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離別（1）

聽到腳步聲，柳千岚笑盈盈地看着蘇傾雲走進屋內，眼神示意她趕緊坐到自己身邊。

“傾雲今天怎的這般空閑，來我這郡主府看望我。”

剛說完卻察覺到蘇傾雲的神色有些不對，卻還是見她緩緩坐下。

“千岚，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這般幸運，”蘇傾雲輕輕閉了閉眼，纖長的睫毛在日光下泛着光，“你心悅之人，恰好也心悅于你。你與陸大人是真真讓人羨慕。”

柳千岚聽着她莫名的話語，仔細打量了她一圈：“你說這話，有情況啊……快和本郡主說說，是哪家的公子入了你的眼，我都給你搞定！”

她差點被逗笑，看向這位心思簡單的郡主：“你打算怎麽搞定？”

“當然是給你綁來了！綁過來任你處置！”柳千岚沖她眨了眨眼。

她聽罷搖了搖頭，微微苦笑：“千岚，我要走了，是來向你告別的。”

似有些意外，柳千岚連忙拉住她的手：“你要走？去哪兒？”

想到方才蘇傾雲說的話，現在又說要離開，實在是有些反常。

“你這般沮喪，該不會是因為季先生吧？”似乎不想放棄般，柳千岚繼續追問着，想到這語氣低了許多，“若你喜歡的是先生，那還真是麻煩。”

“其他的男人我還真能給你綁來，”柳千岚喃喃自語着，有些為難地輕聲嘆了口氣，“可就先生我還真不敢招惹，你也知道的……先生一直都是萬人敬仰之人，就連我這郡主的身份也得敬他三分。”

這些道理她早就明白了，可是她已經招惹了那只狐貍，沒法回頭了。

到最後，安然無事的是他，支離破碎的是她。

蘇傾雲聽罷低低一笑，：“千岚你就不用猜了，你還是多想想你的陸大人吧，我明日……便要和溫公子一起出宮了。”

“溫公子？你說的該不會是皇上請入宮，醫救舒貴妃的溫公子吧？”有些驚訝又似恍然大悟一般，柳千岚笑盈盈地看向她：“我知道了！你這是要和溫公子私奔！”

Advertisement

轉念一想，柳千岚又蹙了蹙眉：“那你這樣走了，季先生知道嗎……”

蘇傾雲無奈嘆了口氣，似是給自己一杯罰酒，一飲而下，神色微醺道：“他似天上的明月，注定孤獨一生。而我，一廂情願、自不量力罷了。”

搶過酒杯，柳千岚雖不知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事，卻有些心疼她的這般模樣：“君似流水，我似落花，既流水無意，落花也無需留情，且你不知沿途或有塊巨石，落花遇水而腐，停在巨石之上，雖經受烈日暴曬，何不知會變成永生之花。”

“千岚，今日就陪我一醉方休吧。”她試圖去搶回酒杯，卻被柳千岚一把攔下。

“有緣無分的人，我們不要也罷，”柳千岚有些許憐惜，“為男人喝醉酒，不值得。”

蘇傾雲歪頭看着她笑了笑，打趣道：“不知道是誰，之前為了陸大人喝的爛醉如泥。”

她說罷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并沒有搭理柳千岚，順勢拿過酒壺豪氣地倒酒入口。

柳千岚見講不過她，釋然一笑，把手中的酒杯還給了眼前這名烈女子：“既然你是來告別，那我便同你一起醉。”

她們二人在這惬意的午後說了很多心裏話，蘇傾雲覺得入宮這一遭雖說結局不經如人意，但能結識這樣一個能與之談天說地的朋友是她最欣慰的。

柳千岚神色微醉，漫不經心地開始說起很久遠的故事：“我父親過世得早，對于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過世後，娘親得疾而終，最後便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

“我想着，這王爺府不能就這麽沒落了，我爹娘還在天上看着我呢，”她苦澀地笑了笑，仿佛揭開了已塵封多年的回憶，“于是，我便為了邀功請賞，主動向陛下請纓，随李大将軍出戰。”

蘇傾雲靜靜聽着她的訴說，想了解這上場殺敵的郡主柔軟的一面。

“随着每一次的戰功赫赫，大家都對我刮目相看，王爺府也改為了時安郡主府。所有的人都對我表面敬畏，”柳千岚挑了挑眉，似是想到了些什麽，神色忽然變得溫柔，“只有陸大人不一樣，他看我時十分的溫暖。”

“再後來就遇到了你，你是我在這宮中交到的難得的朋友，是我願為之兩肋插刀的姐妹，”她說到此處有些惋惜，輕輕嘆了口氣，“只可惜如今你要走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蘇傾雲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笑了笑，“怎麽說的像生離死別一樣，我不為別的，就為見你這個姐妹，我也會入宮來找你的。”

緩緩起身，蘇傾雲忽然說道：“若是想我了，可來城中歸雲樓找我。”

“歸雲樓？”柳千岚聽到這個地名似覺着有些不可思議，捂了捂自己的嘴：“莫非你就是傳聞中那個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歸雲樓神秘雲老板？”

“蘇傾雲……雲老板……”默默念着她的名字，柳千岚恍然大悟一般，“沒想到你這麽深藏不露，竟然還精通商道。你還真是我見過的女子中，最讓人刮目相看的。”

蘇傾雲攤了攤手，故作随意狀：“沒辦法啊，這世上只有兩樣東西能讓我心動，一是男人，二是銀兩。若是男人沒希望了，那我便賺銀兩。”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銀兩夠多，便能完成很多我想做的事，”她起身拿起佩劍，淡淡地繼續說着，“我近日想到了一條商路，或許能賺好大一筆。”

說完看了一眼醉醺醺的柳千岚，蘇傾雲便和郡主府的丫鬟吩咐了幾句，便離開了郡主府。

回到自己的屋內，蘇傾雲想起和溫止陌的約定，二話不說便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第二日的清晨陽光明媚，昨日下的雪已開始漸漸融化。

想起之前狐貍送她的字畫，她覺得扔了也可惜，畢竟是送她的東西，拿去賣點銀兩也是好的，便繼續收拾着行李，看看有無落下的東西。

照進屋內的陽光卻因一些遮擋而暗了一些，她回頭看了看伫立于門口的那道身影。

今日的季玄似是剛上朝回來，身上月牙白的朝服還未來得及換下，顯得一身雍容華貴。

蘇傾雲繼續收拾着行李，開口說道：“季先生還來找我做什麽，我今日便是要離開的。”

“神醫谷溫止陌，”季玄安靜地伫立着，默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看不清他的思緒，“看來你們的關系……很不一般啊。”

他怎會知曉她認識溫止陌……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思緒忽然飄到了昨日那個午後的大雪天，莫非她在溫止陌面前哭得那麽丢人他都看見了……

她的心緒有些忐忑，偷偷看了看這只狐貍，見他似笑非笑着，神色中藏着一絲陰沉，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她似乎是第一次見到有這樣細微反常的他，興許是生氣了。

雖然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但想到這段時日他這般戲耍她，将她的真心踐踏，心中的怒火油然升起。受傷的人是她，她都還未說什麽，他這人莫名其妙地生什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