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春歸第98天

商辭晝萬萬沒有想到, 自己有一天還能見到十年前的容穆。

他的模樣比印象中,多了幾分肉乎,商辭晝想那是自己一整個冬天加緊投喂的成果, 當然要比曾經在戰場上撿回來的要健壯許多。

當年一別,天人永隔,商辭晝哪裏還能奢望時間真的能倒回去,叫他好好的與“南代小奴”彌補彌補,只是時間沒有倒回, 容穆自己卻倒回了。

皇帝給軟塌上又鋪了幾層軟墊, 才将容穆敦敦的放了上去,後者已經四大皆空了。

商辭晝小聲道:“亭枝。”

容穆翹了翹腳趾。

商辭晝:“雞腿。”

容穆吸了吸鼻子。

碧绛雪在一旁四仰八叉的狂喜, 在容穆的腦海中來回播放“哈哈哈哈哈”。

商辭晝卻不敢輕舉妄動了, 對着十八九歲的容穆他還可以硬下心板起臉威脅他好好吃飯, 但對着八九歲的容穆, 心中只剩下了一片軟乎乎的愛護的棉花田。

他從心底裏搜搜刮刮, 撇開那些疙裏疙瘩的偏執和陰謀詭計,好容易給亭枝小花拼湊起來一個可供紮根的軟乎地方出來。

容穆自閉的厲害,商辭晝也不敢說話了, 只好盤坐在軟塌下, 像當初在東宮一樣, 将烹制好的肉品仔仔細細的撕成了小條, 他嚴謹的厲害, 長短粗細都分的清清楚楚。

等處理妥當了, 才端着油紙遞到容穆的嘴邊:“吃。”

容穆嘴角下撇, 是一個被坑後委屈的不能再委屈的模樣:“阿晝嗚嗚嗚嗚嗚……”

商辭晝哪兒受得住這個, 連忙擡起袖子替他擦了擦臉蛋。

容穆:“碧绛雪害我嗚嗚嗚嗚嗚!”

商辭晝默,将碧绛雪悄悄往身後藏了藏, 免得容穆激動起來做出什麽“自殘”的事情。

碧绛雪在容穆腦中高呼了一聲好兄弟,不愧是小碧喜愛的皇帝!

容穆哭的更大聲了,一邊自閉,一邊肚子咕咕叫着。

商辭晝沒有帶過小孩子,但是他帶過南代小奴啊,這麽多年的肢體記憶還在,趁着容穆張口的瞬間,幾條雞肉絲就喂了進去,還趁機給他灌了幾口君山銀針。

都喝完了商辭晝才反應過來,君山銀針這種茶葉,小孩子究竟能不能喝。

于是在下一個城鎮買羊奶的計策又被他搬了上來。

兩人一花在馬車中好一頓折騰,商辭晝才終于将容穆喂了個半飽。

小王殿下也逐漸的回過神來,他站起來跳下軟塌,一把從商辭晝身後薅過碧绛雪:“你什麽時候才能變回來!”

碧绛雪:“喔呦,急什麽,你看看商辭晝的表情,他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給你摘下來了。”

容穆小臉深沉:“崽,咱們是相親相愛一家人,不要互相坑害了好嗎?”

碧绛雪哼哼了一聲:“走都走了,變大更不方便了,你就這麽将就一下和商辭晝巡視春耕,等到了沉水城,咱們再說恢複的事兒。”

容穆眼前一黑。

碧绛雪:“少年,你該感謝我搞事的時候,還不忘給你穿一身小衣服。”

容穆手腳顫動:“崽種,我謝謝你。”

碧绛雪總感覺容穆在罵他,但是又因為那句謝謝而找不到證據。

容穆和碧绛雪談判失敗,板着一張深沉小臉爬回軟塌,他打量了一眼商辭晝,他變小了商辭晝這麽多年卻長大了,皇帝的大氅又黑又寬,藏一個人不成問題,容穆決定不帶碧绛雪這厮出門長見識,就叫商辭晝只揣他一個人。

商辭晝低頭,正在擦拭手上的油水,還在欲蓋彌彰的整理茶壺茶蓋。

容穆:“阿晝。”

商辭晝:“嗯?”

“你不要害怕,等咱們到了沉水,碧绛雪和我就會變回來了。”

“……嗯。”

容穆微微歪頭:“你蓋子都擦得反光了,還擦?”

商辭晝停下機械的動作,這才将視線放在了容穆的身上。

容穆:“……不習慣這樣的我?”

商辭晝搖頭,後又緩緩開口:“看見這樣的你,會叫孤想起很多事情。”

容穆挑起小小眉毛,表情冷酷卻被鼻尖的紅通通出賣:“比如?”

商辭晝耳尖可疑的有些發紅,半晌道:“剛來東宮時你也兇的厲害,不吃魚不吃蝦不吃一切水生東西,孤不知如何喂養你,只好出門給你買了一串小孩都愛的糖葫蘆。”

“你吃了那個高興是高興了,但大半夜的卻喊牙疼,孤叫太醫來一瞧,才知道亭枝在換乳牙,糖漿将你的小牙沾下來了,這才導致疼痛……然後,亭枝說話就有些漏風。”商辭晝表情十分沉醉懷念。

容穆聽着現場版童年黑歷史腳趾摳出了一座亭枝闕。

商辭晝看了看他,又低聲補充了一句:“……不管是那個時候,還是這個時候,亭枝都極為可愛。”

容穆忍不住了:“我要魁梧!魁梧!怎麽能可愛?!”

碧绛雪難得站在容穆這邊,高喊着鐵血王蓮永不為奴。

一人一花不愧是共享生命,但商辭晝卻不知道這些,又道:“你還發現了一個鳥窩,結果假山上的鳥蛋剛剛破殼,你被護雛的大鳥追着啄屁股,哭了整整半個時辰哄不好。”

容穆看着商辭晝像是打開了封閉已久的記憶樂園,表情帶着他很少表現出來的溫和。

容穆本想喝止他,卻被碧绛雪敲了敲腳背:“治愈傷痛不是掩蓋它,而是用更美好的東西去沖刷,你這個樣子,難得能叫商辭晝願意主動回憶那段時光。”

美好的事情有太多,只是傷害太過深刻,叫人只記得那點悲痛,而忘了容穆曾經在東宮,也有過一段雞飛狗跳的快樂生活。

這些事情他也有些印象,但遠沒有商辭晝記憶的這麽清楚。

也是,有關他的一切,比商辭晝自身都要重要,半分都不能忘掉,比他記得更清楚再正常不過。

于是接下來的一小會時間,容穆清晰的知道了自己踢蹴鞠踢翻了東叔的藥罐子,和李隋川約着抓鳴蟬,兩人卻都被太子殿下逮了一個正着,于是齊刷刷頂着水碗在牆角反思。

容穆從小就被寵愛,還沒被懲罰過,哪裏受得了這個,于是當場喝掉了大海碗裏的水,将碗扣在臉上睡了一個美美的午覺。

而太子殿下拿他半點法子都沒有。

商辭晝第一眼在那個破板車的下面看見容穆,就在想這世間怎麽會有這麽幹淨的一雙眼眸,這樣幹淨的眼眸,看在自己的身上,那他滿身的肮髒污穢是不是也就能被沖刷許多,也跟着幹淨起來?

于是在意便一發不可收拾,一開始只是喊着南代小奴,後來便又是賜字又是建造亭枝闕,商辭晝那時擁有的并不多,但卻想把他知道的所有美好都堆砌在一個人身上。

只是在不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他身在皇家,注定沒有因果。

但是現在好了,他是皇帝,萬萬人之上,能管教他的人都死絕了,不聽話的人也被他收拾的差不多,此時再看這樣的容穆,心中被壓制的舊年沉疴才緩緩轉為了一份微癢柔和。

商辭晝伸手,揉了揉容穆的腦袋:“亭枝,明早起來就到落腳的城池了,那裏盛産米糟,孤辦完事情就帶你去喝米糟如何?”

容穆舔舔嘴唇一腳揣在皇帝的膝蓋上,小霸王一樣:“甜嗎?”

商辭晝:“甜。”

于是容穆與碧绛雪兩個小饞鬼,開始流着口水想象這純手工的米糟究竟是何滋味。

變成幼生體,人的食欲與性情好像也有一些輕微的變動,容穆夢裏都在米糟池裏游泳,早将變成亭枝小花的不忿扔到了腦後去。

一覺睡到天大亮,他已經不在馬車上了,而是在一個布置精美的床榻上,容穆迷迷瞪瞪支起身子,碧绛雪在朝陽中和他打着招呼:“呦,醒了?”

容穆下意識想要抓頭,被碧绛雪連忙攔住:“哎別動!這可是皇帝早起了半個時辰為你編的頭發,力求漂亮精致,用了時下最流行的編發手法,保準你出去走一圈被一眼認出是城裏的孩子。”

容穆:“???”

他擡起屁股爬下床榻,走到銅鏡前一看,好家夥,商辭晝這厮給他打扮的比他回家繼承王位那一天還要貴氣奢華!

金色的小鈴铛用了最小的規格,被排列着編入發絲當中,容穆感覺後面沉甸甸的墜着,回頭一看,才發現商辭晝竟然直接用了他從不離身的那塊紫水晶玉佩給他壓發。

碧绛雪:“變小也有變小的好處,你是不知道他弄完這些臉上的成就感,現在練練手,等你變回來再繼續給你打扮。”

容穆敲了敲腦袋:“商辭晝是有一點編頭發的功夫在身上的。”

碧绛雪哈哈大笑。

時間再沒有這樣快樂過,商辭晝帶他巡視春耕,這個挂逼好像什麽都會,還用田邊的草梗給他編蛐蛐籠玩,鄉野蟲子多,容穆在馬車中被吓得吱哇亂叫,商辭晝任由他揣着自己的小腿洩憤,末了還要問他腳丫疼不疼。

米糟甜的要命,好在容穆變小歸變小,不是真的全部回溯成了小孩的樣子,他一口小牙整整齊齊,再也不會因為吃糖葫蘆而鬧出說話漏風這樣的笑話出來。

小少年叉着腰,指揮大商皇帝給他一口氣買了三串冰糖葫蘆,他吃一串商辭晝陪他吃一串,剩下的一串放在碧绛雪的小金碗邊,叫它聞個味兒解饞。

半個多月的時間,商辭晝不僅要忙春耕事宜,還要抽空負責帶一個小王子,他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錯,隐衛們只知道陛下做的多餘的事情都是為了南代王殿下,卻從來沒有正面見過這位殿下的身影。

當皇帝,就是這點方便,叫你跪你就得跪,叫你回避你就得回避。

敢問,敢問九族警告。

從二月吃到二月中,又吃到二月底,河邊的柳樹新芽發了又發,眼瞧着變成了一片青綠,商辭晝走走停停,還是來到了接壤南代的邊境城池,沉水。

沉水城是去年冬天遭遇雪災最嚴重的城池之一,今年産糧恐怕要直接減半,駐守官員愁的頭發都白了,不知要如何與天子交差,秦霆卻老神在在一副盡在掌握中的模樣。

“秦将軍,陛下馬上就要到了!可是雪災嚴重,今年春耕情況屬實不容樂觀!”

秦霆大馬金刀的坐在官員對面:“莫急。”

“啊?”

秦霆:“陛下自有辦法,陛下沒有辦法,還有一人會有辦法,總之沉水城的百姓今年餓不到哪裏去,放心吧。”

官員:“……”您在打什麽啞謎?

容穆頂着商辭晝給他買的小虎頭帽,和皇帝每天不重樣的華麗編織發型,終于熬到了沉水城。

已近春三月,寒氣似乎已經褪去,空氣中潮濕漸漸增加了起來,好像有一場醞釀已久的春雨。

春雨伴着春雷陣陣,在皇帝車駕來到沉水城的第一日,便轟轟隆隆的砸了下來。

植物們最怕這樣的風暴天氣,容穆早早就和碧绛雪相依為命的躲進了屋子裏,商辭晝知道他害怕,還專程将一路上給他弄的小花小草都放在容穆周圍陪伴他。

十年前沒來得及送出去的吃食小物,這一月商辭晝幾乎是成倍的補給了他,容穆要什麽有什麽,就算是路邊的野花多看一眼,商辭晝也會叫人挖了栽好再送給他。

容穆裹着被子瑟瑟發抖:“崽種,你說這打雷為什麽這樣可怕?”

碧绛雪的小金碗也被商辭晝裹着棉絮子:“怕什麽,不用怕,咱倆滿身功德無量,打雷劈也劈的心術不正之人!”

容穆嘶了一聲:“那玩意劈商辭晝怎麽辦,他可是個瘋批!和瘋批講什麽心術端正?”

碧绛雪無語道:“天子天子,天選之子,誰還能和親兒子過不去?兒子瘋了也是兒子,放你的蓮花杆杆玻璃心吧,劈你都不可能劈他。”

容穆:“……哦。”

商辭晝還沒有回來,想來是沉水城的情況不容樂觀,只希望這一場春雨過後,能叫被凍傷的苗胚多活一些過來吧。

到了半夜,容穆忽然被一道悶雷驚醒,窗外的雨幕已經連成了一片,雨水接替飛雪,好像冬天已經徹底過去了一樣。

只是倒春寒逼人的緊,冷風直往被子裏鑽。

容穆小聲和碧绛雪商量:“咱們什麽時候變回去?”

碧绛雪迷迷糊糊道:“別催,明天就搞,睡睡睡,睡着了就不怕雷劈了!”

容穆:……

還以為只有他一個人害怕!合着你之前都是打腫臉充胖子啊膽小鬼!

商辭晝是後半夜回來的,回來好像壓根沒有睡覺,只是梳洗了一番,又在床邊看了看容穆,才在晨光熹微的時候又出去了。

容穆一覺睡醒,外面的暴雨已經變成了細雨,飄飄灑灑羊毛一樣沾黏在人的臉上衣服上。

商辭晝已經把周遭清空了,隐衛也遠遠的守在院外,容穆趴在窗邊深呼吸了一口氣,小花小草在窗臺上開的喜慶整齊。

容穆還挺喜歡這樣黏糊糊的潮濕感,它們也喜歡,碧绛雪混在一堆真正的小朋友中間,假裝自己還非常幼齡的樣子。

一人一花就這麽看了一會風景,碧绛雪忽然道:“喂。”

容穆:“放。”

碧绛雪:“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南代過于安靜了。”

容穆皺起眉頭,是有些過于安靜了,王兄的信不知何時中斷再也沒有傳遞,就連一直斷斷續續聯絡的憐玉也不見了。

容穆:“不慌,已經到沉水了,到時候咱倆回去轉一圈。”

碧绛雪沉默了一會,又道:“你知不知道,自古以來都沒有花君能集齊所有歷代花靈,你能湊夠四個,已經是老天爺燒高香了。”

容穆看它:“你不是說咱倆是最強王者組合?”

碧绛雪扭捏了一下:“的确如此。”

“那還擔心什麽,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容穆老成道,“順其自然,随遇而安,容禛大人不是說我能長命百歲?今年不行還有明年,熬我也要熬夠所有花靈,沒有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做到了,那就代表沒有人能解決的事情我能解決。”

碧绛雪:“……”

“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從你身上看見王兄那偉岸的身影。”

容穆伸手接過外面的雨絲,掌心白白嫩嫩的,他有些不适應的眨了眨眼睛,發絲垂在身前,花草香味與雨水泥土的芬芳環繞,叫人一瞬間以為身在安樂桃園。

過了兩息,碧绛雪忽然對容穆道:“你把周圍的小孩都挪一挪,再把昨晚皇帝準備的大水缸拿出來。”

容穆随手照辦,碧绛雪的每一片花瓣上都裹滿了雨絲,春日叫它缺了口的腦袋顫顫巍巍的長出了一片嫩芽兒出來。

人花相照,容穆臉色也白裏透紅,渾身的生命力好像都在噗噗的往外冒。

下一刻,碧绛雪就化作一陣光點消失在了小金碗中,而舒适的大水缸裏,王蓮正在飽滿傲慢的舒張開來。

容穆詫異的挑眉:“不折磨我了?”

碧绛雪:“互相放過彼此,做相親相愛一家人。”

容穆想,配上碧绛雪這個水靈的模樣,做成頭像放在現代的相親相愛信息群中,一定深受家族長輩的寵愛。

幾乎是碧绛雪剛剛換完水缸,商辭晝就從院門裏進來了,容穆斜靠在窗邊,遠遠的朝他招了招小手。

“阿晝——”

商辭晝的腳步加快,短短幾步,從面無表情換上了神情微松。

“怎麽趴在這裏,着涼了怎麽辦?”

容穆笑了一聲,又因為聲音稚嫩氣惱的收住:“已經三月了,怎麽會着涼?”

商辭晝眼眸看了一圈,沒瞧見眼熟的碧绛雪,再一看,才在角落裏發現了已經恢複原樣的王蓮。

它的花朵碩大而美麗,開的比任何時候都要生機勃勃。

商辭晝急忙用眼睛捕捉容穆,見到對方還是八九歲模樣不由道:“為何亭枝還這麽小?”

容穆小眼一眯:“嫌棄我喝奶喝三罐?”

商辭晝趕緊搖頭:“那倒不是,是擔心你的身體受到影響。”

容穆哈了一聲:“過來。”

皇帝緩緩走進。

“外面還好嗎?”

商辭晝停頓了一瞬:“尚可。”

容穆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他伸手,商辭晝便将他抱在了懷中。

小小一只,可愛極了。

“阿晝,這段時間過的如何?”

商辭晝語氣愉快道:“極好。”

容穆:“還因為當年之事心中存有魇障嗎?”

商辭晝就算心存魇障,又怎麽會叫容穆看出來,他搖頭:“好太多了,亭枝效果顯著,比憫空給孤念迷魂經還要顯著。”

容穆哈哈一笑,“往者不可谏來者猶可追,這是一位長輩教我的道理,給你過了一個月的瘾已經足夠,你有沒有想念十九歲的穆王殿下?”

商辭晝似乎難以抉擇,最後還是點頭承認,他希望容穆變回最舒适自在的模樣,但無論容穆是什麽模樣,在他心中都是一等一的好。

“亭枝又平安度過了一年。”商辭晝低聲道。

容穆擡了擡下颚:“放心吧,我會平安度過無數年,因為你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商辭晝微微歪頭,容穆心裏想着容禛曾說的,商辭晝救他回來,而只要他靈力不枯竭,則必定長命百歲的事情。

這裏面可不就是商辭晝的功勞?

而商辭晝體內可還有他王蓮的功效,兩人糾纏來去,早已不分彼此。

容穆動了動腦袋;“阿晝。”

商辭晝嗯了一聲。

容穆湊到他耳邊,綠白光點已經開始從周身閃爍,在兩人都未曾注意到的地方,紫白色的頭發逐漸被鴉羽一樣的墨黑覆蓋上來。

開竅只是一瞬間,他對靈力的掌控忽然就自如了起來。

光點消失,商辭晝眉頭緊皺一瞬,卻又見容穆緩緩凝聚,金色的小鈴铛系在發上,紫水晶的墜子搖搖晃晃的挂在少年腦後。

閃爍靈氣,明豔動人。

容穆看了看手掌心,跑上前幾步一下跳進了商辭晝的懷裏。

沉水城靠近南代,下起雨來煙雨朦胧,黏黏糊糊的像是盈滿愛意的心事,商辭晝抱了一個沉甸甸,不管是十年前的容穆,還是十年後的容穆,都喜歡往人懷抱裏鑽,毛茸茸的小獸一樣。

“還是這樣好!”

商辭晝嘴唇動了動:“這樣亭枝就戴不了喜歡的小虎頭帽了。”

容穆不管:“你再給我買個大的嘛!”

商辭晝笑了一聲:“好,買,買大的,買很多個。”

容穆活動了一下脖頸手腕,又湊到他耳邊:“阿晝,其實我剛才話還沒有說完呢,我說我想從南代小奴變回穆王殿下,不止是為了自己魁梧。”

商辭晝好脾氣的颠了颠他,确認沒有掉秤才道:“那是為了什麽?”

容穆神秘一笑,面皮卻有些發紅,窗外柳色新新,有黑色的燕子順着疾風飛過,不一會,又有一只叽叽喳喳的追了上去。

十九歲的王殿下按着大商皇帝,也叽叽喳喳的湊着親了上去,小鳥一樣的啄了啄,才啞着聲音道:“當然是……為了方便做一點大人才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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