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反擊一回

一個衣着低調奢華的婦人出現在蔣惟的病床前,本來兩個保镖擋在她面前,想把她攔在門外,被蔣惟吩咐了兩句,放了進來,但仍然不允許她靠近蔣惟兩米之內。

袁先生可吩咐了,這個人,要盯住!

哪怕她只是一介婦人,也不能小觑,因為她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

蔣惟的恢複能力還是很好的,至少他現在說話比當初輕松了許多,雖然還有點痛。

他早知道這個女人會出現,就算來不到他跟前也會想辦法進來,所以幹脆的沒有攔她。

程潋君自己找了個椅子坐,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圍,最後把目光移到了蔣惟身上。

那眼神像是激光一樣,恨不得把對方戳成篩子。

蔣惟對此熟視無睹,他腦子此刻根本沒有想什麽對付程潋君的方法,因為拖延對方的時間,就是對她最大的打擊。

他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叫趙洵的醫生。

兩人對峙的行為最終程潋君先沉不住氣敗下陣來結束,她語氣輕慢,帶着不屑:“你命可真大,這麽重的車禍都死不了,怪不得都說你命硬。”

蔣惟聽到她的話,好似才意識到病房裏有這麽個人,輕聲的、帶着諷刺的口吻道:“承讓,沒你兒子大。”

程潋君聽到這句瞬間紅了眼睛,要撲到蔣惟身上抓瞎他的眼,被兩個雄壯有力的保镖給拉住了。

“你閉嘴!賤/人生的兒子有什麽資格說我兒子!你怎麽不去死!”程潋君勢若瘋狂,手裏的紅色包包就這麽扔了出去,沒有碰到蔣惟的臉,而是撞在了對方的胸膛上。

蔣惟悶哼了一聲,保镖的臉立刻白了。

袁先生離開的時候叮囑蔣先生不能有絲毫的閃失,這下可怎麽交代!

但程潋君也是不能輕易動的,他們動了,之後勢必有麻煩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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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就不該聽蔣先生的,這瘋婆子不該放進來!

要說豪門權/貴裏程潋君真是一朵奇葩,天大地大她最大,也不知道怎麽養出來的壞脾氣,活這麽大還當自己是二十歲的小姑娘,誰都該讓她兩分。

保镖心底将對方罵的狗血淋頭,手上的動作卻拿捏的很好,不會在對方身上留下痕跡,卻讓對方不能動彈。

蔣惟尚好的左手拿過來那個包,然後打開,裏面各種各樣的卡片,還有一張“全家福”。笑容開朗慈祥的父親,看起來溫婉如大家閨秀一樣的母親,還有英俊潇灑的兒子,真是幸福人家。

如果其中的那位父親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話。

如果他當年沒有把自己的母親騙的那麽慘,在母親之後找到幸福又去破壞的話。

如果養父身體還健康,母親也沒有“意外身亡”的話。

蔣惟這會兒只能用一只眼,但眼神中的溫度足以把其他人都給凍成冰塊。

“燒了。”蔣惟吩咐。

保镖動作如閃電般迅速,準備拿着照片出去燒。

雖然其他事情他們不能做,但這等小事還是沒有問題的。

“你敢!”程潋君手腳被桎梏,但嘴巴還是可以說話的。她聲音尖銳,眼睛裏閃現着不敢置信,對蔣惟不假辭色。

“我當然敢。”蔣惟這會兒不能起來打對方,他也不稀罕打女人。他要做的,就是把對方的尊嚴從臉上撕下來,然後在地上踩;等身體好了,然後逼死他們。

他已經一無所有,有什麽不敢的?

保镖準備拿出去燒。

“不用出去,當着我的面燒。”蔣惟聲音低沉,不帶半分感情/色彩。

其中一個從前跟過他的保镖發現,比起進醫院前的蔣惟,現在這個人更讓他感到恐懼。

他從死神手中活出來,氣勢仿佛更加淩厲,如果說從前是未開刃的刀,那此刻就是染了血的刀鋒。

“你罵我,你兒子就更沒救了。”蔣惟忽然笑了起來,“他還有多少天能活,我很期待呢。”

程潋君頭發有一縷散落在眼前,眼圈通紅,看起來很是凄慘——如果不是她害的自己家破人亡,蔣惟其實不介意給這樣一個人施舍憐憫。

程潋君張口,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大概是想到她兒子,因而顯得有點卑微。她把眼神中那點瘋狂也給掩蓋,最後只嗫嚅出來兩個字:“……求你……”

蔣惟閉上眼睛,道:“等你什麽時候知道付出誠意,說不定我會施舍你兒子一點。”

“你,你別得意!”程潋君氣結,她從來沒有像剛才那樣低聲下氣的求過人,結果這人……這人還淩/辱她!

“滾。”蔣惟上演完這麽一出,心滿意足,吐出這個字。

保镖十分有禮貌的把程潋君給拖出房門,還有一個保镖把包給收拾好,除了那張照片,剩下的原封不動的交還給了程女士。

趙洵這日恰巧來“例行查房”,雖然這不是他分內之事,但蔣惟作為他第一個病例,他多付出些關心,也不算逾越。

于是他看到了這一幕。

趙洵覺得這時候自己不該進去,于是他站在了病房外的另一個角落,準備等塵埃落定,再進去。

然而蔣惟仿佛長了第三只眼睛,在保镖架出去程潋君後,房間裏安靜的針落下都能聽到聲音時,開口:“趙醫生,你還要看戲到什麽時候?”

趙洵背後一僵,有些讪讪,就算剛才不開口,這時候也得吱聲了,“抱歉,我無意偷窺,只是覺得剛才不适合進來。”

蔣惟只是側了側頭,看了他好一會兒。

就在趙洵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蔣惟終于開口:“沒什麽。”

趙洵掩飾一樣的掏出本子,準備例行公事,詢問蔣惟現在的情況,如果有什麽不對,再調整之後的進程:“蔣先生,你……”

他話沒說完,蔣惟開口,不容置喙:“叫我蔣惟。”

趙洵沉默了一會兒。

“不敢?”蔣惟聲音中帶着一些戲谑。

趙洵不經意間瞥見他嘴角稍稍上揚。

好吧,這是該說他陰晴不定,還是說他情緒收放自如?

畢竟剛才他還是一副盛怒的模樣。

蔣惟好似能聽到他的心聲,“那和你無關,我不會遷怒。”

趙洵沒有問,他不喜歡摻和別人的事情,“好了,蔣惟,最近有什麽不适應的感覺嗎?”

“疼。”蔣惟毫不猶豫的開口。

“……”趙洵以為他會回答一切都很好的。

至少“疼”這個回答,不在他準備的範疇內。

“這個……”趙洵搜索自己的詞庫,張口結舌,詞不達意:“沒有辦法再用麻醉劑和……其他藥物,會對你……呃,造成不好的副作用。”

他結結巴巴,終于把這句話說完。

“嗯。”蔣惟用喉嚨發出這樣一個口語用詞。

趙洵握着筆的手心都是汗,“還有其他問題嗎?我是指,不舒服或者難以忍受的地方,如果是傷口發癢的話很正常,因為縫合處正在愈合,這是必不可免的。”

“嗯。”蔣惟閉着眼睛聽他說話,到了需要回答的地方只發出這樣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趙洵看到他閉着眼睛,緊繃的神經和脊背放松了一些,聲音沒有了剛才的緊張,流暢了一些。

他說了很多話,說的口幹舌燥,發現問題已經問完了,顯然病人“一切良好”,起身正欲離開,蔣惟這時候忽然睜開眼睛,視線和他對上,“趙醫生,你好像很怕我。”

“哪有!”趙洵想也不想,開口否認。

蔣惟聲音無辜,“你看。”

趙洵扯出一絲強笑,“你感覺出問題了。”

“趙醫生,你在懷疑我的職業素養嗎?”

趙洵不知道他為什麽針對自己,和一個職業演員來争論情緒的自我修養顯然是自讨苦吃,他嘴皮子也不利索,索性不回答對方的問題。

蔣惟卻不準備放過他,自顧自道:“趙醫生,你那天送的粥很好吃,包子我也很喜歡,是在哪裏買的嗎?”

“是我從家裏帶的。”趙洵想也不想回答。

在蔣惟面前他好像用到腦子的地方很少,因為一直在當機。

蔣惟似乎恍然大悟,“啊,果然是這樣,我說我的助理和新經紀人怎麽跑遍全市都找不到,還說我是幻想來着。”

趙洵就算腦子再短路也明白對方在這裏給他下套,肯定有下文。

果然,蔣惟又開口,語氣帶着些許懇求,“能不能以後也麻煩趙醫生帶飯來?我覺得趙醫生做的飯很合口味。”

趙洵額前三根黑線,語氣不自覺得硬/起來:“蔣先生,我是醫生,不負責食堂事務的。”

光是照顧家裏兩位祖宗他就很費力氣了,他一點都不想再和蔣惟有多餘的關系。

“我買你……的飯。”蔣惟一張殘臉笑的依舊無懈可擊,“包括服務,好不好?”

趙洵不肯退讓,他這回讓自己帶飯,下回還指不定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便出聲勸道:“蔣先生,有錢什麽買不到?何必盯上我這點殘羹冷炙?我手藝上不得臺面,也不用蔣先生擡舉。”

他說完,果斷的站起來準備離開,卻不料蔣惟直接掀開了被子,作勢準備下床。

趙洵卻被他這模樣吓到,過去壓住他,厲聲呵斥:“你不要命了!不知道你只能卧床嗎,這才做完手術幾天!又不是沒了我的菜你就活不下去,你做這幅樣子給誰看!”

蔣惟卻是一副破罐子破摔,賴上趙洵的模樣:“我還真是缺了趙醫生不可。”

趙洵的手和他的皮膚碰在一處,發覺對方全身熱的燙手,臉上卻越發慘白,顧不上剛才那句話和蔣惟怪異的态度,語氣有些焦灼:“你發燒了,怎麽不叫醫生?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情況很嚴重?”

蔣惟見攔下了他,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他的關心,“我感覺不出來熱,我是要壞掉了嗎趙醫生?”

他語氣很輕,卻字字戳在趙洵身上,趙洵替他按了床頭的鈴聲,叫了醫生過來。把他按在床頭躺好,才冷着臉說道:“你說什麽胡話,好好活着才是正經,沒事別瞎矯情。你情況頂多比以前醜一點,命還硬着呢。再說了,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你的粉絲考慮吧。”

蔣惟聽見這話喉嚨裏發出一聲輕笑,好像趙洵的話很可笑一樣。

趙洵臉有一點點發紅,語氣中沒什麽善茬,惡聲惡氣道:“你笑什麽,我說的話裏有什麽不對嗎?”

蔣惟一只眼睛盯着天花板,聲音幽幽:“沒什麽,覺得趙醫生心地真善良,你要是喜歡誰,那人一定很幸福。”

趙洵耳根一下子不争氣的也紅了,“你怎麽又扯到這上面來了?”

“因為醫生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啊。”蔣惟似是想到了什麽,語氣越發的溫柔:“其實我想對趙醫生說,粉絲呢,不一定有想象中的那麽愛你。他們愛的,不過是一種品質,我對外表現的品質而已。如果真實的我不是這樣,他們就會失望,就會開始找下一個具有這樣品質的人。我要是活在這上面,才是可悲。”

趙洵覺得他這話很是奇怪。

蔣惟左手不自覺得摩挲着自己的衣角,趙洵覺得他看似在和自己說話,其實是在對另外一件事情做評價,因為他的聲音冷靜又機械:

“他們看似在狂熱,其實冷靜又無情,他們透過我的身上,在不斷追逐他們喜歡的東西。我以前有點蠢,不懂這點,直到有個人給我上了一堂課,讓我明白了個教訓,那就是千萬不要盲目相信別人的好。因為他們對你好,很可能是因為另一個他們更愛的人,你不過是個替代品。等他們發現你這個替代品終究不是正品,就會厭棄,覺得你身上屬于自己的标識怎麽看怎麽礙眼,你這個替代品甚至連說不的資格都沒有。到那時候,你才會發現其實就是個笑話。”

趙洵聽着他的話,心越來越沉,最後連開口都不知道怎麽開口,因為這聽起來很像是一種無聲的控訴,但他卻無力反駁,他想說不是那樣的,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事已至此,他已經完全沒有立場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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