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藍翎人·靈溪

花未情本就是個風流種,門後偷窺被人發覺,他自然曉得怎麽應對。他大大方方跨出一步,在月洞門前現身,彎腰拱手道:“在下花未情,恰過此路,冒昧打擾,還請公子海涵。”

待他略帶淺笑擡眸,青衣男子卻不見了人影,留下為他收拾花剪的丫鬟,丫鬟顯然是見慣了,看着花未情道:“主子不見外人。”

花未情也不奇怪,拱了拱手,“打攪。”便轉身離開。

蕭岚軒回到府上之時,已是晚上。花未情在他房中等着,不客氣地在他的寝房的藏書架上翻了一本《陶朱公傳》讀。見他回來,便放下書卷,起身去迎。

“可用過晚膳了?”

蕭岚軒見了他,眉目間不禁浮起一抹淺笑,“用過了。”

花未情十分賢惠地為他寬外袍,還不忘問一句,“事情辦得怎樣?”

“還在查。”他随口答,兩人配合得好似相守多年的老夫老妻。

花未情将他的腰帶玉佩合着外袍都挂在衣架子上,轉身看着他,“我看,肇事者顯然便是這趁火打劫想要發一筆橫財的,由他入手豈不好辦?”

“這想要發橫財的乃是當朝丞相的女婿,若是無憑無據,連我也奈他不何。”京城之中以蕭家獨大,近年來,陸家崛起緊随其後,去年陸家長子娶了當朝丞相女兒,氣勢漸長,連被皇帝封爵的蕭家也不放在眼裏。

花未情明白他的意思,無憑無據也不能拿他如何,搞不好還會被他抓住把柄反咬一口。花未情行至他的眼前,“你總不能放任他去發這一筆橫財?”

“自然不會。”

“哦?原來,你還留了一手?”

蕭岚軒少有對他人托出自己的謀劃,對着花未情他卻毫無保留,“蕭家在各地都設有糧倉,就近取貨,明日便有大批米糧進京,他陸家也不過嚣張一時。”

花未情抿唇一笑,雙臂勾住蕭岚軒的脖子,目光灼灼地與他對視,語氣暧昧,“你我之間,若是拘于談這事可是不大妥當?”

蕭岚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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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情将臉湊近,在他唇上碾轉,這些日與他接吻也不是一次兩次,他早已習慣。蕭岚軒攬住他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花未情離開他的唇,極近的距離與他對視,“你都把我帶回府了,若對外人說我還是處子,你道,可有人相信?”

“你想要?”

花未情輕笑一聲,“我是你的,而你卻不是我的,就不能是你想?”

蕭岚軒穩住他的頭,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近日事太多,待過段時間,再好好陪你。”

花未情将頭擱在他的頸窩,應了一聲,“嗯。”

蕭岚軒大抵是早起慣了的,每日他起床,花未情都不知曉。也是,怎麽能比,他花未情前世不過是個游手好閑留戀花叢的風流公子,哪用得着起早貪黑,能在午膳前起來已是不錯。

蕭岚軒一早起來,不是出門而是去了梅園。

這蕭府上下,也只有他能随意進出梅園。梅園的主子魏靈溪也起得早,喝了早茶便在園子裏散步。平日裏是丫鬟陪他,今日多了蕭岚軒。

“軒兒,聽聞你昨日帶了名男子回府?”魏靈溪問。

“确有此事。”

“是哪戶人家的公子?”

蕭岚軒頓了頓,老實交代,“他出身青樓,孩兒為他贖的身。”

“你這是喜歡上他了?”聽到是青樓出身,魏靈溪也不怒,面帶笑意地問他。

蕭岚軒沉吟半響,“孩兒不知。”

“喜不喜歡問問自己的心便好,怎會不知?”

蕭岚軒尋思着該怎麽解釋,“孩兒未曾對人動心,他除外。”

“動了心便是喜歡,這明擺着的事,你怎的還不明白。”魏靈溪輕嘆道,頗有些無奈。

蕭岚軒輕笑,說的也是,動了心便是喜歡,哪還有不知道喜不喜歡的?

兩人繞着梅園走,園中的梅花還沒開放,卻被魏靈溪打理得很好,滿枝滿桠的綠葉青翠欲滴。魏靈溪臉上的笑漸漸收攏,“軒兒,你喜歡誰願意和誰在一起,我都不幹涉,只是,你體質特殊,與男子相處千萬要小心。”

“孩兒明白。”

交代了此事,魏靈溪又道:“那位公子昨日倒是匆匆看過一眼,确實生得一副好面孔,看着挺讨人喜歡。”

“爹爹喜歡便好。”

聽着那句爹爹,魏靈溪心頭一暖,臉上的笑不禁加深了幾分。蕭岚軒并非蕭政庸的正室夫人所出,而是男妻魏靈溪所出。蕭政庸天生斷袖,不能與女子交媾,遲遲未能有子嗣。傳聞之中有藍翎人,能以男子之身孕育子嗣,只是無人知曉藍翎人的藏身之所。

蕭政庸為得子嗣不惜重金派人前去查探藍翎人藏身之處,歷經五年總算尋到。彼時已三十七歲的他親自前往藍翎人藏身之地,欲這一名男子為妻。

藍翎人世上僅存千人,以男子居多,藍翎人無論男女皆可孕育子嗣,而區分藍翎人的标識便是左肩處的藍色羽毛紋,每個藍翎人自誕生以來便有。

蕭政庸跋山涉水前去藍翎人藏身之處,只看上了年僅十五歲的魏靈溪。魏靈溪雙親皆是男子,亦是正統的藍翎人。

起初,魏靈溪不願随他。蕭政庸不強迫他,打算在藍翎谷停留些時日另尋他人。

此間,魏靈溪生父得了怪病,藍翎谷中無人醫治,定論為不治之症。蕭政庸此時出面,願意請谷外的大夫進谷為他醫治。

蕭家名下醫館百家,其中搜羅不少名醫藥師,就連皇宮禦醫也未必能及得上。蕭政庸請來二十餘名大夫為魏靈溪生父治病,各式名貴藥材都往魏家送,不消兩月,魏靈溪生父痊愈。

魏靈溪為報恩便答應下嫁蕭政庸,以身相許,後為他懷上子嗣。蕭政庸為避人耳目,将魏靈溪安置在別處,後将正室夫人也一并接了過去,對外人宣稱夫人要去別苑養胎。

魏靈溪誕下一子,取名蕭岚軒,由蕭政庸正室夫人撫育。蕭岚軒滿周歲後,蕭政庸便将魏靈溪娶進門,成為二夫人。

魏靈溪為人謙和,蕭岚軒從小便十分喜歡他。魏靈溪不見外人,就是蕭府上的其他人,他也未必喜歡見到。獨獨喜歡蕭岚軒來他的梅園,每每他來,魏靈溪便讓他坐在腿上,教他讀書寫字。

蕭岚軒十六歲前都以為自己生母為大夫人。在他十六歲生辰那日,蕭政庸念在他已董事,便将他的身世告訴他。也是那時,蕭岚軒才曉得住在梅園的魏靈溪才是生他的人。

一開始覺得荒唐至極,男子又怎能生育?後來查閱了藍翎人的有關書籍,才慢慢接受。他左肩下方也有藍翎人獨有的藍色羽毛圖紋,不也正是說明了他也是藍翎人。

此後,他時常去看望魏靈溪,陪他飲茶散步,喚他一聲爹爹。魏靈溪每聽他喚爹爹,心中便溫暖如春。

三日之內,縱火燒糧倉的主犯便被揪了出來,是糧鋪裏頭的守夜夥計,好歹也是在蕭家幹了十幾載的。他一口氣承認是因為掌櫃克扣他月錢,他滿腹怨氣,一氣之下便縱火燒了京城之中的三家糧鋪。

蕭岚軒坐在太師椅上端着茶盞,揭開茶蓋請啜了一口茶。反倒是二當家蕭政勳勃然大怒,指着地上跪着的夥計,大聲罵道:“你這吃裏扒外的混賬,三間糧鋪,上萬石的米糧都因你而化作灰燼,就是讓你勞苦幾百年你也賺不來!”

縱火的夥計垂頭跪在地上,“小的無話可說,東家要殺要剮,小的也認了。”

蕭政勳一張老臉漲的通紅,“你以為你這條命值幾個臭錢,要是曉得你這畜生會吃裏扒外,早該把你砍了喂狗!”

在一旁沒說話的蕭岚軒眉心緊蹙,放下手中的茶盞,道:“二叔,你且先冷靜。”

蕭政勳還在怒頭上,看了一眼蕭岚軒,他重重呼了一口氣,一甩袖子在椅子上坐下。端起旁側的茶盞喝了一口,他看着蕭岚軒道:“岚軒,這裏你是主子,你說了算,這畜生你說怎麽處置?”

蕭岚軒起身向前邁了幾步,在夥計面前停步,“擡起頭來。”

穿着麻布衣的夥計唯唯諾諾擡起頭來,一雙眼睛不敢看蕭岚軒。蕭岚軒面帶淩厲,“我再問你一次,到底是誰指使?”

夥計一口氣堅持到底,“沒人指使,是小人一人的錯。”

蕭政勳氣急敗壞地把手上的茶盞砸了過來,“你這混賬東西!”

夥計被茶水潑了一身,茶盞在他的頭上碰撞發出一聲悶響,随後又掉落在地,碎成幾片。蕭政勳又從椅子上起來,“來人,給我往死裏打,看他說不說!”

門口立即進來幾名輪着棒子的家丁,作勢要打人,蕭岚軒出手阻止,冷聲道:“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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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舊文,男王妃,先寵後愛。裏面的玉傾之就是靈溪那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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