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記憶#18
“請問還有什麽事嗎？”肖航坐在密不透風的審訊室內，不禁被周邊的環境所壓制到，他雙眼不安的上下環視，神經緊繃，連言語都沒了最開始那樣的哀傷。
“我想重新了解一下你今天的行程。”和不緒坐在肖航的對面，将臺燈的光芒打到最亮，一直晃到對方的眼睛才開口道。
雖然這份光芒是室內唯一的明亮，但卻不是救贖的含義，反而給肖航增添了無名壓力，好像他的內心能夠被這盞臺燈照透一樣，所有的想法都會被依次排開呈現在警察的面前。
“我...我今天起來之後就去了銀馬廣場...，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殺人！”肖航冷不丁的吐出最後一句話，看來他以為警方覺得自己有殺害馬思楠的嫌疑才會再一次傳喚他過來。
和不緒知道他沒殺馬思楠，但除去這個案件之外就兩可，畢竟和不緒不了解肖航，誰知道他以前做過什麽事情，“你一個人去的嗎？”
“對對，我是一個人去的。”肖航回答這個問題倒是很順口，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你在銀馬廣場做了什麽？”
“就是随便逛逛，順便找一下中午去哪裏吃飯。”
“有沒有去什麽特定的店鋪，或者買了什麽東西？”
“沒有，我就是随便逛的。”
“那誰能證明你真的在那裏？”
“這還用證明嗎？銀馬廣場到處都是監控，你們随便找一個不就...。”肖航的後半句話被硬生生地噎在嗓子眼裏，他雙目瞪得渾圓，臉色瞬間被恐懼和悔意覆蓋從而變得通紅。他後面的聲音開始結巴，和不緒開始擔心他會不會因此憋死。
“你說的對，臨海市公安局有着全國最先進的監控系統，更何況是銀馬廣場這種‘到處都是監控’的地方，”和不緒學着肖航的語氣，只不過多了些許嘲諷意味。
他往桌上扔了一沓紮實的文件，眼神示意他自己看看，“這是你在銀馬廣場出場的所有監控畫面，我們只取了幾幀最有說服力的，可是沒想到居然這麽多，還真和你說的一樣，根本不用別人證明。”
“我...我...。”肖航不敢看監控截圖，他用腳趾頭也知道上面是什麽。現在想來他真是慌了神，居然忘記了監控這種關鍵線索。早知道就不在行程上面撒謊了，就為了隐瞞他和何寧的秘密，反而搞了自己一身髒水。
“現在可以好好說了嗎？”
肖航蔫掉的小草般垂頭，他脖子上未來得及去掉的項鏈映襯燈光透亮着，使他完全失去了反駁的動力。
與此同時另一邊，由柳子岐和蔡浩言一起審訊的何寧早就抵擋不住證據的攻勢，把該招的都說了出來，她一個女孩子面對這種情況難免會六神無主，以至于當場就掩面啜泣起來。
“這根本就不是我的錯，都怪肖航不信任思楠才會接近我的，我夾在他們中間也很難辦。”何寧好像有滿腹委屈，在她心裏就是肖航毀了自己的人生。
“從馬思楠的朋友圈來看他們的關系不是還很好嗎？”
“因為思楠特別好面子，再加上他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思楠不可能會公開撕破臉的。”
“他們從什麽時候關系發生變化的？”
“就是我們入職大概一個星期之後，思楠好像特別崇拜歐陽院長，歐陽院長也經常照顧她，所以她在肖航面前提歐陽院長的次數很多，一來二去肖航就對他們的關系起疑，希望我能在旁邊幫他監shi思楠。”
“你就照做了是嗎？”
“大家都是朋友，他們還是我撮合的，肖航既然說出來了那我肯定也是象征性的幫他盯着點，沒想到從那之後他找我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不知不覺就成這樣了。”
“不知不覺？”柳子岐不可思議的搖頭，“你私下和別人的男朋友出來玩也是不知不覺嗎？單獨送他禮物也是嗎？”
一聽這話何寧顯得更加慌亂，“這...這些都是肖航主動要求我的...。我發誓今天是第一次和他出來，前幾天思楠值夜班的時候他們兩個吵得很兇，然後他又借着他馬上就要生日的名義約我了解思楠的情況，還說我和他關系這麽好難道也不送個禮物嗎？
我怕思楠發現，就幹脆給思楠買項鏈的時候自己也弄了一條給他，這樣他過幾天看見思楠給他的也是這條，就不會主動戴我送的了。”
被何寧神奇的腦回路整的有些無語，柳子岐和蔡浩言對視一眼紛紛表示不懂小年輕的心思。也許事實正如何寧說的那樣，一切都是肖航在背後推進促成的，但是何寧太不懂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尤其還是閨蜜男朋友這種特殊的對象，她應該保持距離。
對何寧的思想教育留到最後進行，現在首要的任務是弄清和案件相關的事情。
“你說馬思楠前幾天值夜班是什麽時候？”
“好像...就是1號吧，她1號晚上的夜班，2號早上才回宿舍。她一回來就心情特別不好，還摔了東西，我也不敢問，聽肖航說他們吵架了我才知道。”
“你知道他們吵架的原因嗎？”
“還是歐陽院長，聽肖航說他們兩個本來在護士站後面的休息室裏聊天，結果歐陽院長突然給思楠打電話，思楠就出去了，回來之後他們就開始吵架，具體細節我就不太清楚。”
果然和程姍茜案件那天有關，而且這個歐陽霍出現的頻率也太高了，按何寧說的，馬思楠和肖航發生争吵的時候正是半夜，那個時間歐陽霍在療養院幹什麽？
想來應該再找歐陽霍深入了解事情經過，柳子岐便整理好筆錄讓何寧簽字按手印，後起身出門準備向和不緒彙報情況。正巧那頭和不緒正從審訊室出來，不等柳子岐開口，只聽審訊室裏面傳來了争吵和謾罵的聲音。
“媽的你個王八崽子！你就這麽對我女兒嗎？！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說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老成，裏面夾雜着怒不可遏，旁邊還有女人小聲哭泣的聲音。就在男人說話之間，動手的聲響也随之傳出，孟旭和幾個警察急忙進入對雙方進行阻止，可換來的卻是男人帶着哭腔的嘶吼。
柳子岐忽然想到馬思楠的父母已經從老家過來了，恐怕他們是在外面聽見肖航坦白之後才會火上心頭。
“和隊，這...。”柳子岐小心翼翼的叫了和不緒一聲，她發現外面除去勸阻的警察，祝安嶼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在外面圍觀着。他表情淡漠，讓人捉摸不透內心的情緒。
“肖航全部都招了，他承認自己有意出軌何寧。”和不緒深深嘆了口氣，他想知道是誰把馬思楠父母放進來的，審訊室這種嚴肅的場合可不是外人想進就随便進的，更何況還是案件當事人的家屬。
和不緒與柳子岐互換訊問筆錄快速翻閱起來，很快兩人皆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何寧說是肖航懷疑馬思楠和歐陽霍有不可告人的關系，但其實這只是肖航接近何寧的借口，如果真的懷疑馬思楠，憑肖航的性格應該會直接殺到歐陽霍那裏找他理論清楚。面對和不緒施加的壓力，肖航也不敢隐瞞實情，就一股腦地全部交代了，沒想到他一出來就看見馬思楠憤怒的家人在外面站着，擡手給他來了頓暴打。
這不就是妥妥的渣男啊。柳子岐搖搖頭，怪不得和不緒對馬思楠家屬打肖航這件事這麽淡定，原來是因為這個。往後繼續翻看幾頁，柳子岐注意到肖航說的關于馬思楠值夜班的那天情況。
那天兩個人确實一直在休息室裏呆着，不過沒有争吵，反而相處得很和諧，歐陽霍給馬思楠打電話也是事實，他把馬思楠叫出來不知道幹了什麽，回來之後馬思楠就不太高興，也不想繼續和肖航你侬我侬。
那時候的時間是2號淩晨5點，歐陽霍還特地打的內線電話，所以馬思楠的手機裏沒有歐陽霍的來電。護士站是禁止外人進入的，就算休息室也不行，馬思楠肯定不會主動說肖航在裏面，柳子岐猜測歐陽霍并不知道還有個知情人存在。
這就是案件的突破口，只有盡快找出連環殺人案的兇手，馬思楠的案件才有更大幾率被偵破，這兩者一定是有共通點的。
“我想起來了。”一道聲音冷不防地從和不緒身後響起，這在現在嘈雜的環境中也是尤為抓耳的，使兩位警官朝那個方向看去。
說話的人是祝安嶼，他呆呆地注視着審訊室裏亂作一團的人們，好像因為此情此景而觸發了封存的回憶。
“你想到什麽了？”和不緒将他拉到一邊，盡量遠離審訊室。
“那天我忘記的記憶。”
和不緒眼神瞬間浮現驚異，雙手不自覺地按住他的肩膀，“你說2號淩晨的記憶嗎？”
祝安嶼沒有明确表示是的，而是歪頭臉上浮現出詭異的微笑，“你只需要給歐陽醫生說‘祝安嶼想起來了’就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