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恢複

隔日的淩晨五點，歐陽玄怡的生理鬧鐘準時響起，睜開雙眼，看到的就是陌生的房間天花板，雙眼裏顯現出迷茫，這裏似乎不是自己的房間，眨了眨眼，憶起了發生的一切。原來人真的可以重生呢，呵呵，自己這是不是很幸運呢？一切都可以從新來過，不用再和那個人争鬥，不用再去為了取得那個人的肯定而不顧性命，嘲諷的翹起唇角。現在，自己所有的優勢都成了不現實的，包括自己的身手，存款，都得從頭再來，看來，得好好的計劃一下以後的生活，竟然新生了，那麽從今以後，絕不會再給別人利用自己的機會。首先就從恢複鬼魅般的身手開始吧，想到這裏，歐陽玄怡從床上一躍而起，放輕腳步走進裏屋，看了看挂在暗黃的牆面上的日歷，1992年，原來這裏與上一世不是一個世界呢，連日期的切點也不同于上一世，上一世是三十天為一個月，而這裏卻是二十五天，不過幸好的是，兩個時空的語言都是一樣的，不會聽不懂別人說話，其他的應該也不會有多少差別，也許，這個世界與那個世界是在平行的時空裏，這裏應該是平行空間裏的第二個中國吧！想到這裏，微眯了眯眼，迅速閃出房間，走進晨暮中。

冬天的淩晨五點，沒有一絲曙光，刺骨的寒風刮得皮膚生疼，歐陽玄怡瑟縮了一下，緊了緊衣領，眉頭皺成一團，蔑視這具身體的體質。上一世的自己，這麽點寒冷，連顫都不會打一個，現在這幅身體竟然開始發抖。而今天她為了鍛煉方便，特地只穿了一件單衣，現在雙腿都開始打擺子了，看來，得趕快開始訓練，不然非得凍死不可。

習慣性地撇撇唇，“弱”這個字，從來不會出現在她身上，無論是哪一世的自己。雙臂相交搓了搓臂膀，放眼看去，晨暮中得山村被薄薄的霧氣籠罩着，若隐若現，似是海市辱樓般詭異，甩了甩凍得有點僵硬的腿，轉身向身後的山林跑去，迎面的風，猛烈的吹打在晨霧中奔跑的小小身影上，吹得她的衣服都鼓脹起來，發絲被吹向腦後，顯得淩亂不堪，嬌小而脆弱的身體裹在膨脹起來的單薄衣衫內，像是快要飄起來。風，瘋狂的吹拂着，似乎想阻止她奔跑的腳步。她一直在跑着，哪怕雙腿已經開始麻木，臉頰被風劃得生疼，她始終保持着同一個速度，抿緊薄薄的唇，毅然地向山頂攀爬，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跑了多久，爬了多久。只是當她看見曙光的時候，她的衣服已經沒有一塊幹燥的地方了，清晨的山頂空氣清新，但卻也濕氣較重，只是，那個小人兒一點也不在乎。沖着一點點慢慢露出羞澀臉龐的太陽，小人兒鼓起胸腔猛吸一口氣，大聲的吼叫着“啊……”似是野獸般憤怒的聲線一直回蕩在山谷裏。片刻過後，胸口的那股濁氣，也随着吼叫而清除的一幹二淨，随後一種難以言語的輕松感充斥全身，身體裏似乎瞬間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小人兒抹掉頭上的汗水，慢跑下山，才到屋門口，就聽見屋裏有人在哭，步子一頓，随後急忙跨門而入，難道是那個柔弱母親出事了？這個時候，一道黑影突地向她快速沖過來，歐陽玄怡反射性地閃開，沒有讓那道身影碰到自己，而那道身影也因慣性而摔倒在地，當她看清楚眼前人，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哎，怎麽就沒告訴她一聲呢？上輩子習慣了一個人，當然也就沒有跟人彙報行蹤的意識了。來到這個世界，卻是突然之間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了，多出了一個母親，看來以後得養成出門告訴一聲的習慣，不然以後還不得被淹死！無奈的任由母親緊緊地抱進懷裏“媽……媽，不要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嗎？”從來沒有稱呼過的名稱，似乎也不是那麽難叫出口，活了兩輩子，似乎從未有人為自己流過眼淚呢，更不用說自己主動去安慰人了，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歐陽玄怡伸手輕輕的拍着母親的背，嘴裏喃喃着哄着母親。“媽，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別哭了，嗯？”

一雙布滿厚繭的手撫上她的臉，瞬間溫暖了她被凍得沒有知覺的臉部肌膚“你去哪了，媽媽以為你被那個女人帶走了，媽媽好擔心，媽媽現在只有芸芸了，芸芸千萬不要出事啊，嗚……”，歐陽媽媽的哭聲讓歐陽玄怡不斷在心裏嘆着氣，暗忖“看來這個母親很脆弱呢，我跟她在一起會不會害了她呢？畢竟我的生活，絕不會這樣平靜下去，我該如何是好呢？等年齡大一點之後，再和她談談，如果到時候她沒辦法适應我的生活，那麽我會讓她衣食無憂之後離開”。歐陽玄怡把母親拉進房間，扶她坐在床上，“媽，對不起，可能是發高燒的原因，腦子出了點問題，什麽都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你能理解嗎？我……”話還沒說完，年輕的母親又把玄怡抱進懷裏大哭起來“芸芸……芸芸，媽媽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嗚……”玄怡滿臉黑線的僵硬在那裏，半響，才輕輕地拍拍年輕媽媽的背，第無數次的嘆着氣，自嘲的想，哎……上輩子從來沒有嘆過氣，卻在重生後的第一天裏就惡補了上來。這個歐陽芸可真幸福，有一個這樣疼愛她的母親。

玄怡等母親哭聲漸緩之後，擡起手腕用衣袖輕輕的擦拭着母親的淚水，“媽，不要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嗎？以後，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累了，所以，以後不要再流淚，好嗎？我之前只是出去鍛煉了，我要讓自己長的強壯，這樣，我就可以做你的後盾了”，年輕媽媽驚訝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有點發懵，她才三歲啊，怎麽說話比大人還有邏輯呢？“媽，我叫什麽？”拉了拉年輕媽媽的手，轉移她的注意力“啊”的一聲，年輕媽媽這才回神，“你姓歐陽，名芸，你跟媽媽姓”說着，想到了那個狠心的男人，淚水有奪眶而出，玄怡皺緊眉頭，同時也想到那個世界的那個男人，冷哼一聲“媽，我們兩在一起就夠了，不需要別人，我再也不會給任何人機會欺負你了”，這句話是對歐陽媽媽說的，也是對曾經的那個可憐的女孩說的，竟然自己占用了這個身體，那麽，歐陽芸心裏最重要的人，她歐陽玄怡就會替她守護，只要對方對她沒有傷害之心，她歐陽玄怡就會是歐陽媽媽一輩子堅定的後盾，否則，就讓她下地獄去，絕不手軟。不過，她相信，歐陽媽媽是很愛這個歐陽芸的，否則也不會因怕自己被帶走，而害怕成這個樣子。

時間就在歐陽芸不間斷的殘酷訓練中逝去，除了訓練，基本上不出去接觸人，也沒有人來家裏串門，因為這裏的人們是排斥着母親的，曾經，就看見母親跟一個中年女人打招呼，而那個女人卻當做沒看見一樣匆匆走開，像是遇到髒東西一樣，一臉的嫌惡。這裏的人，都是封建的，一個沒有男人的外鄉女人帶着一個孩子單過，是不會被接受的，而自己，也覺得沒有必要去看別人的臉色，有母女倆就夠了，當下之際，只是需要好好的加強自己，平安的成長，絕不讓自己與“弱”搭上關系，弱，就代表着以後會受制于人，那種生活，會讓她生不如死！

兩年後！晚上，歐陽芸坐在床上，等着母親下班，同時也沉思着未來的發展藍圖，兩年的時間，上一世的身手，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只是自身身體發育上的差異了，可以出去面對世界了，首先就得先上學，“芸芸，媽媽回來了”歐陽媽媽的聲音打斷了歐陽芸的思緒，“媽，我想跟你談談！”迎上前去，拉着母親的手，歐陽媽媽摸摸眼前越發精致的小女孩，心裏輕嘆，自從芸芸發燒醒來，似乎變了一個人，完全失去了小孩的天真，事事都為自己想，什麽都幫着自己，讓自己感覺很沒用，感覺自己是個不稱職的母親，孩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讓自己心裏一陣一陣的的發着疼，要不是自己沒用，給不了芸芸一個完整的家，芸芸怎麽會這麽早就失去了孩子應有的天真浪漫呢？“芸芸想跟媽媽說什麽呢？”歐陽媽媽溫柔地看着歐陽芸問道，“媽，我想上學”，歐陽媽媽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芸芸真的長大了，知道自己該走什麽路了，興慰的看着歐陽雲“好，媽媽明天就去市裏的小學問問，媽媽一定會讓芸芸和別的小孩一樣，讀好書，将來考個好的大學”，歐陽媽媽輕輕地撫了撫歐陽芸的頭發，轉身向廚房走去，歐陽芸緊随其後，去給母親洗菜，不是不想做飯，而是，自己從上一世開始，什麽都能學會，就只有做飯，似乎自己不具備女人最正常的能力，除了會烤烤野味，其他什麽都學不會，就連煮個飯也會糊。

第二天，歐陽媽媽在歐陽雲去山上訓練之後，也随後出門，上城裏去了，女兒兩年來，從未向自己提出過什麽要求，這個要求是應該的，自己當初之所以會被抛棄，還不是因為自己沒讀過幾年書，找不到好工作，只能依靠那個薄情的男人生活，所以才會在那個男人遇到一個能對他的事業有幫助的女人後被抛棄，如果讀了書，有豐富的知識，有一個好的工作，那個男人也不至于那麽絕情。現在女兒自己要求上學，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讓她上完大學，這樣，以後，可以找個好的工作，也就不用靠着男人過日子，就算找不到一個稱心的男人，一個人也可以有個好點的生活，不會和自己一樣，只能出賣勞動力，賺點微薄的工資了。

歐陽媽媽找到了E市市中心一小的校長，那是個不到170的中年男人，鬓角有絲絲白斑，額頭高高的凸起，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鏡片下的眼神背睿智所覆蓋，較厚的唇瓣，唇角微微翹起，有着很深的笑紋，似乎是個喜歡笑的人，“校長，我女兒今年五歲了，我想送她到您的學校附屬幼兒園上學，她……她很聰明的，真的，什麽都是一學就會，我不會拖欠學費，請您給我女兒一個機會，可以嗎？”歐陽媽媽的手絞着衣角，緊張的看着校長的臉，生怕錯過他臉上的一絲反應，她真的好怕這個校長不接受芸芸，因為之前自己已經打聽過了，這所小學是市裏最好的，有很強的師資力量，升學率基本是百分之百，在這裏上學的不乏貴族與官員的後代，每年的新一年招生的時候，為了這所小學的招生名額，很多家長繳盡腦汁的想辦法送自己的孩子進入這裏，進入這裏上學的孩子都是同齡孩子裏的佼佼者，這也是保證學校升學率的保障。小個子校長微笑着看着眼前似乎有點緊張過度的年輕女人，很樸素的一個女人，似乎為了孩子，什麽也願意做，看她盯着自己的，帶着殷殷期盼的眼神，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開不了口拒絕，如果是跟那些官員太太或其他富裕的家庭的女人一樣，自己也許還能很理所當然的開口告訴她，招生名額已經滿了，可是，對于這樣一個母親，自己真的沒有辦法拒絕，從她的眼神裏就能看見，孩子就是她的陽光，所以，自己也許應該給她一個機會，畢竟，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樣一個女人的孩子，應該是不同的，先看看再說吧，如果那孩子不盡如意，也可以拒絕，這樣，也不用讓心裏産生愧疚感，雖然那是不用産生的，但是，自己直覺就是，如果拒絕了這個年輕媽媽的請求，自己會一直心存慚愧，“你明天帶她來面試吧，過了面試考試，就可以上學了，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她達不到我們的要求，我們是不會接收的”“是……是……校長，芸芸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謝謝您，謝謝”歐陽媽媽激動地握着校長的大手，喜極而泣！

回來的路上，歐陽媽媽樂出了聲，想着：這下好了，女兒可以上好的學校，以後也能夠嫁一個好的人家，不會吃苦受累了。想着想着，似乎看見了女兒二十年後出嫁的場景，樂呵呵的邁着輕盈的步子向村裏走去，走着走着，竟然慢慢的跑起來，想着快點告訴芸芸這個好消息，也讓她為明天的考試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