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突生變故

十月初,本來計劃去荒原圍獵的軍隊開始秘密調回,領頭的正是奉以和赫連将軍。

兩人兵分兩路回營地,奉以剛坐下來,聽見外頭有士兵來報:“将軍,回營時下面的士兵在營地附近撿回來一個快斷氣的人。”

奉以刷地起身,以為是哪位遭遇不測的學士或者武士:“快帶我去看看!”

奉以見了渾身血肉模糊了人,不忍地移開眼:“有勞謝神醫。”

“将軍放心,上次就老朽就看出來,這小子恢複力驚人,他受的多是皮外傷,勞累過度才暈厥,喝了老朽的補藥,不出半個月就能活蹦亂跳了。”

“如此甚好。” 奉以擰緊的眉頭松了松。

謝神醫溫和笑道:“将軍,那毒镖已讓您身子大虧,今後,恐怕您要受不少罪。近來您氣色不佳,理該好好休息,莫要嫌老頭子唠叨。”

奉以笑道:“一路奔波,确實勞頓。多謝神醫提醒。奉某暫且告辭。”

從謝神醫的營帳出來,奉以步入主營帳,見赫連将軍已經在裏頭等候多時。

赫連将軍開門見山道:“奉老弟,三天來,這四周并無人馬調動。這要等待何時?”

“哈哈,老将軍!你還是信我不過。他們很快就會有動作了,到時候還請老将軍費心,不要将事态擴大,只要将賊人捉住,随我去京請罪便可,希望不要連累了腹地裏的那些犯人。”

赫連老将軍嘆了口氣:“這本是皇家和那些人的恩怨,老夫早知道奉将軍宅心仁厚,但我要說句實話,你着實不必趟這次渾水。老夫駐紮在這裏是為了不讓猛獸入侵中原,您負責大選,不是為了看守犯人,他們有本事逃走,幹你我何事?!”

奉以神色稍微變了變:“老将軍,他們終究不是皇室的對手,若是因為他們一時沖動皇盛怒下緝殺令——他們怕是不但不能逃走,還會被趕盡殺絕!”

“先皇在位對這些人并不這樣苛刻,這位——真讓人難以琢磨,一個月前號兵送來初級考核任務時,老夫驚得一宿未眠。罷了,老朽看着将軍的面子上,也積點德,插手管一管這閑事!”

奉以聽了赫連将軍的話,表情變得無奈:那人死了,宇項便只把氣撒在他的族人身上,也不知道他何時才能真正醒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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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三,龐徹首先完成任務,和自己的武士拖着幾顆要死不活的獵物頭回到營地,駐紮在這裏的士兵戒備森嚴,周圍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他感到微微不自在。

去神醫那裏包紮傷口,他驀然撞見行動不便的甘維,不是礙于神醫在場就去把這小子擰起來質問了!

司昂見了他也有些激動,看了眼左前方的神醫,硬生生把話忍住,只對龐徹使了個眼色。

龐徹鎮定地坐在營帳一旁包紮,見甘維行動不利索地出了大營,對謝神醫說了句要出去曬太陽。

謝柏舒溫和笑了笑轉身繼續給龐徹包紮:“聽說這小子是龐少爺的家奴?”

龐徹臉一愣不知道謝神醫為何說起這個。

“噢,本神醫只是好奇,做了十幾年奴仆的人怎麽得了如同茅坑裏的石頭般油鹽不進的性子。這幾天可把老朽冷壞了。”

龐徹擡頭看着神醫笑眯眯的眼睛,哼笑道:“平時慣得了。”

謝神醫點點頭,将布條系好,“能從小城大老遠跑來,看來二位主仆情深吶,哈哈!”

聽神醫這樣一說,龐徹郁卒吐血,心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什麽狗屁主仆情深,那小子……,八成是離不了男人!

出了神醫的營帳,龐徹四周轉了轉,看見一抹白影兒在營地西邊的小山坡上,擡步沖了過去。

“你又來幹什麽!!?把自己整成這副德行!”龐徹兜頭一股怒氣在他頭頂炸開。

坐在石頭上的司昂揉了揉耳朵,“我是來湊熱鬧的。聽士兵說,軍隊是收到緊急命令提前回營,到底所為何事?”

龐徹在旁邊的枯草上一屁股坐下來,“将軍們調兵與你何幹,你剛才對我使眼色就是要問這個?本少爺還真不知道。”

司昂微微有些失望轉過頭。

丠姻準,畫上的男人,奉将軍,再聯想到在小樹林遇到埋伏那日丠姻準的表現,別人不知道,他可曉得丠掌櫃那速度,如何也不會快到可以達下一個驿站睡一覺再回來救人!

司昂預感有事情發生,但沒想到會這麽快,也不知道即将發生的事情中,到底與丠姻準有沒有關聯,他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近幾日奉将軍和赫連老将軍頻繁操練士兵,并不時派出小股部隊往東邊去。剛剛又從遠處回來一支隊伍。

司昂琢磨了一下,扭頭問龐徹:“為什麽軍隊都去營地東邊?”

龐徹剛聽到這四個字臉就黑了,“別多管閑事!”

司昂看龐徹瞬間變得複雜的表情,單刀直入:“那邊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機密?是敵人?”

他直勾勾充滿求知欲的眼神讓龐徹癟了癟嘴。

龐徹被盯得煩了不願多說,就甩了句:“一些亡命徒!傷養好了趕快給我回城裏去!別等那家夥回來給我丢臉。”

“丢什麽臉?”

龐徹嫌棄地看了眼司昂抱着胳膊道:“送你走時,他吭都沒吭一聲。你剛走,馬上有人補上你位置,那叫星戈的武士比你強太多了。你早就被淘汰出局,巴巴地攆來幹什麽,吃飽了撐的啊!”

司昂扭過頭,不理龐徹嘀嘀咕咕地講話,抿着唇,看着遠方的大漠,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真是油鹽不進,跟當初賴上胡安時一樣,一門心思把對方當好人的大傻蛋!!

龐徹哼了一聲,看着司昂幹淨稚嫩的臉龐碰了碰他肩膀,耳根微微泛紅,選擇好措辭,貌似随意地問:“在城裏跟了誰?”

司昂臉上抽搐,扭頭斜了他一眼,悶不吭聲轉過頭。

“別傻了。”龐徹又再接再厲,“好好在城裏過日子,爺時不時派人給你送點東西去,既然跟了人家就好好過。丠姻準這家夥不是好東西,他從前裝傻充愣任你吼,那是懶得跟你計較。在羽山,別人沒注意,我可——”

龐徹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馬上轉開:“總之,你給本少爺記住:他見了男相純陰體跟見了臭狗屎一樣就行了!別攤成一坨等着他踩,末了還讓小爺給人擦鞋!!”

司昂瞪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龐徹:“真的?”

“他親口說的!!!小爺騙過你麽!!!”面對司昂懷疑的眼神,龐徹瞪了他一眼吼道。

“嗯,知道了。”司昂轉過頭,卷起的發絲兒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龐徹在旁邊轉了兩圈,差點一腳沒忍住把他踢下山坡!!居然詭異地有種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感覺……

……

十月初十日夜,醜時,昏暗的夜空中愁雲漠漠。

一陣急促的號角突然在靜谧的夜色中響起,緊接着營地響起整齊劃一的奔跑聲。

各個小隊長發號的命令,一股股軍隊開始如同飛蹿的巨蛇向東方奔去。

變故發生的太突然,司昂一股腦從毯子上坐起來掀開被褥,穿好了外袍對同樣被驚醒的神醫打了聲招呼,神醫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見他就跑了出去。

龐徹将司昂拉進營帳,照着約定兩人快速換上士兵的衣袍,跟在最後一支隊伍後頭,在濕濃的夜色下往羽山進發。

他們這支隊伍到達時,山體腹地已經打鬥起來,一時間,殺聲不斷,火光映天。

半山腰站滿了隊伍,下面已經有裏三層外三層的士兵和黑衣人在對抗,看起來完全不需要插手。

龐徹見下面形勢大驚失色:“這些人是哪裏來的,那些囚犯如今又在何處?!”

此時腹地中二十來個黑衣人被士兵團團圍住,奉以站在下面和場中為首的黑衣人對抗:“還不趕快束手就擒,現在山上的出路已經被堵死,早些投降,或可從輕發落!”

聲音粗邁的黑衣人嗤笑了一聲,瞬間逼近奉以,“将軍,可還記得你欠誰天大的人情?如今你站在這裏要将他的族人趕盡殺絕,如何有顏面去地下見他?”

奉以揮舞長劍的手滞了一滞,雙目銳利地似要穿透黑衣人的面罩,冷聲喝道“你是誰?!”

“哼!當年我真應該一劍殺死你!”

奉以心血翻湧,吐出一口腥血:“你是——梅九?”

黑衣中年人在他震驚的瞬間逼近他:“看來毒镖讓将軍吃了不少苦頭,哈哈。

那張神弓,将軍再也沒有臉拉起來了吧?百發百中穿雲射日的奉将軍的劍法并不如何!”

奉以目光陡然變得淩厲,緊緊瞪着黑衣人,“那日行刺的主謀果然是你!”

二十年前有人親自砍木作弓身,殺獸抽筋為弦。可惜那神弓跟了奉以從來沒被張起過,成了一樣擺設。

奉以心事重重,臉色一片慘白,對抗黑衣人捉襟見肘,旁邊的士兵躍躍欲試要來幫襯,奉以卻提劍用力将黑衣人逼退十幾步低聲喝道:“你們如此做,他們只怕會死得更慘,真是糊塗!”

梅九哼了一聲:“奉将軍一邊騙取主子的憐惜,讓他的大好前途為你葬送。一邊讨好為周皇,替朝廷賣命。自然誰都不如你聰明!今天老朽不走,就是要取你性命,帶你去九泉之下見主子!!沒了幾個舍命相護的親信,你不過是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魚肉,給老夫拿命來!!”

話罷黑衣人手中的劍猛然幻化出無數的虛影,将奉以團團圍住,招招致命!奉以胸前受了一劍,梅九提劍再起。

龐徹在半山腰見奉以這邊情勢不好,飛身躍下,和黑衣人纏鬥,劍影交織在一起,難辨虛實,暫時替奉以解了圍。

赫連将軍一聲令下又上了一只小隊的人馬,将梅九等人圍得水洩不通。

奉以體力不支,眼前發昏,提步走到赫連将軍跟前,“老将軍,怪奉某輕敵,弄成如今這樣的場面,橫豎都要回去領罪,不如——”

索性把他們也放了罷。

他安分守己為朝廷賣命十幾年,不僅沒有讓這些人好過些,反而更加劇了宇項心中的仇恨。

梅九是顧影的仆人,如今露面,必然已經謀劃良久。

可是,他們能鬥過朝廷麽?本來他已經打算繼續在朝廷為官,以此為條件在宇項面前替這裏的囚徒求個情。

他用劍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子,不能否認的是,在內心深處,他還是在……為周朝,為朝堂之上的九五之尊謀權利。既忌憚于血王族将來卷土重來威脅朝廷,卻又抵不過良心的譴責,愧對于顧影。

既然已經無法挽回,多死不如少死,那就放了吧。

赫連鐵樹此時哈哈笑道打斷他的話:“奉将軍多慮了,囚犯以及這些賊人一個都跑不了!你看那邊站着的是誰?”

奉以擡頭模模糊糊看見一位帶着高腳帽的宦官,向他伏了伏身。

宇項身邊的親信太監程青!

“——哇!”勉強站立的奉以腿一軟,一股腥血噴出。

“奉老弟——!!快快去請神醫!!”赫連将軍喊道。

于此同時程青也大驚失色,“哎呦,老将軍,老奴回去算是沒法交差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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