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曙光(2)

“葉久,”她定定地看着他,鄭重其事地說着,“我一直看重你,信任你,才放心将月霁宮交于你,你莫要将歪心思放在我身上。我們之間,只能是朋友。”

說完,蘇傾雲沒有看他作何神情,頭也不回地離去。

這孩子許是在月霁宮待的太久了,如今已是翩翩少年,也沒見過城中其他的女子,所以才将她誤以為是自己的心儀之人吧,她這般想着,不經意嘆了口氣。

無暇去顧及這孩子的感受,蘇傾雲翻窗回到自己囚禁的屋內,瞬間舒了一口氣。

如今柳千岚那邊令她放心,總算也是給陸大人一個交代。

也許是因為夜晚的折騰,加之被下藥的緣故,蘇傾雲忽然感到深深地乏力,倒床便沉沉睡去。

可今晚的她睡得格外舒适,自從柳千岚行刺之後,再也沒有睡過這麽安穩的覺。她夢到了她的小時候,每日跟着師父練劍,那時的她在月霁宮中無憂無慮,唯一的想法便是精通所有劍法,成為師父數一數二的弟子。

一覺醒來,恍如隔世,她放空了自己半晌,打開門看了看兩側的侍衛。

“我能出去透透氣嗎?昨日你們的主子怎麽說?”蘇傾雲無奈道。

其中一名侍衛抱拳行禮道:“姑娘想出去走走,自然是可以的,之前多有得罪,還望姑娘海涵。”

疑惑地看着侍衛的反差,蘇傾雲有些摸不着頭腦。這看門侍衛莫非是吃錯了藥,前一陣子明明對她愛搭不理,一夜功夫竟這般恭維她起來。

不過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若是能走動,就意味着她有機會能找到阮瑛。

“既然這樣,若是你們告訴我浣衣局怎麽走,”蘇傾雲故作嚴肅地咳了咳嗓子,低聲道,“我便既往不咎了。”

兩名侍衛相視了片刻,谄媚地笑着上前:“姑娘想去浣衣局,我等自是願意帶路。只是這浣衣局裏都是最下等的人,幹的也是最髒最累的活,姑娘去了怕是要髒了姑娘的衣物。”

蘇傾雲聽罷譏笑一聲:“我見過最窮苦的百姓,看過最慘烈的場面,我本就不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在意這些做什麽。”

侍衛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認錯,帶着蘇傾雲前往浣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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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衣局離自己的住所還算比較近,只是皇宮中的路錯綜複雜,跟着侍衛繞了好幾個彎才走到。

因為阮瑛是浣衣局中年紀最小的孩子,蘇傾雲立馬便打聽到了這孩子的行蹤。

當她見到阮瑛時,阮瑛正在提着木桶倒水。

小小的身子卻要提着裝滿水的木桶,這是一般的孩子根本沒法辦到的。這孩子雖說提得十分吃力,卻咬着牙在堅持着,身邊卻沒有任何人去幫忙。

“我幫你吧。”蘇傾雲微笑着提過木桶,幫阮瑛将水倒入洗衣盆內。

阮瑛嘟囔着小嘴正想要感謝,卻聽見不遠處管事媽媽叫喚道:“那邊在幹什麽呢!哪來的野丫頭,來擾亂我們浣衣局!”

那兩名侍衛連忙上前,在管事媽媽耳邊不知說了什麽,管事媽媽甩了甩袖子便走開了。

“姐姐,你是什麽人?”阮瑛疑惑地擡頭看了看蘇傾雲,“為什麽連那麽兇的管事媽媽都不敢趕你走的樣子……”

蘇傾雲微微一笑,柔聲細語地說着:“那我先猜猜你,你再猜我,好不好呀?”

見阮瑛有些警惕自己,蘇傾雲繼續說道:“我可是仙女,我知道你叫阮瑛,而且我知道你想出宮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阮瑛眨巴着眼睛,天真又驚喜地看着她:“姐姐你真是仙女?小阮的心願沒和別人說過,只是在生辰那天許了個願,姐姐你一定是在天上聽到了對不對!”

目光望了望面前這孩子凍得通紅的小手上,她看着阮瑛充滿欣喜的臉頰,心中似有些感慨,微笑道:“對呀,姐姐這次來,就是來帶小阮出宮的,仙女當然是來實現願望的。”

阮瑛環顧了四周,将蘇傾雲輕輕拉到了一個角落,輕聲道:“我不想讓姐姐被其他人看到,他們會欺負姐姐的。姐姐是為了小阮而來,小阮不想讓姐姐受苦受累。”

有些感動,想必這孩子在浣衣局裏總是被人使喚,生活應是十分艱辛。

“小阮,你的爹爹和娘親呢?”她蹲下身,牽着阮瑛的小手問着,“你為什麽會生活在這裏?”

“小阮從小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誰,娘親是這浣衣局的宮女,對小阮可好了。可是前些日子,娘親病死了……”說着說着,孩子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像是夜空裏一顆星辰的隕落,“小阮無家可歸,為了生存只能待在這兒……”

蘇傾雲聽罷心疼地揉了揉阮瑛的頭,輕輕抱了抱她,溫柔地說着:“小阮再等一些時日,等時機一到,姐姐便帶小阮走。”

“姐姐這樣抱着小阮,讓小阮覺得娘親就在身邊一樣,”阮瑛開心地晃了晃蘇傾雲的衣袖,紅撲撲的小臉蛋十分惹人愛,“小阮還不知道,仙女姐姐叫什麽名字。”

“蘇傾雲,小阮可以叫我傾雲姐姐,”她微笑地回應着,随後故作苦惱道,“可是姐姐現在被壞人困住了,脫不開身,等姐姐打敗了壞人,再來接你出去,好不好?”

“傾雲姐姐,那我可以來找你嗎?”阮瑛小心翼翼地問道,“小阮找不到人可以說話,想找姐姐說說話。”

蘇傾雲正有疑慮,就聽見阮瑛在她耳邊小聲說着:“小阮前幾天發現了牆上有一個狗洞,剛好能從那洞裏鑽出去,而且沒有人發現。”

想不到這孩子還挺機靈,蘇傾雲低聲笑了笑,學着阮瑛的樣子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呀。”

說完,蘇傾雲便将自己的住所告訴了阮瑛。她被困在這深宮之中,如同阮瑛一般無人說話,若是能有個說話的人,倒不失為一件壞事。

與阮瑛告別之後,蘇傾雲打算返回自己的住所。如今她可以自由出入,被囚禁的煩悶之感便少了很多。

她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那兩名侍衛,低聲問道:“你們方才和管事媽媽說了什麽呀?還有,我真的好奇,你們的主子到底和你們說了什麽,現在對我這麽恭維。”

“偷偷告訴我,我裝作不知道便可,”蘇傾雲小聲地繼續說道,“若你們不說,我便趁你們不備投湖自盡,看你們怎麽向主子交代。”

這倆侍衛聽着她的話似有些忌憚,猶豫了半晌,其中一名侍衛輕嘆了一口氣,上前對她低聲道:“我們是季先生的人。”

狐貍?蘇傾雲聽到這感到十分驚訝,關她的人不是皇帝柳桓嗎?為何守門侍衛竟是狐貍的人?怪不得……就也就解釋的通,為何她被囚禁後,狐貍能來去自如地來看她。

“可……關我在這的人不是皇帝陛下嗎?”她的聲音很輕,生怕被別有用心之人聽了去。

另一侍衛無奈搖了搖頭,上前抱拳道:“姑娘,确實是陛下。我等明面上為陛下效忠,實則是先生的人。”

“先生于我等而言有救命之恩,我等奉先生的旨意辦事,”另一側的侍衛緊接着說道,“先生說姑娘可以随意出入,我等定要好好服侍姑娘。”

她愣了半晌,淡淡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便關上了屋門。

這一切都在這只狐貍的計劃之中吧,也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知他在謀劃着什麽,但所有的這些都與她沒有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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