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作者有話要說: “你到底想幹嘛。”
鄭鄰理所當然地說:“介紹我爸認識你媽。”
蘇驚生真想把她推出斑馬線。
她咬牙說:“你信不信我把你推出斑馬線。”
鄭鄰說:“有本事你就推,周圍全是我目擊證人, 我能不能撞死兩說, 你絕對會被我爸弄死在哪個犄角旮旯。”
“哈!”蘇驚生誇張地哈了一聲, “那咱就試試, 看誰先死!”
“試試就試試!”
“來啊!”
“誰怕誰啊!”
“你來啊!”
“你先來啊!”
“憑什麽我先來啊?”
“媽的不是你說要推我出去嗎?!”
鄭鄰終于讓她激的也罵了髒話。
兩個穿着貴族學校制服,妙齡期的女孩站在馬路邊, 你抓我我抓你的扭在一塊,威脅要把對方推出斑馬線。
周圍等紅燈的人都退的遠了點, 兩人僵持了片刻, 旁邊一個男人向前一步, 指指對面說:“那個……綠燈了啊。”
蘇驚生:“……”
鄭鄰:“……”
蘇驚生一把推開鄭鄰,看她踉跄着退到斑馬線上, 一甩膀子整好衣服說:“我推了!你叫你爸弄死我吧!”
鄭鄰:“……”
她朝天翻了個長長的白眼, 跟着蘇驚生走過馬路, 到達路中央的暫停地,邊走邊說:“你今天幼稚得吓人啊, 不當男的腦子也扔了?“
蘇驚生快步行在前頭,不和她說話。
鄭鄰在她側後方, 她看見蘇驚生因為咬牙而鼓起的頰,看見她抿到沒有顏色的嘴角。
沉默片刻,她忽然低聲說:“我想要你媽媽。”
蘇驚生猛地停下, 轉身時長發飛揚在肩後。
她渾身微抖,五官克制地扭曲着,俯視着鄭鄰說:“你有你爸爸, 你還有那麽多錢。你有你私人馬場裏的小馬,有三條狗,一只蜥蜴,一大堆螞蟻巢,就為了你想要個弟弟,你他媽還有專人給你養着專屬的人工智能!”
她最後低吼出來,克制不住地打了鄭鄰的肩,她被捶的後退了兩步。
“我只有左忱,我只有左忱!就這樣你還要跟我搶!”
“我沒搶!她也不是你的!”鄭鄰揮開蘇驚生,“你不知道我爸對我做什麽,你不知道我用什麽換的什麽小馬,什麽、什麽爛蜥蜴,什麽他媽的螞蟻巢!”
她一把摘下眼鏡,往上撩起頭發,額角青黑,發根斑斑血跡。
那是在試卷上的80分與醉酒之中,綻放的惡之花。
清晨的朝陽升正好,巨大的十字路口中央,停站地仿若孤島,秘密在陽光下撒成粉末,落在地上,腐蝕着世界。
怪不得。
【你分考這麽差,不怕卷子拿不回家嗎?】
怪不得,怪不得。
蘇驚生愣了一下,接着面容前所未有地猙獰起來,怒紅漲滿年輕而白皙的五官。
“那你介紹他認識左忱?你怎麽敢!!!”
她一把抓住鄭鄰的領子,傳承複刻自高瘦女人的兇狠肆虐着噴發出來。她将鄭鄰幾乎提離地面,雙臂哆嗦着,頸上青筋勃勃。
她冰冷地說:“鄭鄰,你信不信我推你上斑馬線。”
羊角暴漲,羊角殺人。
“……”
這一回,鄭鄰相信了。
她幾乎哭了,卻咬住牙沒有哭。
鄭鄰倔強的犟着鼻子,緊抓住蘇驚生的手腕,用大勁兒拽開了她的五指。
腳尖腳跟都落回地上,她差點掉進邊上的小灌木裏。
站穩腳,鄭鄰快速地抹一下眼睛,戴上眼鏡說:“你媽媽那麽強勢,我爸打不過她的。她對你又好,如果她成了咱倆的媽媽,她也會對我好的。”
她話趕着話,很迅速地說:“我爸爸要是喜歡她,她又對咱倆好,我爸爸就不會打我,更不會打你,到時候他死了……哈,等他死了。”鄭鄰像克制不住,喘着笑了一下。“等他死了,那麽多錢咱們兩人還可以分,你媽媽也可以分,全給你們……全給你們不行,但是咱們可以分,平分。這是雙贏,不對,這是三贏。”
她堅定地重複:“三贏。你考慮考慮。”
“……”
蘇驚生額角的青筋還沒消,鞋裏的腳趾緊緊扣住鞋墊,但她終究沒再動手。
她喘息着瞪住鄭鄰,片刻一甩書包過馬路,往學校去了。
接下來兩天,蘇驚生都沒和鄭鄰說話。
鄭鄰恐怕也覺得理虧,一直沒有主動找蘇驚生,但冷戰只持續到第三天就結束了。
蘇驚生的同桌來月經了。
蘇驚生初中一個班人不少,中間是三人連坐,按成績排,鄭鄰高她兩名,和她一行。
鄭鄰左,蘇驚生右,中間還有一個女生。
蘇驚生按原來成績分不到這個班,但她之前接近一整個寒假都和鄭鄰待在一塊,陪她……預習初中課本。等開學分班考,雖然天南地北來的學生更多,她還是硬擠進了二班。
整個班裏,除了鄭鄰,全是新面孔。
坐她倆中間的是個寡言少語的河南女孩子,鄭鄰嘴毒,開學第一天就把她氣哭了。
看到自己椅子上有血,女孩吓得不行,鄭鄰抽出張紙給她擦,邊擦邊說:“恭喜你,你浪費了一個孩子。”
蘇驚生一把捂住女孩的耳朵,瞪眼警告鄭鄰。
兩人都知道她最近嘴這麽壞是什麽原因,鄭鄰低頭不再說話,手裏的紙整齊疊起來。
蘇驚生舉手,數學老師走來,她把情況小聲說了,拉着女孩也讓她一起聽。
女孩聽得臉紅了,老師倒是習以為常。他輕聲問:“你們有衛生巾嗎?”
蘇驚生手一下僵在桌面上。
旁邊鄭鄰忽然伸過手指敲敲桌子。
她沒說話,但蘇驚生卻對老師說:“老師,鄭鄰有。”
“好,那你們兩個帶她去廁所吧。”數學老師掏口袋,抓鑰匙帶出附手帕,他順帶用它擦擦發際線前的額。
腰圍太大,彎久了就喘。
旁邊同學有的已經在竊竊私語,全班都看着她們。
老師把鑰匙遞給蘇驚生,說:“我辦公桌左邊第一個抽屜,裏面有半包紅糖,一會你沖給她喝吧。”
蘇驚生沒敢接鑰匙,“老師……”
數學老師直起腰,擦汗說:“行啦,你們都是好孩子,快去吧。”
蘇驚生腦子裏閃過很多,還在猶豫,鄭鄰一把抓過鑰匙率先往外走,蘇驚生只好拉着女孩也跟出去。
走廊上空曠無人,大部分教室都關着門,講課聲悶悶。
鄭鄰快步走在前面,等到了廁所門口,她轉身把口袋裏的東西給了蘇驚生,話也沒說,一扭頭就又走了,就篤定蘇驚生知道她去哪。
蘇驚生本想張口叫她,可動作先行思維,等反應過來她都在教女孩怎麽用衛生巾了。
她等着女孩從隔間出來,脫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給她圍在腰上,伸手攬過她的肩,落頸柔聲說:“來吧,我送你去辦公室。”
女孩不知道為什麽僵了一下,輕輕嗯一聲。
兩人去到數學老師的辦公室,蘇驚生敲敲門一推,果不其然看到鄭鄰。
屋子裏沒別的老師,到處一股紙墨香味,桌上試卷高堆,大三角尺邊放的紙杯裏滿滿一杯紅糖水。
蘇驚生進去時,鄭鄰正把數學老師的抽屜鎖回去,擡眼看到她們,指指紙杯說:“吶。”
女孩伸手拿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鄭鄰立刻歪頭假笑。
“喝吧。”她說,“我在裏頭放了很多粉筆灰,喝下去你就要洗胃,洗不好就死了。我爸爸很有錢,我們家在本地很有勢力,你個外地人死了我也不會怎麽樣。”
蘇驚生:“……”
一整天失血又離堂,肚子還疼,現在鄭鄰一威脅,即使這個威脅很幼稚,蘇驚生看女孩還是眼圈紅了。
她心說自己就挺柔弱的了,怎麽這女的比她還弱。
拿過杯子,她淺淺地抿了一口,示意女孩自己咽下去了,又把杯子還給她。
讓她坐在沙發上,蘇驚生說:“沒事的,你歇一會。”話落伸手拽鄭鄰。
鄭鄰迅速後跳掙紮,蘇驚生抓了兩下抓不住她,幹脆一彎腰把她整個兒抱起來,仗着個頭優勢扛冬瓜一樣扛在肩上,大步往外就走。
女孩:“(震驚)”
鄭鄰:“卧槽!”
嘭。
門關上。
女孩握着紙杯,還是一臉呆滞。
門外蘇驚生扛着她回到女廁所,放下來時她喘得厲害,扶住洗手臺說:“鄭鄰你太媽沉了,你、你得……減肥了。”
鄭鄰簡直要撲上去撕爛她的臉。
“你扛我幹什麽?!”
“廢話不扛你你能來嗎?”
“當然不來!”
“……”
蘇驚生讓她氣笑了。抹額頭甩掉汗,她說:“你行鄭鄰,我沒話說了。”
鄭鄰瞪着眼,厚鏡片有增幅效果,顯得更大了。她口氣很沖地說:“蘇驚生,你是不是腦子瓦塔了。”
蘇驚生不知道她說的哪裏話,但肯定不是好話。她想想覺得回答什麽都挺蠢的,就保持了沉默。
鄭鄰要往外走,她一挪腿,整個人擋在門口。
“別去找人麻煩。”
鄭鄰翻個白眼還是要走,蘇驚生攔着,鄭鄰往左她就往左,鄭鄰往右她也往右。
來回三趟鄭鄰就煩了。
“蘇驚生,你信不信我一矮脖兒從你褲裆裏鑽過去,你絕對抓不住我。”
“……”
憋了兩憋,蘇驚生還是沒憋住,捂着眼噴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