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又解毒
段暮遙一怔,她側首看向了不平:“你都知道?”
不平将頭埋得更深了:“屬下什麽都不知道,若主子沒別的吩咐,屬下告退。”
不平走後,段暮遙倒是細想了一番。她就算是再閉門不出,身邊人也能看出端倪。
徐嬷嬷看不出來,或許是因為徐嬷嬷與林空本就不熟。可是不平不同,聽說他跟在林空身邊很多年。
在林空尚未歸京之時,不平就已經在無劍山莊伺候了。
而且,就算是段暮遙盡量不出門,也不說話,林空的身邊人應該也能看出異樣吧。
段暮遙當夜早早便歇下了,按照以往的慣例,她都是睡着之後,林空才會将他們兩個人換回來。
可是當夜她睡着之後,竟然一夜到了天明。
次日一早,倒是長公主殿下邀她一道用早膳。
她自打穿成林空之後,便沒和長公主殿下一道用過早膳。
段暮遙雖害怕自己露餡,不過仔細一想,這長公主殿下和林空本就不太親近。也許她不管什麽樣,長公主殿下都不會覺得有什麽。
想到這裏,段暮遙倒是稍稍寬心。
事實證明,她過去用膳之後,長公主全程都沒發話,兩個人默默用着,只能筷子碰到碗盤的聲音。
長公主的口味偏清淡了些,其實段暮遙不太用的慣。
長公主大約也是見她沒怎麽動,倒是放下了筷子,拿起手帕擦了擦嘴道:“若是沒吃飽,一會兒回去,你再讓廚房新做幾個菜。”
段暮遙也放下了筷子,低眉順眼道:“謝母親,兒子吃飽了。”
長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倒也未曾多說什麽,她只是道:“三日之後,便是段暮遙的笄禮。太後的意思,是讓本宮去觀禮。”
“本宮近些日子身子疲憊,不愛走動。倒是想問問你,能否替本宮前去?”
段暮遙還沒等答話,長公主便接着道:“禮物,本宮已經提前着人備好了。笄禮這事,倒也不麻煩。你只管觀禮,屆時将禮物親自交給那段丫頭即可。之後,你若是不願意寒暄,便直接打道回府便是。”
段暮遙聞言,輕點了點頭,道:“好,兒子替母親走這一趟。”
長公主這才點了點頭,徐嬷嬷那方已經将登門的拜帖交予了段暮遙。
段暮遙拿着拜帖回房的時候,倒是在想。
這回倒是不用急了,三日之後,她怎麽也能見到林空了。
不過三日漫漫,段暮遙臨到傍晚之時,便覺得這時間實在是難捱。
她捧着本入門級別的醫書低頭看着。最近這幾日,她總是在查林空那幾夜的治療之法,雖不知他的熏香用了什麽藥材,不過他當時紮下來的每一個穴位,段暮遙都有所了解。
前一日,府上的郎中給徐嬷嬷施針,她也看了一眼。
許是那郎中年紀大了,一只手顫巍巍的,當時段暮遙看得驚心,生怕他紮錯了。
如此想來,那林空的醫術,想必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聽說醫毒不分家,那無劍山莊的寒絕道人修得一身毒術,想必那醫術也是驚絕。
如此想來,當年長公主殿下親送林空到無劍山莊,也是個明智之舉。
段暮遙放下了醫術,自己熄滅了燭火,躺在床上卻怎麽都睡不着。
雖然她不想承認,可她只要幾日不見林空,這心裏便空落落的。
不知道何時,她終于沉沉地睡過了過去。
再次醒來,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段暮遙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果然,這裏是潇潇暮雨閣。
雖然上一世只在這個地方待了三天,可這裏卻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這一次,段暮遙身上的衣物完好,她又換回了女兒身。
林空隔着珠簾,正在碾藥。
看見她走過來,他擡頭看了她一眼,便低頭道:“你醒了?”
段暮遙拽着自己淺藍色的裙擺,低着頭“恩”了一聲。
林空這才加快了手裏的動作,将碾好的藥粉灑進浴桶裏之後,他這才坐起身來,接着去稱其他的藥。
段暮遙見他不說話,便主動跟他說:“昨日清晨,你母親喚我一同去用早膳,給了我一張拜帖,讓我待她去丞相府去參加笄禮。”
“過兩日我這及笄禮,是你替我,還是……”
林空這才回應她:“我替你,你到時只管以林空的身份去就行。你也不必多話,若有人同你打招呼,你點頭笑一笑,應一下就好。你放心,沒人敢跟你多寒暄。”
段暮遙乖巧地應了一聲:“好,我都聽你的。”
林空這才放下了手中的藥材,雙目含笑地望着她:“這麽聽話?”
段暮遙臉色微紅,低着頭未吭聲。
“那待會兒,也得聽話才好。”
段暮遙沒聽懂他這話的含義,當然,她也并未在意。
她又問道:“我聽說,那日丞相府鬧刺客,魏成弘被逮了個正着。我只能聽聽市井消息,你可願同我說說細節?”
林空這才擡眸看她一眼,道:“倒也沒什麽可說的,你那庶妹與魏成弘私下茍且已有一年之久。而且,他們就偏偏喜歡在你母親的醉青園行那腌臜之事。我不過,是給他們一個教訓罷了。”
段暮遙臉色微微白了白,上輩子,這件事她被瞞得很死,一點不知。
而且那魏成弘去丞相府看她的時候,段暮喬基本上不露面。兩個人就算是見到了,也沒有搭過話。
最惡心的是,他們居然敢在醉青園做這種事,當真是活該。
段暮遙只恨皇上那三十大板太輕,怎麽沒打死他。
“你是很早就知道他們的事了嗎?”段暮遙問他。
林空沒正面回答,只道:“也不算很早,不過這魏成弘是個什麽德性,我卻是一早便是。”
段暮遙“恩”了一聲,看着他道:“我會謹記你說的,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林空淡淡“恩”了一聲,道:“這才對。”
可段暮遙還是小聲開口:“除了你。”
林空聽到了,他轉過頭看向了她,嘴角微微勾起,竟忍不住将她攔腰抱了過來。
“就這麽信我?”他貼近她問。
雖然從前兩人也坦誠相對過,可那是上輩子的事。
而之前兩次,也是因為他要給她解毒。
偏偏這一次,兩個人是實打實的親密接觸。
段暮遙心跳擂鼓,緊張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林空倒是上下打量着她,笑了:“你這婚,我算是徹底幫你退了。”
段暮遙低着頭蚊聲開口:“可是庚帖還沒換回來。”
林空默了一瞬,倒是道:“那個倒不要緊,我本也不是在乎那些虛禮的人。而且燕王妃就算是再不要臉,庚帖也得還。如果執意不還,我不介意往她兒子身上紮幾個窟窿。”
他說這話的時候,始終盯着段暮遙的眼睛,然而段暮遙卻沒有反駁他。
林空嘴角勾起,心情忽然愉悅起來。
他放開了她,對她柔聲說:“自己尋個地方坐一會兒,我這還有最後一味藥要放。”
段暮遙點了點頭,坐在窗前的軟塌上。
這方軟塌她還記得,上一世林空與她有了夫妻之實之後,生怕她想不開,便來這房間看望她。
當時他就坐在這裏,沒越過珠簾去見她。
她當時心緒不佳,躺在床上背對着他,而林空也沒說話,就那樣陪着她一整天。
思緒回轉,段暮遙忽然覺得有些後悔。
她輕嘆了一聲,不禁暗自感慨:“幸好,她還可以重來。幸好,她還能再遇到林空。”
林空那邊手腳倒是很快,他加了最後一道藥材之後,便攪動了一下浴桶中的水。
最後,他拿出了一個小藥罐,将裏面的活物,倒了進去。
段暮遙并沒注意到他剛剛做了什麽,等他喚她的時候,她才回神,問他:“怎麽了?”
林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這才道:“脫了吧,今天得換個法子幫你治傷。”
段暮遙沒聽清,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林空深吸了一口氣,也沒擡眼看她,又重複了一遍:“把衣服都脫了,進這浴桶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