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五名被害人#13

“死者名叫馬思楠，女，今年24歲，是綠島療養院新來的實習護士。”

9月8日上午11點整，十餘輛警車僅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将綠島療養院圍得水洩不通，在聚光燈填充下的地下室裏，檢驗科陸贏光神情嚴肅的向和不緒做彙報，“經法醫初步鑒定，死者死于脖頸喉結處正中央的穿透性傷口，其餘身上除去雙眼被挖以外，無明顯外傷。這起案件和女性連環殺人案的行兇手法相似，應該是同一人所為。”

“推測死亡時間是？”

“10點至11點之間，準确來說應該是10點44分，”回答這個問題的不是陸贏光，而是從遺體身邊站起的孟旭，“對不起和隊，我讓兇手在眼前跑掉了。”

遺體位于綠島療養院的地下負一層，也就是祝安嶼的病房附近。可這件事巧就巧在，被害人是在發現兇器的安全通道裏遇難的，她以坐躺向上的姿勢躺在樓梯中央，面前正對着就是泰迪犬的窩。

“說明一下詳細情況。”姜霞雲颦眉厲聲開口，和不緒是當着她的面接到孟旭電話的，所以她自然是随着一起前來。她此時心情複雜，孟旭是她一路看着成長的，自然是相信孟旭盡了全力，但難免會覺得憑孟旭的實力，犯人怎麽可能會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孟旭點頭，随後開始向衆人說明着當時的場景。

“我和歐陽醫生坐電梯下到負一，在祝安嶼的病房展開搜查，大約過了5分鐘，歐陽醫生說聽見外面有聲音。這個地下負一層已經被封鎖了不能有外人進入，所以歐陽醫生就到外面查看。”

“既然不能有外人進入，那為什麽是歐陽霍會在這裏，還主動去查看？”

“是歐陽主動聯系我說想起來了關鍵線索，所以就讓他領着我尋找。但是搜查工作一直是我在進行，他全程沒有插手。因為他的位置是在病房門口，所以他聽見聲音後條件反射就過去了，當然我也立即起身跟在他後面。”

“所謂的關鍵線索找到了嗎？”

“找到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線索。在祝安嶼病房牆上的那幅畫的最末端有幾個刻上去的字，看上去是求救信號，我已經拍照并提供給檢查科了。”

“你繼續說下去。”

“歐陽最先通過拐角，我即将走到安全通道時，歐陽突然發出慘叫聲，我迅速推門進去，就看見歐陽坐在地上指着面前的遺體發抖，嘴裏還說了句‘他往樓上跑了。’之後我立馬順着樓梯上去追捕，同時給和隊打電話讓他派人過來。這個樓梯只能通到一樓，可我上到上面開門，卻發現一樓的安全通道門被鎖死了，就只能原路返回坐電梯到一樓，那時的嫌疑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你有詢問其他目擊證人嗎？”

“當然，電梯不遠處就是保安和前臺，他們說是看見有個人急匆匆的從安全通道出來往樓上去了，我就讓保安封鎖住所有的出入口，電梯停運，各樓層的安全通道也全部封閉，最後在監控室想通過監控鎖定嫌疑人的位置，可是他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各個轄點都沒有發現他的身影...。”孟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他只是下懊悔地低頭，他臉色鐵青，覺得對不起身上的警徽。

和不緒觀察到了孟旭的情緒，他的壓力不比孟旭小。這次案件和之前只隔了短短一周時間，從嫌疑人沖着監控笑的那一刻，已經可以算作公然挑釁警方。姜霞雲才剛接到上級指示務必在三個月之內将兇手捉拿歸案，現在就又發生了案件。要是照這個速度，恐怕還會有更多的女性遇害。

他沒有開口勸導，而是選擇上前兩步蹲下仔細觀察被害人的情況。

女護士身穿的白色護士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不過衣衫還是完好的，基本可以肯定除去致命傷以外，她沒有受到其他侵害。她臉上表情相對平靜，因為失去了雙眼導致她面部表情無法觀察那麽仔細，所以具體怎麽樣也無法辨別清楚。

和不緒身上早就全副武裝了防塵服，生怕破壞現場遺漏重要證據，他輕捏起女護士的左手細細察看，她皮膚很白，手指更是細膩柔軟，指甲上還殘留着亮面的無色指甲油，不像做過重活的樣子。再反觀她的右手，手腕上的血管較旁人顏色深一些，順着血管的紋路向上看去，和不緒忽然發現她的右大臂上方衣料有輕微破損，說是破損也不過就是脫線了而已，可能是她不小心勾到哪裏了，這不能引起檢驗科的重視。

抱着懷疑的心态，和不緒撩起女護士的衣袖，映着昏暗的燈光，他竟看見在右大臂的正中央青紫了一小片，就像蚊蟲叮咬留下的痕跡一樣。

“林醫生，你來看看這個。”

聽見和不緒的呼喊，法醫林集舉着手電筒過來，他順着和不緒指的方向看去，瞬間好奇的蹲下來仔細查看，“這個像是針管注射過的痕跡，而且時間沒有多長，我讓贏光取點血液檢查看看，應該能分析出含有什麽成分。”

現在在案發現場不适合過分動遺體，至于遺體剩下來的檢查就是林集的工作了，和不緒下面還要對一大堆人進行審訊。他緩緩起身，腦子裏回憶着孟旭的話，忽然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孟旭，按照你剛才說的，難道你從始至終都沒看見嫌疑人？”

孟旭愣愣的點頭道，“對，因為對方跑得太快了，我沒能看見他的影子。”

“你說嫌疑人順着樓梯逃逸，還把門鎖上來争取時間，那麽他必定會在一樓的安全通道門前停留一段時間，那周邊有監控嗎？”

“監控确實拍到了一個身穿黑衣的身影從安全通道跑向對面的樓梯間，但是對方只是一閃而過，監控無法捕捉到樣貌。還有大門不是嫌疑人鎖的，是今天值班的護士長。”

“護士長？”

“你看一下這個視頻就知道了。”

孟旭說着将手機展示在和不緒面前，畫面上，在10點46分，護士長手拿一串鑰匙站在安全通道門前，她剛将鑰匙插在門上，大門就被人用力的從裏面向外推開，她失去重心的往後踉跄幾步，來不及說話，對方就已經消失在對面的樓梯間了。護士長嘴裏嘀嘀咕嘀咕的罵了一句，随後大力将門關上鎖住，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裏竟發生了這麽巧合的事情，如果護士長能晚一分鐘關門，恐怕結果就會完全不一樣。

“嫌疑人是從哪裏進的負一？”

“我也想知道他從哪裏進的，無論安全通道還是電梯都找不到穿這件衣服的人進入，所以我懷疑他事先把衣服藏在了負一，以防血跡濺到自己身上，之後等安全了再偷偷處理掉。...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兄弟們把這個療養院翻遍了都找不到那件衣服，也找不到形跡可疑的人。”

“歐陽霍和護士長呢？”姜霞雲雙手環胸道。

“歐陽醫生驚吓過度，我們的人帶他休息了，護士長和他在一起。”

“走，去看看。”三人快速達成共識，坐着電梯到了四樓的公共休閑區。

他們剛一出電梯，就聽見了男男女女啜泣的聲音。

被害人老家不是臨海市的，她父母過來需要一些時間，所以現在到場的只有她的男朋友和一個閨蜜，現在低聲哭泣的就是他們兩個。

“好了好了，冷靜一點，”孟旭過去制止兩人情緒，他害怕兩人哭到脫水沒辦法配合工作。

被害人的男朋友名叫肖航，染着一頭金色的頭發，在發絲之間還參雜着幾根黑色的頭發，他身材偏瘦，大概有175cm的樣子，雖然現在是紅着眼眶的，但孟旭總覺得他看上去流裏流氣不像正經人。至于旁邊的閨蜜叫做何寧，她也是這裏的護士，和被害人是一個宿舍的，她們兩個班次不一樣，能一起來上班的時間很少。在場人之中就她哭得最激烈，眼睛都腫的像個桃子。

看見警察過來，何寧掙紮着起身對孟旭哭喊道，“求求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不然...不然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原諒自己的！”

“你坐下慢慢說。”孟旭面對哭泣的女生有些手足無措。

“今天本來是何寧的班，但是她今天身體不舒服就和馬思楠換班了。”護士長嘆口氣起身，扶着何寧坐回座位。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如果今天是何寧上班的話，說不定死的人就是何寧了，看來好閨蜜替她擋了一槍。

和不緒的視線從女生身上移到不遠處看向窗外的歐陽霍，他以背影示人，一身白色的醫袍上面沾了不少血跡，映着窗外的刺眼的光線，他整個人周邊散發着滄桑與哀愁。和不緒聽說他第一時間就去搶救馬思楠，但是已經為時已晚，可能血跡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歐陽醫生， ”和不緒低沉着嗓音開口叫道，“請你跟我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