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後面多是些贊譽之詞, 太過文绉绉了,君吾一個也沒聽懂,但他卻聽懂自己要被什麽侯收為養子,君吾張了張口想問, 又顧及着宮裏的人還在, 便先忍下了。
直至楚禦琴起身接了旨謝了恩,再打點送走了女官之後, 君吾才看向楚禦琴, 流露出滿眼的渴望。
楚禦琴看他一眼,輕笑一聲, “本來想方才便與你說了, 卻不知青鸾帝辦事效率如此之快,淮陽侯是當今太女的舅母,收你為養子才能封你縣主之位,才能得陛下賜婚。”
君吾不明白這裏面的彎彎繞, 他只知道殿下為了娶他, 還給了他一個極尊貴的身份, 他眨巴着眼,一時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過是個虛名, 今後除卻年節, 倒也不必多向那邊走動, 本殿自會陪你過去。”楚禦琴見君吾依舊耷拉着眼角, 還以為他又在為什麽事而發愁。
君吾一點也不擔心這些, 他就是覺得殿下太辛苦了, 殿下跟陛下求了這樣的恩典來, 又是用什麽去換的呢?
他其實......留在殿下身邊做個最末等的侍夫就足夠了, 哪裏值得讓殿下這樣大動幹戈。
君吾那張小臉上又露出那種惹人憐愛的表情了, 每回楚禦琴瞧見,都想好好欺負欺負他,她當即做了決定,鉗制住君吾便用力吻了吻他,直親得發出清脆的響聲,還不依不饒在君吾唇上咬了一口。
男人像一只受驚的小雀,目光呆怔而愕然。
他眼下泛着紅,正想說話,二人之間暧昧的氣氛便被一聲清脆的男聲打破:“哥哥!”
君吾驚地回頭,便見君鹿站在角落裏,面上帶着古怪的表情往這邊看。
毫無疑問,剛剛那一幕,小鹿肯定是看到了。
他一下子臉燒得滾燙,無所适從起來。
倒是楚禦琴堂而皇之拉住君吾的手,對君鹿道:“我與你哥哥不日就要成婚了,屆時你可以來前面吃杯喜酒。”
什麽!要成親了!這麽快!
君鹿緊緊盯着楚禦琴和君吾牽在一起的手,心中只覺得無助悲涼,他那傻哥哥都不知道自己嫁的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怕是被賣了還幫着數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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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鹿從小就跟着君吾,君吾一路來因為這溫吞怯懦的性子在外面吃了多少虧,他都是親眼看見的!
連孫梅香那個一看便知是品行不端、一肚子打算的女人他都覺得人家是極好的,還一口一個“孫娘”地叫......如今他看哥哥看那個什麽祈王的眼神,簡直是深深陷進去了!
君鹿又快速地看了楚禦琴一眼,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祈王的确姿容不凡,宛如谪仙一般,可他也深知,越是長得漂亮的女人便越會騙人!
他那傻哥哥怎麽就不想想,祈王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怎麽非要他這樣一個鄉下來的男人呢?
最後被騙了身心都是好的,別受盡屈辱,連命都丢了!
君鹿已經将自己的情緒掩飾得很好了,可楚禦琴還是一眼就從他的眼神中品出敵意來,她心中啧啧兩聲,暗道無怪乎此,誰讓君鹿頭回睜開眼看見她,就被她強塞了一顆迷藥進去呢?
讓人白白多躺了兩三日,怎麽能不心生敵意呢?
君吾見君鹿臉色一直怏怏的,還以為他又是哪裏不舒服,輕聲詢問:“腳上的傷還疼嗎?”
君吾低聲道:“走路的時候就會疼,別的時候還好。”
“大夫說了你不可多走動的!”君吾說着就抱起君鹿,想帶着他回小院去,剛轉過身,君鹿突然一個激靈,感覺到背上一陣刺骨的寒意,他回頭一眼,那祈王盯着他的眼神好似厲鬼一般,好像下一瞬便會來将他掐死。
君鹿差點尖叫出聲來。
他忙埋進君吾懷裏,君吾不解地回頭看了看,然而楚禦琴瞬間便如沐春風地對他笑了笑。
君吾紅着臉回過了頭,唯有君鹿捏緊雙拳。
她太會騙人了!她定然存着別的心思!她定不是好人!
怎麽辦怎麽辦,哥哥是這世上唯一對他好的人,他絕對不能讓哥哥被這惡人欺負了去!
回小院的一路上,君鹿心事重重,等進了屋子他才埋在君吾耳邊悄聲道:“哥哥,那個祈王真的不是什麽好人!你怎麽能草草嫁給這樣一個人呢!你不知道,我本來早在幾日前就醒了,是她硬生生給我塞了顆不知是什麽的藥,我才又昏了過去!”
君吾聽得一驚,“是這樣嗎?”
“千真萬确啊哥哥!”君鹿一臉緊張,“我們還是找機會跑吧!”
君吾斂着眉心,略思了一瞬又慢慢搖了搖頭,“殿下這麽做一定是有緣由的,這些話你可不能對別人說,祈王府處處都是殿下的耳目,若是惹怒了殿下,哥哥也護不住你!”
君吾故意将話說重了幾分,為的是讓君鹿趕緊消了心思,可他走出小院卻是心事重重。
殿下喂小鹿吃的是什麽藥呢?又為什麽要喂給小鹿那樣的藥?
君吾眼下想不明白,可他明白一件事,他身上真的沒有什麽可讓殿下圖謀的了。
只有他欠殿下的數不清的恩情。
下午漸起飄雪,天氣陰沉沉的,正是個睡覺的好時候。
楚禦琴沐浴後只穿着單薄的裏衣,将穿着雪白小衣的君吾攬在懷裏,滿足地嗅着他身上的氣味。
她好似在把着一件玩物,輕撫摸揉過君吾每一根手指,還要緩慢啄吻過君吾每一寸肌膚,只看着君吾在她懷中阖目輕顫便有了無限興味。
下雪使得外面格外安靜,雖然平日裏的祈王府,就算不下雪也是安安靜靜的。
她見君吾分明受不住,還要緊緊咬着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可即便如此,還是有支支吾吾的聲音收不住。
楚禦琴低笑一聲,聲音暧昧又親昵。
“今日教你認得那幾個字,可都記得?”
君吾連忙點點頭。
“是嗎?”楚禦琴聲音懷疑,“本殿來考考你。”
君吾一下子緊張起來,他睜開眼看着殿下,不知殿下怎麽進行到一半,突然想考他這個了,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殿下解得松松散散跟沒穿似的,若沒答上豈不是更加尴尬......
不及君吾緊張完,楚禦琴便伸手撥開了他的衣襟,落指在君吾心口寫起字來。
她寫得極慢,力道還重,弄得君吾渾身發癢,到最後什麽也沒記住。
“這是何字?”楚禦琴懶聲詢問。
君吾老老實實搖了搖頭。
楚禦琴冷哼一聲,“本殿整日辛苦教你習字,你竟半點都未放在心上,都不知溫習嗎?”
君吾見她生氣了,緊張地就要起身,卻又被按住了。
“再給你寫一遍,這回答不上,本殿可要罰你了。”楚禦琴開口,一雙鳳目噙滿慈悲,仿佛寬恕他一般。
君吾立刻點頭,認真地感受起來。
楚禦琴便又重新寫了一遍,這次她的力道更加微妙,還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令君吾身心發顫,手下的肌膚好似綢緞一般柔滑,令人愛不釋手。
一遍寫完,君吾已然漲紅了臉,他還是沒感覺出來那是個什麽字。
楚禦琴理所當然發起怒來,“平日便是這般上課的嗎?”
君吾萬分緊張,“是我錯了......我沒記住。但是我都有好好學的,我有認真的,是我太笨了。”
看着他惶急認錯的模樣,楚禦琴忽然覺着一陣心軟,突然就不舍得再繼續後面的懲罰了。
她真是壞,這樣欺負自己老實本分的小爹,他笨得自己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楚禦琴微嘆一聲,輕捏了一把君吾的鼻尖,“是本殿騙你的,那個字不曾教過你,你一點也不笨。”
君吾擡眼,“真的嗎?”
“真的。”楚禦琴拍拍他的小臉,伏首在君吾耳畔親了一下,才又将人緊緊摟住。
屋裏地龍燒得暖和,楚禦琴沒多時便睡去了,只是君吾睜着一雙眼睛滿懷心事。
自從君家那日後,君吾一直都不敢跟楚禦琴問父親的狀況,他知道殿下是把人關了起來,卻不知預備如何處置。
小鹿的話也一直印在君吾腦海中,接連又勾起了那日孫梅香對他說過的話,他心中并無自信殿下真的會愛慕他到何種地步,只是每每被殿下溫柔對待時,他自己也忍不住會陷進去。
他心裏知道殿下的喜歡遲早都會散去,可知道是一回事,不去在意又是一回事。
你是來報恩的,君吾。
他于心中反複這樣對自己說着,只要把欠殿下盡你所能還給殿下就好了。
至于那些虛幻缥缈的情愛,于他這樣卑微平凡的人,本就是一種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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