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畫舫·遭劫

蕭岚軒擡手放在他的背上,“什麽都不必做,陪着我就好。”

花未情擡頭看着他,“能遇上大人,定是要用幾世福德來換。”

蕭岚軒與他四目共對,直直看着這名令自己欲罷不能的男子,到底是什麽地方吸引了他?是十年前的那一次偶遇?抑或是昨日他的溫潤一笑?還是昨日他撫琴的模樣太過醉人?

花未情深情與他對視,漸漸靠近,柔軟的唇碰到他的唇,只是笨拙地輕允了他的唇瓣,而後離開,低頭含羞道:“未情不懂如何服侍,還望大人見諒。”裝得毫無纰漏,若是他被賣入了戲園子,想必還能演得出神入化。

蕭岚軒信了,信他是真的不會,他擡手擡起他低下去的下巴,再吻上他,只是蜻蜓點水般的吻。蕭岚軒至今未娶親,想來,他也沒怎麽經歷情事。

花未情眸中秋水盈盈,他這身子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若他有一絲動情,臉頰便浮起一抹紅暈,這倒不是裝出來的。蕭岚軒擡手撫着他嬌羞的臉,無比溫柔。

花未情擡手解腰間的衣帶,動作緩慢地除下紫色的外袍,紫色外袍便貼着他的背後滑落,逶迤在地。蕭岚軒握住他要解亵衣帶的手,花未情擡眸對上他的眸。蕭岚軒道:“不是說要撫琴?”

明白過來他的用意,花未情輕輕一笑,“大人莫不是要我撫一夜琴?”

“自然不是。”蕭岚軒彎腰撿起地上的紫色外袍,為他重新披上,“就三曲如何?”

花未情整理着外袍,唇邊淺笑,“莫說三曲,就算三百曲,大人願聽,未情廢一雙手也在所不惜。”

花未情理好衣裳便往琴臺走,蕭岚軒坐在矮幾旁,一邊飲酒一邊看他撫琴,眸中溫柔如絲。花未情偶爾擡頭對他對視,清雅的笑自唇邊蔓延到眉角,被燭火映襯下的容顏風情萬種。

所謂的留下過夜,也不過是在這裏睡一晚罷了。蕭岚軒和衣躺在外沿,花未情脫去外袍躺在裏側,共蓋一張褥被。

黑了燭火的房中,花未情側躺着,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胸口,他道:“像大人這般的謙謙君子,恐怕世上無多。”

蕭岚軒偏頭,四周一片黑暗,看不清花未情的模樣,他回道:“若是趁人之危,倒成了小人。”

花未情一笑而過。這少年這麽一副好皮囊,皮膚光滑細嫩,還是個處子,若是放在前世,他還是風流公子莊慕寒,見了這等美人定是把持不住的。只可惜,如今這美人的身子是自己的。

第二日一早,蕭岚軒早早離去,連花未情也不曉得他何時走的。當日晚,蕭岚軒再來,一襲白衣如雪的男子與這煙花之地格格不入,卻又招來樓中無數美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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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清冷的他不回應前來搭讪的小倌花娘,對着樓裏的管事指名道姓要花未情。進了房,卻只管聽琴飲酒對弈,末了留在他房裏過夜,和衣躺下,什麽不做就過了一夜。

水芙蓉咧嘴笑着,将花未情當搖錢樹一樣伺候着,送來上好的沉香和幾件蜀錦織的新衣裳,想必這幾日從蕭岚軒身上賺了不少錢。

第四日,蕭岚軒讓人備了畫舫,邀紫香樓花公子同游。那日一早,四人大轎在紫香樓門前候着,來的是蕭岚軒身邊的随侍,給紫香樓管事水芙蓉送了一箱銀子。收了銀子,水芙蓉笑得合不攏嘴,快步上樓,命人服侍花未情洗漱更衣。

紫香樓的花娘小倌從窗口伸出頭來張望樓下那裝飾華麗的帏轎,話語裏盡是羨慕嫉恨。

坐在舒适的轎中,花未情一個恍惚,好似自己還是那蕲州莊家的大東家,金銀如山揮之不盡。挑起簾子看着街道兩旁零落的幾人,不禁苦笑。水芙蓉收了銀子答應讓他出門,卻不忘找人跟着,生怕這棵搖錢樹憑空消失了。

蕭岚軒喜好飲茶,花未情剛踏上畫舫,透過珠簾正見他端坐在矮幾上親自泡茶。分明他就睡在他的身旁,也不知今早他是何時起床的。花未情挑着簾子進了船艙,聞着茶香便道:“原來大人喜好這西湖龍井。”

蕭岚軒擡眸看着來人,“你可要嘗嘗?”

花未情過去坐下,蕭岚軒将剛泡好的龍井茶遞過來。花未情接過茶,看着白瓷杯中的茶水,再輕抿一口細細品味,含笑道:“大人好手藝,這龍井茶色翠、香郁、甘醇、形美,所謂龍井四絕也不過如此。”

蕭岚軒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過獎。”

蘇州乃是江南著名水鄉,城中縱橫的河流衆多,自然石橋也衆多。河岸上風景如畫,偶有一兩家青瓦白牆的人家,以柳樹映襯,紅花點綴,別有一番風情。

蕭岚軒負手立在船頭看景,花未情他身邊,身子有意無意向着他懷中靠攏,最後幹脆将頭擱在他肩上,蕭岚軒扶住他的腰,讓他更靠近了些。

莊慕寒時常來江南游山玩水,這一帶他倒是熟悉。花未情道:“前面不遠有一座橋,名為月老橋,橋畔便是月老廟,都是蘇州十分熱鬧的地方,大人可要上去看看。”

“好。”

畫舫行至偏僻的郊外,兩岸入眼便是葦草野花,河中偶有燕子貼着水飛過,好一派祥和景象。世事難料,随着一聲響,畫舫猛烈振動,花未情猝不及防差點掉入水中,好在蕭岚軒抱住了他的腰,将他穩在懷裏。

船尾此時傳來大喝聲:“撞了壞了我的船,賠錢!”

“分明是你們先撞我的船,還敢惡人先告狀!”

“廢話少說,今日,你若是不賠錢,就別怪老子不客氣,砸了你這船!”

蕭岚軒和花未情穿過船艙趕到船尾,船尾與後面的一艘舊船糾在了一起,舊船的船頭被撞壞,将要腐朽的木板錯了位。

見蕭岚軒過來,方才在船尾劃船的兩名家丁連忙道:“爺,是他先撞上來的!還敢索賠。”

舊船上袒胸露背的大漢蠻不講理,“老子不管,我的船是撞上你們的船才爛的,這銀子你不給也得給!”

蕭岚軒也看的出是他無理取鬧,他冷笑一聲,“若是,不賠呢?”

袒胸大漢從身後抽出大刀,“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随後,又從舊船船艙跳出了兩名彪形大漢,手上提着大砍刀。

不過是土匪山賊,在這故意撒野招惹是非,想要劫財罷了。

兩個家丁見他們手中有兵器,吓得腳下發抖,三名彪形大漢跳上了畫舫,其中一個大言不慚道:“識相的就把值錢的東西叫出來,大爺饒你一條狗命!”

蕭岚軒背負着手,眸中泛着冷光,“就憑你們幾個山賊土匪,也想從我這拿走錢財,癡心妄想。”

“臨死前還口硬!”大頭的大漢雙手握着刀,目光兇狠,“上!”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三名大漢沖上來之時,淩空降下兩名藍衣男子擋在蕭岚軒面前,手中持着劍,與三名大漢厮打起來。

像蕭岚軒這般的富商,出門定是會帶侍衛的。他畫舫出游,為不打擾興致,便将侍衛家丁安置在随後的畫舫,前方的畫舫一有風吹草動,尾随的侍衛便會及時出現。

畫舫因為打鬥而搖晃不定,花未情前世學的花拳繡腿此時都派不上用場,就連在畫舫上站穩腳步都困難。蕭岚軒抓緊他的手,正打算帶他返回船艙,一名大漢提着大刀面目猙獰地向着蕭岚軒揮刀。

“大人!”花未情橫跨一步擋在蕭岚軒前面,那自上而下劈下的大刀近在咫尺,鋒利的大砍刀從他胸口劃過,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妖紅的血立即從傷口奔湧而出,滴落在甲板上。

蕭岚軒動作極快地将他打橫抱起,擡腳側踢,踢中大漢的胸口将他踢下了船。再低頭看渾身是血的花未情,眉間皺起,“你這是……”

花未情抿唇一笑,嘴角還挂着一絲血跡,氣若游絲的聲音道:“能為大人而死,未情瞑目。”

蕭岚軒收緊雙臂,将他抱緊,“我不會讓你死。”

兩名侍衛将船上兩名土匪都制服,落入水中的土匪見情勢不妙便潛入了水中逃脫。劃船的家丁将船靠岸,蕭岚軒抱着花未情上岸,對身後手足無措的家丁吼道:“快去請大夫!”

花未情将頭倚在蕭岚軒懷裏,許是失血過多,神智開始有些不清,視線裏只模糊地看到那人慌亂的神色,耳朵貼着他的胸口能聽清他砰砰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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