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目擊證人#14

“恭喜你歐陽醫生,你已經順利通過初試,正式被列入院長候選名單。”

這是歐陽霍近20年來聽過最令他欣喜若狂的話,他回想起為了這條道路所付出的人情與心血,好像一切都是那麽值得。他一個上學主修精神疾病科目的人如果能成為市中心醫院的院長,那麽之前那些嘲笑過自己的人一定會因此暴跳如雷,尤其是溫雨星,肯定會嫉妒的咬碎後槽牙,就像他之前那樣。

祝安嶼是他一手看管的病人,也是他最得意的作品,無論從祝安嶼的家世還是財力都是歐陽霍可以拿來炫耀的,他連如何利用祝安嶼來為自己拉票這件事都想好了,即便會觸犯到他和祝家簽訂的保密條約也不怕,那是自己應得的報酬。

當他把自己的康莊大道完全規劃好後,他怎麽都想不到現在竟被牽扯進一樁命案,會像犯人一樣被警察審訊着。

從和不緒及孟旭領着歐陽霍進入他們第一次會面的小會議室後已經過去了20分鐘,可三人沒有任何交流,也沒有進行審訊工作,不知道在等着什麽。

大約又過去5分鐘,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身着淺紫色T恤,深色褲子的祝安嶼探頭進來。他穿的衣服有些不合身,松松垮垮在下面墜着,歐陽霍從來沒見過這身衣服。

“安嶼?你怎麽...?”歐陽霍下意識起身,他走到祝安嶼身邊幫他整理儀表,俨然一副老父親的姿态。

“他們讓我來的。”祝安嶼指了下和不緒,随後立馬收到了和不緒制止的眼神,便閉嘴溜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坐着。

“歐陽醫生,我們可以開始了。你不用緊張,因為你是這起案件的第一目擊證人,所以只要回答幾個小問題就行了。”

“好,我一定知無不言。”

“首先你對孟警官說想起了一些關鍵線索是指什麽?”

“啊那個啊...,”歐陽霍看了一眼祝安嶼,有些遲疑道,“我之前去安嶼病房的時候不小心看見他在牆上刻的字,當時警方去搜查的時候我沒想起來,後來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麽事情,就叫着孟警官一起去看了。”

“我可以認為成這只是你的突發奇想,而不是蓄意引導的事情嗎?”和不緒擡眼,眼神同刀刃般鋒利。

“當然是突發奇想,我為什麽要故意引導這件事情?”歐陽霍知道和不緒不信任自己,所以面色稍微不悅。

祝安嶼盯着他的臉,在眨眼之間對方的面容變為尖嘴赤紅色毛皮的紅狐貍,也許是因為他身上有血跡的緣故吧,狐貍的毛皮比電視上的更加油光锃亮。不過祝安嶼注意的不是這個,他還是第一次遇見能變身為兩種動物的人。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前傾,似乎是想觀察的更仔細些,和不緒察覺到他細微的小動作,随即伸手在桌子下面擋住祝安嶼蠢蠢欲動的心思。

“你說聽見了什麽聲音之後才去安全通道查看情況的,你能形容一下具體是什麽聲音嗎?”

“嗯...類似于偷笑的聲音,不過是聽上去很開心的那種。那個笑聲轉瞬即逝,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就過去看了一下。”

“你過去時沒有聽見聲音嗎?”

歐陽霍的狐貍臉搖搖頭,“我和孟警官坐電梯下到負一的時候也沒聽見聲音。”

“請你盡可能描述一下你推開門之後看見的場景。”

“我...我不太想回憶,我當時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子腦子嗡嗡直響,可能有些表達不清楚。...總之我推門進去的時候看見一個穿着類似黑色雨衣的人背對着我,我剛想問對方是誰,就看見他手拿了把尖刀,旁邊還躺着一個人。

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但這種情況傻子也能看出來是出事了,我的腿一軟就摔倒在地上。不過那個可疑人物反應好像有些遲鈍,他在原地逗留了大概兩三秒才想起來往樓上跑,接着孟警官也追趕上去,又很快下來坐電梯離開了。”

歐陽霍臉色鐵青,他光是回憶起剛才發生的事情就一個陣兒的惡心和害怕。祝安嶼能從他的語氣中判斷他現在是什麽表情,但是他的狐貍腦袋好像有別的想法,竟然頂着那樣嚴肅的語句咧嘴笑了出來。

野獸的尖牙短小參差,從喉嚨中發出了“嘿嘿”的聲響,黑色的眼珠子咕嚕轉着,祝安嶼的笑容也跟着越來越深。

“孟旭離開之後你做了什麽?”

“我就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地上的人可能還有救,就爬過去查看情況,但是已經太遲了...,那位護士的死狀很凄慘,我雖為醫生但是還不忍直視。”

“你只是查看情況身上就沾了這麽多血?”

“我說了我是爬過去的,你看過現場的話應該能看見地上全部都是噴濺的鮮血。和警官對我有意見的話就直說,不要以公謀私,再者我作為第一目擊證人,全程都是和孟警官在一起的,為什麽要用懷疑的态度對我說話?”

“例行公事而已,歐陽醫生不必反應這麽大。”和不緒挺直身子,言語不鹹不淡,“麻煩你到外面休息一下,順便再把護士長喊進來。”

歐陽霍張張嘴還想要說什麽,但礙于祝安嶼在場他也不好發作,他起身對祝安嶼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氣憤的走出會議室。

“呼。”

歐陽霍剛一離開,孟旭便長呼一口氣,“和隊,你覺得歐陽霍怎麽樣?”

“你說哪方面?”

“各方面。”

“那就都不怎麽樣。”

“你太嚴厲了吧,歐陽醫生是真的一直和我在一起,林集也說死亡時間就是一個小時內,難道他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殺...。”孟旭話音未落,一直憋笑的祝安嶼終于笑出聲來。

兩位警官怪異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要不是姜霞雲說祝安嶼會成為偵破這起事件的關鍵人物,他們才不會帶着拖油瓶工作。

“你老實點。”和不緒伸手握住祝安嶼的左手并揉捏他的虎口位置。溫雨星說可以通過按摩手上的穴位來保持患者神經清醒,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就照着溫雨星教給他的做了。

祝安嶼笑容停下,盯着和不緒動作的手心裏有些發癢,“我很了解歐陽醫生,所以你們說的都不對。”

“什麽意思?”

“歐陽醫生并不是全程跟着黑鳶,黑鳶追人的時候不是分開了一段時間嗎?”

“那是事發後,...你要論真的話那也是。”被稱作黑鳶的孟旭已經習慣了這個代號。

“還有歐陽醫生不是什麽都不怎麽樣,正是他的心思過于缜密,才能堂而皇之的欺騙你們?”

“欺騙?你是說他剛才在撒謊?”

“因為狐貍笑得很狡猾。”

狐貍?狐貍是什麽?

不等兩位警官問清楚,會議室的門忽然響了起來,這個話題也只能到這裏為止。

“請進。”孟旭坐直身子道。

身材偏豐滿的護士長推門而入,她估摸着快40歲的樣子,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相較于年輕的護士多了些沉穩的氣質。這位年長的女人現在仍心有餘悸,但優秀的職業素養不能使她表現出來。

“你不用緊張,我們只是問幾個問題而已。”

“沒關系,你們請問。”護士長嘴上說着沒事,雙手在下面交疊在一起摩擦,她心裏壓力不小,她也是後來才知道自己和嫌疑人擦肩而過,還把門給鎖上影響了警察的辦案。

“你平時鎖門的時間都是10點之後嗎?”

“也不一定,為了防止外人誤入地下負一層,所以安全通道門大部分時間都是上鎖的,這不前幾天警方來搜查,那個門就沒有鎖,結果好多不知情的病人都走錯了,我就和小馬說那個門還是先鎖上吧,她就主動去負一層巡查,然後發短信給我說可以鎖了,我才鎖的。”

護士長說着就拿出手機找到和馬思楠的聊天記錄展示給三人看。

短信發送的時間顯示在9點50分。

“我們看監控你鎖門的時間是10點44分,你收到短信為什麽沒有及時鎖門 ?中間50分鐘左右的時間你在幹什麽?”

“我在查房啊,我每天上班之後要挨個查房,大概花了兩個小時。而且我們工作時手機只能開震動,更不容易發現。”護士長也表示很無奈,她一天工作那麽多,怎麽可能有時間盯着手機看。就算她當時看見短信了也會把房查完再去鎖門的。

“你碰到那個嫌疑人的時候看清他面容了嗎?或是有什麽特點?”

“他跑的太快了我沒有看清,要說特點的話...他的身材不大,當時他是直接把門撞開了,要說是個正常的成年人肯定會把我撞倒的,但是我就往後退了幾步,說明他的力氣小。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你們聽聽就好。”

力氣小?一個小力氣的人能夠在短時間內殺人并取眼睛嗎?除非對方對行兇過程很熟悉才能做到。

和不緒的視線瞄到了旁邊的祝安嶼身上,這個小子的身材不大,手腳也因為安定劑而軟弱無力,感覺沒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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