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動

多虧嘉恒集團反應迅速,控制住了城西工地事故的輿論。

那些來嘉恒鬧事的人,警局也查清了身份。

其中有部分人的确是出事工人的家屬,但他們大多不算鬧事的主力軍。鬧得最厲害的那波人,是社會上專門幫別人鬧事的團體。

警察出面後,很快控制住了這些人。

傅凜玦把後續處理事宜交給林立去辦,順便還提醒保镖随時關注初原的情況。

雖說鬧事的風波已經過去,按初原那天所說,那些人裏有人認識她。避免被惡意報複的情況,他有必要讓人随時關注初原的安全。

這件事鬧得說大不大。

江城不少企業都聽說了嘉恒的情況,傅凜玦回公司上班那天上午,看到喻延特地過來了一趟。

喻延的團隊開發的手游已經快進入公測階段,聽聞他最近為了各種推廣忙得腳不沾地。

難得在嘉恒看到他,傅凜玦挑了挑眉,并不好客地問:“有事?”

他顯然剛來不久,放在茶幾上的茶還飄起陣陣熱氣。

姿态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喻延松了松領帶,“聽說你受傷,我懷着誠意來看一眼你的情況,你就這态度?”

傅凜玦眼神都沒有給他,徑直坐到自己的辦公椅上,“放心,死不了。”

“我瞧着也是,”喻延哼笑一聲,随即收起了玩笑的姿态,“是怎麽回事?照理說,工地上出事也和嘉恒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是誰家搞的鬼?”

嘉恒集團怎麽說也只是城西的開發商。

其中還要涉及到建築設計、承建單位、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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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有什麽情況,一般而言都是直接對接承建單位,怎麽說也找不到嘉恒的頭上。而且還鬧得這麽大,不怪喻延會猜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操作。

傅凜玦往後靠了靠,雙手交疊放在腹部,思忖一番,“恐怕是內讧。”

“內讧?”茫然過後,他猛地反應過來,“看起來,你已經有眉目了。”

“猜測罷了,還沒有什麽證據。”

說是猜測,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傾向。

若非初原說鬧事的人群裏有人認出她,傅凜玦也不會在第一時間往這方面去想。

如果真是受傷工人的家屬,怎麽可能會認識初原?

城西已經開工,就算是商業對手想打主意,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想這樣虎頭八腦來鬧一通,沒引起什麽波瀾後便偃息旗鼓了,很有可能是網絡輿論控制住的緣故。

再加上,城西的開發,是他離開嘉恒地産後的最後一個大項目。

傅凜玦冷笑了一聲。

喻延卻從沙發上起身,走過來屹立在落地窗前,雙手抄兜看着車水馬龍的城市街道。

“看你這麽清醒,還真想不到誰能在你手裏讨點好。”

傅凜玦睨了他一眼。

喻延側過頭,“那我怎麽聽說你還進醫院了?不是有保镖嗎?”

“鬧事的時候,被初原碰上了。”

“哦~”喻延拖長了尾音,點點頭,露出一副狡黠的表情,“還英雄救美呢?”

“不會用詞建議閉嘴。”

喻延偷笑。

思緒被他帶回事發的瞬間,傅凜玦眸光微沉,神色透露出幾分不自然。

這還是他在事情發生後,初次好好回想了當時的情況。

他說不清楚去護住初原時的心情,在心中做出決斷之前,身體好像已經先一步有了動作。

再之後……

他想起了很多被埋藏的記憶。

或許是失憶前後的情愫過于割裂,傅凜玦才會下意識避開去思考關于初原的一些問題。

因她有喜有怒是真;不關心不在意也是真。

就好像是小時候吃的糖果,入口酸澀無比,等一層糖衣褪掉,又是膩味的甜。

究竟該說它是酸糖的還是蜜糖的,尚無定論。

以至于開始懷疑,曾經認為的那些情愫,是否只是包裹在酸澀之後的短暫甜蜜。

傅凜玦吐了口氣,落地窗前的颀秀身影在朝陽的沐浴下,仿佛鋪着淡淡的金光。

大抵是多年交情在,他忽然開口問道:“喻延,你覺得,初原在我失憶前後,對我的态度有什麽區別?”

喻延反問:“難道不是你的态度區別大嗎?”

“……”

“我倒覺得你老婆好像一直都挺嫌棄你的。”

“…………”

傅凜玦從小到大衆星捧月,哪裏聽過這麽殺人誅心的話。

他忍了忍,“你們工作室不需要宣傳可以早點開口。”

好家夥,威脅人了!

喻延察覺不妙,趕緊改口:“你想知道是什麽方面不同?初小七不一直這樣嗎,和誰合不來就一副怎麽看怎麽不爽的樣子。”

“我一直以為你們是将就過日子,但看起來,似乎比我想象的要融洽。”

傅凜玦有意解釋:“失憶前,我和她在鬧離婚。”

“鬧離婚?發生什麽事了鬧離——”話頭說了一般,忽地戛然而止。

喻延臉上從怔忪變成詫異,三兩步跨上前,雙手撐到辦公桌上,“等等,你說什麽?失憶前?你記起之前的事了?”

傅凜玦默認。

喻延:“什麽時候恢複的?有後遺症沒?”

大概是覺得解釋過于麻煩,傅凜玦抽出之前的病歷本,随手扔到辦公桌上。

喻延大概掃了一眼,把病歷本放回桌上,拽過一張椅子坐下,試圖從傅凜玦毫無波動的面容上察覺到他的想法。

“那你現在,是準備和你老婆舊事重提?”

傅凜玦:“我沒有告訴她。”

“啧……”喻延并不意外,“不想離婚,所以瞞着,真有你的。”

傅凜玦擡了擡眼簾。

被人一語言中想法的感覺并不好受,盡力用着平穩的口氣,他狡辯道:“嘉恒和華耀的項目在合作,現在不是離婚的時機。”

喻延挑眉,“哦?是嗎?”

“不然呢?”

你傅凜玦什麽時候做事還要這麽瞻前顧後了?

喻延在心頭腹诽,面上倒是若無其事地把這件事揭過。

幾天後,初原的生日宴如期而至。

不止江城的名流世家,陸續到來的還有一些知名CEO、明星。

作為宴會的主人翁,大半的人初原都不認識。

初原今天穿了一件深海漸變禮服長裙,深藍色的裙子襯得她肌膚極白,裙身勾勒出嬌美的身體曲線,漸變色的裙擺散開,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宴會上來得人比想象中的還要多,金碧輝煌的宴廳下,觥籌交錯,衣香鬓影。

初原和傅凜玦一起同前來的賓客們見禮,從宴會開始到現在,雖然她面上不顯,身體和靈魂都已經感覺到深深的疲憊。

偏偏因為她是今天的主角,又不能輕易說休息,只好悄悄給傅凜玦吐槽:“人應該來得差不多了吧?我的腿都要斷了!”

傅凜玦睨了湊到耳邊的小腦袋一眼,低着頭給她說:“別忘了今天是誰的生日。”

初原瞪他,“我這哪是過生日,明明是受罪!”

兩人在這裏低聲交流着,又有人過來打招呼。

前一秒還有炸毛傾向的初原立即挂上甜美的笑容,和來人碰杯。

把她這堪比川劇變臉的神态轉化看在眼中,傅凜玦勾了勾唇角,等到和別人寒暄完,他把酒杯放到路過侍者的托盤上,沖初原伸手,“酒杯。”

把酒杯交給他,初原狐疑地打量着傅凜玦,“重新拿一杯就行了,幹嘛還要喝我剩下的?”

手上一頓,傅凜玦眯了眯眼,有些好笑,“喝你剩下的?”他把酒杯放下,“我還不至于這麽想不開。”

初原朝他腰間擰了一把。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她手上力氣都沒有。

傅凜玦笑了一聲,帶着她往前走了兩步,“還想不想休息了?”

初原趕緊收手,還撫了撫他腰間的衣服褶皺,十分谄媚:“诶我是幫你理衣服呢。”

傅凜玦忍俊不禁。

好像在失憶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初小公主這麽能屈能伸的一面。

帶初原去了休息室,傅凜玦讓侍應生送一些吃食過來。

關上休息室的門,初原拎起裙擺,把腳上的高跟鞋一甩,踩着地毯直接撲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哪還有剛才端莊穩重的模樣。

平日裏,初原穿着高跟鞋在外面逛一個白天都不會喊累,但長時間站着,過于增加腿的壓力,她翻了個身,坐在沙發上揉小腿肚。

揉了一會,侍應生很快送了點心和水果過來。

傅凜玦放在沙發旁的小茶幾上,初原戴了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塊點心,然後擡起腿沖傅凜玦搖晃兩下,“傅凜玦,你幫我揉腿吧。”

傅凜玦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我?幫你揉腿?”

初原一臉天真地歪了歪頭,“對啊,難道這裏還有第二個叫傅凜玦的?”

“初原,我最近是不是對你有些放縱了?”

久違地聽到這種生硬的語氣,初原眼神一滞,聽出他表示拒絕的不虞,撇了撇嘴。

收回腳蹲在沙發上,初原端起那碗水果沙拉,獨自食用。

傅凜玦看着初原專心地吃水果,禮服裙擺下露出踩在沙發面上的赤足。

白皙的腳背上,有一道被鞋子勒出來的淺淺紅痕。

那兩只足有八厘米的高跟鞋還在地上躺着,傅凜玦心頭一動,坐到初原身旁,道:“腿伸過來。”

四個字說得快又急,初原起初“啊”了一聲。

兩秒後,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笑意從眼角染到眉梢,挪了一下身子,把腿搭到傅凜玦的腿上。

撥開裙擺,傅凜玦一手擡起她的腿彎,一手從腳踝開始,打着圈往上揉。

指腹順着小腿肚緩慢游動,揉捏的力度适中,溫熱的掌心貼着微涼的肌膚,好像緩解了腿上的疲憊感。

傅凜玦感覺到唇角一涼,芒果的香味襲來,初原正叉了一塊芒果湊到了他的嘴旁。

還像哄小孩似的,“啊——”

沙拉醬觸到唇瓣,傅凜玦眉頭一蹙,淡淡道:“拿走。”

“哎呀,客氣什麽,這是獎勵。”她邊說邊笑,本就明豔的臉蛋被笑意點綴地更耀眼。

心跳似乎加快了兩拍,傅凜玦垂下眼眸,試圖掩蓋住他的波動,張口吃了那一塊芒果。

然後聽到初原問:“你這幾天怎麽回事?是不是公司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

“我怎麽了?”

“還問怎麽了,愛答不理的,和你說話都沒勁了。”

她說話時,還叉了一塊芒果狠狠吃掉。

兩只眼睛佯裝生氣似的一瞪,不但沒有威懾力,反倒添了女孩兒特有的嬌俏。

可這一眼,宛如虛晃一棒,打翻了他心中那池春水。

情緒如漣漪般,在水面瘋狂波動,一陣一陣地撩動他的心弦。

傅凜玦徹底将眼神從她身上收回,但所有深思都被初原鎖定,腦海裏閃爍的,都是和她有關的點點滴滴。

一次心動,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将他之前所認為的割裂感全部否定。

傅凜玦好像不得不承認,不管之前的記憶如何,他對初原心動,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就好比裹着酸澀糖衣的蜜糖,酸與甜,都是既定的存在。

放輕手中揉捏的力道,傅凜玦忽地自嘲一笑,道了句:“沒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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