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顧影自憐

在淩霄城裏明察暗訪了半個多月,司昂發現了個無比可疑的人,總是偷偷摸摸跑到外城去,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每次那家夥回來便結結巴巴忽悠固安叔,說去找阿堂了。固安那老頭子回回都信。

司昂摸了摸鼻子,看見剛才那抹人影從他門前又偷偷溜過去。

他抿着唇,眼睛眯了眯,關上門跟過去。

季丹乙晟徑直奔到外城一座荒廢的小土廟,像只地老鼠,跑到小廟背後燒香的地方,将他的寶貝從下頭的土龛裏取出來。

取出來的東西是一個極其精致的小銅爐,他抱着小銅爐又往西北跑了兩三裏地,手裏拿着一張紙一邊對照一邊在探頭探腦地尋找東西。

忽然他手舞足蹈,找到了方位,跑過去從一個土坑裏刨出了一個包裹,将上面的灰拍了拍,和小銅爐一起抱在懷裏。

這還沒完,他忽然又折了回來,鬼鬼祟祟地向周圍望了一眼,看見沒有人,撒開蹄子向西跑了三裏地。

司昂不緊不慢地追過去,正見季丹乙晟一半身子已經卡在地道裏正往下縮。

那地道旁邊種滿了雜草,枯黃枯黃的發萎,周圍幾顆小白楊樹随風嘩嘩地抖動樹葉。

司昂走到一顆大樹下,一動不動地靠着樹幹站着,等這個家夥出來将他捉個現形,讓他直接招供。

打瞌睡時,司昂被一股濃濃的煙火味兒熏醒了。

他一扭頭,那股白煙正是從小草叢裏冒出來的。不僅如此,那小塊地周圍大概有四股白煙從東西南北方升上來。

大概,這是地下室的煙囪吧。

誰要是不壞好心,四角一堵,這小子準完!

正看着,季丹乙晟的頭從地下鑽出來,使勁兒咳嗽了一會兒,把眼淚兒鼻涕都咳出來了,用手絹一抹,吸入幾口新鮮空氣,又跑下去玩他的小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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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過家家??

司昂耐不住了,慢慢向那邊走過去,蹲下身扇了扇煙火味兒,看見一堆土旁邊翹着塊木板。他使勁兒把土又往兩邊撥得遠遠的,往下一看,原來有個木梯正搭在入口處。

地下室還算寬敞,雖然不透光,但是季丹乙晟在下邊各個角落都點了燈,統共四四一十六盞,煙霧缭繞,看起來跟大師做法一樣。

忽然一個黑影閃過,把季丹乙晟吓癱了半截,他一屁股坐地上回頭見是司昂,又抓起落地的小扇子不停地煽動,邊揮舞邊笑着麻痹司昂道:“甘小兄弟,你怎麽來了。我——我無聊,玩兒呢……”

司昂走過去将他的小火爐上熬着藥的罐子和旁邊一個小鼎爐打量了下,很正經地問:“季丹城主是在煉長生不老丹還是回春丸?”

季丹乙晟呃了幾聲,臉囧得通紅:“小兄弟能替在下保密嗎?确實——不是正經用途。”

“那告訴我,半個月前誰助我度過了——那幾天。”

“我不能說!”

“真不說?”司昂對着季丹乙晟說話,可眼睛卻不懷好意地盯上正噗噗沸騰冒氣泡的小藥罐。

季丹乙晟跟小可憐似的硬着脖子:“說不得。”

司昂拍了拍身上的土,沒有說話,他正準備湊前去看看,季丹乙晟以為是他發飙要去告密的前兆一下子拉住他的胳膊。

“小兄弟!你不能說出去!如果在下成功了,它就能抑制純陰體發情!”

……

“諸位,上次考核共淘汰二百四十六人,如今中級階段的訓練結束又要進入考核階段,希望各位都能順利通過。

赫連将軍要給各位講解荒漠以西的地形圖,後天各位和自己的同伴開始進入欽原界以東,鐵沽拉以西的荒原。在半個月內尋找并獵殺本将軍上面所說的八種猛獸,未在指定時間內完成任務的人視為淘汰!”

少年們仔仔細細聽赫連将軍講解完地形,開始在地上寫寫畫畫幫助記憶,直到很晚才從廣場上散開。

“少爺。”一名武士裝扮的年輕人走進帳篷輕聲喊道。

這位叫星戈的年輕人正是當時丠姻準設計的大選暴/亂都沒将他清除掉的純陽體——丠姻準名義上的老爹安排過來接應的探子。

司昂走後他便填補了丠姻準身邊武士的位置,上次結束考核,他找機會将老頭子的全盤計劃告訴丠姻準。

老爺子早打了一手好算盤,就等待丠姻準帶領這邊兒的幾個年輕人摸到羽山,破陣救人出來。并讓他告訴少爺:鋒牙客的寶劍已經弄到手,就等他回去了。

丠姻準思考了很久,也很爽快地答應下來,但是救人必須選一個絕佳的好時機,他一直在躊躇觀望。

等到現在,終于來了一個機會:正逢月初考核即将到來,彼時駐紮在附近的軍隊暫時性調離去荒原外圍,圈捕野獸供這些學士武士們獵殺。

那時候的羽山四周毫無兵力,只剩下山體腹地裏看守族人的小股士兵。

但是這兩天,丠姻準氣色并不好,他正盤膝坐着毯子上,靠着木桌,用筆勾畫地圖,向剛剛進來叫星戈的年輕人招了招手,在旁邊的一張紙上寫了一行小字:

“此去兇險,各類猛獸的習性你要牢牢記在心裏,保命要緊,不要搶陽鬥勝。”

星戈訝異地擡起頭,然後又恭敬地看着地面低聲道:“不完成任務會累得主子被淘汰,屬下必當竭盡全力。”

丠姻準又寫道:“你告訴老爺,我會将人帶到指定地。至于其他的,丠某不會答應,你就算拼死完成任務,也是白忙活。”

兩人一同參加考核,但他們已經是商量好,丠姻準會中途退出,返回密謀救人之事,星戈的任務就是替他打掩護。

星戈還想開口,見丠姻準伸手撕碎了紙,揉了揉眉宇沒有再說的意思,他便悻悻地住了口。

丠姻準看起來很難受,星戈蹙着眉,少爺不知如何說動奉将軍,告假五日,昨天回來後便真如染了惡疾般,在人前談笑自若,回到帳篷裏便精神低迷。

眼看明天就要出發,他擔憂地走上前:“少爺,要不要請謝神醫……”

丠姻準擡頭:“臨行前勿要多事,我只是有些勞累,休息一兩日就好。”

……

院子裏,司昂穿了一件亵衣就跑出來,揪起季丹乙晟胸前的衣襟,“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幹的?!”

司昂第二回發情後再次醒來,身上現出點點紅痕,明顯是被人啃咬過的痕跡,他怒火沖天,下床就沖進了季丹乙晟的院子。

季丹乙晟面紅耳赤脖子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小、小兄弟好好說話。”

“那就給我好好說!!誰?!”

“在下答應了他,不能說。”

司昂和他對峙半響,這小子寧死不屈的模樣讓人頭疼,司昂松開他的衣襟,眼神陰鸷地盯着季丹乙晟:“小爺不追究。把藥給我!我要離開這裏!”

不知被城裏哪個純陽體舔了身子,司昂惡心得很。

虧得身體無恙,不然保不準他要掐死面前這個小白臉,想到繼續在這裏呆下去等到下個月再稀裏糊塗被人刷口水,司昂像吃了蒼蠅一樣。

季丹乙晟往大門外看了一眼,拖着他的胳膊,讓他進屋說話。

從那天季丹乙晟透漏他煉制的藥物可以抑制純陰體發情,司昂大喜,與季丹乙晟同流合污,共同在全城百姓的耳目下,遮遮掩掩開始折騰,司昂催命似的逼迫季丹乙晟,日趕夜煉,季丹乙晟也不知道到底搗鼓到好方子了沒有。

司昂揮開季丹乙晟掐住他胳膊的手。

季丹乙晟急道:“城裏誰對小兄弟不好麽——你帶着這樣的身體,出去作甚?!”

司昂冷臉盯着他:“別廢話。要麽給我藥,要麽我給你捅出去。或者——告訴我是哪個混帳占小爺便宜!!”

季丹乙晟犯難地皺着眉,似乎只剩下給藥這一種選擇:“藥,藥是有。可确實——還沒有弄出最好的來。缺了一味兒藥引子,那東西這輩子在下怕是弄不到了。”

“耍小爺呢!”司昂喝了一聲,又要動手。

季丹乙晟維持抱頭姿勢,“在下是說的句句屬實。那東西——已經被人捷足先登弄走了。”

“繼續說!”

“那藥引子就是欽原界往西的不夜山上生長的極陽花!一百年開花,一百年結果。不夜山上有神獸兇禽坐鎮,一般人取不到。就算能去不夜山僥幸留得命來——也尋不到極陽花果了。”

“哎、哎!別!我說!在下敢斷定奉将軍是吃了那東西才——,

爹爹在世時曾經提過,他曾經有一位摯友因為成全奉将軍被那山上的成群的毒蠍咬了。還記得那日我拿給你看的畫像麽?就是他。爹爹說,這位叫顧影的前輩只挨了一個年頭,就毒發死去。”

顧影!!

司昂皺着眉,回想起那日初見畫像,顧影……,顧影樓!?

那麽……那些東西,刻的是——是——女子模樣的奉以麽?

當時沒細想,現在顧影樓跟奉以聯系起來,又加上丠姻準在城裏那幾日表面好像被他打得重傷不起,其實是卻去偷偷“迫害”奉将軍身邊的親信了……

此時季丹乙晟嘆了口氣:“那位采摘極陽花的人不出意外就是他!我的藥只能讓純陰體在發情期保持理智,沒有藥引,着實不能阻斷純陰體發情時對純陽體的吸引。”

“況且,用藥強行破壞身體機能,必然會為以後留下許多隐患。”

司昂沒将他的話聽進去,兀自沉思片刻,擡起頭喃喃道:“那畫很眼熟……”

季丹乙晟摸摸腦袋笑着道:“我從小就偷偷看爹畫了,看着當然眼熟。”

“……”司昂擰起眉 :“把藥給我,我馬上出城!你敢再廢話一句小爺割了你的舌頭!”

司昂隐約預感到,那邊要有什麽事情發生。

雖然他不知道他能去做什麽,但是——他不能就這樣呆在城裏!

就像他當初無知地讓自己的母親死在隔壁屋子裏,那種追悔莫及的感覺太可怕,他此生不想再有第二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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