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戒不掉的
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挂機提示音,林壑想起了剛才系皮帶時自己說的幾句話。當時他拿捏着分寸,也沒被宋清堯推開,現在看來,宋清堯還是不高興了。
習慣性地想抓一把腦後的小辮子,擡手摸到空氣時他又記起頭發已經剪了。
今天他提起剪頭發的事,宋清堯只說看到了,也沒其它反應。胳膊靠在旁邊的牆上,林壑垂着頭,去看手機上新設置的壁紙。
是一只有着滿背橘色花斑,但肚子和四肢部分毛色雪白的小橘貓,他盯着小橘貓憨傻的臉蛋,忍不住問:“你爸到底在想什麽?”
屏幕上的搖搖自然不會有回應,林壑想着獨自在酒店房間待了大半天的搖搖,決定先回去看看。
他返回辦公室,準備下班的譚茜站在唐靜晏桌邊交流着明天的安排。唐靜晏和宋清堯關系不錯,也許會知道宋清堯家在哪。
默默收拾着自己的桌面,他等譚茜離開後才過去。唐靜晏以為他也是來問明天的安排,沒想到他張口就要宋清堯的住址。
“你要過去看他?”合上面前的文件,唐靜晏摘掉金邊圓眼鏡,重新拉緊了腦後有些松散的馬尾。
“對,”林壑坦蕩地和她對視,“他的手傷嚴重,我怕他一個人不方便,想去看看有什麽能幫忙。”
“也是,他平時一個人住,手傷了很麻煩。”唐靜晏拿起手機,打開微信頁面看着林壑,“把微信加一下,我發給你,還有方便接下來的工作溝通。”
林壑掃了唐靜晏的二維碼,添加成功後,唐靜晏把宋清堯住的小區地址發給他,正要放下手機就聽他叮囑:“唐姐,你先別告訴他我會過去。”
唐靜晏打趣道:“怎麽,你還想給他驚喜啊?”
“不是,”林壑做出困擾的樣子,“我怕他提前知道了會拒絕我的好意。”
“行,那你自己安排吧。”
勾起嘴角,林壑剛說完“謝謝唐姐”,唐靜晏就提醒他:“跟着我可沒跟着宋主任那麽舒服,明天開始每天提早二十分鐘到崗,我會考核你們前一天的工作情況。”
“沒問題。”
他答應得爽快,轉頭出辦公室時卻被兩個護士堵住了去路。
其中短頭發的護士是上午給他丢紙條的那位,攔住他以後也不扭捏,笑着問:“林醫生今晚有沒有空啊?我們請你去喝酒吧。”
這位護士頗有些姿色,自認為都這麽主動送上門了林壑肯定不會再無視,誰知林壑還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繞過她大步離開了。
站在萬象城的樂高總店裏,宋清堯彎着腰,仔細打量着新品陳列櫃上的商品。
上個月他訂了兩套樂高,一套是流浪地球的箱式運載車,一套是沉默瑪麗號。剛才打電話時店員說運載車到了,可以先來取。
付了尾款,他将店員遞來的盒子挂在臂彎間,到新品陳列區逛了一遍。最近上新的款式他都不太感興趣,跨出店門後,他看了看表盤上的時間。
現在吃晚飯還有點早,不過他不想等等跟人擠,便坐電梯上五樓,進了一家做意大利菜的餐廳。
坐下來點完餐,他環顧店裏頗有情調的布置與音樂,不知為何會想到了情人壩的那家音樂餐吧。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氛圍與裝飾,但他就是莫名地聯系到了一起。尤其是那個坐在他對面的人,有着一笑起來就無法忽視的酒窩,連慵懶地靠着椅子,端着紮啤杯看着窗外喝酒的樣子也讓人覺得很舒服。
服務生端來了冰水,看到他右手的護具時,體貼地為他放在了左手邊。
這動作又讓他不自覺地去看對面的空位。
以後林壑有對象了,認真起來談戀愛的話肯定是個很優秀的男朋友。畢竟對他這個床伴都能照顧有加,何況是真正喜歡的人。
拿勺子攪拌着杯子裏的冰塊,他百無聊賴地去看旁邊落地窗外的夜景。
四月的廈門氣溫舒适,滿城盡顯缤紛花色,鼓浪嶼種植的花卉也競相盛放,而他喜歡的鳳凰花要到夏季才會迎來花期,因此他都會等到五六月之後再去鼓浪嶼。
身邊的風景從小看到大,有一些仍然會覺得不同。尤其是經常開在轉角的大片火紅色鳳凰花,有着讓人一見難忘的熱情姿态。
對面椅子上那個不存在的人又不打招呼地闖進來,提醒他別忘了帶他游鼓浪嶼的約定。
把視線收回,在服務生将頭盤輕輕放到面前時,宋清堯将餐巾鋪在了大腿上,覺得一定是店裏播放的這首小野麗莎的《Fly me to the moon》的緣故,否則他怎麽會頻繁想起林壑。
将腦海中不适合出現的人揮去,他開始享用這頓難得安逸的晚餐。由于是一個人用餐,坐的又是角落位置,基本不會有客人路過打擾他。
待遠方火紅的晚霞徹底被墨色所染時,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結賬離開了。
紀乾看到他的微信消息,下班打來電話。當時他已經坐着出租車快到家了,兩人在電話中瞎聊着,等出租車停到小區門口,他開門下來,期間電話也沒挂斷。
小區馬路對面的林壑看着他講電話,下車後并未注意到靠在路燈下的自己,臂彎挎着一盒樂高就進去了。
原本想出聲叫住他,但見他言笑晏晏的樣子,忽然就不想張口了。
目送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大門後的林蔭盡頭,林壑站直身體,去看眼前的高樓。
他所處的位置在一條臨海公路的中間部分,一側是拔地而起的各式高樓建築,一側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廈門和青島的海都隸屬于太平洋,一南一北的地域差距決定了氣候上的顯著不同。
好比現在,四月的傍晚太陽已經落山,青島的海邊待不住,廈門就可以。林壑在這吹了快半小時的風,吹得鼻子都有點塞了,卻沒有冷到待不下去。
但也許是因為他在等待一個人的緣故,所以不覺得冷。
宋清堯住的小區屬于輕奢定位的公寓,只有兩棟樓,一棟朝向大海,一棟面向繁華的市區。向着海景這棟就在一街之隔的對面,林壑能看到整棟高樓亮起了一半以上的燈,卻不知道宋清堯住的3101在哪一間。
原本過來想制造一個驚喜,現在看宋清堯那個樣子,并沒在期待他的到來。
有可能自己出現在他家門前的時候,帶給他的反而是驚吓吧。
想着宋清堯的性子,林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莫蘭修女的臉在這時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眼前,他不悅地蹙起眉,擡起手臂,将握拳的右手用力砸在路燈柱上。
背後路過的兩個中學生聽到動靜轉頭看來,見他沒有再動作了便繼續往前走。他忍着手上的痛,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感覺到胸口沒那麽堵了,便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用密碼開了家門鎖,宋清堯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不跟你講了,我到家了。”
紀乾回答道:“行吧,那你好好休息,別忘了剛才跟你說的事。”
将息屏的手機放到玄關置物櫃上,宋清堯帶上身後的門,樂高盒子放在腳邊,他坐在椅子上脫鞋。
今天不算忙,他也不覺得累,換好拖鞋摘掉手表,他決定洗完澡就拼樂高。
拐去廚房倒了杯水喝,他拿遙控把全屋的窗簾都拉上,設定好室內溫度後走回卧室脫衣服。
有了護具支撐,手指的動作不受影響,等他擡起右腿把內褲也拉下來了,便赤腳走出房間,進了對面的浴室。
出水模式被調整到溫和檔位,熱水緩緩拂過每一寸身體,他閉上眼,擠出洗發露時聞到了莫吉托蒼蘭的香氣,腦海中又出現了不該出現的臉。
溫熱的水流将肌膚撫得泛紅,沖了沒多久,他覺得空氣有點悶了,睜開眼睛想去開換氣設備時,發現了導致呼吸不順暢的源頭。
垂眸望着那一處,他有些懊惱地靠在了挂滿水珠的大理石牆面上。
如果說最近這幾天頻繁想起在青島的事是旅行後遺症,那麽現在身體的反應又算什麽?
對那種感覺食髓知味了?
雖然他不想承認和林壑做确實很爽,但是身體顯然惦記上了,否則也不會這麽容易就又有了感覺。
想到下午林壑幫他系皮帶的畫面,他把水溫調高些,情不自禁地将手伸了下去。
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個适應的過程,包括一段突兀關系的結束。他喘着氣提醒自己,腦子卻在不斷攀升的渴望中漸漸失控,讓他看到了林壑在自己身上進攻時的迫切神态,還有喜歡咬他耳朵的毛病,以及在他耳畔喘氣時拂過的陣陣熱流。
最後結束時,他膝蓋都有些抖了,撐着牆壁緩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看着被沖進下水口的痕跡,他用掌心按了按眉心,告誡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伸手拿過浴巾裹上,他回到房間裏吹幹頭發,看着舒适的大床,又想想酸軟的左手臂,決定還是明天再拼樂高。
将身體陷入柔軟的床墊裏,他拉高被子,手腳并用地纏住長條抱枕,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這一晚他睡得很好,直到第二天被一陣門鈴聲吵醒。
扒拉下悶着頭的被子,他眯了眯眼睛看床頭鬧鐘,已經過九點了。
掀被子坐起來,他把腰間松開的睡袍帶子重新系緊,抓了抓頭發走下床。
這麽早也不知道會是誰,開門之前他看了貓眼,門外站着一位陌生的中年女性。看他打開門了,對方恭敬地自報家門。
“您是宋先生吧?我是白天鵝家政的員工,姓蘇,今天開始負責您這套房子的衛生清潔和午晚兩餐。”
見宋清堯好像沒聽懂的樣子,蘇阿姨又提起手裏拎的保溫食盒,禮貌地笑道:“這是在威斯汀中餐廳幫您帶的早點,您洗漱一下就可以直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