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6

齊桓低估了李雷,那家夥的問題不僅僅是一根筋,還非常地黏,像塊牛皮糖似的。粘上了想甩都難甩,也難怪拓永剛這麽不待見他,看來他是有先見之明。只可惜自己被他抓到了雞腳,跑不掉。電話搔擾那是常有的事,有時候也不說什麽,就像是普通朋友一樣地聊聊。齊桓想煩他有時候都找不着借口,明知道他這是緩兵之計,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就是拿他沒辦法。齊桓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李雷錢了還是欠拓永剛錢了,憑什麽他們倆的事兒偏偏來為難他?也許是兩個都欠?要真是這樣,那應該是欠拓永剛的欠得多,看現在三個人裏就數他最置身事外。

齊桓把車開到金利廣場,打老遠就看見李雷站在路邊,不用說,剛才那叫車的電話就是他讓人打的。齊桓尋思着是不是假裝沒看見,直接走人?轉念一想,自己跑了幾公裏路過來,怎麽樣也不能虧了油錢啊。管他呢,該算的帳還是要算的。車停好,李雷鑽上了車。齊桓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黑色西裝,這月份穿西裝也不怕中暑!

“去哪兒?”

“随意,找個地方,我請你吃飯。”

齊桓沒動,“吃人的嘴軟,我可不傻。”

“我只是請你吃飯,至于你想不想說什麽,那是你的事。當然,我很希望你能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

齊桓還是沒動。李雷就用上了激将法,“怎麽?不敢吃我的鴻門宴?”

齊桓發動了車子,TMD是眼前這孫子上竿子求着他吃的,他要是不去就顯得他太不男人了。

齊桓找了家海鮮酒樓,毫不客氣地點了這兒的招牌菜——極品銀珠鮑。李雷眉頭皺都不皺一下,繼續點了幾個菜,讓服務員照單上。齊桓喝着服務員送上來的碧螺春茶潤潤嗓子,這跑了一上午了,還沒怎麽喝過幾口水,正好一次性補過了。李雷轉動臺玻把茶壺轉過來,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吹了吹,呷了一口。

齊桓擡了擡眼皮,“哎,你是做什麽的?”

李雷放下茶杯,說,“在一家公司上班。”

“哦。”

“哎,對了,那他是做什麽的?”

齊桓用茶杯堵住了自己的嘴。

李雷笑了笑,也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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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我挺煩的?”

“要是天天有人請我上這兒來吃飯,我也不會覺得煩。”

“你不說我也知道。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天天煩着你。我喜歡他,可你不松口,那咱們就只好持久戰下去了。”

齊桓連忙擺擺手,“哎,搞清楚。不是我不松口,是這個事情原本就不關我的事。他不願見你,我這邊把他電話工作單位家庭住址全都給你,我成什麽了?”

“你就說是被我煩得不行了,不得已。”

“沒事兒,我還扛得住。”

李雷又笑,“你挺有意思的。”

齊桓有些戒備地看了他一眼,李雷立刻解釋,“哦,我的意思是說,你這個人性格挺好。沒有別的意思。連交的朋友都這麽有個性,我覺得他不會差到哪兒去。”

齊桓拿茶杯在桌面上輕敲了幾下,說,“你喜歡他什麽啊?”

“全部。”

幸虧齊桓嘴裏沒含着茶,否則他得全噴出來。“我說你才見過他幾次啊?醒醒吧啊,別被表面的東西蒙蔽了雙眼,他沒你想的那麽好。”

“他喜歡運動,脾氣有點兒急,但不記仇。喜歡笑,對人真誠,平時不太願意麻煩別人,性格屬于那種比較單純直爽的,我說的對嗎?”

齊桓幾乎都想誇李雷了,眼睛夠好使的,只見過兩次面就能看出這麽多東西。

“他還不喜歡婆婆媽媽,死纏爛打呢。”

“認識晚了。”

“知道就好。”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服務員陸續地上了菜。

開動前齊桓對李雷說了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揪着這一顆不放呢。”

“可這世界上也只有這一個他。”

“我跟你說不通,我餓了,吃飯。能吃吧?你開錢。”

李雷做了個請便的手勢,齊桓就不客氣了。

“怎麽辦?人家非你不可了。”苦命的齊桓白天聽完了癡情漢的傾訴,晚上還得找事主彙報情況。不能他在這邊焦頭爛額,拓永剛在那邊悠閑自在啊。

“就這麽着吧,他要想請你吃飯你照吃,時間長了他覺得沒意思就不會再來煩你了。”

“要不然,你見見他?”

“憑什麽啊?”

“人家喜歡的是你啊,就憑這個。”

“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我照顧得來嗎我?”

齊桓哭笑不得,“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自戀啊?”

“我實話實說。”

拓永剛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下,齊桓也跟着坐。

“我有時候覺得他也挺可憐的。”

拓永剛轉過頭來看着齊桓,“所以呢?我就應該幫幫忙?”

拓永剛的眼睛閃爍着微光,齊桓下意識地眨眨眼,有些讪然地笑笑,他也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

“那你有什麽辦法讓他死了這條心?老這樣下去不行啊。”

“我能有什麽辦法?我自己的事還搞不定呢。”拓永剛看着天,嘆了嘆氣。

“你什麽事?”

“沒什麽。”拓永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

“不高興就說嘛,跟自己較什麽勁?”

拓永剛笑了,又轉過頭來看着齊桓,距離很近,齊桓能聞見他嘴裏綠箭口香糖的淡淡薄荷味,“齊桓,我覺得我都有點喜歡你了。怎麽辦?”

齊桓胸口像是揣進了只龍蝦,死命地亂蹦,他臉上表情有點僵硬,“呵呵,我……那個,個子不到1米9,長得又寒碜……”

“也對啊,明顯不符合我的要求。好吧,我不喜歡你了。”拓永剛的表情百分之兩百地認真。感覺被涮了的齊桓搡了一下他的腦袋,拓永剛大笑起來。

拓永剛在房子裏進進出出好多回了,眼睛總是關注着家裏的角角落落,一看就像是在找什麽東西。吳哲在沙發上翻雜志,一只腳放在沙發上,另一只腳踩在諾布背上。諾布趴在地板上閉目養神,吳哲踩在它背上的那只腳時不時地動啊動的,就跟給它做按摩沒什麽區別,這家夥享受着呢。拓永剛再一次從屋裏冒出來的時候吳哲說話了,“找什麽呢?”

“我拖鞋呢?”

吳哲想了一下,哦了一聲,用手裏的雜志指指廚房門口的垃圾桶,“那兒呢。”

“扔了?”

吳哲踩在諾布背上的腳輕輕動了動,“諾布咬的,都斷掉了,我就給扔了啊。”

拓永剛踩了一下垃圾桶的踏板,自己那拖鞋還真塞在裏頭,右腳那只已經從中間斷開了。他站直了腰,沖諾布一招手,“諾布,過來。”

諾布不動。拓永剛走過來,諾布見他過來了,馬上站起來,跑到沙發後面去。

“跑,跑什麽跑?皮癢了是吧?這都第幾雙鞋了你自己說!”

吳哲忍俊不禁,“你可真夠為難它的,你讓它怎麽跟你說啊?”

“過來。”

諾布烏溜溜的眼睛看着拓永剛,但就是不過去。一人一狗就這麽對峙着,拓永剛動一動,它就往後退一退。要是拓永剛數落它,它偶爾也會嗚嗚地抗議幾聲。它知錯不改的态度讓拓永剛很是不爽,拉開架勢要在今天晚上跟它算清新仇舊怨。吳哲又出來當老好人了,他勸拓永剛別跟諾布一般見識,“你要是認真你就輸了啊。”

諾布叫了幾聲,顯然是很同意吳哲的話。拓永剛睨了一眼一副狗腿樣的諾布,再看一眼一臉真誠的吳哲,突然間就悟了,“我就說它怎麽光挑我的東西來咬,卻從來不咬你的,原來你們倆早就一個鼻孔出氣了啊。哼。”

“喲,這話說得,我可從來沒有教唆它咬你東西啊。”

“沒有?你瞧它那樣。”

吳哲看了看諾布,樂不可吱,“這完全是個誤會啊。”

“我不管,現在怎麽辦?”

“穿我的呗,這麽簡單的事情。”

拓永剛換上吳哲的拖鞋,還特意在諾布面前亮了亮,“吶,這鞋從今天開始是我的了,你再咬我饒不了你。”

“哎哎哎,那是我的。”

拓永剛不予理會,進浴室洗澡去了。他一進去,吳哲就把諾布給招了過來,“吶吶吶,說過你很多次了不許亂咬東西,看,捅婁子了吧。今天要不是我在家,你就挨揍了我跟你說。”諾布一個勁兒地往吳哲身上蹭,似在讨好。吳哲寵溺地搔搔它的頭,“又跟我用糖衣炮彈,每次闖了禍都等着我救你是吧。”

正鬧着呢,突然聽到有手機鈴聲在響。吳哲确定不是自己的手機,那就是拓永剛的了,他拿過拓永剛的手機來看,號碼歸屬地是廣東湛江。他拿着還在唱歌的手機去敲浴室的門,“剛子,你電話,湛江的。”

浴室門開了,拓永剛伸出手,吳哲把手機遞給他。浴室門又關上了,嘩嘩的水聲嘎然而止,吳哲聽到拓永剛在裏面“喂”,他大概想到了打電話的是誰,有點莫可奈何随他自生自滅地搖了搖頭,他回了客廳繼續跟諾布聯絡感情。拓永剛創記錄地洗個澡洗了一個小時,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吳哲仔細地觀察他的表情,發現他既不是很開心,也不是很難過,總之就是……很平靜。這就是最大的不對勁。

“怎麽了?”

拓永剛放下用來喝水的保溫杯,走向吳哲。吳哲在沙發上坐好,眼睜睜地看着他走過來,一言不發地就抱住自己。吳哲在短暫的驚詫之後,毫不遲疑地擡手抱着他,拓永剛把臉埋在吳哲的肩膀,無聲無息的就這麽趴着,很久很久都不動一下。吳哲也是,就算他的手機被林棟打得爆響,他也沒有去接聽的打算。他要陪着拓永剛,他必須陪着他。

諾布睡了,城市也睡了。吳哲睜着毫無倦意的眼睛看着對面牆上的壁燈。肩膀上的濡濕感已經消失,吳哲動動酸麻的手臂,扳起還窩在自己肩上的那顆腦袋。拓永剛微微偏了一下臉。

“怎麽回事?”

拓永剛坐起來,盤起腿,無意識地摳着自己的指甲。吳哲則活動着自己的手臂。

“吳哲,我好像不會跟仁青聊天了。”

吳哲安靜地聽着。

“他說他剛從法國回來在湛江休整,我說哦,回來就好,沒什麽事吧?他說沒事,我說哦。他問我在幹什麽?我說我在洗澡。他說他想我了,我說我也想你,從法國回來有沒有給我帶禮物?你猜他怎麽說?他說去訪問,沒有時間逛。我要是感興趣的話,他把紀念章送給我當禮物好了。我說我開玩笑而已,別當真。他說他沒開玩笑,他願意把他所有的東西送給我,我要什麽都可以。我跟他說我養了條狗,他就跟我說可以幫我弄到最純種的藏獒。我其實只是想告訴他,我給狗取了個名字叫諾布。這個事情我早就想告訴他了,在剛養諾布的時候,還有在S市的時候。但是,4個月了,諾布從這麽點兒長到這麽大,都能咬壞我3雙鞋了,我還是沒能告訴他我養了只叫諾布的狗。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我好像很久都沒有随心所欲地跟他說我想說的話,剛開始那會兒還好,想聊什麽就聊什麽。知道嗎?我還在床上教過他怎麽數椎骨。”拓永剛笑得很牽強,然後他嘆了口氣,“現在,我們聊的話題就像是嚼過的甘蔗渣,讓人提不起興趣……我知道是我們溝通上出了問題,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麽辦,我害怕,吳哲。”

吳哲拍了拍拓永剛的肩,他就知道他跟仁青之間早晚會有這一場。拓永剛平時看起來沒什麽不妥,該上班上班,該玩玩,該笑笑,讓人覺得他過得不錯。但他其實是孤獨的,總有一天他會被這段感情累得喘不上氣。

“我的意見,想聽嗎?”

“你說。”

“首先可以肯定他很在乎你,他愛你,但是你們之間存在的問題不是他愛你,你愛他就能消彌得了的。地理上的距離,他職業的特殊性是你們之間最不能克服的阻礙。愛情,它就是一顆種子,只有具備了合适的溫度、水份、陽光、土壤才能讓它生根,長出葉子,開花。你們的這顆種子呢,有了土壤,卻缺了陽光雨露,長得了葉,開不了花。你想他,看不見聽不到摸不着,心裏難受對不對?有怨恨,對他沒有耐心。而他呢,根據我對他的了解,軟話是不太會說的,見面的機會不多,就更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你說的對,你們之間缺乏溝通,不僅是口頭上的,心裏的,還有身體。情人之間如果長時間地缺少愛撫,親昵和j□j就會産生情感饑渴,會不由自主地去尋找補償,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出軌。”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自以為喜歡上了誰,其實只是我餓昏了頭抓過來就吃的一個饅頭?我根本就沒有喜歡上他是嗎?”

“那倒未必,我以前就跟你說過,那個能讓你每天都過得很開心的人才是值得你愛的人,別的都不重要。如果你搞不清楚,就問問你自己的心。它會明白。到時候誰是雞肋誰是肉骨頭,一眼就能看穿。”

“我愛他。”

“這幾年你把這三個字反反複複地刻在心底裏了是吧?只要一提仁青就會自動跳出來提醒你,你愛他。”

拓永剛沉默了,眼睛盯着地板,神情若有所失。

吳哲悠閑地打着晃,半晌,他很輕地補了一句,“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

拓永剛看着吳哲,吳哲頗有些深意地回了他一個微笑。

27

吳哲在工作的空檔給林棟打電話,林棟跟他說起圈裏組織的一個派對上的事情。剛從老友上位成為他的情人的林棟是旅行社裏的經理,同時在本市GAY圈子裏也算是個比較活躍的人,經常和一些人組織些派對活動,過往的一長串感情史那也是相當絢麗多姿的。雖然說吳哲自己本人也不見得有多純情,但對待感情他一是一二是二,既然選擇了在一起,那就必須要約束自己,同時也有理由去約束對方。吳哲是很玩得起的人,但一旦他認真起來,卻也比誰都認真。

“哦,那看來那天你也玩得挺開心的啊。”

“我呆了會兒就走了。那天本來想讓你一塊兒過來,結果不是一直打你電話都沒人接麽。你不在,我哪有什麽心思玩啊。”

“乖。”

“我一宿沒睡好,淨想着你跑哪兒去了,竟然連我的電話都不回了。誰知道你跟剛子在一塊兒,我告訴你啊,我很吃醋。”

吳哲就笑,“喝那麽多醋當心把自己腌成泡菜。”

“你以為我願意啊?你說吧,要怎麽補償我?”

“你今天幾點下班?”

“我會準點下班的,放心。”

“找個地方吃飯。”

“敢不敢跟我去吃情侶套餐?”

“太便宜的就不要讓我跟你一起現眼了啊。”

“便宜的不一定就不好,我打聽到了啊,麥當勞剛出了一款36塊送情侶鑰匙扣的套餐。”

吳哲笑不可抑,“你給我滾蛋。”

“我真滾了啊。”

“幹嘛去?”

“開會。”

“那挂了。”

“來來,來個話別吻……(停頓)煞風景,走了啊,晚上見。”

“嗯。”

吳哲挂上電話沒多一會兒,他的手機就響了,陌生號碼。他接了起來,“喂,你好。”

“哦,吳醫生,我齊桓。”那頭的聲音略有些拘束。

吳哲有些意外,“是你啊,找我有事嗎?”

齊桓在電話裏顯得有些扭捏,這不像他的性格,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了半天,憋出了一句,“那個,只要是人心裏有毛病的你都能治是吧?”

吳哲笑起來,“看是什麽毛病。”

“哦。那要找你是不是得去到你哪兒去?”

“一般來說是的。怎麽?是你要找我?”吳哲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

“不是我,是別人。”

“怎麽回事?”

“一言難盡,但不是因為我啊。”

“那又是因為誰?”

“因為一個叫拓永剛的小警察。”齊桓此時的語氣真是無比地糾結。

吳哲更不解了,“關他什麽事?”

“因為有人喜歡他,他不喜歡人家,他已經快把人逼瘋了,可能已經瘋了也不一定。”

“有這種事?!”吳哲腦筋飛快地轉着,想着誰會暗戀他那同屋兼死黨暗戀到快要不正常的地步。

怎麽沒有?齊桓頭痛死了。他原以為李雷也就是羅嗦一點,一根筋了一點,執拗了一點,這時間長了,他就不會再把喜歡拓永剛這件事當真,找着別人開開心心談戀愛去了。可還沒等這時間再長一些,齊桓就先頂不住了。誰受得了天天被一癡男在耳邊念叨着怎麽怎麽喜歡另一個男人啊?間或還夾雜着些懇切得差點讓頑石開花的請求,要不是齊桓還牢記着不能對不起朋友,不能出賣朋友的信念,估計老早就被他給拿下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麽久了,你都沒把剛子的電話告訴他?”相比拓永剛的那個愛慕者,吳哲對齊桓這個中間人更感興趣些。

“當然了,我要告訴他了,那我成什麽人了?”

“成人之美啊。”

齊桓聽出了吳哲話裏的調侃,他不屑地撇撇嘴,“謝謝,看來李雷是找錯人了,他要是遇見的是你,而不是我,這會兒可能連剛子身上有幾根毛他都一清二楚了。”

“喲,他身上有幾根毛這種問題可有深度,得是很有數數天份的人才有可能數得清楚。”吳哲這回可真是笑爆肚皮了。

“我可是頂不住了,再被他這麽纏下去,他不瘋,我都瘋了。”

“這事兒本來就不是你的事,你為什麽不扔給剛子自己解決,反而幫他擋着?”

“他不想見他我有什麽辦法。”

“哦……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你都願意幫他做,是吧?”吳哲在試探着什麽。

“……這不是事情撞到我這兒了嗎?”

“明白,當代活雷鋒。”

“我這也是為了我自己能過上幾天清靜的日子。”

“他願意來嗎?”

“還不知道呢。”

吳哲無語,敢情這是齊桓一廂情願呢?

“我昨天被他吵了一宿,覺都沒睡好。今天打電話給警察,警察說這事兒他可管不了。我說那可怎麽辦?眼看着那位仁兄真要相思成狂了,到時候這責任你得負80%,全都是你給逼的。警察就提議讓他去看看心理醫生,除了心理醫生沒人幫得了他。然後他就給了我你的電話。”

“問個題外話。”

“什麽?”

“每次他跟你提像喜歡剛子,喜歡男人等等這些東西的時候,你怎麽想?”

齊桓歪着頭,一手插在肋下仔細地回憶,然後說,“沒怎麽想啊,就是覺他這些心思用錯地方了。然後就是,他太能煩人了。”

“就這些?”

“就這些。”

吳哲若有所思地凝視着桌上的本子,而後對齊桓說,“我挺佩服你的,真的。”

“你要見到他真人你會更服我。”

“你能說服他來見我嗎?”

“盡量吧,我還想晚上能睡好覺。”

“那好,到時候你給我電話,我好安排時間。”

“行,麻煩你了啊。”

“沒事。”

扣上齊桓的電話,吳哲就迫不及待地撥了拓永剛的手機。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說吧,你都瞞了我們什麽?”

拓永剛知道齊桓要是真去找了吳哲,他這邊就沒什麽可瞞着吳哲的了。反正他本來也沒什麽好瞞着他們的,不就是沒及時把事情彙報了嘛。

“既然你都知道了,幹嘛還多餘讓我複述一遍?”

“你瞞着我這麽久就是不對。”

“你是不是真的有很多花不完的時間啊,挖人家隐私有意思麽?”

“人家的隐私我是沒什麽興趣的,但是你的隐私我相當感興趣。有人想追你這是好事啊,你怎麽就跟做了賊一樣藏着着不讓我們知道啊?”

“沒心情。說給你聽有用嗎?”

“有,至少我可以給你參謀一下那人行不行。”

“用不着,我自己參好了,不行。”

“我會有機會見到他的。”

“我等着你成功為民除害的好消息。”

“你說的這個‘民’是哪個‘民’啊?”吳哲拿腔拿調地逗拓永剛。

“一個是我,一個是齊桓。”拓永剛是敢于上鈎的勇者。

“你們倆……呵呵”吳哲自己在這頭笑得挺開心,“算了我不說了。”

“你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什麽啊你?”

“琢磨怎麽為民除害啊。”

“嘁——”

拓永剛收拾好了東西,這一天呆在辦公室裏也沒有做什麽特別的工作,一到下班的點,他就走人了。在公安局門口坐上了齊桓的車,齊桓等他扣好安全帶才發動車子。想起吳哲總說的專職司機之類的話,拓永剛不禁想笑,瞧現在這情景還真是有點像。

齊桓瞄了一下在一旁傻樂的法醫,“樂什麽呢?天上掉錢了?”

“要真有得掉就好了,你不知道我窮啊?”

“切,捧鐵飯碗的還在我面前叫窮。寒碜我是吧?”

“你開車還總有個運氣特別好的時候,一天下來掙錢掙不停,我可是拿死工資的。”

“我可想拿死工資了,沒地方拿。”

拓永剛笑起來,“要不我跟你換?”

“謝了,你那個我不是很感興趣。”

“你怕鬼啊?”

“我現在是活見鬼。”

拓永剛知道齊桓說的是哪個活見鬼,他問齊桓,“搞定他了?”

“他說明天會去。”

“呵?真是想不到,我以為就是打死他他也不可能去看心理醫生,你怎麽把他勸動的?”

齊桓扭過頭來沖拓永剛神秘地一笑,露出很可愛的兩顆小虎牙,“你猜。”

“你揍他了?”

“你看我像這麽暴力的人嗎?”

“你就直說吧。”

“我告訴他那醫生是你哥們兒。”

!!!

拓永剛瞪着齊桓說不出話來,半晌他才從牙縫裏擠出句話,“高,實在是高。”

“好說。”

拓永剛請客,齊桓沒像上次宰李雷那樣找個死貴爛貴的地方,就是一個挺樸素的餐館,不過菜做得不錯。拓永剛提議為齊桓即将到來的好日子幹杯。齊桓說,“你怎麽知道吳哲能拿下他?”

“我對他有信心,他要是拉不回來,那只能送精神病院了。”

“我算是看清了,你小子嘴也夠毒的。”

“我也是為他好。”

“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一點。”

拓永剛本來是低頭用筷子在戳碗,一聽齊桓這麽說,他擡起頭看了一眼齊桓,咧了個笑,“牙白。”

齊桓一口飯差點嗆在喉嚨裏,拓永剛的幽默還真讓他有點消受不了。拓永剛是故意的!齊桓咽了兩口湯才把這口氣給順下來,這也是齊桓自找的,李雷天天在他耳朵邊念念念,他喜歡拓永剛什麽除了李雷本人,最清楚的就是他自己了。這會兒他還問這種問題,不是找人整他麽?

“我早就跟他說過,你沒他想象中的那麽好,讓他死心,他不聽勸。”

“他要聽得進去也用不着找吳哲。”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

拓永剛夾了塊香菇放進嘴裏,筷子壓在嘴唇上,嘴巴有一下沒一下地動着,顯得有點心不在焉。好一會兒後才把筷子拿開,說,“看吳哲的了。”

齊桓低頭去刨飯,含糊地回,“嗯,看他的了。”

拓永剛不說話,專心吃飯。齊桓嘴巴機械地動着,偶爾定神去看拓永剛吃東西。李雷那夢游似的聲音在腦子裏回放,“他的嘴唇很性感,讓人有想親吻的欲望。看他吃東西喝水說話都是種折磨,我就是想要天天看到他,看他吃飯看他喝水看他跟我說話看他笑。中午我對着午飯一點胃口都沒有,想他想的……什麽都沒意思。你不會明白的。”

齊桓算是知道了,一些對他來說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對另一個人來說真的是夢寐以求遙不可及。只是那種求不得的心情,齊桓還真是不明白。齊桓暗暗祈求老天千萬可別讓他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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