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啊!”
夾菜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君吾失聲,幾乎瞬間就從楚禦琴身上跳了起來,他吓得賠罪:“殿下!我不是有意的!”
楚禦琴墨目幽深,不帶任何情緒注視着他,道:“既不是有意,怎麽會夾菜夾着就到本殿懷裏來了?”
“我剛剛被什麽絆了一下。”君吾連忙低頭去看,竭力想為自己證明清白,可他什麽也沒找見。
糟了,這下可真是糟了。
君吾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故意的,可他耳根子卻發起燙來,好像心虛一般,他亦愈發無地自容,實在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是被什麽絆了一下。
楚禦琴低嗤一聲,修長如玉的指尖緩緩撫平自己衣裳上的褶皺,一雙眼睛仿佛能即刻看穿君吾一般,幽然道:“君吾,在本殿身邊待着,可不要生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君吾絕無旁的心思。”君吾連忙跪了下來,他就跪在楚禦琴腳邊,修長的脖頸白皙一截,半閉着眼,像一只瀕死的天鵝。
楚禦琴嘴角又彎了彎,一如既往的好騙,他跪起來可真是幹脆利索,認起錯來更是得心應手。
如此軟弱可欺的性子,若是老東西沒死,他可怎麽在別人手底下讨生活,老東西生前得了花柳病,若執意要君吾侍奉,想必他也是不會拒絕的。
他本就是只逆來順受的小灰雀而已,不配有自己的心事,不配有自己的想法,更不配有自己的......情感。
啧,他有過情感麽?
“君吾,你年紀不算小,為何遲遲不嫁人?”楚禦琴道。
君吾不知她為何問起這個,只能老實回答:“原有一戶人家與我定了親,只是後來她家出了些變故,給不出原先商定的聘禮,便作罷了。”
“你倒是個錢串子。”楚禦琴瞥他一眼,“倒是也讓本殿聽聽,你的聘禮值多少錢。”
君吾眼神黯然了瞬,輕輕道:“二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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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楚禦琴挑眉,二兩?
二兩銀子在京城,連頓像樣的早飯都吃不了,連頓早飯都不夠買的錢,就能讓君吾嫁過去?
楚禦琴冷笑一聲,“那家人連二兩銀子都湊不到,是何等的膿包廢物。”
“孫娘她人很好的。”君吾有些不喜楚禦琴對別人随口的貶低,王孫貴族與平頭百姓的身家如何能相提并論呢?
這二兩銀子于祈王殿下自然算不得什麽,可是普通農家要攢好幾年才能攢到呢。
聽見君吾為那個女人說話,楚禦琴的右手不由自主收緊,連臉色都沉了下去。
“這麽說,你喜歡她了?”她寒聲質問,眸中已然隐隐顯露幾分殺機。
什麽孫娘,無名小卒,也配污她的耳根子?
君吾一愣,低聲否認道:“不過是搭夥過日子,我只見過她三回,談不上喜歡。”
三回啊。
三回呢。
人若有意,見第一面便能耳鬓厮磨,第二面便可鴛鴦交頸,到了第三回 還能剩下什麽?
什麽都剩不下。
跪得有些久了,君吾覺得自己膝蓋有些疼,可殿下面上猶然冷冰冰的,似乎還沒消氣。
楚禦琴掃他一眼,“行了,起來。”
君吾這才敢起身,小心安穩地讓自己站好,可別再出了什麽岔子。
折騰了半天,桌上的菜都有些涼了,不過楚禦琴并不在意,慢條斯理吃完了君吾為她夾的菜,然後讓君吾繼續給她夾菜,直至菜吃得差不多了,她才從凳子上起身。
君吾下意識為她讓出道路,可楚禦琴卻不走,而是硬生生擋在君吾面前,逼着他後退。
“殿下?”君吾往身後看了一眼小心地退着,不知道殿下又想做什麽。
楚禦琴看着他瑟縮後退的模樣,淺一勾唇,突然用力推了君吾一把,然後在君吾倒下去之前摟住他的膝彎往上一抱,君吾整個人便緊緊貼在她肩上。
“殿下!”君吾低呼一聲想要掙紮,可楚禦琴比他動作更快,大步流星走到床邊将君吾丢在了上面。
她彎身死死摁住君吾,然後一把掀起君吾的褲子。
“殿下!!”君吾腦中空白一瞬,用力掙紮起來,他這會兒倒不怕她了,掙紮得頗為用力,一雙腿蹬得有勁極了,幾次險些踢中楚禦琴的下巴。
眼瞧着他的褲腿都要被褪到腿根了,可他的掙紮沒有分毫效用,君吾吸了口氣,眼眶也跟着濕潤起來。
他沒有想要勾引殿下的,沒有。
可想象之中的唐突沒有到來,君吾只覺得自己膝頭冰冰涼一片,很是舒服,然後有一只手将什麽為他輕輕暈開撫摸。
君吾睜眼一看,才見楚禦琴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白色的小瓶,她正從裏面剜出香膏塗抹在他膝上。
“殿下......”他咬着唇,不知她究竟在幹什麽。
楚禦琴冷笑一聲,“跪了那麽半天,若不為繼父處理一下,旁人該說本殿不孝了。”
君吾被她的言辭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他的聲音微不可聞:“殿下身份尊貴,怎能......怎能親自為我......”
楚禦琴不搭理他,她只專心致志看着手中這兩條修長的腿,白皙漂亮,膝頭因為方才跪過的緣故泛着薄紅,她借着塗藥的名義輕輕松松将他的小腿包在手心掌握。
蠢笨的男人卻什麽也沒意識到。
她的手指一路下滑,順過君吾的腿彎,末了還勾了把君吾的腳踝,引得君吾渾身一抖。
她聲音帶着微微的低啞,像是剛剛進食過的慵懶:“之前不是說過,讓你不必跪本殿嗎?怎麽不長記性?”
君吾閃爍着目光,道:“我記住了。”
楚禦琴垂眸,複又看了眼他雪白修長的雙腿,道:“自己把褲子穿好。”
不過是褲管被卷起來了而已,只需要放下來就好了。可楚禦琴這話說得卻叫君吾耳根子發熱,他連忙将自己的褲管放了下去,連忙坐起身與楚禦琴拉開距離,再看她卻只神情淡漠遙遙坐着,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方才壓着他塗藥的人不存在似的。
“我、我回去了。”君吾下了床,匆匆忙穿上鞋子逃似的走了。
唯餘楚禦琴還坐在床邊紋絲不動,她雙手緩緩收緊像是在壓抑着什麽,白如雪玉的眼尾浮現兩道暗紅。
再次睜眼,她已盯上君吾離去的背影,無色的唇瓣勾起一點弧度,兜轉的日光錯過在她身上投下無邊暗影,折出她眼底一雙燦銀的白瞳。
作者有話說:
琴琴,你不會覺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見第一面就耳鬓厮磨了吧?
小楚:沒有吧,我見他第一面就想鴛鴦交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