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TVB戲碼

蘇葉進門的時候，保安很是另眼相看地瞟了她數眼，蘇葉讪笑，沈延修真是喜歡這種騷包極致的顏色，連車型都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一種。

蘇葉進到洽談室的時候，彙豐的Supervisor還沒進來，她在Alina身旁坐下，後者擡頭看她“氣色不錯，而且還很準時，我還以為你會疲勞過度。”

蘇葉用手肘撞她：“昨天什麽事都沒發生。”

Alina嗯了一聲，目光卻是全然不信。

彙豐的Supervisor，統管亞洲區的大項目投資，黃發碧眼的女人，四十多歲，一頭幹練短發，身着Burberry今年新款白色套裝，身後還跟着兩名下屬，目光敏銳地掃過蘇葉和Alina

蘇葉低聲跟Alina說：“希望不會盛氣淩人，專政跋扈。”

Alina甩了蘇葉一個厲色：“別欺負老外不懂成語。”

外國女人的開場白很是意外地說了中文，而且還引用典籍，字正腔圓到令兩人詫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歡迎你們，遠道而來的客人。”

蘇葉腹诽，果然，老外都愛入鄉随俗，秀上一點中文以便拉近距離，但希望結果是皆大歡喜，而不是含笑九泉。

談判進展順利，蘇葉喜歡這種直觸要點，坦誠相見的交流，利弊直現，毫無遮掩，節奏走勢有效而省事。蘇葉聯想起以往親歷的幾宗生意，國人這方面的經驗太過抓襟見肘，喜歡打官方，揚長避短，甚至喜歡在推杯置盞中攀交情，官本位、權本位、裙帶關系嚴重，這往往也會影響CASE的進展，甚至事倍功半。

蘇葉和Alina走出彙豐，相視而笑：“都說老外難搞，但這位米勒女士卻是十分豪爽，看來可以省下不少時間來逛銅鑼灣。”

蘇葉說：“這也跟我們事前準備充足密不可分。”

晚上，沈延修請吃西餐，ME。N。U的臨江位置，出手闊綽，一旁的侍應生眉開眼笑地推薦招牌菜色，色香味都細無巨細。

蘇葉說：“其實我現在更想吃MarieAntote’sCrave。”

沈延修偏頭問她：“那是什麽東西？”

“一種帶櫻桃的冰麒麟，我更喜歡叫它瑪利皇後的渴望，當法國人民饑不果腹連面包都成渴望時，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後居然說，為什麽不讓那些人吃蛋糕，怎麽樣，不經世事，卻又十分嚣張的女人吧。”

沈延修說：“和中國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如出一轍，原來你連罵人都隐晦莫深。

蘇葉說：”我并沒有含沙射影，你也無需對號入座，這頓大餐說到底，受益的還是我，我難道還故作矜持？我可沒有大義之心去憂國憂民，只是今天心情不錯，突然想嘗一下。“

雖然沒有瑪利皇後的渴望，沈延修還是幫她點了一盤水果冰麒麟，搭配精巧，色彩鮮明，令人胃口大開

”女人果然是矛盾共同體，偏愛甜食，卻總是把減肥挂在嘴邊“

”男人總說女人不可理喻，卻總愛把女人帶在身邊。“

沈延修端起紅酒喝了起來，她的牙尖嘴利早有見教，和蘇葉口舌之争，他從未占得半點好處蘇葉從冰麒麟裏擡起頭，她說：”沈延修，用你的手機幫我拍個照吧。“

這個要求有點突兀，他随口就問她為什麽

她說：”如果以後我們形同陌路了，至少可以留個念想“

他端着杯子的手微顫，幾滴紅酒濺到手上，他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就把你忘得徹底，不會徒留妄想。“

蘇葉激賞，她笑望着他，”希望如此！“

他們被身後的喧嘩聲吸引，蘇葉轉身，看到的那一幕，男人一把拉住女人的手，面露痛楚，語态悲傷，他說：”千華，你某走好唔好，我求下你啦！“

女人用力甩開男人的手，語帶哭腔：”你地男人都系一個樣，見一個愛一個，我啊，總算啼清楚佐，男人仲有邊個可靠咯，仲有啊，你知唔知，我黎佐哩度我好開心啊？我唔需要有人等住我跟住我，我唔使見到你啊，我唔會谂起D唔開心噶野，點解啊，點解要吊靴鬼咁纏住我嗻。“

男人出乎意料的單膝跪下，抓住女人的手，”你鬧啊，繼續鬧啊，你鬧完之後你就唔會嬲，我等住哩一日架。“

女人甩開他，退後幾步，高聲道”無哩一日啦“

女人離開，剩下男人半跪在地上，手足無措。

蘇葉收回目光問對面的沈延修：”這裏也會上演TVB戲碼嗎？很是精彩。“

他喝了一口Mojito，似笑非笑：”在這裏下跪也是需要本錢的。“

她說：”你的本錢足夠，可惜——“蘇葉挑眉看他：”那個能讓你卑躬屈膝的女人還沒出現。“

買了單之後，沈延修牽着蘇葉的手離開，路過那男人時，他禮貌的說道：”啊桀，真系好耐某見，某意思，我仲要送噶位小姐返去，我地有時間下次再聚過。“

蘇葉對着男人報以一笑，終看清對方正面，算得上氣宇不凡，不奈那一臉愁容令那張臉大打折扣。

進了電梯，蘇葉不禁吐槽：”你剛才太不給他面子了，這種時刻不是裝作沒看見對方才比較妥當嗎？

他說：“EQ太低的人，我并不喜歡，而且，這種舉動，太掉男人的價”

蘇葉說：“肯給一個女人下跪也需要勇氣，不是太愛，便是另有所圖。”

“那你認為是哪種？”

“哪一種都跟我無關。”

沈延修盡地主之誼，帶了蘇葉去青馬大橋看夜景，車子停在河堤，兩人下了車，并肩依着車門。他問：“與上海相比，這裏有什麽不同？”

蘇葉想了想然後回答：“繁華大多相似，但蕭索卻迥然各異，前者争名逐利，後者大隐于市”

“那你喜歡哪一種？”

“都不喜歡，兩種都太極端，寧靜致遠我最為欣賞，可是這些大概都與我無緣”

“為什麽？”

“流水長流跟争名逐利比起來，我更喜歡後者，喜歡更多的財富供我揮霍。”

他笑看着她“嫁給我就可以馬上實現。”

“只怕你要不起”

沈延修望着她，目光灼灼“我有沒有說過，對你，我越來越愛不釋手了？”

蘇葉輕哧了一聲，不置可否，愛不釋手并不等于愛逾生命，前者她不可滿足，後者她可望不可即，也許這就是年輕女人跟成熟女人的差距，蘇葉偏愛後者，所以唾手可得的東西，她往往視若無睹，因為她明白一個道理，天下不會丢餡餅，即使真有餡餅砸中自己，往往也包藏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