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尋覓（2）

蘇傾雲将阮瑛托付給了曦月後，便立刻回了趟月霁宮。

“月霁宮宮衆聽令！”蘇傾雲伫立于高臺之上，手舉着宮主令牌，俯視着臺下月霁宮衆人。

宮主大人突然回宮，如此陣勢浩大。大家雖有疑惑，但宮規在心，見令牌者，無條件服從。

各大長老見此紛紛下跪，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宮衆也随之慌忙下跪。

葉久聞聲趕到，望見蘇傾雲少見地如此鄭重其事，有些訝異。

“本宮主命你們去尋一個人！”她擡高了聲音，神色卻十分堅定，“當朝太師季玄，幾日前因謀逆之罪入天牢。但有小道消息稱，此人昨夜已從天牢逃脫。我命你們去尋此人，天涯海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頓了頓，既而道：“若是遇到他，不準傷他一分一毫。”

“你瘋了，”葉久聽罷打斷了她的話，抱劍快步走上高臺，“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湖中人原本就不應幹涉朝廷之事。你這般興師動衆，是要讓整個月霁宮牽扯進去！”

蘇傾雲淡淡的目光看向葉久，眸光中似是有什麽在浮動：“我只需要此人的行蹤，不用各位去相救。我……不會牽連月霁宮。”

葉久靜靜地注視着她半晌，最後以副宮主的身份恭敬地行了一禮：“屬下知道了，此事交于屬下一人辦就好，屬下定完成使命。”

臺下的長老們相視了一會兒，其中最年長的長老摸了摸胡子：“宮主大人此命令也未将月霁宮置于不利之地，老夫答應過先宮主要好好輔佐宮主大人，不就搜尋個人嘛，大夥兒便聽命行事吧！”

“是！”宮衆抱拳齊聲高喊。

遣散了衆人後，高臺之上只剩她與葉久二人。

她沉默了一陣，最後輕聲說了句：“抱歉，我想他。”

葉久挑了挑眉，輕嘆了口氣，忽然問道：“若今日生死不明的人是我，你會這般來尋我嗎？”

“葉久，”蘇傾雲淡淡笑了笑，并未正面回應他的話，“早在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就鐘情于他了。不怕你們笑話，我現在的确很自私，我顧不了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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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時候，”葉久移開了目光，輕笑一聲，“我還真是羨慕他。”

在發動了月霁宮宮衆暗中去搜尋季玄的蹤跡後，蘇傾雲随即聯絡了洛培，通知了歸雲樓的各大眼線留意此人的消息。

可就算如此，過去了三日，也還是杳無音訊。

時間越久，尋到的機會就越渺茫。

正在蘇傾雲來回踱步着急之時，一位女弟子快步走來，在她不遠處匆忙行禮。

“宮主，方才一只信鴿飛來，屬下剛将其足上的信件取下後，信鴿便飛走了。”說完，女弟子将信件雙手遞上。

接過女弟子遞來的信件，蘇傾雲有些許疑惑，打開後竟讓她有些欣喜。

居然是梁王妃施小然的來信。

自從太子生辰宴後匆匆一別，便沒有再見過面，她也只是從葉久那聽說了施小然已有了身孕，其他的訊息她一概不知。

信中所寫，施小然聽聞了宮中發生的事，也知曉季先生與蘇傾雲是故交。如今季玄生死未蔔，她定然會焦頭爛額。而施小然讓她莫要驚慌，為此有一法子能找到季先生的下落。

城東外三裏地，在河岸邊有一茅屋，屋內住着一位名叫田易的相士，精通相術命理。若是能找到這位相士算上一卦，定能找到季先生的行蹤。

但此人性格怪異，一般不輕易給人算卦，若行不通，則可報梁王妃名諱，他定會全力相助。

似乎是看到了一線生機，蘇傾雲連忙收起信件，騎上馬便往城東方向趕去。

蘇傾雲看着信中一步步指引，順着河岸向前而行，不多時便看見了不遠處升起的炊煙。

前方果真出現了信中描述的茅屋，她拉緊了缰繩下了馬，快步走到茅屋前叩了叩門。

半晌未見有人來開門，她正想說些什麽，輕輕一推竟然将門推開了，屋門竟沒有鎖。

感到有些冒犯，蘇傾雲猶豫再三還是踏進了屋門，屋內有一侍童正在生火爐。她連忙抱拳道：“在下蘇傾雲，來拜訪田前輩，多有冒犯！”

那侍童像是毫不驚訝一般，伸手指了指後院，并未說話。

她遲疑地走進後院，望見院內有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坐于石桌旁，而桌上正擺着一盤棋。此人應是施小然信中所說的田易。

“愣着幹嘛，快來幫我看看這棋局。”還未等她走近，就聽見那田易忽然喊道。

她環顧了左右，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對對對，就是你，”田易緩緩捋着胡子，似有些不耐煩道，“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蘇傾雲輕輕點了點頭，立馬快步走上前。

她在田易面前站定，見他正在專心地研究棋局，并未瞧她一眼。

“在下蘇傾雲，”她恭敬地抱拳行禮，“想請田前輩相助，尋一人蹤跡。”

“沒看到老夫正在解棋局嗎？”田易像是被打擾了一般，蹙着眉看向面前這個女子，“接下來一步為黑方落子，你覺得這棋該如何下？”

她瞄了一眼桌上的棋盤，誠實道：“可我不會下棋。”

見田易并沒有理睬她，目光又投向了棋局，蘇傾雲拿起一子随手便擺在了棋盤上。

田易有些怒意地看了看她，神情暴躁起來：“你這小丫頭，果真不懂棋！你這一子落下，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來！從哪來的快回哪去，別來打擾老夫！”

“田前輩，”蘇傾雲見田易要趕她走，連忙說道，“我知有一人，他定能解你棋局！此人便是我想知曉行蹤之人，乃是當朝謀逆之臣季玄！”

正在擺弄棋局的手頓了頓，田易看向她眯了眯眼：“若是老夫不願意呢？”

她有些着急，後退了一步再次行禮道：“實不相瞞，是梁王妃讓我前來找田前輩，懇請前輩相助！”

“梁王妃……”田易聽罷愣了愣神，眼中有了一絲了然，“原來是她……”

見田易的神色緩和了許多，蘇傾雲有些詫異，小心翼翼地問道：“田前輩和梁王妃是故交？”

田易順了順白胡子，輕嘆了口氣，像是回憶起很久遠之事：“老夫最窮困潦倒之時，是她救濟了老夫。她這是，讓老夫報恩了……”

“也罷，”田易笑着搖了搖頭，心情倒像是好了不少，“老夫也算是個恩怨分明之人，既然是梁王妃的意思，老夫便告知你吧。”

緩緩起身，田易背對着蘇傾雲緩緩開口：“此人之卦，老夫早已算過。子亥屬水，在北邊。離城門十裏的北郊，不妨去那尋一番。”

蘇傾雲猛地擡頭，眼中燃起了希望，感激道：“多謝前輩！”

她正欲離去，卻聽見田易不緊不慢地接着說道：“但五陰在下，一陽在上，是為兇卦。此人恐怕……兇多吉少。”

她停住了腳步，愣了神，隐約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快去吧，老夫還等着你說的這人，來解這棋局呢，”田易轉身，老謀深算地看着她，微笑着，“姑娘可不能言而無信。”

蘇傾雲瞬間會意：“決不食言！”

說完，她匆匆道了別，便馬不停蹄地趕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