,她如此急切。”
掌雲笑了笑,也不反駁,只道:“小姐知道您會說這話,她說了,她不急,讓您慢慢整理再交過來便是。只是如今她手裏,沒什麽銀錢,丞相府也送的不及時。這來來往往,還有宮裏的人,小姐也需要打點不是?”
“當年姚夫人的嫁妝,那可是厚的很。奴婢相信,夫人若還活着,定然不會叫小姐如此寒酸。”
段柘面上有些難堪。
掌雲姑姑這是在拿話敲打他,說不準,這便是太後的意思。
丞相府如今因為段暮喬還不知道要如何丢人,若要讓人知道他苛待嫡女,那參奏他的本子,怕是要像海一樣飄到皇上跟前了。
“是我思慮不周,我會盡快命人去準備賬冊。其他的,我會先讓府中的人将小庫房的鑰匙交給遙兒,她若是需要什麽,用什麽,随意支取便是。”
“她若是還有什麽需要,你直接讓她去尋管家王仁,王仁會安排好一切的。”
掌雲姑姑俯身稱是。
段柘看了一眼段暮遙的房門,見始終緊閉着,那段暮遙也沒有出來的打算,他便洩了氣。
這姚青璇生的女兒,也和姚青璇的性子如出一轍。
想當年,她知道他在外面偷偷養了個外室,也不哭也不鬧,只是再不許他進房門。
姚青璇走了,給他留下這麽一個女兒,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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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白日裏,燕王世子深夜闖丞相府,與二小姐偷情的事,便傳遍了大街小巷。
聖上震怒,将燕王和世子魏成弘一道叫進了宮裏。
聖上吩咐人打魏成弘三十大板,叫燕王就在一旁看着。
聽說禦前的人,都下了狠手。這些板子打了下去,魏成弘怕是有百來天都下不來床。
太後得知消息之後,亦是震怒不已。太後親自下了旨意,讓燕王府盡快把段暮遙的庚帖換回去。
當年這婚事,是由她親自定下的。既然魏成弘是這麽個東西,她也不能害了段暮遙,寒了姚将軍餘部的心。
姚老将軍雖然不在了,可是朝中亦有很多他從前的部下。段暮遙作為姚老将軍留下的唯一一點血脈,她的婚事,自然頗受關注。
之前段暮遙鬧着要退婚,大家沒發聲,是覺得這兩人畢竟青梅竹馬,或許是鬧鬧小脾氣。
可這事一出,太後那邊便率先下了懿旨,這才沒讓那群人鬧起來。
段柘也是個聰明的,他事先呈上了罪己诏,說自己家風不嚴,任由陛下處置。
陛下不好說什麽,只好罰了丞相府半年的俸祿,做了做樣子。
京中謠言更甚,有人說那段暮喬的娘到底是那種地方出來的,養出來的女兒,也一股子風塵氣,不知羞恥。
消息自然也傳到了長公主府,徐嬷嬷唾沫星子飛濺,将丞相府那晚發生的事,繪聲繪色地講給了段暮遙聽。
段暮遙自打林空出宮那一夜在慈寧宮中解了毒之後,這兩日,她都沒有那邊的消息。
她倒是吩咐了徐嬷嬷出去打聽,不過徐嬷嬷這個萬事通,說的也都是一些沒用的話。
徐嬷嬷說完了丞相府的事,又悄聲對段暮遙說:“小侯爺,老奴可還有兩個好消息要告訴您。”
段暮遙笑了笑:“你說……”
“老奴聽殿下說,陛下今個教訓完了那燕王府的,還誇贊您近日懂事,整日裏在府中看書修習,都未踏出府中一步。陛下還讓那燕王世子,多跟着您學學。”
段暮遙聞言挑了挑眉,倒是頗覺無奈。
她這人确實不愛走動,再者,如今頂着這林空的身份,也不敢走動。
她連跟長公主都不敢多說話,生怕露餡。
再者,這林空也是白虎令主。京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林空會武,她可不會。出門露了餡事小,被人刺殺事大。
還不如就整日裏悶在這府中,翻翻林空書房的醫書為妙。
徐嬷嬷又接着道:“還有一個好消息,便是那段暮遙和燕王世子的婚事,徹底退了。是太後親自下的懿旨,那燕王妃就算是再霸道,再不願意退婚,如今也得硬着頭皮退。”
段暮遙這才點了點頭,平靜道:“這倒是好事。”
徐嬷嬷這幾日和“小侯爺”也熟絡了起來,她沒有那幾日那般的害怕,也敢同她親近了。
徐嬷嬷大着膽子拍了拍段暮遙的肩膀,揶揄道:“哎呀小主子,您若是高興,便大大方方笑出來。老奴知道您喜歡那段家丫頭,如今退了婚,簡直是頂好頂好的事,哈哈哈。”
段暮遙尴尬一笑:“倒也不必如此。”
傍晚用過晚膳之後,段暮遙倒沒了看書的心思。
她在房中踱步許久,這才忍不住叫來了不平,問他:“你的武藝如何?”
不平一怔,随即拱手道:“侯爺怕是忘了,屬下可是從一衆影衛中厮殺出來的。”
段暮遙輕咳了一聲,又湊近他小聲問:“那,若要讓你夜探丞相府,你可能保證不被人發覺?”
不平見她湊近,急忙退後了一步,拱手道道:“若是尋常之時肯定沒問題。可昨夜丞相府遭遇刺客,陛下親派影衛在那守着,那都是大內最高規格的影衛,屬下一個人,怕是不成。”
不平說完,便擡眼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這才猶疑稍許,提醒道:“若您實在想着,倒也不必焦急。也許就在今明兩夜,他就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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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段暮遙:“這這這,他是什麽意思?”
誰想了,我沒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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