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最大被害者【手打VIP】(11)
第五十章 最大被害者【手打VIP】 (11)
?如意算盤撥得挺響的。”
“嘩……”衆大臣與其家屬們一片沸騰,都在小聲說“原來上官燕鴻還欠了高利貸……她打的這主意……”
“這有什麽?骧王名下的金礦産金無數,替未來愛妾還債簡直是九牛一毛。”
“看來七郡主上官燕鴻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年紀輕輕連高利貸都欠……”
一片議論聲中,上官燕鴻面色發白,“六姐不識好人心,妹妹是真的關心你……”
上官驚鴻涼涼地說,“我與骧王之前大婚那晚,你關心到把我的嫁衣換成了舊貨,還在我身上的舊嫁衣上踹幾腳。”
“那是以前我不懂事……我知道錯了。所以,現在要更加友愛姐妹。”上官燕鴻辯駁。
有人覺得上官燕鴻是真心悔改,也有人說她是作戲。
魔龍君烨熙換了個姿勢繼續喝酒,妖魅的視線除了停留在上官驚鴻身上,對于其他一幹人等,根本是半眼不入。
“友愛姐妹是吧?”上官驚鴻笑說,“那好,為了證明你上官燕鴻心地誠懇,以後你上官燕鴻不打我財産的任何主意,出了任何事,皆不得向我求助。能做到吧?”
上官燕鴻氣得差點沒發抖,她本以為此番求情必然能讓天下人認為她心地善良,即使〈傻郡主成長錄〉裏有她欺負上官驚鴻的種種罪孽,只要讓世人以為她悔改,還願意為上官驚鴻死,定能博得美名,又能使上官驚鴻欠她無法還的情,哪曉得竟然竹籃打水,還被上官驚鴻借機撇清關系,如今別無他法,只能被迫同意,“六姐既然這般誤會我這個妹妹的情意,妹妹傷心只餘,也只能認了。”
“那就記着你今天說過的話。”上官驚鴻冷哼,她的人情,不是什麽下作人士都能拿到的。
“自是記下。”上官燕鴻委屈颔首,眼裏飄過不甘心,正好給祁煜捕捉到,祁煜冷寒的眼瞳頓時浮起不屑。
兩名侍衛走到上官驚鴻旁邊,是不敢不聽老皇帝的命令,又不敢真的捉拿上官驚鴻。
而老皇帝除了剛才拍案而起的憤怒,現下居然很平靜,變化太快,實在讓人捉摸不透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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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您要為昭陽做主……”祁昭陽在太監的摻扶下搖晃虛弱地站起身,嗚咽地哭起來。
老皇帝臉露為難。先前他一喝,一來是确實氣憤上官驚鴻太過目中無人,二則不過是想吓一吓上官驚鴻,哪知,她根本不買帳。最重要的一點,上官驚鴻若是有危險,雲兒定會出來相救吧?雲兒呢?想到祁雲,老皇帝老邁的面孔恍若瞬間又老了許多。
也罷,這點小把戲,依雲兒聰明絕頂,又豈會看不出來?寒毒的藥引,只有上官驚鴻知道,別說他不能殺上官驚鴻,就是有別人要殺上官驚鴻,也得保着她的命。救她便是救自己。老皇帝想着想着,臉色又多了幾分無奈。
一道溫和清越的視線始終注視着上官驚鴻,眼裏是無形的寵溺,似乎不管上官驚鴻做什麽都會支持。
上官驚鴻忍不住朝視線來源一瞥,席間那名青衣男子,清雅致極,總能給她一種淡淡的安心。她相信,若是她真有危險,他一定會站出來。他現在沒動作,只是因他知曉她可以處理。
見老皇帝沒坑聲,祁昭陽淚落得更兇,“父皇,我是您的女兒,您最寵愛的昭陽,連女兒被人欺負成這樣,您都不能為女兒做主嗎?”
“昭陽公主。”上官驚鴻冷喚。
祁昭陽怒轉過身,“想向本宮求饒嗎?可以啊,跪下來,本宮賞你個十巴掌,或許能消一消本宮的氣。”
“公主要聽個故事嗎?”
“本宮哪有心情聽……”
祁昭陽話未說完,上官驚鴻啓唇道,“很久很久以前,在一間石室裏,關着一名女子,還有七名男子……”
“別說了!本宮不喜歡聽故事!”祁昭陽猛然打斷她的話,神色駭然,由于她一直捂着被打腫的臉,臉上又滿是淚痕,衆人并未發現她驚恐的神色。
北棠傲喝茶的動作一頓,清楚內有玄機。
祁煜冷瞳微眯,上官驚鴻想表述什麽?
燕玄羽微笑着露出一口閃亮的白牙,“鴻兒繼續說,本皇子想聽。”
“是啊,臣等也等着聽呢。”衆大臣們莫不在想,籠子裏關着一女七男,能做些什麽事?很難不想入非非啊。
“想讓本郡主繼續說下去,那就看昭陽公主的态度了。”上官驚鴻輕笑。
祁昭陽驚懼地盯着上官驚鴻,她不可能知道,地下石室這麽隐蔽,除非是聖尊帶她去的,莫非聖尊喜歡上官驚鴻了?還是聖尊告訴上官驚鴻這事?不管怎麽樣,她現在都不能讓上官驚鴻把事情說出來。
粉拳緊握,祁昭陽痛心地看着南遙國使節旁側那‘無人’的‘空席’,慘然一笑,對老皇帝說,“父皇,女兒想通了,之前是女兒先對驚鴻郡主失禮,是女兒不該出口傷人,驚鴻郡主給女兒小小懲戒也是應該的。請父皇千萬莫怪她。”
老皇帝蒼老的眼裏閃過精明,心知昭陽因什麽事受制于人,而且是不能公開的事,他也正愁找個臺階下,于是順勢說,“那此事就此作罷。”
“謝父皇。”祁昭陽又朝上官驚鴻誇張一福身,“驚鴻郡主,昭陽一時沖動出口傷了你,還望見諒。”
“本郡主很大方。不過,故事還是要說完的。”上官驚鴻無所謂地道。
祁昭陽臉色一白,“你……”
上官驚鴻接着說,“籠子裏的一女七男都是下人,因為主人變态,問了他們一個問題,主人問他們,‘皇宮裏有個太監,下面呢?’他們有些說太監在皇宮裏侍候皇上、貴妃,有些說在吃飯睡覺,沒一個猜中的,那個變态主人就把他們關籠子裏想清楚,才放他們出來。”這樣瞎掰,算是給祁昭陽解圍,否則,她一說這故事,祁昭陽的反應異常,衆人必會将她想成籠子裏那女的就不好了,雖然是事實。總歸,為了祁雲,也該給祁昭陽稍留些顏面。
祁昭陽松了口氣,朝上官驚鴻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魔龍君烨熙修長的手指撫了撫長長的紅色發絲,上官驚鴻是暗罵他變态?那一會兒,他就變态給她看。
“原來是這樣。”衆大臣恍然,有人好奇地問,“皇宮裏有個太監,下面呢?”
燕玄羽也看出上官驚鴻在幫祁昭陽,于是笑說,“太監下面自然是——沒了。”
“呵呵……”衆人哄堂大笑。
上官驚鴻說道,“燕三皇子可真是聰明,可憐那一女七男想了好久都沒想通,後來還是主人大發散心放了他們。”
衆大臣在嘆,“還好那個主人還有點良心……”也有人說,“不就是個故事,有什麽好良不良心的……”
上官驚鴻淡掃了眼君烨熙妖異僵白的臉,這種妖孽還會有良心?
上官宗桓與上官燕鴻也坐位上坐好,唯有上官驚鴻還是沒位置可坐。
大殿內各式各樣的目光都落在上官驚鴻身上,上官驚鴻啓唇,“本郡主願意獻舞一曲,無關風月,無關其他,只因一人。在本郡主最失意的時候,邋遢得連相貌也看不清。是他不吝啬美酒佳肴、食宿免費。雖然他不曾說過什麽,卻暗地裏為本郡主做了很多。本郡主銘記在心,得他一知己,是上官驚鴻之福。”
青衣男子清越的目光越發地柔和,冷傲如她這般的女子,竟然肯放下身段,不顧清白,對他以唇喂藥,默默陪伴着病中的他一整天,甚至連姿勢也未換,不顧全身僵麻。她看起來冷,卻也是最重情的女子,是她的溫柔細心,驅走了糾纏他十七年的惡夢。她為他做的,比他還多,她卻只記得他的好。鴻……這樣的女子怎能叫他不心動?
北棠傲剛毅如鐵的英俊面孔浮起深深的傷。她已經全然忘了過去,已經忘了,還有個他在一直等待,一直為她付出。
祁煜的心一痛,上官驚鴻的心裏,已經多了六皇弟了嗎?
魔龍君烨熙妖魅的表情未變,知己?那是什麽玩意?他君烨熙要的女人,眼裏心裏絕不能有別的男人!
老皇帝激動起來,他知道祁雲曾下令将上官驚鴻奉為‘楓橋夜泊’客棧的上賓,食宿全免。莫非,雲兒也在場?四下搜尋,殿內賀客黑壓壓整齊地坐滿大殿兩旁,尋不出他在何處。心中是又急又遺憾。
祁昭陽原本要離開大殿,聽上官驚鴻這麽一說,立即入席與八皇子祁軒同坐一桌。
祁軒盯着祁昭陽的腫臉,神色關心,“皇妹,怎麽不去讓太醫敷藥?”
“哼!”祁昭陽生氣地說,“你還知道關心我?剛才上官驚鴻欺負我的時候,你怎麽不站出來說話?”
“你沒看到我之前腿被上官驚鴻的馬車壓斷,父皇不但沒給我做主,還把臭罵了一頓嗎?要不是我機靈,父皇指不準還會把我關起來面壁思過。”祁軒攤攤手,“我自身都難保,怎麽幫你?”
“八皇兄,”祁昭陽臉腫了半天高,說話都有點口齒不清了,“你就是個孬種!”
祁軒火了,“你自己又是什麽好東西?為兄還在想,搞不好上官驚鴻說的一女七男裏的女的就是你呢。你不會被那七個男的‘玩’過了吧?”
祁昭陽狠瞪他,“飯可以亂吃,話別亂說。傳出去你叫我怎麽做人?”
“那就管好你的嘴巴。還沒人說過本皇子是孬種。”祁軒嘲笑,“為兄看你挨打根本是自找的。”
“祁軒!”祁昭陽咬牙切齒。
祁軒一臉壞笑,“你大可以向父皇告狀說我不幫你,你還是別跟我怄氣,父皇肯定會調查一女七男的事,依父皇的精明,豈會相信後頭上官驚鴻為你打的圓場?顧好你自己吧。”
祁昭陽覺得有理,“再怎麽樣,我也得看看上官驚鴻是怎麽輸給我的!我就不信,憑我一曲‘霓裳羽衣’,還有人會比得過我!”
“不是我說你。”祁軒搖頭,“你就是給父皇寵壞了,什麽都要最好的,什麽都要争個最強。要知道,這世界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上官驚鴻,根本不是你可以比的。”視線瞧向上官驚鴻蒙着輕紗的臉,腦海中想起,在他的腿被馬車壓斷的那一剎那,馬車簾被風吹起,車內的女子皓齒蛾眉,傾世無雙,那等驚世之美太過讓他震驚,以至,他不想追究她的馬車斷他腿之罪,卻又按不下面子,才命人去父皇那告狀。
“喝!”祁昭陽冷笑,“看來八皇兄你也中了上官驚鴻的毒了。瞎子都知道中意上官驚鴻的人多了,你是沒希望了。”
祁軒氣得橫眉豎目,“再說就別怪為兄也給你一巴掌。”
“你敢!”
“誰人不曉得本皇子就是個橫行霸道的小惡魔,你說為兄敢不敢?”
祁昭陽發狠地說,“你好好瞪大眼睛看清楚,你看上的上官驚鴻是怎麽技不如人地輸給我。”
“她沒要跟你比。”
“我就是要跟她比,怎麽樣?”
“神經,你白癡得天下第一行了吧。”祁軒不再理會祁昭陽。
“你才有病。”祁昭陽水眸瞧向斜對面南遙使節旁的‘空位’坐椅,心中暗忖:聖尊,你很快就清楚,只有我祁昭陽才是世界上最好,最适合你的女人!
祁煜留意到祁軒與祁昭陽的對話,面無表情。蘇盈月因為沒內力,大殿中現下又因上官驚鴻說為‘知己’而舞一曲,有些吵,反而沒聽清祁軒與祁昭陽的對話內容。
燕玄羽斯文的面孔閃過苦澀,爾後大聲向上官驚鴻說,“鴻兒,你別光記得那個人,也要記得我的好啊!”
可惜,上官驚鴻并不理他,吩咐了太監幾句,再走到大殿中的舞臺中央。
衆人見上官驚鴻站着沒動靜,又開始議論起來,很多人在說她肯定沒昭陽公主舞蹈跳得好,還是不跳的好,免得自取其辱。
上官驚鴻不為所動,素手一彈,幾枚暗器各自擊中殿內的幾盞主要燈火,燈滅,殿內暗了下來,衆人一片喧嘩,都不明白她要做什麽。
同時,樂師奏響上官驚鴻指定的樂曲,宮人取了幾面大鏡子在大殿外頭按她吩咐的角度排列好,月光照耀在鏡子上,又折射進殿內,正好照在舞臺上她所站的位置。
霎時,一殿暗黑中,一襲白衣的上官驚鴻周身被潔白的月光籠罩,清顏白衫,青絲如墨,美侖美奂,猶如月下的落凡精靈。
殿內傾刻間安靜了下來。
樂聲袅袅,清泠于耳畔,上官驚鴻迎着樂聲翩翩起舞,水亮的大眼目光靈動欲語還羞,時而擡腕低眉,時而長袖漫舞,時而旋轉生風,曲、轉、扭、傾、旋……各個動作配合得如行雲流水,天衣無縫!
大殿中安靜得連大氣也沒有人喘一聲,不是像祁昭陽跳舞時衆人邊吃喝邊欣賞,衆人似乎忘了一切,眼中只有上官驚鴻美絕塵寰的舞姿。
忽然,上官驚鴻袖中白绫于手,以右足為軸,妙曼的身姿翩然旋轉,白绫也跟着螺旋般的旋舞,因舞旋生風,一地鳳仙花瓣竟然被不可思議地紛紛吹到半空,飄飄渺渺散落,未着地又被旋起。
折射的月光之中,漫天飛舞的花瓣,她越舞越快,越舞難度越高,卻是游刃有餘,也許是舞中有風,上官驚鴻蒙着面的白色輕紗飄然脫落,露出一張美得驚世的嬌顏,其美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衆人只恍覺莫不是九天仙子下凡塵,如夢如幻!
北棠傲剛硬的面龐盈滿癡迷,這就是他一直追尋的女子!
魔龍君烨妖異的紅色瞳眸裏滿是欣賞的訝異。上官驚鴻舞絕天下,無人可比,确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燕玄羽斯文的眼裏盡是癡迷,祁煜冷寒的眸光目不轉睛。
青衣的他,清越的目光裏是動情的漣漪。
祁昭陽是震驚得連下巴都快掉了,不敢置信的驚詫比被上官驚鴻打了一巴掌還多。怎麽可能?上官驚鴻怎麽會贏得過她?不會的,不會!
樂聲不知何時停了,上官驚鴻的舞蹈在一個清靈至極卻又極其妩媚的動作中劃下句點,洋洋灑灑的花瓣也輕飄飄落地歸于平靜。
大殿中安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衆人還沉醉在方才極驚極美的舞蹈中無法回神。
上官驚鴻的目光落在衆臣中一席獨坐的青衣男子身上,一身青衣,青雅寧靜,安如水。
青衣的他,臉上因易過容的原故并無表情,清越的眸光卻是深深地與她對視,眼中是一種悸動的情素。
黛眉微蹙,上官驚鴻突然覺得,這曲舞獻錯了,她只是想對他表示感謝,卻并不是要他心動。
震耳欲聾的掌聲響起,大殿內不斷暴出叫好聲,文武百官們已經激動得失控,就連老皇帝祁晉都忍不住喝彩。
大殿中的燈火再次被點燃輝煌,衆人好不容易才安靜。老皇帝祁晉率先贊嘆,“上官驚鴻一舞,真是驚絕天下!不知此舞名為何?是由誰所編寫?”
上官驚鴻淡聲說,“就是剛才昭陽公主跳的‘霓裳羽衣’舞,我看過後擇優而取、選陋而去,再加以自己的創新,臨時随便舞出來的。舞蹈還沒取名。”
“嘩……”殿內衆人又是驚嘆不已,燕玄羽、祁雲眼裏閃過驚訝,北棠傲面色全是折服,就連魔龍君烨熙都又次詫異。
祁煜的心狠狠一動,突然覺得燕玄羽說得對,他失去了一個至寶。
祁軒方才癡迷中回過神,才發現祁昭陽人已不見了,掃視一圈,剛好看到祁昭陽鞠樓着背悄悄溜出側門的背影。這丫頭,肯定是臉丢得沒法繼續呆這了。
見到衆大臣幾乎要瘋狂得失控的癡迷反應,老皇帝下旨說,“上官驚鴻,上古舞蹈‘霓裳羽衣’也不能與你方才一舞相提并論,你方才的舞蹈已經震驚了在場所有人,美态賽過九天玄女,朕相信不管多少人看到,都會為之驚絕傾倒,朕就親自為它提名——鳳舞九天!”
“這名字取得,确實有魄力。”上官驚鴻微笑,“那就謝過皇上了。”
“皇上英明!”殿內衆臣異口同聲,老皇帝樂得呵呵笑,“上官驚鴻,入座吧。朕的壽宴因為你,可算是有哭有笑,多姿多彩,增色不少。”指了指給祁雲預留的帝王側首席桌位,“就坐那。”
“不必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上官驚鴻拒絕。
老皇帝也知道免強不了她,擺了擺手。
上官驚鴻清雅脫俗的身影蓮步離開大殿,背後是癡了一地的目光。
在她離開後,老皇帝見衆席位中陡然空出的一桌,蒼老的臉上閃過欣慰,總算知道,雲兒方才就是坐在那裏。
離開宣德殿後,上官驚鴻走了一小會兒,見前方寬闊大氣的青石板道路上,一身青衣,清雅寧靜的男子已然等候。
019 引誘【手打VIP】
彎月懸挂在漆黑的天空,星兒無數閃閃地眨着眼,銀白的月光浸灑着大地,青衣男子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中,身影清俊,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寂。
上官驚鴻心裏生起沖動,想為他拂去如影随行的寂寞,一直以來,他都是如此寂寞卻又似乎甘于孤寂的男子,讓人覺得心疼,又是遙不可及。
“祁雲……”輕啓紅唇,上官驚鴻放柔了嗓音喚。
祁雲唇角泛起清和的微笑,“累了吧?”有點像丈夫關心妻子,也有點像關心最愛的人那般的自然。
“我不累,”上官驚鴻搖首,凝視他‘平凡’的面孔,“你的‘面具’好逼真。”
“不管如何,都瞞不過你的眼睛。”祁雲的心裏升起一股淡淡的滿足感。
“那是因為,你就是你。不管你的容貌如何,你的氣質已勝過一切。何況,你還有一副好看得沒人能比的長相。”
“在你的眼裏,我真有這麽好?”
“你說呢?”上官驚鴻沒有正面回答他,走到他跟前擡手,在他耳根後面摸,當觸到他肌膚的一剎那,祁雲身體微僵,雖然知道她要做什麽,卻還是微微紅了臉。
她的十指修長,指尖微涼,美麗無雙的臉蛋又正好在眼前,紅唇嬌豔欲滴,祁雲難免心思浮動。
“怎麽沒有?”上官驚鴻好奇,“人皮面具不應該是粘上去的嗎?你的耳朵後面怎麽找不到粘合點?我想撕下來看看呢。”細瞧他耳後,居然一點粘合的痕跡也沒有,要不是自信眼前的人确實是祁雲,不同的長相還真以為是另一個人呢。
“這是我特質的人皮面具,需要特殊的藥水化解粘合點,面皮才能拿下來。”祁雲說着,取出一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些許水劑往耳後一塗,耳後一處皮面一角翹了起來,上官驚鴻拎着翹起的一角揭下他臉上的人皮面具,剎時露出祁雲絕俊無雙的面孔。
把玩着手中的面皮,上官驚鴻感嘆地看着祁雲,“面皮的觸感與人的肌膚一樣細膩,你不但會修接斷玉簪,居然還會親手做人皮面具,又能詩能畫,還會做生意,你說,有什麽是你不會的?”
祁雲莞爾,“鴻過獎了。”
“這種面皮是什麽材料做的?”
“聰明如你,一觸,就應當知道了。”祁雲并未直言,雖然知道她非同一般的女子,卻還是怕驚着她。
“是人的臉皮。”上官驚鴻替他說,“而且是活人的臉皮。死人的臉皮太過僵白生硬,只有活人的臉皮做出來的效果才能登峰造頂。”
凝視她淡定的神情,祁雲溫聲問,“你不害怕?”
“沒有什麽好怕的。”她殺過的人,見過的屍體都不知多少,怎麽會害怕區區一張人皮。
“鴻,你太出乎我的意料。”
“你也一樣。”上官驚鴻淡然說,“江湖中有一種易容術,戴上假的面皮能易容成另一個人的樣子。面皮一般由高檔仿人皮材料做成,很容易讓人看出端倪。唯有‘鬼冢樓’制的人皮面具無人能識穿,只要能拿得出來的東西,絕對能仿得跟真的一模一樣。只可惜,‘鬼冢樓’從不輕易接生意。如果我沒猜錯,這張人皮面具就出自‘鬼冢樓’。既然面皮是你親手做的,你在裏面充當什麽角色?”
“‘鬼冢樓’是我開設的暗裏機構,若是有人需要造假一些特殊的東西物品,便能借此摸清對方究竟有何意圖,知道的事情多了,以便掌控天下。”
“掌控天下?你不像是那麽有野心的人。”審視着眼前寧靜如玉的男子,上官驚鴻自問有些了解他,卻又對他如此陌生。比如,他看起來是這般的清寧得不沾血腥,卻能用活人的臉皮做人皮面具。
“無事可做。”
上官驚鴻訝異,“你是說,你出于無聊,所以暗中建立權勢,經商等等一系列,來控制天下?”
“我的人生,一直以來,都沒有意義。”祁雲擡眼望了望天際的明月,晚風吹動着他的衣擺,衣袂随風輕揚,更顯孤寂,“空洞的活在世界上能做什麽?唯有不斷地做一些事情,才能充實蒼白的生活。”
上官驚鴻突然明白,為什麽第一眼見到‘楓橋夜泊’客棧這個名字時,就知道客棧的主人是個孤獨的人,原來,他真的太過孤寂。
想了想,她啓唇說,“蒼白的生命,還可以有更多種打發時間的方式,未必要暗中建立起錢與權都太過強盛的勢力。”
“曾經,我保護不了我想保護的人,”祁雲眼瞳裏劃過深深的痛,“若是當時,我有足夠的權力與財富,若是我有足夠的能力,她就不會……”
上官驚鴻想起在凝華宮中看到的那個碩大木馬型具,祁雲的生母凝妃慘死是必然,沒聽說祁雲有心上人,那他口中的‘她’就是凝妃了?
祁雲沒有繼續說下去,上官驚鴻也沒問。她不喜歡揭人傷疤,就猶如,她也有痛徹心扉的過往,不願為人知。
兩人并肩而行,走在宮內寬敞的漫漫大道,誰也不再說話。
夜涼如水,二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長,更顯出一種難言的隔閡隐于兩人之間。
前方是岔路,一邊是出宮的方向,另一邊是前往祁雲的居所。二人同時止步,祁雲從袖袋中取出一個方形的精美木盒,“這是你的。”
盒子裏裝了‘血色妖蓮’,在跳舞之前,上官驚鴻趁衆人沒留意時找機會将盒子抛給了祁雲。
上官驚鴻沒接,“皇帝只是要借我的手轉交給你,并不是真的要給我。”
“他的東西我不會要。”祁雲清澈的眼裏隐過一絲嫌惡,“若非知道你需要‘血色妖蓮’,我根本連碰這個盒子也不願意。”
“看來我暗裏派人找‘血色妖蓮’一事,洩露了。”上官驚鴻淡笑,“沒事的,我沒有‘血色妖蓮’無關緊要,你的身體不好,此藥對你有助的。以前‘我’的姨娘榮妃娘娘在世時,也曾派人去找過此藥,被皇帝先尋到。姨娘得寵,皇帝肯定知道此藥能救姨娘,他卻袖手旁觀,這藥,皇帝是為你而留。我想,姨娘應該是知道藥在皇帝手裏,面對皇帝的見死不救,她也許死得不瞑目。”
“鴻,我不是他。”祁雲溫潤如玉的瞳中情素暗湧,“我永遠不會像他那樣。”
“我知道。”上官驚鴻微微一笑,“所以,此藥,我更加不能要。”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放棄的,只要服用了‘血色妖蓮’,她的特異功能就能完全恢複,只能說,面對祁雲,她還有些許的人性。
“若是你不收,我便毀了它。”祁雲面色出奇的平靜,上官驚鴻盯着他寧和的神情,知道他真的做得出來,無奈地接過,“好吧。毀了可惜,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原來你把‘血色妖蓮’交給六皇兄保管了。難怪你跳舞的時候這個木盒子對你沒造成影響。不然這麽大個木盒在身上,舞都沒法跳。”祁昭陽明媚的菊黃身影從另一條小徑走過來,她被打腫了的臉塗了一層膏藥,臉上蒙面紗,面紗因藥粘而微濕。
祁雲沒有看祁昭陽,目光疏離,似是不喜歡別人打擾。
月下的男子沉靜如水,相貌俊美無鑄,眉宇間淡淡的光華與月同輝,清雅之極。祁昭陽不由看愣了眼。這就是她從不曾見過的六皇兄嗎?想不到六皇兄竟是這般的驚世美男子!
祁昭陽的心狠狠一動,厚着臉皮走過來,妩媚萬千地欠身,“昭陽給六皇兄請安。”
“嗯。”祁雲淡應了一聲。
見他連看都不看自己,祁昭陽心頭有氣,卻婉柔地說,“自六皇兄您的生母凝妃過世後,聽說六皇兄除了在凝妃的葬禮上出現過,就一直隐居,當時昭陽也不過才一歲,現下十八了,想不到才是第一回見到六皇兄。”
祁雲清越的目光落在上官驚鴻身上,祁昭陽不滿,還是撒嬌地說,“未曾想過,六皇兄是這般清俊無雙的男子。昭陽好遺憾童年時沒有六皇兄的疼愛,早知道……”
“我不會疼你。”祁雲嗓音淡然若水,并不帶感情。
祁昭陽面色一僵,聲音哽咽起來,“是昭陽做錯什麽了嗎?”若是六皇兄看到她的容貌,肯定不會這麽說了。于是故意站到上官驚鴻身邊,祁雲視線的方向,正好能瞧到。
“你錯不錯,與我無關。”祁雲淡然道,“也不需刻意讓我看到你的容貌。方才,我就在宣德殿裏。”
對啊,若不是他剛才也在宣德殿,上官驚鴻怎麽交‘血色妖蓮’給他?原來他在宣德殿就見過自己了。祁昭陽後知後覺地丢了把臉,尴尬地說,“六皇兄,昭陽身為你的妹妹,希望你多看我一眼,也是人之常情。”
上官驚鴻微微勾起唇,打趣地對祁雲說道,“祁雲,你的六皇妹似乎看上你了。”
原以為祁昭陽會生氣,她卻嬌嗔,“驚鴻郡主別取笑昭陽了,六皇兄是昭陽同父異母的哥哥,昭陽又豈能看上親兄長?”
“是嗎。”上官驚鴻不置可否。據她所知,祁昭陽十三歲時就與侍衛暗地裏通奸,給一名太監發現,太監禀告了皇帝,皇帝為了壓下此事,悄悄下令将太監與侍衛處死,哪知此事不但沒被壓下來,還暗裏傳了開,因為太監在禀報皇帝之前早就把事情說了出去。太監與侍衛一死,更坐實了祁昭陽通奸的事,老皇帝下令誰敢嚼舌根,就全家抄斬。于是,事情才被壓了下來。既然是壓下來的事情,當然還是能被有心人查到的。一個十三歲就淫luan後宮,還能自願在鐵籠中與七個男人交配的堂堂公主,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祁雲并未就這個問題繼續下去,面色無瀾地問祁昭陽,“你有什麽事情?”
祁昭陽這才想起來的目的,欲言又止地看向上官驚鴻,“能否借一步說話?”
上官驚鴻面無表情,不用想便已猜到祁昭陽找她什麽事,“我已經為你打過圓場了。你如果想問我是怎麽知道那個‘故事’,無可奉告。”
祁昭陽臉上閃過憤恨,強自和氣,“什麽叫幫本宮打圓場?搞得好像故事裏被關在籠子裏的那個女的就是本宮一樣。驚鴻郡主此言,豈不叫六皇兄誤會?”
“現在裝聖女,不嫌遲了嗎。”上官驚鴻冷冷說道,“你這些年在宮裏與侍衛幹過什麽,你的六皇兄肯定很清楚的。”
祁雲溫和點頭,“确是知道。”
祁昭陽有點無地自容,“六皇兄,你聽我說,那是昭陽被迫的……”
“我還沒聽說過有侍衛敢強迫公主。”祁雲總算瞥了祁昭陽一眼,“知道你為何現下會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麽?你看我的眼神,不該帶那些不應該有的,鴻不高興,我也不喜歡。”
“咳……”上官驚鴻險些被口水嗆到,“我哪有不高興?”
祁雲眸光清潤如水,“你說昭陽裝聖女,暗指她配不上我。”
“她是配不上你……”
“這不就是了。”
“哎……”上官驚鴻翻個白眼,“我是希望你要撿也撿只好鞋。”
“告訴我,撿哪只鞋?”祁雲目光深深地凝視上官驚鴻,深意不言而喻,喜歡她。
面對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祁昭陽板起俏臉,心裏有一種酸醋在醞釀,想走,又舍不得,想多看祁雲幾眼。
上官驚鴻沉下俏臉,“你撿哪只鞋,跟我沒關系。”
祁雲唇角微微苦澀,“也好。這樣最好不過。”
她傷了祁雲的心……上官驚鴻心情變得沉重。
沒關系最好。祁昭陽笑開顏,嘴角咧得太開扯痛了腫臉,shen呻出聲,可惜她的疼痛沒人理。
上官驚鴻朝宮內祁雲的居所無心閣的方向走,祁雲清俊的身影跟在後頭。
祁昭陽也想跟上,祁雲袖袍一掀,祁昭陽只覺得一陣清風吹眯了眼,再睜開雙眼時,已經沒了二人的蹤影,趕忙朝他們走的方向追去。
上官驚鴻走入無心閣,路過一座亭臺水池,走過鵝卵石小道,欣賞着花香清淡,假山嶙峋,花木清幽的美麗景致。
連住的地方都與主人一樣,讓人覺得寧靜。
其實,上官驚鴻覺得祁雲喜歡自己,她本不該來的,要盡量與祁雲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