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枯枯第86天
在這一瞬間, 容穆看着商辭晝的臉,腦海中閃過了很多東西,最多的, 還是容令與容清給自己說過的話。
命運叵測,不如掩飾當下太平。
他壓下胸膛略微緊張的氣喘,朝着商辭晝笑了笑道:“剛剛是出去了一下。”
容穆有很多想要完成的事情,這些事情好像是刻在他骨子裏的一樣,但王兄與商辭晝都不許他做這些, 尤其是商辭晝, 容穆拿這個人半點辦法都沒有,以前還不知道如何在乎對方, 如今懂得在乎了, 感情上卻反倒更加束手束腳起來。
商辭晝走過來, 坐在他身邊, 伸手摸了摸他微涼的臉:“白兔子一樣, 你王兄走的時候還特意叮囑過孤,叫孤看緊你,不讓你冬日裏到處跑。”
容穆臉頰動了動, 像是蹭在了皇帝的掌心。
“你別和王兄告狀嘛。”
商辭晝眼眸不動:“孤不告狀, 但你也要聽話。”
容穆連忙點頭:“我當然聽話——對了, 外面的雪是不是積住了?”
商辭晝嗯了一聲:“是積住了一些, 但還在下, 今年的天氣十分奇怪, 北方幾個城池都遭遇了不小的雪災, 牲畜也被凍死了好多。”
容穆眉頭微擰:“那你是不是要去看看?我記得郎喜說, 每次這種你都會去親自看看的。”
商辭晝忽然笑了笑,道:“這次不去了。”
容穆懵然:“啊?”
只見對方微微傾身親了親他的眼眸:“不去了, 今年冬天有更重要的事情。”
容穆傻愣愣的看着商辭晝,見對方貼着他輕聲道:“銀錢已經撥了下去,領了皇命的京官也出發了,江山孤要治理,但亭枝,孤也得好好養啊。”
容穆的臉色逐漸漫上炭燒似的紅,半晌才哼哧道:“你還真是……”
商辭晝深邃鋒銳的眼眸裏充盈笑意,叫容穆看的入了神,沒人告訴過他一個人動情的時候是什麽模樣,眼前這樣難搞的商辭晝,好像一瞬間變成了一個迷人又危險的矛盾體。
你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冷酷冷血的天子,但你也知道他是怎樣一個專情專注的癡心人。
容穆覺得自己跟被蠱住了一樣,他對“小祖宗們”說的沒錯,商辭晝這個皇帝,是真的很帶勁兒。
他伸手,拉住對方華貴的衣襟,非常實在的回親了他兩口,恍惚舔嘗到了一點點愛意的美妙治愈滋味。
兩人湊的很近,最後幾乎擠擠挨挨的靠在了同一張軟塌上,商辭晝抱着容穆溫存了半天,“今日怎麽對孤這麽好?”
“看你長的俊,不親白不親,”容穆緩緩道,“況且你一直以來不都希望我多‘輕薄’你,我輕薄了,你怎麽好像還不能接受的樣子?”
窗外的雪花靜靜悄悄的飄灑,商辭晝悶笑了一聲:“當真是受寵若驚。”
容穆又看他一眼:“我還沒問,你那時候究竟和我王兄說什麽了,竟然能哄得他妥協?”
商辭晝眼睛都不眨道:“孤和南代王說,孤可以低價賣他兵器,可以大開邊境商路,可以寫不起戰事永世修好的國書,南代王一聽,當即就拍着大腿答應将他弟弟賣給孤,還說不用還了。”
容穆:“……”
他伸手擰了商辭晝一把:“說謊連個草稿都不帶打的?”
皇帝假裝嘶了一聲:“亭枝下手輕一點,給孤捏壞了怎麽辦。”
容穆:“……你不是皮糙肉厚,太醫給你縫針的時候你動都不動?現在賣什麽慘!”
商辭晝這下乖了,他挑着言語道:“其實孤與南代王談了一下亭枝的性情問題,你王兄十分同意孤的說法,所以将你交給孤,叫孤好好的改造改造亭枝溫軟的性子,但孤又不可能帶着你去殺人越貨,只得小心養着你,待來年春天,還得去在南代王面前過過稱,好叫他放心孤也能将你養的白白胖胖。”
容穆抹了一把臉。
過過稱?
不錯,這的确是商辭晝和王兄能做出來的事情。
窗戶開了一條透氣的縫兒,碧绛雪在一旁動了動葉子,容穆想屏蔽碧绛雪的噪音,但腦子裏那道魔性的“喔~呦~”簡直揮之不去,他睡不住了索性從塌上下來,還差點踩了大商皇帝一腳。
碧绛雪左躲右閃,還是沒能逃過容穆的“毒手”,細細的花杆被捏在容穆的手中來回搖晃,缺了個瓣兒的腦袋看起來稍微有些滑稽。
商辭晝轉過身,支着額頭看容穆和碧绛雪鬧。
過了一會,才忽然對着容穆道:“亭枝,前幾天孤發現碧绛雪缺了片葉子,花瓣也不全了,怪可憐,是不是冬日裏脫落導致?”
容穆:“——”
商辭晝什麽時候背着他看的!
容穆轉過身,眼神質疑道:“你一天不細心關注我,關注碧绛雪幹什麽?”
商辭晝笑着解釋:“這小東西瞧着怪惹人憐愛,況且孤覺得它對亭枝應當很重要,所以便時常照看着了。”
容穆淡定的“哦”了一聲,道:“可能是從南代過來路上風大,給刮沒了吧。”
商辭晝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容穆:不是吧,這麽好騙?!
商辭晝在他這裏是徹底不設防了對嗎!
皇帝這麽搞,倒叫容穆心中有些忐忑,于是他走過去,摸了摸商辭晝的額頭。
很好,沒有發燒,很正常,看來就是單純的戀愛腦。
容穆對着商辭晝道:“不和你厮混了,傍晚我要出去一下。”
商辭晝眉頭一動:“傍晚?”
容穆:“去找江蘊行,最近天冷害風寒的人很多,他白天忙的腳不沾地,這個時間過去,他才有功夫接待我。”
商辭晝:“亭枝去找他幹什麽?”
容穆:“找他有一點南代的私事,而且王兄給的養身體的藥只有他會熬,我得去找他拿藥,順便蹭兩個甜棗吃。”
商辭晝這才道:“雪天路滑,孤陪你一起。”
容穆連忙擡手:“欸,別,他好歹是南代的官兒,說話做事多少得避諱着你一點,就算你不在乎,他也不得不注意一些啊。”
商辭晝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亭枝方才待孤那樣好,是為了見別的男人。”
容穆哭笑不得:“這是兩碼事,你別亂吃醋。”
商辭晝垂眸:“那你去吧,就當沒孤這個人,孤獨守空房,一個人在這亭枝闕看雪看屋檐。”
怎麽還委屈上了,容穆走過去,低聲道:“我這不是怕你又用馬屁股撞他嘛!你放心,我找他是正經事,絕不在醫館多留!”
商辭晝眉尾微揚:“孤不欲拘着你,但你若是在戍時前回不來,就得賠孤一個事兒。”
容穆警惕:“什麽?”
商辭晝招手,容穆湊上去,聽見皇帝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只見容穆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連帶着脖頸後面都透出了淡淡的粉色,像初開的蓮花瓣一樣。
“你你你!你臭不要臉!”
“在亭枝面前要什麽顏面?”商辭晝沉聲一笑,嗓音低沉道:“好不好?咱們還沒試過那樣,孤保證給你伺候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